温润的水冲洗着身上的泡沫,过多的沐浴露在附身体上,形成一层滑不留手的膜,让倚陌白皙的皮肤泛起光泽。
殷彭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倚陌一打开门,就看见男人靠在对面的墙上,一双血眸戒备的看着自己。
“有什么事么?”倚陌也没有不自在,光、着身子,任凭水珠顺着他的皮肤滑落,用手把眼前的刘海拢到脑后,露出精致的容貌,一双凤眼微挑着,有些不耐。
“你觉醒了?”殷彭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有些不同的倚陌。俊美的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戒备。
倚陌觉得好笑,用小指掏了掏耳朵里的水珠,“我觉醒不是你的功劳么?”那种带着笑意的眼神,仿佛在讽刺眼前的亲王多此一问。
殷彭皱起了眉头,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明白我的意思。”眼前的倚陌带给他一种强烈的压抑感,男人的实力,深化了他血统里固有的恐惧感。
“我不明白。”倚陌扭过头,走向客厅,扔下全身紧绷的殷彭,走到客厅的沙发旁,掀起皮垫子——因为他就睡客厅,所以就把衣服放在沙坐垫底下的空格中了。
男人的皮肤在月光下泛出一层光晕,倚陌不急不慢的一件件穿着衣服,头发还没有干,水珠顺着乌黑的发丝滑下来,背上的印记夺目显眼,彰显着主人与众不同的血统。
“你明白。”殷彭看着正悠闲的穿着衣服的某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我说的是你的能力,你觉醒了,对么?”
倚陌手下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自己面前的血族亲王,又垂下眼,把上衣穿好,才说:“或许是,或许只是一部分。”
殷彭挑了挑眉,眼中的红光流转了一圈,然后消散开来。
“无论怎么样,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族人。”殷彭一字一顿的说道,神情严肃认真,带着一种拼死的捍卫感。
“哈?”倚陌笑了一下,舔了舔两片薄唇,“可是我饿了。”一耸肩,一摊手,某人无辜的说道。
盯着眼前半躺在沙发上的人,殷彭在对方悠闲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的破绽,只好薄唇轻启,“赛门,去准备一些吃的给我们的客人。”
已经变成客人了么?倚陌笑了一下,继而仰起脸,看着站得笔直的殷彭,“亲王大人。”
男人的声音依旧温软,但是浑身散发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以前是一种冷漠的拒绝,现在却是一种无所谓的冷淡。
“我要是你,就选择相信我。”倚陌勾起唇角,一双凤眼笑意盈盈,却让殷彭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和。“不然,前厅就不会依旧那么热闹了。”说着,笔直修长的手指还无所谓地透过落地窗子,指向血族们聚集的宴会厅。
殷彭的瞳孔缩了缩,下一秒钟,表情又变得平静,就想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自信满满,有一种一切全在掌控之中的霸气。
“你需要休息。”殷彭淡淡的说道,还点了点头,好像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
“是的,所以我吃完东西就会睡觉,刚刚的经历并不怎么舒服——痛苦而疲惫。”倚陌明确的表态。
“赛门要留下照顾威尔森特。”殷彭挑了挑眉,接了一句。
威尔森特……
倚陌的目光闪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我无所谓,只要他不要太吵。”
‘扣扣’,门被礼貌的敲了两下,一个仆人端着一满杯的血液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走到客厅,把东西放在茶几上,随后鞠躬离开。
“这或许不太够。”倚陌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挑起眼皮看向殷彭,“你知道的,我刚刚可是大出血。”
殷彭抿紧了双唇,却依旧镇定,“赛门,把拉特带来。”
拉特,那个被倚陌扔下楼去的平民血族。
“这是什么?大出血?不是不让我伤害你的族人?”倚陌挑着眉,语气含笑。
“我告诉过所有人不要找你麻烦,但是他却冒犯了你,还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应该获得惩罚,这是赎罪,他必须承担。”殷彭说的头头是道,却把那个重伤倚陌的侯爵莉莉娅忽视掉了——至于纳威,没有血族认为他现在还会活着。
倚陌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殷彭殷彭,上位者就是不一样。
☆、贰拾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数据让我好难过……
拉特僵直的站在那里,倚陌一双金色的眸子淡淡的看着他,却已经牢牢地禁锢住了他的行为,他惊恐地睁大双眼,嘴唇剧烈的抖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看着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逼近。
倚陌看着眼前的颤抖的血族,心理面有些惋惜——等级制度下的牺牲品,多可怜。
但是,他并不同情,这不过是一个被送给自己的食物,虽然看起来味道欠佳,但是最起码顶饱。
倚陌走进,男人颤抖着身子,扭曲的跪了下来——这不是他的意愿,控制他的是倚陌,而他毫无反抗之力。
卑微的低下头,亮出自己一边的脖子,拉特的眼泪不可控制的往下掉——这是死亡,一种毫无反抗的死亡,漫长而又痛苦,而他,只能看着地上映出来的那个影子,瑟瑟发抖。
没有丝毫的心软,倚陌甚至连预兆都没有,就一下子咬了上去,冰冷的血液就像是甘甜的泉水,而他这个沙漠中的旅人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一点一点恢复,倚陌不禁又加快了吞咽的速度。
整个过程伴随着贪婪的吞咽声,拉特的双眼越睁越大,眼角似乎都要裂开,抽噎声被硬硬生的堵在喉咙里,直到最后一滴血被吸干,‘嘭’的一声,变成一抔灰沙,‘簌簌’地落在地上。
赛门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倚陌正用手擦去嘴角的沙尘,顿了一下,抿了抿嘴,一个响指,马上就有穿着女仆装的血族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清除掉了那一片残骸。
倚陌走进卫生间漱了漱口,出来却见管家大人依旧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自己。
“威尔森特怎么样了?”倚陌走到一半,还是问了出来,他总觉得这句话不问,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赛门看着倚陌,倒也没有回避,“我给他注射了圣水,现在他还在昏睡。”
圣水?这可真够狠的。倚陌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尴尬,也许是月亮惹得祸,今天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想一定是那一个对视出了问题,才会让他突然觉得……
威尔森特,或许……好吧,只是或许——有那没一点点不太一样。
那种示弱,让他现在总觉得有些尴尬,那个渺小的脆弱的自己恍若隔世,但是,威尔森特冰冷但坚实可靠的拥抱,好像还残留在自己臂弯间消散不去。还有当时,自己倒在地上的时候……
好吧,这简直就像是噩梦,而那时的自己只想到了一个人,好像只有威尔森特,才能够依靠。
这种感觉是什么,倚陌当然不傻,但是,对方是吸血鬼,而自己是猎人,而且还是……
“呵。”倚陌突然笑了,带着点无奈,印在眼底,迅速消失。
回过身去走向卧室门,绕过赛门,手伸向门把手。
“倚陌先生。”赛门的声音依旧像那只按住倚陌的手掌一样,冰冷而没有温度。
倚陌挑了眉,笑道,“我看看他而已,不用紧张。”说完,不顾管家的阻拦,手腕一用劲,轻轻地推开了门。
这时倚陌第二次打开这扇门——第一次是刚来这里的时候,自从某人跟自己明确了各自的领地,他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去碰这扇门。
大大的床上铺着黑色的被子,衬得躺在里面的人越发的苍白,紧皱的眉头间还有一些细密的汗珠,表示着主人睡得并不安稳。
倚陌想了想,还是抬步走了过去,站在床边,看了一会,还是伸出手,俯下、身去。
赛门戒备的看着倚陌,就在倚陌要碰到威尔森特的一瞬间,‘唰’一下冲上来,抓住了那只白皙纤细,但指节分明的手。
倚陌连眼都没有抬,甚至没有挣扎,只是淡淡的伸出了另一只手,趁着赛门还没有反应过来,迅速的帮伯爵擦掉眉间的汗水。
威尔森特……
倚陌心里面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然后直起身子转身离开。在赛门的紧盯下,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垂了眼,把门带上了。
威尔森特,幸好我发现的及时。
倚陌轻轻地扭动把手,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关上了那扇木门,隔绝了恪尽职守的管家大人还有昏睡中的伯爵,就像,隔绝了那个冒出了头的感情。
赛门看着门在眼前慢慢合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了看门口,又转身,看了看眉头依然紧皱的威尔森特,像是在思考什么。
而威尔森特,还被困在血红色的梦里——明明都是鲜血,他却闻到了腐臭的味道,而倚陌……
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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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房间中,纳威渐渐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苦笑一声。
这是什么?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么?下一秒,自己就会化成沙砾,散落在这里了……
纳威想着,撑起精神四处张望,看着熟悉的粉红色的屋子,现在被罩上一层厚厚厚的血腥味。
不!纳威睁大眼睛,看着被血液铺满的大理石地板,浑身都在颤抖。
不!不!怎么能这样?倚陌呢?倚陌在哪里?纳威慌乱的撑起身子,艰难又疯狂地在屋子里寻找,可是却不减一点踪迹,直到他低下头,看见印在黑色地砖上的一串暗红干涸的血脚印——倚陌,倚陌,你去了哪?
纳威站在那,却始终迟迟不敢打开那扇厚重的暗紫色木门。倚陌流了多少血,他知道,倚陌如果觉醒成功会做什么,他也知道,但是他都以为,那些事情,自己不会有机会看到了。
你说他是逃避也好,是推卸责任也好——他都死了,他就什么都不用面对了。可是现在,他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的的确确的还活着。
纳威有些恐惧门外的世界,他害怕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满地的沙尘。
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下一下,不疾不徐,敲打在硬质的大理石上,坚定有力。纳威站在门口全身紧绷,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眼镜惊恐地睁大,垂着头,像是在等待末日的宣判。
‘咔哒’,门锁被拧开,紧接着,一张紧绷的脸出现在门口。
“纳威。”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多么不紧要的事情,“你被斯姆维拉家族除名了。”
嗯?纳威一愣,‘嚯’一下抬起头,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虽然贵族被家族除名是一件很重的惩罚,但是,对于自己,真的就这样了?
殷彭依旧站在门口,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男爵,那张本被腐蚀掉的脸已经复原了,虽然仍然沾着血迹,但是依旧漂亮。
“你以后跟着倚陌。”殷彭收回直白的打量的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扭头就走。
那位在震惊之中有些缓不过神来,知道对面的人已经抬脚离开,才猛然惊醒一般的追上两步。
“等等!”纳威下意识就伸手拽住了男人的西服下摆。
殷彭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自己衣服上的那只沾满了干涸的血污的手,面无表情,却让纳威不得不讪讪地松开了,那只手尴尬的僵在空中,怎么放都觉得不合适。
“那个……我想说……让我跟着倚陌是……什么意思?”监视?卖命?还是其他?
“看来你还不清楚,关于你能捡回一命的原因。”殷彭微微的皱起眉,眼神里有明显的不耐,“你现在已经是猎人了,倚陌对你做了些什么,所以现在,你是他的‘后代’,他的子民,难道你不应该跟着他么?”
纳威不可思议的睁着眼睛——刚刚醒来,变故却一股脑的袭来,颤抖着重新打量自己,却发现自己身上根被已经没有了伤口,本来只剩白骨的右手,也好好的,完整的,长在胳膊的末端。
简直就像,一场梦。
殷彭没有理会震惊中的纳威——倚陌点名要留下他,那就不杀他,反正现在看来,纳威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猎人,在血族的城堡里,根本掀不起风浪。
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渐渐弱了下去,纳威脱力地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伸出颤抖的双手,盖住那张已经完好如初的脸庞。
这是他的命,当他见到主人开始,这就是他的命——他本该死亡的,就这么消失掉,连同自己背叛家族,甚至背叛种族的罪孽一起,变成飞灰,湮灭。
但是……为什么,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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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血宴,因为一个猎人,全盘打乱,宴会主人说着百年不变的话,做着百年不变的事,但是,无论是谁,都清楚,这一天,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从血宴这次之后,学姐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动荡,谁都不知道。
宴会还在继续,血族们依旧聚在前厅,笑容满面,觥筹交错。威尔森特仍然皱着眉,昏睡在大床上,跟圣水的力量做斗争。倚陌还是有点饿,但是却没有什么行动,只是躺在沙发上,用手盖住眼睛,一动不动。纳威瘫在地上,两眼涣散,似乎已经死去。殷彭已经去了人界,赛门尽心尽力地平衡大局。
一切看起来都平静无波,但是一场血雨腥风却在每个人的心底里酝酿。
平静,不过是为了迎接更加猛烈的风暴。
☆、贰拾壹
威尔森特睡了两天,一睁眼,顾不得头痛,就冲了出去,结果和刚刚睡起来洗完澡的倚陌撞了个满怀,伯爵却连看都不看的把人拨到一边,抬脚就往出冲。
倚陌看着那个火急火燎的背影,打了个哈欠,擦着没有干的头发继续往屋子里走——纳威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眼睛不安的垂着。
“既然威尔森特醒了,那就该商量下面的事情了。”殷彭靠在落地窗上,赛门笔直地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倚陌坐下,举起玻璃杯,两三下解决掉自己的早餐,舔了舔沾在嘴边的残留的一点血渍,没有发表意见。
“海洛德的生日宴会,你会和威尔森特一起出场,至于纳威……那是你的人,你要怎么用,不用跟我说。”殷彭并不觉得倚陌是多么可靠,但同样也并不觉得他会搞什么小动作,况且……
殷彭看着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听的人,倒也不在意,“你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倚陌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抬了抬眼,等着下文。
‘嘭!’打门被重重的打开,某人‘唰’的冲进来,带起的空气流把屋子里的装饰弄得凌乱不堪。
“倚陌你怎么了你还好么你是不是流了很多血伤口呢?”威尔森特两手一箍,把倚陌整个从沙发上拎了起来,使劲的晃着,好像只有这样,感觉着手里的重量,才能确定眼前的人没有事。
“……”倚陌眼前一阵眩晕,稳了半天也缓不过神来。
纳威看着自己的‘父亲’像一抹风中残烛一般,在威尔森特的桎梏下飘摆不定,急得额头上都渗出汗了,却不敢上前阻止——他对威尔森特一直都很怕。
“威尔森特伯爵,请您不要再辣手摧花了。”绕过挑着眉毛看好戏的殷彭,最后吱声救倚陌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还是管万家事的赛门。
“啊。”威尔森特讪讪的收回双手,看着努力睁大眼睛想要调整状态的倚陌,突然觉得很尴尬。
其实这点摇晃根本不算什么——即使是倚陌的能力没有觉醒前,威尔森特在训练中,也常常打得倚陌连反应都来不及,但是觉醒后连着这两天,一到晚上,背上就会传出钝痛,就像有无数把锥子使劲的往身体里面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