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落起身抱起萧涵天,将他送入轿辇,然后目送他离开。再次回去坐好,无情地看着城楼之下。
她龙若一日不出现,那自己便在这里等她两日,两日不来,那便等她三日。不信她会不管那个奴婢的死活,就算她不在乎那奴婢的性命,也应该在乎她李家的颜面才对。
这一日,正天门平静非常,虽然有无数的可疑之人来过查探,却是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第二日,萧子落将府内凡是龙若大婚之时带来的奴婢和奴才全部带来正天门示众,虽然这些人没有被悬挂城楼,却是各个直跪不得起身。
天闵城内顿时风波大起,落王殿下萧子落的残暴和荒唐之名,也因此快速远扬天闵。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萧子落为博清颜一笑,不顾发妻之伤,不畏丞相之压,当街羞辱李家。
晌午时分,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家终于做出了反应,老丞相李承恩带领三千兵马赶来。
萧子落坐在城楼之上,远远地看着大队兵马轻笑。旁边站着苦头苦脸的皇城治安禁卫参将,和一身颤抖不停的知府大人。
李承恩带兵赶来,看到满地跪伏的奴才们,和城门之上悬挂的春来,心中恼恨不已。
抬头看去,只见一抹红衣张扬非常,正含有意味地看着自己,心中顿时大怒,高声喝道,“萧子落,还不快快下城来服罪?”
萧子落起身,走到城墙边缘向下俯视李承恩。“丞相大人,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本王名讳只有皇上和皇家叔王皇兄才可直呼,你身为臣子,竟然敢直呼本王名讳,难道你是想造反不成?”
“你~~”李承恩刚才一时气急疏忽才会说走了嘴。此刻却被他当众点播,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好~!落王殿下,你如今扰乱皇城治安,还不快快下楼认错,将家奴带回。”
萧子落不屑大笑。“哈哈~!丞相大人,你是老糊涂了不成?本王处理家事,与这皇城治安有何干系?”
“你当街示众家奴,早已扰乱路人。”李承恩开口怒道。
这萧子落出逃天闵大半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就罢了。自己还没有找他算账,他竟然先对上了自己。
“哼~!本王身为当今圣上之子,只是处置几个家奴才何不可?倒是你丞相大人,如今带领重兵赶来此处,不但扰乱了皇城治安,还辱骂皇族,也不怕天闵国民怀疑你有意谋反?”
“你~!好,今日我李承恩倒要看看你这个落王殿下到底有何能耐。”李承恩现在是新仇旧恨一起冒了上来。“来人呢,将落王殿下请下城楼,带回皇宫交由皇上处置。”
随着李陈恩的一声大喝,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兵将齐声高呼“是!”
众兵将刚要冲上城楼,这时,远处却传来一声高呼。“且慢”喊声底气十足,魄力非常。
众兵将停下脚步,李承恩转首看去,只见萧涵鹭一身墨蓝锦袍骑马奔来,身侧竟然还跟着他的王妃与家兵。
萧涵鹭骑马到此先是看了一眼城楼之上的萧子落,然后转首对李承恩说道,“丞相大人。”
李承恩不知他是何意,心中有些不满。虽然如今朝廷是自己在把持朝政,可这表面之上,依旧是他萧家的天下。再说,如今的皇上依然有着无数武将支持。沉思之后,俯首说道,“微臣见过鹭王爷。”
萧涵鹭温和含笑。“丞相大人客气。”扶手还礼,然后指着他身后的三千兵马问道,“丞相大人你这是……”
“回王爷,落王殿下聚众闹事。老臣只是想将落王殿下带回宫交由皇上管教。”李承恩神态自若的回道。
萧涵鹭眨了下眼,心下想着。这老狐狸可真会说话。真是带回皇宫交由皇上吗?若真让他把人带走,不被打入天牢才怪。
“呵呵!丞相大人,我看还是不必了吧。皇上现在身体不适,哪有心神为这等小事操劳。”
李承恩看着萧涵骜的目光带了点危险,然后转首看向他身旁的姚初悔。(当然,此刻的姚初悔是女装,王妃模样。)心道,这鹭王妃武功高强,计谋深远。今日竟然会与鹭王同来,还是要保这落王殿下,难道他们是想改变心意不成?
姚初悔见丞相望向自己。不仅凝了下眉,然后提马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丞相大人不要误会,王爷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哦?如何是为了我好?”李承恩心中不屑,自己又不是几岁孩童,怎能会被他哄骗。
“丞相你想,落王殿下只是处治几个家奴而已,这等小事无伤大雅。可丞相大人却重兵来此,实则会引起朝中大臣非议。若是被边疆将领得知,一定会误会相爷你的用心。到那时,丞相你可是……”后面的话姚初悔没有深说,他相信以这老丞相的心机定会明白。
李承恩老眼一眯,不仅开始沉思,虽然这鹭王妃说的话有些道理,可是自己怎么都感觉这些话像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抬头看向城楼,只见那抹红衣正坐在太师椅之上,悠闲的品着尝茶。心中怒火顿时再起,李家在天闵是何等的地位,何等的尊荣,怎能容他一个小小的皇子来践踏。
“众军将听令,将落王殿下拿回宫中面……”
“圣——旨——到……”李承恩的话还没说完,又被一声高呼打断。这一声是无比的尖细,一听便知是个太监。
这时,不但李承恩与萧涵鹭等人惊讶了。就连城楼之上的萧子落也是惊讶非常,这个时候他送来的会是什么圣旨?
太监总管于安也是骑马奔来,来到丞相面前下马。然后规规矩矩的给萧涵鹭和他的王妃行礼,然后又给丞相李承恩见礼。完毕后,开口说道,“丞相大人请接旨。”
这时,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正天门下跪了黑压压一片,城楼之上的官员和士兵也都跪了下去。
萧子落看着这样的情景微微一笑,依然坐在太师椅上没有动。他身旁的参将想开口提醒,可最后还是因为惧怕他的威严,愣是没敢出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李承恩为国操劳甚是辛苦。朕心甚慰,特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绫罗千绢。丞相李承恩接旨之后,速速返回宫中面圣谢恩。钦此……”
所有人一听全是一愣,这是什么旨意?明显是召唤丞相速速离开此地,看来皇上是有意袒护落王殿下。
李承恩跪地咬牙咯咯直响,昨日皇宫求见,皇上他愣是不召见自己,如今却是下了这么一道旨意。这样的旨意接是不接?接,就要离开这里,放过落王殿下。不接,在这大厅广众之下就是抗旨不尊,那就真成了带兵谋反了。
于安等了半天也不见李承恩接旨,便小声提醒道,“丞相大人,快快接旨吧!皇上还在宫中等您呢!”
李承恩听语站起身,一把将圣旨抢了过来。“哼~!”重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三千兵马一见丞相离开,急忙跟上一起离去。
萧涵鹭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之上的萧子落,然后转首对姚初悔说道,“我们也回去吧。”说完,带着家兵也一起离开了。
萧子落坐在城楼之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其实自己早有准备,就算那李丞相冲上城楼也不会将自己如何,只不过是多费些手脚罢了。
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为爱成魔
可如今他却下了这样一道旨意,明显是和李相对上了。以后他的处境不是会更加困难?
自己为了风儿这样胡闹,他却来帮自己。难道他已经忘记,自己带着陈逸飞出逃天闵的事了吗?他这样做,是不是证明了他已经不再责怪自己?
正天门一时变得平静非常,而萧子落的心却是不得片刻平静。负他如此之多,而他却对自己纵容似海,无法背负的叛逆与伤痛,已经压的自己透不过气来。
他到底想如何?绝情是他,冷漠如他,现在袒护自己的也是他。难道他是想让自己内疚一辈子,亏欠一辈子?
为何会感觉又回到了从前,犹如子风给自己的痛,伤,苦,悔,恨……
为什么这种折磨永远都不肯离开自己?
这一日,丞相李承恩走后。城楼门上的春来似乎是要坚持不住,已经昏迷数个时辰。萧子落派人给她送去水,汤药,还有食物。龙若还没出现,他不会让这个小小的奴婢死去。
又一夜在平静中过去,萧子落的俊容紧绷,不知风儿这两日如何?身上的毒应该没有发作才对,不然寰宇会来向自己禀报。
第三日,依然平静无波。萧子落变得有些急躁不安。为何龙若还不出现,难道她比自己还要冷情不成?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婢就快因她而死,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烈日慢慢下划,又迎来了一个漆黑的夜晚。寂静的夜下突然有些异动,萧子落猛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喃喃自语道:“终于来了吗?”
黑暗之中,无数白影晃动,来的急速,来的凶猛。没有半点月光的照射,依然可以清晰的看清刀剑之光在闪动。
无数白影来到城楼之下,迅速靠近楼门。飞羽一出,昏迷的春来向下坠落。却是没有着地,便被一名白衣女子轻然接住。
白衣女子挥手,准备带队离开。却见红袍亦现,一声鬼魅之音幽幽荡荡而来:“为何来的不是龙若,而是你们?”
萧子落犹如一袭红绫轻轻飘落,身姿悄然无息,吼中之语却是惊骇了无数白衣女子的魂魄。他不明白,为什么来的会是这些白衣女子?
带头的白衣女子一见这熟悉的红袍,不觉间便开始浑身微颤。她见过这袭红袍,他拥有着一双嗜血红眸的妖瞳,他拥有着一双凶残狠戾的鬼手。
不过自己不能怕,因为自己是奇龙教之人,奇龙教没有胆小的鼠辈。“哼~!本教教主不会为这种小事出马。”
萧子落微微眯起深眸,原来龙若果真是这奇龙教的教主,看来自己还真猜对了几分。
只是,她龙若如今派来这些人来有何用,是不是也太小看自己了点?难道她以为这些人就能将那个奴婢救走不成?
“哈哈~~!龙——若!我今日便让你奇龙教有来无回,我要让你知道我萧子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萧子落那枭笑之声无比清晰地回荡在漆黑的夜下。
只见他轻身而起,红衣飘然若飞,一手随意抬起,然后又随意的一落。无数黑衣男子瞬间从黑暗之中冲杀出来,将白衣女子们重重包围其中。
萧子落没有出手,而是跃上城楼淡淡地看着夜下那黑白分明的景致。然后又淡淡的开口说道:
“只留她一人活口,其他全部处死。”
这一声话语奇淡无味,却是犹如索命的铁链,无情地牵引着众人的灵魂。这一声黯然无威,却是犹如杀神的巨刃,无情地虐杀着生灵而涂炭。
城楼之下厮杀一片,有女人的娇喝声,有男人闷哼声,就是没有呼救声。有刀剑穿透肉体的声音,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就是没有懦弱的求饶声。
城楼之下断肢横飞,血肉喷洒。头颅脑浆被人踢来踩去,断尸横卧黑血满地。
数百人的厮杀,数百高手的混战。萧子落看着这样的情景没有一丝一毫感觉,有时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自己来自和平世界,可那种众生平等的观念在自己心中却是没有一点痕迹。似乎这种肆虐残忍的场面本就该如此。强者生,弱者亡,永远不变的天经地道。
只是半个时辰,城楼之下的虐杀便已停止。数百名白衣女子的呼吸,只在这半个时辰内全部停止。只剩下那名先前说话的女子独独矗立在夜下,无比恐惧的她摇摇欲坠,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
萧子落冷酷地轻笑,看着那剩下的唯一女子,开口说道:“告诉我,龙若在哪里?如果你肯说,我便放你离开。”
白衣女子麻木地抬起头,仰望城楼之上的红袍男子。
夜风吹过,红袂轻扬。无数生命的逝去,他在欣悦的微笑。他的笑容是那夜下妖物之魅,他的笑容是那地渊魔物之嗜。
“只为一名男子,不顾发妻情谊灭杀无数生灵,你不会觉得惭愧吗?”白衣女子终于开口,眼中没有泪水,只有倔强,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厌恶。
“为了他,别说是这两百多条的性命,就算是两千,两万,两百万,只要我能做到,灭了一个天朝又如何?”萧子落淡淡而语,仿佛是在说着世间最美丽的情语。
白衣女子听语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哈哈~!疯子,妖物,魔鬼!”她双眼死死地盯着萧子落。“我不会告诉你的,若有本事你便自己去找吧!”说完,挥起手中长剑抹向自己的颈间。
白衣女子一直盯着萧子落,她用最后的气息送去厌恶的目光。这个男人从此将永坠那万劫不复的魔道。
断了线的身体慢慢倒落在地,她用最后的思维想着,可是他却爱着,他深深的爱着。
“哼~!”萧子落不屑的冷哼一声,将白衣女子的行为完全不看在眼里。而是再次开口说道,“上官云,立刻将这里处理干净。”
“是!”一直站在城楼下的上官云回道。
无数的残尸破骸被丢上马车运走,清水泼洒着血染的街道。
明日清晨,暖阳当空,这里依然喧哗吵闹,来往的路人匆匆忙忙。没有人会知道夜里这发生过什么事,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曾葬送过多少人的生命。
萧子落离开了正天门,他知道龙若不会再来,她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那个小小的女子表面看去天真无邪,为爱不悔,其实她比谁都要心狠手辣。
这一局,自己输得彻彻底底,不但没能救得风儿,还丢弃了那人……
返回落王府邸,进入天心殿的萧子落再次被重重一击。看着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人儿,心中是那无比的恐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成了这个样子?”萧子落坐在床榻之上紧紧地握着萧涵天的手,转首向寰宇吼道。
为什么他的身体会这般冰冷,连呼吸也变得如此虚弱。
寰宇站在一旁有些难色,不过还是开口回道:“回主上,昨日府内来了两名高手。这两人像是冲风公子而来,寰宇一人不及重伤晕了过去。醒来之时,风公子气息微弱,后来又昏迷了过去。”
萧子落眉宇微凝。“你是说你昏迷醒来,那两名高手已经退去?”
“是。”寰宇回答。
“你让风儿一个人对付两名高手?”萧子落的双眸变得无比危险,他现在恨不得毁了寰宇。
风儿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两名高手?强行将心中的冲动压下,再次开口问道,“你昏迷了多久?”
寰宇顿了一下,回道:“回主上,大约两个时辰。”
“醒来为何不立刻通知我?”萧子落又问。
“风公子说,主上暂时不能离开城楼,所以……”
“混帐,有什么还能比他的身体更重要?”萧子落突然抬腿飞出一脚,将寰宇踹出数米开外。
“滚出去。”
寰宇捂住胸口,勉强站起身后退了出去。走出殿外的他,唇角慢慢溢出血滴。
萧子落默默地看着昏睡之中的人儿,将手中紧握的冰冷手掌,举置唇边轻轻的吻着。
“风儿~!风儿~!我该怎么办?”该死的龙若,到底怎样才能将她逼出来,为什么派出去这么多人都无法寻到她的踪迹?
天色渐亮,萧子落一直守护在床前。手里端着侍婢送来的千年人参汤,一口一口的喂着,喂完放下汤碗,又为他疏导真气数个时辰,可是昏迷的人儿就是不肯醒来。
这时,一名侍婢悄悄走了进来,小声禀道:“王爷,府外有一名女子求见,她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