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云霁,你笑什么呢?”
“只是想到了我妻儿而已。”
“哎,那你说说呗。”
“呵呵,等我们回去了,带你去看看他们。”
慕容星离想,公孙云霁俊秀儒雅,他的妻子定是大家闺秀,秀丽端庄,而他的儿子,也一定继承了他的优良特点,和他一模一样,也是小小的帅哥。
“星离,你还没有成家吧?”公孙云霁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你家时没有看到你的妻儿。”
“我不着急成家,我这么年轻,先闯荡几年再说吧。”
看着慕容星离,公孙云霁说道:“真希望就一生过这样的生活,多好。”
“嗯?你说什么?”
“活在今朝,去了一趟启芒山,感觉王权富贵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重要了。”公孙云霁说道。
慕容星离说道:“本来也如此啊,你现在才意识到?不过也不晚啊,我们就隐居在此吧。”
说到此处,慕容星离话锋一转,“不行,你还有你的妻子和儿子呢,让他们也和我们一起。”
“你倒是比我更惦记他们,和儿或可安好,但琳琅准已经离开我了。”
和儿乃公孙云霁唯一的儿子公孙和,茶儿为其乳名,琳琅是公孙云霁的妻,在灵泰王朝,有这样一个习俗,一对夫妇中的丈夫去世,其妻妾均必须殉葬,子女须过继给自己的兄或弟养育,从此就成为他们的子女,民间如此,皇家亦如此。
“所以星离,你应该知道,和儿恐怕已经不再是我儿子了。”
“什么?!竟有此等事情!”
慕容星离万分惊讶,他知道古代均是男尊女卑,但没有想到会离谱成如此程度,慕容星离的惊讶让公孙云霁着实不解,都是灵泰王朝之人,怎会不知晓这一习俗呢?
“星离,你好像挺惊讶似的,怎么说你也是灵泰王朝的人,而我感觉你完全不知道这个习俗呢。”公孙云霁的语气很肯定,眼神虽平静如云,但也暗暗藏着一丝深邃,让人难以看透。
慕容星离感觉到了公孙云霁察觉到了什么,他想,应该与公孙云霁坦诚相对了吧。
慕容星离说道:“云霁,我不是灵泰王朝的人。”
慕容星离把自己的遭遇完完整整告诉了公孙云霁,公孙云霁认真的听着,听完之后,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是不是我所讲的都荒诞不经,你不相信?”慕容星离问道。
“没有,你说的我都相信,虽然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我相信人是有前世今生的,你那个朋友,也许就是我呢?”
慕容星离半玩笑半认真说道:“施然是不是你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你们长的那么像,谁知道是不是前世今生呢。或许有一天,你会恢复记忆,叫出来我前世的名字,也说出来前世的经历呢?”
公孙云霁笑道:“我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真的?”
“嗯,因为你才与我讲过嘛,说实在的,我挺羡慕你那个叫施然的朋友,至少他曾经真真实实的活着,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
慕容星离开玩笑道,“云霁,哪里有自己羡慕自己的人呢?”
公孙云霁说道:“你就那么肯定我是施然么?”
慕容星离说道:“是他也好不是也好,总之阿然已经成为过去式了,重要的是有你在,云霁,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哦。”
公孙云霁躺下,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个叫施然的人,他对慕容星离很重要,但对他公孙云霁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但这个“陌生人”,却在公孙云霁的心中久久缠绕,施然的影像浮现在公孙云霁脑海中,那是一名与他有着一样容颜的男子,笑时,便如铺洒在溪水上的一层薄薄的阳光一样,人也如其名,如诗如画,淡然于世,施然那样的生活,他恐怕一生都无法企及。公孙云霁也向往原来慕容星离和施然所在的那个时代,那个时代,才是真正的桃花源,再也没有血腥的争斗与残酷的厮杀,他想,或许自己应该看开些,等一觉醒来,自己已经到了那个“桃花源”,再不是皇族,也再不是公孙云霁,只是一个像施然那样的普通人。
梦里,一场熊熊烈火吞噬了美妙如水的桃花,小桥流水人家付之一炬,农田村舍中再没有了欢声笑语,只有飞荡在空中的哀鸣,和嚣张却也无力的一片如血般妖娆的红。一位男子被困在火中,踉踉跄跄的奔跑着,找不到出路,他恐惧惊慌,生怕自己在这场大火中无法生还,而距他不远处,就是一道逃生的门。
公孙云霁从梦中惊醒,过了很久还沉浸在那个梦中,他把梦告诉了慕容星离,慕容星离问那个被火围困的男子是谁。
公孙云霁只说看不清楚,那男子的影像十分模糊,只有大火是清清楚楚的。
“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不用那么在意的。”慕容星离说道。
“可是这个梦让我心不安。”公孙云霁说道,“我以前也做过不少噩梦,但是唯独这个噩梦最特别。”
他说,在这场梦中,他可以感受的到大火对他的炙烤,也可以感受到那个男子的仓皇,门显而易见,可是那个男子看不见,他想告诉那男子,帮助他逃离火海,可就是办不到。
慕容星离的心咯噔一下,公孙云霁的梦,让他想到了自己反反复复做的那个梦,梦到净来大师以及盛开的莲花,梦境犹如亲临,他也不解为何他会反复做这一个梦,因为他做梦从来都不会反复的。
慕容星离说道:“云霁,是不是你经历过火灾,所以才会梦到?”
公孙云霁说道:“并非如此,这个梦好像自己真的经历过一样。”
慕容星离说道:“老实说,我也做过一些奇怪的梦,比如梦到净来大师,以及盛开的莲花,一开始我还挺在意,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看开了,我之所以会梦到,是因为确实经历过,而且多多少少对施然放不下,云霁你呢,也不要想那么多,梦只是梦,别让那些虚幻的梦境影响到你的生活。”
话音刚落,二人便听到一声清晰响亮的鸡鸣,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慕容星离和公孙云霁决定离开深林,他们在尘世还有自己未了的牵挂,问老人下山之路在何方,老人只回答:白云深处。白云深处?两人不解,老人再言,只要出了院门,一直向前走,便是出路。二人拜谢了老人便离开,直直向前走,渐渐的,他们走出了深林,再不见深林中的小屋,而脚下,则是一片悠悠白云。云海在天边翻腾,不见凡尘踪影,慕容星离和公孙云霁皆分外震惊,猜想那老人会不会是仙人。
“天上一日,地下千年,回首间,沧海化桑田,世人呵,为何总被名利牵?”
公孙云霁想起老人说过的这些话,不由心中一滞,云如流水在翻涌,可是他的心绪却无法如流云般自由,他此番离开,是因为放不下凡俗,他对一些人一些事有着太多的牵挂,尽管他所在意的可能已经发生了改变,但他依然想投身于尘世。
“云霁,你不是曾说你愿意归隐山林么?”
“不错,我是这样想过,但那样的想法也只是浮光掠影。”
“我懂了。”
此时,一只洁白如雪的仙鹤遥遥飞来,落在二人面前,二人疑惑的对视一眼,但见仙鹤对二人点头,它小小的漆黑的眼睛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令人愉悦的祥和,二人起初不解,但仙鹤并未飞去,而是在二人的头上盘旋,公孙云霁霎时领悟,仙鹤是不是要带他们离开这里?
公孙云霁冲仙鹤招招手,仙鹤又来到他们面前,慕容星离和公孙云霁一前一后骑在仙鹤背上,任由仙鹤带着他们穿越云海,仙鹤飞的很快,疾风在他们耳边呼啸,慕容星离害怕自己摔着,便抱住仙鹤洁白而细长的脖子,公孙云霁则紧紧拽着慕容星离的衣襟,小心翼翼的。
慕容星离说道:“云霁,干嘛拽我的衣服?抱着我的腰吧。”
“啊?”公孙云霁没想到慕容星离会这么说。
慕容星离感觉的到公孙云霁在害羞,便笑道:“怕什么?都是男人,而且你不怕你摔下去么?仙鹤的飞行速度可是与飞机有一拼啊!”
公孙云霁本来就很紧张,被慕容星离这么一说,心跳又加速了几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脸颊已似火烧,再烧的炙热,也会有疾风把它吹“灭”。为了自己的安全,公孙云霁还是轻轻的把双手环在慕容星离的腰上,不敢太用力。慕容星离被公孙云霁“抱”的喜滋滋的,从来还没有女生这样抱过他,现在让他公孙云霁抱着,算是不错啦!
两人并未来得及欣赏云海之中的美景,他们第一次飞行,害怕主导了心情,再加上仙鹤飞的过快,所以即使想看也看不清,但是没过多久,慕容星离和公孙云霁就先后睡着了。
一觉醒来,二人不再看得到云海,而是平安来到了未进入启芒山之前的地方,按着原路就能返回,他们均觉得所经历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境,但是天桎笛和地梏琴分明安静的躺在自己的行囊中。慕容星离和公孙云霁打算先回祈安村,然后再一起去长安,回到祈安村,慕容星离的父母十分想念他,想要他留在家中不再离开,尤其是慕容谦,他愿意儿子外出闯荡,但是不愿意他与公孙云霁走的太近,慕容谦从前就不怎么看好公孙云霁,慕容星离只觉得那是合不合眼缘的问题,而现在,他猜想父亲不愿意他和公孙云霁扯上关系,或许是因为公孙云霁的身份。但是,父亲怎么知道公孙云霁身份呢?
慕容星离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慕容谦,不问尚好,这一问,可真真让慕容星离哭笑不得。慕容谦说,在星离刚出生时,一位算命先生曾到过他们家,帮慕容星离算过命,算命先生算到在慕容星离二十二岁那年会救下遇到一个人,被救的那个人非同寻常,但是慕容星离一定要与那人保持距离,不可过分亲近,甚至,算命先生还算到了慕容星离遇见那人的具体的时间,具体的地点,听到这些话,慕容谦将信将疑。
“请问先生,如果阿离遇到这人,将会如何呢?”慕容谦问道。
那算命先生说道:“此人并非不祥之人,但对令郎,却有着奇特的羁绊,如果他不能给令郎带来好运,则会使令郎遭遇灾祸呀。”
听算命先生如此一说,慕容谦的心猛的一紧,他虽然不相信命理,但落实到儿子身上,他就不得不多个心思了,他对慕容星离一直很留心,小心的看护着他,关爱着他,慕容星离从小到大身体康健耳聪目明,没有大灾小病,到了二十二岁时,果然在算命先生所说的时间和地点救下了一个人,自从公孙云霁来到家里,慕容谦便对他没什么好感,慕容星离救人归救人,但不要把所救之人一直留在身边,他不想算命先生的话成为现实。
听了父亲的诉说,慕容星离当真哭笑不得,父亲只记了算命先生的半句话,却没有记下另外的半句,公孙云霁能令他倒霉,可是也能令他走运呢?总之慕容星离不太信这些,宁做由自己做主,不是遇上了谁就会万劫不复,也不是遇上了谁就能飞黄腾达的。他想,既然父亲不留公孙云霁,那他也不留下了,公孙云霁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作为云霁的朋友,他慕容星离自然是要帮忙的。
慕容星离随着公孙云霁一起再度离开了家,往长安而行使,云霁问星离可否留恋故土,星离说道:“人生就是一场迁徙,到哪里都不能安定,随缘吧。”
云霁说道:“但是能安定下来,也未尝不可。”
两人不约而同的仰望天空,阳光萦绕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不经意间就把万物染成了金黄,它也会落在人的头发上,飘进人的指尖,将温暖留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过了今年,度过今天,一模一样的日子,再不会有了。
此一别,长安如旧,行人如故,心却不是当初的那颗心,靖王府在长安已找不到存土片瓦,昔日热闹的宅院,已变作了一座空府,里面再没有一个人。
“呵,没想到,这么快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公孙云霁冷冷一笑,从他上次出发去云州至今,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在这半年中,太多的事发生了改变,只是不知,改变自何时而起。
看着公孙云霁心灰意冷,慕容星离想安慰,可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安静的陪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感受物换星移的悲凉。
“星离,你说留下来,是幸还是不幸?”
“云霁,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星离,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么?”
“会的。”
“这样,也许会很辛苦,也许会很寂寞。”
“但我还是愿意这么做,人这一生,能有一个让他感到寂寞的人,也是一件幸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今年细雨,今朝桃花,一如往昔的绚烂,细腻的桃花在丝丝绵雨中摇曳,偶尔飘落几片花瓣,坠在浅浅的池塘中,雨儿与池塘中的碧水嬉闹着,水儿欢愉的笑着,笑出了无数圈儿涟漪。公孙云霁望着着一池的美丽,不禁莞尔一笑,那年,桃花沐雨,也是如此的唯美,他太投入的看桃花,却没意识到身后已经站着一个人。
“十年了,可还过得习惯?”
“又在看风景,怎么不叫我?”
公孙云霁和慕容星离几乎同时说了话,紧接着,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变得这般默契。
慕容星离来到公孙云霁的身旁,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公孙云霁说道:“若不能认出你,便枉为你的知音。”
慕容星离说道:“这么快,转眼间,十年就过去了。”
“嗯。”公孙云霁点点头,对着慕容星离欲说还休,十年前的他儒雅飘逸,十年后的他依然丰神俊朗,岁月没有在他的脸庞刻下痕迹,只是在每个不经意的瞬间,公孙云霁的眼眸中总会有难以言喻的光芒一闪而过,而这种光芒,是慕容星离经常错过的。十年后的公孙云霁,已经不是十年前的灵泰王朝的七皇子,他现在,是一朝国君,坐拥天下,其尊其贵,无人可及。
慕容星离想过云霁会成为帝王,但没有想过他还会陪在他身边,如今的他,是公孙云霁身旁的贴身侍卫,手持宝剑,却做着陪帝王游玩的事,慕容星离除了是侍卫之外,也是公孙云霁最信任的知音。
云霁说,皇图霸业一朝成,却感觉像是弹指间的事,一瞬功成,尤觉似在梦中。
十年前,见证了繁华寥落的公孙云霁,打算与慕容星离归隐田园,隐姓埋名,不在过问世事,可当时,心里隐隐的不安仍如一只鼓槌般敲打着他的心,他放不下、忘不掉的还有很多,他忘不了他的儿子公孙和,也害怕太子不会放过他,他太清楚太子的个性,如果被太子找到,太子必会将他斩草除根的。他死不足惜,但不愿慕容星离也跟着受牵连,慕容星离生性豁达,对于公孙云霁的担心,他倒没有被怎么影响到,他开导公孙云霁道:“俗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还没有发生,我们就不要乱担心了,担心也没有用,整天惴惴不安的,只会让自己不愉快,何必呢?你担心的事不一定会发生,况且,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也会有办法,天无绝人之路,不要忘了我们去过启芒山,那个部落首领给我们的天桎笛和地梏琴了么?或许它们可以帮助我们,如果实在不行,至少还有我,我还在,我不会离开,我们是兄弟,永远不离弃。”
公孙云霁忘不了那时慕容星离眼中的坚定,他忘了天桎笛和地梏琴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