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玉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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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玉丧志-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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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弯下腰,抱起地上的小兔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瓜、长长的耳朵。而原本被白渺攥在手心中的石头,则掉在了地上,受了冷落,无人问津。
  原睿抱着怀中的兔子,宾至如归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轻轻地顺着白渺一身雪白柔白的毛发。
  白渺并不习惯被这样对待,挣扎了几下,却被对方捏着脖子压制住,声音仍旧是那样带着笑,却也有着莫名的威胁:“我劝你最好别动,不然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原睿笑眯眯地捏着白渺的脖子,眼睛却是看着躺在地上的石头。
  圆润的石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既没发光,也无火色,安静地躺在地上,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白渺闻言身子一僵,浑身灵力都被捏着自己脖子的男人压制住,提不起分毫。
  他知道对方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宝贝石头,而他对此却毫无反抗能力。
  一股无助淡淡浮上白渺的心头。
  他的宝贝石头,今日先是被人扔在了地上,接着又被赤练蛇精觊觎,现在又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盯上,每一次,他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他的手中抢走了他的石头。
  而他毫无反击之力。
  当真是无用之极。
  小兔子垂下了脑袋,阖上了眼睫,闭上了流光溢彩的黑色眼眸。
  这副样子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却会以为他晕了过去。
  “你怎么了?”捏着他细细脖颈的人见怀中的白渺突然安静,不解地垂头看过去。
  而就在此时,一抹白光快如闪电,掠过他的侧脸,将他鬓角的发丝斩断几根。
  并不危及性命,只是警告。
  光源是地上安静躺着的石头。
  原睿愣了一愣,而后唇角勾出一抹无限扩大的笑容,目光灼灼,唇角几乎要咧到了耳根。
  ——看上去蠢极了。
  “好了好了,不捉弄你了,我不是过来吃兔肉的。”原睿松开了手,笑眯眯道,弯腰将怀中的兔子放到了地上。
  脚尖一碰到地面,白渺便“噌”的一下跑到了自己的宝贝石头边上,蹲了下来,将圆润的石头护在了腹部下。
  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原睿笑意更深。
  “小兔子,你想不想有更多灵力呀?”原睿笑意深深,俊俏眉目平添一丝风流气质。
  地上的小兔子只是瞪圆了黑溜溜的眼珠,浑身缩成一团,腹部贴着地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么紧张?”原睿失笑,“算了算了,不逗你了。”说着挥了挥手,念了个简单的咒语,一团白光无端出现在两人中间,慢慢靠近几乎竖起了全身毛的白渺。
  白渺正准备躲开,白光却突然“咻”的一下撞上了他,没入了他的身体。
  ——阵阵暖意将他包裹,从未有过的充沛灵力在身体中急速流淌,让他浑身略微有些发烫。
  “有了这些灵力,你就可以好好保护你的石头了。”原睿黑发轻浮,眸光深邃,“不用谢我,日后……都是会要他还回来的。”
  白渺此刻正忙着消化身体中凭空多出来的这些灵力,四肢软绵绵提不上提气,脑袋也是一片浆糊,根本来不及思考对方这话的意思。
  原睿唇边笑意清浅,挽了个法术,迈步踏了进去,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留下浑身瘫软的小兔子,在床脚消化着多出来的灵力,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原来你是玉啊。”小兔子支着下巴趴在床上,想起那只赤练蛇的话来,“我还一直喊你石头……”小兔子摸了摸鼻子,“难怪你能也能修炼的。”
  玉石本就是十分有灵性的东西。
  白渺黑溜溜的眼珠咕噜噜的转:“给你取个名字吧!”白渺皱起眉头,使劲儿的想着。
  可是他从来没有读过书,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名字来。
  白渺有些发愁地看着掌心里的石头,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煞是惹人疼惜。
  “你既然会修炼,就肯定有自己的名字对不对?我们村的兔子都有自己的名字的,比如我叫白渺,那个害我掉下山崖的坏蛋叫白文聪,母亲叫……”白渺开始絮絮叨叨,最后为自己取不出名字找了个十分合理的借口,“嗯!肯定是这样的,等你修炼成人形了就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白渺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却忘了自己的名字都是父母取的。
  掌心的石头圆润光滑,白渺仔细端详之下发现,石头似乎较几天以前更为通透了。
  “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白母看见床上的白渺,呆立在了原地。
  “母亲!”白渺兴奋地喊道,举起手中的石头就朝白母跑了过去,“我的石头……”
  “你昨晚去哪儿了?!”白母毫不理会他的兴奋,质问道。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昨日气冲冲地跑出家门,在山里险些丧命赤练手下,后来又遇上个陌生的俊俏男子,昨夜他在自己房中呆了一夜,忙着将体内多出来的灵力消化,却忘了告诉母亲,他已经回家。
  “我、我昨夜在房中。”白渺嗫喏道。
  “我昨日来你房中看过了,你根本就不在房里!”
  “母亲,你没有进来看,我昨夜都在床脚那里……”
  白母上前一步,皱紧了眉头:“你还狡辩?”
  “……我没有。”白渺小声道。
  放着好好的床不睡,谁会愿意谁在床脚?
  “三句话不合你心意你就离家出走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白渺攥紧了手中的石头,垂下了脑袋,轻轻咬住嘴唇,不再反驳。
  母亲根本就不相信他。
  昨日不信他是因为听了别人的话,今日不信他却是无端端没有任何理由的。
  白渺垂下的视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鼻尖微微泛红,耳廓却是苍白。
  “怎么不说话了?昨日还是尖牙利嘴的,今天就哑巴了?”白母的声音愈见拔高,话也愈发尖锐。
  白渺鼻尖一酸。
  他昨日经历了什么,母亲并不知道。
  他碰见了千年赤练,险些丧命、他淋了大雨、他碰见了个奇怪的人、他多出了一身灵力,母亲都不知道。甚至他方才想把自己的最宝贝的石头的变化给母亲看、想同母亲分享自己的喜悦,母亲也不过是用斥责打断他。
  是不是因为自己长大了,所以才不像以前那样听母亲的话?
  可是母亲总是念叨着让自己快些长大,现在自己长大了,母亲怎么不高兴了?
  白渺模模糊糊地想着。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母已经训斥完了,离开了他的房间。
  白渺看了一眼敞开着的房门,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到眼前,看着手中通透的石头,轻轻说道:“走,我们去修行。”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白渺整天都窝在房间里,足不出户。
  从前一起玩耍的人在那次之后也再没有来找过他。
  似乎自从摔落山崖回来之后,曾经调皮捣蛋的白渺小兔子跟换了个人似的。
  隔壁的大妈在聚众八卦的时候,将自己看到白渺和石头说话的事情说了出去,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以为白渺摔傻了。
  白母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之后,也曾劝诫甚至怒斥过白渺,却丝毫不起作用。
  白渺仍旧是天天窝在家中,闲来无事便变回原形,把自己卡在树枝上,闭着眼睛修行,一闭就是一整天。就连曾经最吸引他的蘑菇都无法把他从树上引下来。
  看着自家儿子突然热衷于修行,白母本该是赶到高兴和欣慰的,然而看着白渺话语寥寥的样子,她却总觉得不对劲,问丈夫,白父也不过是摇摇头道:儿子长大了。
  随着灵力的渐渐增长,白渺发现自己能听的更远、看的更远,就连嗅觉和触觉也灵敏了许多。
  一个月的时间,白渺不仅完全消化了那个青衣男子给他的灵力,他也渐入佳境,灵力日渐增长。
  随着他灵力的增长,时常傍他身侧,被他挂在脖子上的玉石也更加剔透。
  原是温白的色泽,而今通透的几乎无法阻断视线,可以望穿过去。温吞的颜色变为莹白色泽,看上去漂亮极了。
  又是月中十五。
  白渺蹿上树枝,在自己最常呆的树枝上坐了下来,化成了兔身。
  远远看过去,像是一个毛球卡在了树枝上。
  白渺慢腾腾地闭上了眼,吸收月华。
  银白的月光铺满了他一身雪白的毛发。
  他脖子上还挂着他的宝贝石头,然而穿过那石头的红色绳线却遍布绳结。像隔壁讨要来这个绳子之后,绳子每断一次,白渺都会认认真真地系一个结,再把绳子穿回脖子上。
  沐浴着月华,剔透的石头中心突然亮起了光华,漩涡一般吸收着它周围的月华和灵力。
  体内灵力潮水一般流失,白渺一惊,从树上落了下去,粗糙的树枝划过他的耳朵,拉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落在地上的小兔子打了个滚,化为人形,紧紧地抓住自己胸前的石头,却发现灵力从他握着石头的手掌中消失的更快了。
  怎么回事?
  小兔子急的团团转,却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松开手。
  他从脖子上拿下石头,拽着绳子把石头提到眼前。
  石头中心,有一个月白色的漩涡在慢慢形成。
  他周身原本被淡淡的荧光包裹着,而现在,这些荧光都朝着石头去了,没入了石头中后,眨眼消失不见。
  随着荧光一同流失的,是他的灵力。
  这是他好不容易、又修炼积攒下来的灵力,怎么会流失的这样快,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
  白渺咬着嘴唇,圆圆的黑色眼眸中又是惊慌又是无措。
  他该放下手中的石头,然后离的远远的才对,可是手却还是紧紧地握着绳子,无法说服自己放开。
  小院中空无一人,石头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会发光。
  小兔子急的团团转,一双漂亮的眼睛中隐隐有些雾气。
  石头的漩涡旋转的越来越快,光芒越来越亮,小兔子体内的灵力也流失的越来越多。
  “唰”的一下,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白渺体内的灵力已经不足以让他维持人形,唇红齿白的少年眨眼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毛球。
  石头的光芒却突然暗淡了下去。
  随着“嗞”的一声,从通透的石头中心向外,裂痕慢慢蔓延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他的石头裂了!
  白渺呆呆地看着面前通透而布满裂痕的石头,神情怔忪。
  他僵立许久,不敢伸手去碰石头。
  一碰就碎怎么办?
  小兔子自能修炼成人形以来,这短短的一两百年当中,他知道摔倒了应该自己爬起来、接受了别人的帮助要说谢谢、淋雨了会生病……却唯独不知道,心爱的东西出现了裂痕怎么办。
  他心爱的石头遍布裂痕,他甚至担心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吹碎。
  天刚蒙蒙亮。
  小兔子废寝忘食地在院中肚子修炼了七天,就连白父白母前来唤他吃饭他都没有理会。
  他一心一意都是修炼,满心全是他布满裂痕的石头。
  石头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散发着时而强时而弱的光芒。
  “你一定很疼吧。”小兔子看着自己的宝贝石头,长长的耳朵上还带着一道长长的血痕,双眼湿漉漉的,“你放心,等我能维持人形了,我就带你去山下找大夫。”
  天黑了又亮,七个昼夜过去,小兔子体内又积攒了一些灵力,足够让他维持一整天的人形。
  小兔子化成人形,轻轻拿起地上的石头。
  他想握紧石头,这样他就能固定好石头,不让他碎了。
  他却不敢握紧,他怕握太紧了,将石头捏碎了。
  小兔子马不停蹄地朝山下的城镇走去,为了保持人形,他不能浪费灵力,便只有像普通人类那样用双脚行走。
  到了镇上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大娘,在哪里能找到大夫?”唇红齿白的清秀少年拉住一个农妇问道。
  “这条街走到路口拐角就是。”
  “谢谢您!”
  小兔子一路跑了过去:“大夫!”
  大夫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抖,手中抓的药洒出来了不少。
  “哎哟!哪里来的小祖宗啊,我的药啊。”
  白渺连忙跑了过去:“大夫,我的石头裂了,您快帮他看看!”
  大夫看了他的石头一眼,笑了:“你这娃儿,逗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我只给人看病,你拿个石头过来做什么?”
  白渺一听就着急了:“那、那怎么办?”
  大夫见他着急的一头大汗的模样,抬了抬下巴:“你去找个珠宝铺子,给你的石头套个套子不就行了嘛!”
  白渺依言找到了一家珠宝铺子,说明了来意。
  那珠宝店老板做了多年买卖,已成人精,认出了这石头十分珍惜,可惜已经遍布裂痕。
  白渺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寸步不肯离开。
  “轻点,轻点!”
  白渺紧紧地盯着工匠,生怕对方把他的石头给弄坏了。
  不出片刻功夫,在白渺的唠叨中,工匠终于给他的宝贝石头镶好了边。
  大俗的黄金紧紧包裹着圆润的石头,在白渺眼中,虽不好看,却能让他的石头避免了破碎的下场,他已是十分满意了。
  白渺道了声谢,心满意足地握紧了自己的石头。
  “诶诶,付钱啊!”脚还没迈出门槛便被老板拦住。
  白渺愣了愣。
  老板只道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出门都有仆人跟着,倒不知道要自己付钱。
  这是白渺第二次下山,来到人类这么多的地方,他模糊的记得若是想要别人的东西,需要拿钱去交换。
  家里有一些人类喜欢用来交换东西的银子、铜钱,可是他出门急,忘了带。
  真是糟糕。
  “你不会没带钱吧?”老板有些怀疑的上下扫了他一眼。
  白渺脸红脖子粗的反驳了一句:“带了!”
  老板朝他伸出手。
  白渺缩了缩脖子,作势往自己的荷包掏去。
  这可怎么办,难道用法术骗人吗?
  小兔子咬了咬嘴唇,掌心里变出几块碎银来。 
  老板等大了眼睛:“我给你的石头镶的是金子!你就给我这么几块银子?”
  白渺瞪大了黑溜溜的眼睛,手又伸到荷包里,掏出几块金子。
  “行了行了,够了。”
  小兔子踯躅一下,走出了店铺。
  等走了没几步远,他撒开脚丫跑了起来。
  他法力有限,那几个碎银子碎金子都是他法术变的,支撑不了多久,这下走远了一些,他便心虚的跑了起来。
  不远处的一家茶馆里,一个道士看着手中的罗盘,突然站起身来,往桌子上扔了几块铜钱便快步跑了出去,。
  顺着罗盘的方向,一个少年的身影正在朝着山上疾奔。
  倒是手掌一翻,将罗盘塞入怀中,朝着白渺的方向追去。
  白渺跑累了,一手扶着路边树干喘着气,动物天生的敏锐直觉让他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他下意识往侧边一躲,便见一张网落在方才自己栖身的地方。
  白渺一怔。
  一个一身道士模样的人,抚了抚自己长长的花白胡须,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你是谁?”
  道士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
  说着双手一挽,宽大的袖袍中一个鬼画符闪了出来,道士指间轻轻一点鬼画符,那鬼画符便像一把利刃一般破空朝白渺飞来。
  白渺转身就要跑,那鬼画符却一直穷追不舍。
  那道士在原地看着,冷笑两声,袖中又飞出两个鬼画符,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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