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书对他非常好,早餐晚餐地送,把他当儿子在养,照里来说他消失这么多天不出门,黄少书早就上门来察勤了,这么多天没见着人,贺平也有些担心。
他拜别柜台姐姐,掏出手机想打给黄少书。手机的未接来电只有两通,贺平直接回播,讯号却接不通。
贺平顺道绕到了自己的铺子,港口果然如柜台姐姐所言,已经被封锁起来,码头上还能看见两个荷枪的武装军人。
比起传染病,贺平更倾向于有什么恐怖组织来袭了,比如说在东村放个炸弹什么的。
贺平虽然不放心小物一个人留在家里,但还是决定亲自到警局去问一问。
警局被一群陌生人霸占,贺平一个也不认得,还是留守的陈元元发现了他。
“小平。”陈元元向他招手:“你那少哥惹大麻烦了。”
贺平无视陈元元的恐吓,平淡道:“少哥没接我电话。”
陈元元搔着耳后,也不知道要不要跟贺平说实话,但看着贺平那双平淡无波眼睛,他又没办法闭上嘴巴:“偷偷跟你说,东村迁村的事你知道吧?”
“大略知道一点。”
“这可是因为东村出现了──痛!”陈元元捂住脑袋气得想要回敬偷袭他的人一拳,哪知他扭头一看,立马把嘴巴闭上。
陈元元多了个年轻男子,正是新来的法医甘寒。甘寒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他刚刚就是用那把刀的刀柄敲陈元元的脑壳的。
手术刀上似乎还有些不明液体,晶光闪闪,看得陈元元心里直发怵。
“军事机密泄者死罪。”甘寒威胁道。虽然他一脸苍白,脸上还挂个大眼镜,身子板又纤弱,实在没什么震慑力。
陈元元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罪,指着甘寒的手术刀浑身颤抖:“你用割了那怪物的玩意碰我的头!我不会也变怪物吧!”
“如果这样最好,能做为完美的观察对象。”甘寒不以为意道。
“怪物?”贺平对这个词引发了兴趣。
甘寒瞥了他一眼:“你是谁。”
“贺平。”
“非相关人士禁止进入。”
陈元元马上站到贺平这边:“他是少书的弟弟。”
甘寒皱了皱眉,鼻子也跟着皱了一下,让人很难想像他那张小脸怎么撑得起这么大的眼镜:“先不说不同姓,就是你妈来了也得出去。”
贺平问:“里头涉及军事机密?”
“无可奉告。”
“我想要跟少哥联络。”
“这是你的事。”
贺平点头:“我明白了。”
贺平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他的哥哥也曾经是名军人,他很清楚对于军人来说,保密工作跟忠诚同样重要。再说,从甘寒的话里可以推知,与黄少书联系并不算是违规。
贺平见警局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很果断地决定回家。
陈元元跟在他身后,最里还在叨念甘寒的不礼貌。老四说的果然没错,甘寒果然有毛病,最巴又臭又毒,一点做人的圆滑度都没有,要不是他身份特殊,陈元元早就想跟他翻脸了。
“我能知道少哥现在人在哪里吗。”比起甘寒,贺平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少书他呀……”陈元元也不是很清楚黄少书的行踪,只知道他刚刚打了电话叫帮手,然后老四就带了一团人去了渡假村那边。渡假村出了点意外是肯定的,陈元元也不好让贺平孤身犯险,便道:“少书有点事,最近你也少出门,要是遇到行为怪异的人,就算是熟人你也别靠近。”
“怪异是指?”
“……跟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又是指?”
陈元元又纠结上了,他怎么忘了贺平也是个不怎么普通的普通人。他大叹一口气:“总之你先回家别出来了。”
◎
黄少书让庄君自己回房,庄君不是很甘愿,但也没多说什么,连黄少书都没再多看一眼转身便走。
黄少书看着庄君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耳垂,红色耳钉扎得他指尖有些疼,让他忍不住又多捏了两下,直到老四叫了他的名字他才惊醒。
老四已经把倒楣的小夥子跟女人绑在一块,两人倒在地上焉焉一息的没什么反应。
黄少书仔细观察两人的状态,还在他们腿上敲了几下后对老四道:“人还活着,但膝反射薄弱。”
“那就是快死了的意思啰。”
“………我想是。”
老四摸着胡渣:“他们身上除了被咬了几口之外,都没有明显伤口,看来这病毒是透过血液传染的。”
“真的是病毒吗?”黄少书隐约觉得不太正确,又道:“班长,我们人手──”
“我知道,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他们表示这个任务越少人参与越好。”
“……马鞍岛有一千三百多名人口。”黄少书知道所谓的高层想怎么做。如果确定真的有让人类疯狂并死亡的病毒在岛上流行,他们不会介意封锁整座岛直到病毒的宿体永远消失。
“兄弟,这次我们只能靠自己了。”老四拍拍黄少书的背,每一下,都让黄少书的心更沉半分。
“你呢?难道他们打算连你也放弃?”
老四耸肩:“我会完成这个任务活下去的,我的兄弟也是。”
黄少书想了想道:“这渡假村有两百间房,让留在这里的两个或三个人待在一间,再找甘医生过来一间一间检查。”
“兄弟,还是你靠谱。”老四没跟黄少书多说太多,便指挥起自己的兵,把村民一个一个关禁闭,最后才把泡水的丧尸拖回局里。
☆、早知不救
甘寒看到几具完整的尸体时眼睛都放光了,连带的对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传染途径。”黄少书向他交待。
“被咬的人都会感染这个病毒。”老四补充。
“咬人。”甘寒敲着手里的刀,“交换□,然后感染。”
说完后甘寒切下一小块泡烂的尸体,用针头□了尸体的肉里,吸了一大管不知啥玩意的液体:“然后喂人吃看看。”
围在解剖室的人胃全都一紧,又见甘寒从笼子里掏出一只小白鼠,再面不改色地把比小白鼠还长的针筒戳进他的屁股。
黄少书连忙把头给扭过去,马上听到甘寒道:“会死、还是不会死。”
“太简单暴力了。”老四拎起小白鼠的尾巴,小白鼠发出了吱吱吱的叫声,有些可怜。
黄少书终于缓和了情蓄,也跟着道:“这些尸体已经死了许久,也许传染源也──”
“那好吧。”甘寒冷冷地打断他,指着另一张解剖台上的两副躯体:“把他们的脑剖开来看看。”
老四连忙阻止:“剖脑做什么!他们还是活的。”
那两个倒楣蛋就是被丧尸咬了一口的女人与被女人咬了一口的小伙子,也顺手被老四给带回来了。
甘寒一本正经道:“看看他们的脑里有没有虫。”
“虫?”老四微愣,黄少书则捂住了自己的脸。
甘寒继续甩着他的手术刀:“跟你们这些外行真是无法沟通。病毒也许会啃蚀人体组织,但他们通常都只会啃蚀部分组成,像这样……”他把已死透的丧尸脑子很轻松地扳成两半,露出满是乌水却不存在脑组织的中心:“吃得这么干净,食腐细菌办得到,但是……”
“但是?”黄少书忍不住接下了甘寒的话。
“太快了。”
这尸体死不到五天,这还是因为尸体的胃还保留着,甘寒能看他消化的状况来判定死亡时间。只是这尸体虽然从大脑一直往腹部的肌肉与器官都已经被消融的差不多,就像是被人从头打了硫酸进去似的,只流下一层表皮,但光看外表免强还称得上新鲜有弹性,要不是泡过水,也不怎么像烂了五天。
这样的食用法,与其说是细菌,更像是寄生虫会做出的事。
“剖了那两个的脑吧。”甘寒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女人还没成为真正的丧尸,一定时间内还能保持自己的意志,这让甘寒非常想看看她的脑子里还保留了多少部位。
没有对照、怎么知道这不明病毒、细菌或是虫子食用人体的速度呢。
“住手!”老四当然不会让甘寒这么做,连忙将他拉到身边斥喝:“你以为你是谁?”
甘寒显得十分不满:“反正他们马上就会死了。”
老四道:“但他们现在还活着。”
“我只是加快他们死亡的脚步而已,想必他们也会很乐意。”
“…………”
甘寒眨眨眼,即使隔着厚重的镜片,老四还是能看见他的瞳孔里一片坦然:“不如我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为科学进步牺牲小我。”
老四气极了,又没办法说服甘寒。在解剖室里甘寒最大,老四也不是他的直属长官,上级甚至交待过老四,要尽量配合甘寒的需求,对他头顶上的那些人而言,研究成果比过程更重要。
甘寒还真的把那个柜台帮人提行李的小伙子叫醒。
小伙子双眼迷茫,不过看得出来他的意识没有被本能夺取。
“你要死了。”甘寒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冰冷冷的作态让小伙子以为自己遇到什么冷面判官。
“哪有你这么问话的。”老四推开甘寒,黑着一张脸对小伙子沉声道:“你叫什么。”
这下小伙子被吓得更惊,颤抖挣扎地想从解剖台爬起来:“我、我……草民马为为,没做过什么坏事!求阎王大人饶命!”
“你们够了。”黄少书叹了口气,握住马为为的手:“你的手很冰。”
“呃?”马为为不明所以。但好在他还认得黄少书的脸,有些犹豫道:“这里是……警察局?”
“你还记得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记得……吧……庄先生……带了一个女人,叫我顾着,然后那女人、女人……”
“你慢慢说。”黄少书轻拍他的手背,缓和他的情续。
马为为点点头,有些艰难地回忆起对他来讲不过数小时前发生的事:“咬了我!对,那个女人咬了我!”
“然后你就失去意识了?”
“当然没有啦,我马上就给了那女的……唉你别告诉我经理呀?要是被他知道我推了客人,肯定会被扣奖金的。”
黄少书很大方地道:“这件事只会有我和你知道。然后呢?”
“然后那女的就晕过去了,吓死我了,我就把她扶在旁边休息,没过一会她就自己醒了,还跟我说对不起。”末了马为为又补了一句:“真是个好姑娘。”
“你们还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聊聊外头那些怪物,那女的告诉我她也被怪物追过,后来是被庄先生救了。我们聊着聊着就……就怎样了……奇怪……”
“你想不起来了?”
马为为拧着眉满脸疑惑:“是呀,怎么之后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呢?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警察局了。”
黄少书扭头望了眼甘寒,甘寒已经有点受不了黄少书这样温和没效率的问话方式了,主动凑到马为为身前想也不想地就道:“你贡献你的脑吧。”
“啊?”马为为一脸恍惚。没一会儿,他看着甘寒的眼睛也越来越迷茫,最后失去了焦距。
“小心!”老四在第一时间拉开甘寒。
接着甘寒原先站的位置就招到马为为的的攻击。
马为为露出牙齿,虽然他还保持着人类的外表,神情却已散发着野兽的渴望。
“抓住他!”甘寒脸色发青地指挥着老四。
“打头。”黄少书立刻补充。
老四反应很快,随手掏起一个金属盘,往马为为的脑门用力一敲。
马为为被敲得有些晕,晃了晃身子,嘴里发出咖喀喀的声响,直到老四又咚地敲了第二次……
看着半截身子瘫软在解剖台外的马维维,甘寒十分不悦:“立刻把他绑起来,他早就该是个死人了!”
黄少书大胆地把手指探在马为为的鼻子前:“还有呼吸。”
“他为什么会突然?”老四问。
甘寒不满道:“我怎么知道,你又不准我把他给解剖了。”
“老四,我看……”黄少书摸着耳钉,越想越不安。他也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一个好好的人类发狂的过程。这让他想起两年前,他的兄弟,也是突然无视命令、失去控制,在那个充满了武器与敌人的战场上,莫名其妙地将自己置于险地。
老四把马为为跟另一个女人全数绑好,阴暗地瞄了甘寒一眼。
甘寒反击道:“有空瞪我不如多去抓一些样本。”
“我刚真不该救你。”老四道。
☆、借住一下
庄君回到房间后,越想越郁闷。
他庄君是谁呀,堂堂大企业的富三代,虽然有点不学无术,但至少还名头还挂在一家中型企业的老总位置上。
像他这样外型好气质好(自称)又没不良嗜好的高富帅,要什么女人没有?
虽然比起女人,庄君比较喜欢男人,但曾经跟庄君交往过的各式小受,没有一个在分手后不惦记着庄君的好的,没想到偶尔在一个破岛上随便勾搭的男人,居然这么摆脸色给庄君看。
身为一个GAY,庄君很清楚,自己条件再好,也不可能让全世界的男人都愿意为自己倾心,所以庄君一向只挑同好中人交往。这也是庄君对黄少书最不满的一点,当初可是黄少书主动搭讪的,怎么一夜过后也是黄少书先翻脸不认人?
如果是还在城市里,庄君可能气两天后就会开始泡吧唱K在其他场合找回面子,然后就将这档事遗忘在马桶里。但现在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破岛上,如果不想黄少书,他还能想什么?屋外那群不知是人是妖的丧尸吗?
想到丧尸,庄君又更郁闷了,再一次地拿出手机试图播号。
但不管是打警员消防局还是10086全部都是通讯中止,更悲惨的是他连网路都断了,连想用MAIL连络公司的机会都没有。
庄君气得把手机扔了,转开电视,开始看起渡假村提供的洋片。
洋片很无聊,内容描述几个美国英雄如何在末世里拯救世界。
电影里的世界被拯救了,但庄君却越看越不安,他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坐岛上?
而且庄君这一次出门旅行,只向公司请了一周的假,也没向下的人交待自己要去哪里,天知道他们会过了多久才想到要来找自己?
一周早就过去了,重要的会议也正式缺席了,庄君知道,自己这次要是能平安回去,对总裁位置虎视眈眈多年的叔叔也会藉题发挥,顺势把自己赶下台。
叹了口气,正在播出的电影已经逼近结尾,胸大无脑的女主角正抱着归来的英雄又亲又抱,看着萤幕上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庄君更觉得悲哀。
隔壁跟隔壁的隔壁跟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里头住的都是丧尸,唯一靠谱的小警察却抛弃自己跑去追求真爱,把自己留在丧尸堆里,摆明地就是想等自己也变丧尸嘛。
与起死守在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还不如主动出击。庄君想。再说他才三十,风华正茂,正是大好时光,怎么可以变成丑不拉基的丧尸?
他从床底下捞出自己收集的武器──叉子一支、剪刀一把、高尔夫球棍一跟。
把叉子跟剪刀放进口袋里、拿起球杆小心翼翼地溜出房间。
整栋渡假村都已经被黄少书相好带来的兵包围,不过兵才几只,渡架村不知道有几亩地,庄君还是很容易地闪过监视,翻过墙偷偷地溜上街。
街上没人,连车也没有,天色也越来越暗,东方天际的云彩颜色更是诡异,就像放了三天的罗宋汤。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庄君终于到了市区,看见了几盏亮着灯的招牌,其中一个大大地写着超市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