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季阳只觉得头脑发懵,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现在的情况,似乎真的就要沈溺於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之下,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不少,那双眼眸也似乎是无声地催促著他,就连周围的植物似乎都在附和著发出沙沙的响声……
“谁在那里!”安斯艾尔突然转过身去开口大喝。
对了,这里是温室,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有空气的流动,植物刚才却发出了声音,季阳後知後觉地明白了过来。
而安斯艾尔的那声喝问出口後,温室里的植物依然发出沙沙的响声,可是却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或许,或许是我们多心了,温室内有自动的空气流通系统,对吧?”季阳不安地自我安慰。
“很遗憾,恰巧今夜在大厅举行宴会,为了保证宴会能够完美地进行,所以今夜庄园里的许多不必要的用电量都暂时停止了,而你刚刚所说的那个也在这其中。”安斯艾尔的脸上出现了凝重的色彩。
季阳听後脸色稍微有些发白,难道自己的特异体质在这里又招惹到了什麽吗?或许这回还要连累到其他的人……
彷佛是对季阳刚刚所想的有所印证一般,就在下一秒,温室里的照明系统忽然熄灭了,唯独剩下的只有他们附近的那一盏亮灯,而仅仅只剩这一盏却还是处於忽明忽暗的状态,这在季阳看来很有恐怖片的效果。
“我们赶紧出去。”
安斯艾尔在这时还是保持了冷静,即使温室内的灯光已经大部分熄灭,但凭藉著他对温室内布置的熟悉,想要离开这里也不是什麽难事,只要离开了这里,那麽剩下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来解决。
季阳点点头,虽说这种情形或许不算什麽,但为了低调做人不再惹出更大的麻烦,季阳决定也是先离开这里为妙,当下准备跟随安斯艾尔的脚步离开这里,可是接下来的一切却让他们的脚步停在了那里。
即使季阳已经做好准备,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让他感受到了震惊,“怎、怎麽会!”
在那时亮时暗的灯光下,那双犹如绿宝石的眼睛在这个时候显得分外明亮,“喵”的一声响起,却让季阳再也迈不出一步,同样的,安斯艾尔也确信自己不会认错。
“是……那只黑猫。”
“是……”
季阳回答得很是有些底气不足,即使迟钝如他也感受到了这只黑猫不同於以往的异常,他也同时感受到某种危险的到来。
“快走!”
季阳把护在他身前的安斯艾尔及时往後拉了一步,正好避过了那只黑猫往前跃起的攻击,他也知道如果这时候真让那只黑猫抓上一爪子,那绝不是轻伤。
趁著那只黑猫暂时停止了攻击的空隙,季阳拉著安斯艾尔转身就跑,可是他们的速度却仍是赶不上那只黑猫犹如鬼魅般的敏捷,黑色的影子在几个起落之间就跃到了两人的面前。
看著黑猫亮出尖利的牙齿,季阳现在已经无暇去考虑它为什麽会到这里来,以及如此具备攻击力的原因,因为他可以感受到这只黑猫的确想要杀死他们,或者是他们其中的一人。
看著黑猫已经显露出了近乎於疯狂的举动,季阳不禁出声问著:“你到底怎麽了?”
他确信这只黑猫能够听懂,可是回答季阳的却是黑猫的又一次攻击。
季阳把安斯艾尔推到了旁边植物的阴暗处,并且快速说:“你赶紧先出去找人来,我在这里拖住它!”
而令季阳没有想到的是,向来冷静的安斯艾尔却是推也推不动,“你怎麽还不快走!它有点不对劲了,万一伤了人就麻烦了!”
只见安斯艾尔摇摇头,更难得的是他的神情竟然也有了慌张,只听见他低声说:“你看。”
季阳回头看去,只见在那时亮时暗灯光的照射下,那只黑猫的影子竟然在一点点地胀大,单单看那个影子竟犹如一只怪兽。
季阳看著安斯艾尔咬咬牙,刚想要说什麽,只见安斯艾尔稍微动了一步,那只黑猫立刻富有攻击意味地就要过来。
“看来它好像是专门冲著我来的。”安斯艾尔苦笑一声,“不如你去叫人过来吧。”
季阳摇摇头,“如果我走了,恐怕就更拦不住它了。”
也就在他们说话间,黑猫的攻击又一次开始了,安斯艾尔立刻抱著季阳闪开,可是紧接著那只黑猫的攻击又接踵而来,喘息未定的两人实在是没有把握再躲过这次了,安斯艾尔立刻用身子护住了季阳……
“喵——!”
猫叫声的过分凄厉让季阳也不由得抖了抖,而安斯艾尔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全部视线,让他一时还弄不清发生了什麽。
“你们……也太乱来了。”
“渚!”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阳从安斯艾尔的怀里探出了脑袋,语气显得十分高兴,安斯艾尔也趁势放开了他。
“啊!”温室内的照明系统突然之间也恢复了正常,引来了季阳的一声轻呼。
“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即使是在刚刚的黑暗中,以渚的眼力也看到了两人适才搂抱在一起的亲密举动,他看到季阳在此刻仍是没有到达他的身边後,不禁有些不悦,“季阳?”
“啊。”因为听到了渚的呼唤,季阳习惯性地就要往渚那里走去,却冷不防被一股力量阻止了脚步,“安斯艾尔?”季阳不解地向身旁那个仍旧拉著他不放的金发友人看去。
向来温和的安斯艾尔此刻却显露出难得的强势,握著季阳的手也不免有些用力,而对於一直紧盯著他们交握双手的渚,安斯艾尔的语气中不免有了一种显而易见的优越感。
“渚先生,十分感谢您刚才的帮助,但是此刻能不能给我和季阳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呢,我们需要谈一些重要的事情。”
第十四章
渚推了推那副平光眼镜,遮住了眼中的那一丝冷光,语气无比冷淡地说:“我想等到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毕竟,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谈话的好时间,我想,安斯艾尔先生应当体谅一下对方的心情才是。”
安斯艾尔脸上适才所保持的笑容,在渚刚刚的话语中一点一点地消失,这时他转向了季阳,用类似徵求的语气问著:“季阳,你说呢?”
刚才就分不清这两人的对话究竟里面代表了何种深意的季阳,在安斯艾尔的这一问以及他十分诚恳的眼神下,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语,“我……”
“季阳!”渚严厉的语气打断了季阳接下来将要说出的话语,“安斯艾尔先生,我想现在你应该再次回到宴会,毕竟主人长时间不在那里也算是比较失礼的,而且对於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我也想和季阳好好地谈一下。”
“我想这并不妨碍我刚才提出的要求,对於刚才发生的事情,我认为自己也有资格知道那一场惊吓的原因……”
“安斯艾尔先生!”
渚有些粗暴地打断了安斯艾尔接下来的话语,语气变得异常严厉,“我希望你能够清楚,我们只是这里的过客,而季阳在社会经验与人情阅历上明显还少,他,并不是你游戏的对象!”
安斯艾尔即使不用去看,也知道刚刚的这番话对於季阳的冲击不小,更加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手,而他的动作更是引起了渚那脸上明显的不满。
“也许安斯艾尔先生的建议有一部分是完全正确的,鉴於……您现下的行为,我想为了您的生命安全,您最好还是和季阳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如果您不想让那只黑猫的攻击再来一次的话……”
“你是说……”安斯艾尔没有去注意到身後季阳那突然变得紧张的神色,他的敏捷思维立刻明白过来了渚的言下之意,“那只黑猫的攻击只是因为我和季阳的态度太过亲密?”
“当然不止这些。”渚忽然露出了某些幸灾乐祸的笑容,“我想──兰迪家族在纳布斯也是有著悠久历史的家族,其中不乏接触到一些……嗯,比较异类的东西,而动物的嗅觉是比较灵敏的,对於一些不好的气息总是特别的敏感,或许你的身上有著让它引起敌意的东西。
“而且……想必它也察觉到了你对帝诺财团的某些态度并不像你所表现的那样友好……”
渚不顾安斯艾尔紧绷的神色,一步步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目光落在了那交握的双手上。
“那只黑猫对於季阳的态度,甚至比对於阿纳斯先生来说还要特别,而你对季阳的亲密态度也更加引起了那只黑猫的反感而已,也许它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想要保护季阳吧,而且──”
渚在说话间突然出手,从安斯艾尔的手中把季阳的手拽了出来反握在手中,“您在对季阳有好感的同时,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态度呢?”
“你的?”对於渚适才那种无礼的动作,安斯艾尔心下一阵气恼,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不客气起来。
“是的,我的。”
渚的笑容在安斯艾尔看来分外刺眼,猛地将季阳一把拉入到他的怀中,眼中的利芒直直射向安斯艾尔。
“无论你对季阳是真的充满了好感,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我想或许是我之前表现得太过含蓄,而在纳布斯这个开朗热情的国度里,我的这种态度显然已经造成了某些不必要的误会,对此我表示万分遗憾……”
季阳他就是再糊涂也明白了现在是处於什麽状态,而且渚的话越往下说就越是让他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只是渚都快把他的手都握断了,所以他这时也不敢吭上一声。
“为此,我想我有必要证明一下。”
渚话音一落,就在安斯艾尔的目光下,动作极快地抬起了季阳的下巴……
就在季阳的头晕目眩之间,一个火热的温度覆在了他的唇上,并且由浅吻发展到深吻的程度。
火辣辣的现场深吻就在安斯艾尔的面前上演著,蓝色眼眸的深处蕴含著巨大的风暴,只是已经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才没有让他做出更加失礼的举动来。
他看著渚将差点被吻到窒息的季阳在这一吻结束之後,占有性地把人搂在了怀中,同时对上渚的眼神,那眼神中有警告,有示威,他想他能够读懂……
季阳只觉得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时候,就已被渚完全搂在了怀中,他的脸颊现在只觉得都快要烧了起来,烫得惊人,根本已经不知道此刻该说什麽做什麽,浑身像是僵住了一样。
“我想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该是我们告辞的时候了。”渚神色淡淡地提出了告辞。
安斯艾尔却没有立刻回应。
“安斯艾尔先生。”渚提高了声音,“我想您的父亲也在找您,让他久等可不是件好事,您说──是吗?”
安斯艾尔略有些僵硬地点点头,“您说的对,渚先生,的确不能让我父亲久等。”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告辞,您父亲那里之前我已经辞行过了,想必他也不会介意我们先行离去的。”
出了温室以後,安斯艾尔尽量维持著应有的礼仪,目送那两人相携而去,而随後返回宴会现场的他,在面对迎面而来的宾客时仍旧是笑脸相对,穿梭来往於各个宾客之间交际应对。
直到这场令大部分宾客满意的宴会结束,在家族管家来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话後,安斯艾尔仍旧保持著他那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笑容,向兰迪家族中的重地,也最为重要的场所──族长书房那里行去。
在庄园主建筑的二楼几乎有一半的面积,都作为了兰迪家族族长的书房,同时这里也仅仅不能单独的称呼为书房,在这间书房中,同时也兼顾到了主人的习惯,还设置了几个小房间以及套间,为主人提供了休息会客的场所。
第十五章
此刻在安斯艾尔推开书房大门进入後,便直接向著右侧的一间刻有兰迪家族族徽的那扇房门而去,他轻轻地敲了两下房门後得到了里面的允许,这才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进入,不意外地看到早已在这等候他多时的老人。
在休息室内,老人此刻坐在了单人沙发中,在几个沙发中摆放的小圆桌上,有著一瓶刚刚开封的红酒以及两个酒杯。
安斯艾尔没有想到在今夜,父亲竟会独自在休息室内准备饮酒,但是他没有多说什麽,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父亲”後,便坐在了老人对面的单人沙发中。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刚才已经全部知道了。”老人首先开口说。
安斯艾尔微微垂下了眼眸,低声说:“对不起,父亲,我让您失望了。”
“是的,你的鲁莽的确令我感到失望。”老人毫不客气地说,同时微微向前探身,拿起小圆桌上的那瓶红酒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看来动物的直觉有时的确比人类更加敏锐,它对於你有所敌意那是正常的。毕竟对於帝诺财团,从一开始来讲,我们也不是从根本上怀抱著善意,对於庞大的帝诺财团,虽然对於它的创始人阿纳斯先生,我绝对是怀有著尊敬,但如果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也会想要得到尽可能多的利益。
“我相信抱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是我们,同样还有很多人,只不过我们是最有可能获得更多利益的一方……”
安斯艾尔拿过了那杯红酒,静静地听著老人说话,只在这时才开口说:“可是我们也同样清楚,在那巨大的利益面前也有著巨大的风险,上述情况只不过是在指一切顺利之下最好的发展。
“如果帝诺财团不可能像我们之前所预想的那般,而是超出了掌控之外的情况,那麽,帝诺财团所引来的连锁反应,对於我们来说,反而会成为真正的毒药,所以,对於这突然出现的两人,我们才会做出多种的试探……”
“可是,所作出的试探中却不会包含你今晚的行为。”老人的语气变得异常严厉。
安斯艾尔听後猛然抬起头来,望向老人的神色中也有著前所未有的认真,“可是,父亲,我希望您能够明白今晚我的举动中并非全部都是试探,有一部分是认真的。”
“安斯艾尔,”老人面色严肃,“我希望你不要被一时的冲动而蒙蔽了头脑,除却有为家族著想的因素外,那个人本身的身分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你要知道他们两人来到纳布斯後,兰吉大使馆那里已不止一次地关注著他们,其密切的程度超乎我们的想像了!”
“可是,父亲,”安斯艾尔的神情中有了一股倔强,“我对於他的感觉的确是从来没有过的,所以,我不想放弃。而不轻易放弃你所想要的,这也是家族中重要的一条族规,不是吗?”
“但是你同时不要忘了,这完全是建立在你的实力与自知之明之上!”老人此刻已经动了真怒。
安斯艾尔没有反驳,只是那股倔强的神色却始终未曾退去。
“安斯艾尔,你是家族的继承者,你应该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老人如此明显的告诫显然点醒了安斯艾尔。
“好的,父亲,我明白了……”
与兰迪家族那场在书房中异常严肃的谈话相比,季阳与渚在一路上返回的时候,那气氛只是显得有些诡异的安静,季阳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敢与渚直视,直到他在洗浴之後,换上了睡衣时,整个人似乎还处在一种梦游的状态。
渚在他房门外敲了几下後没有任何回应後,乾脆直接推开了那根本就没有上锁的房门。
“怎麽不开门?”渚看著似乎还在发呆的季阳,有些不满地问。
“啊?”直到渚站到了面前,季阳似乎才发觉到现在是个什麽情况,在发出一个单音节的感叹词後,季阳的脸一下子红了。
渚弯下了身与季阳对视,“怎麽还是这种反应,我以为你应该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