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犹豫的杀掉了何成伟和胡飞燕,然后寄生在钟文的身体里。
它把他们的魂魄都束缚在身体里,让他们生死不得。
乔思雨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姐姐早就死了。现在和自己相处的,竟然是当年自己随手放走的一只知了。
知了留着她的魂魄,想要给她寻个身体,让她附进去,重新活过来。
胡飞燕并没有犯该死的错,却死了。
王新本是出于好心。蝉也打算杀他。
乔思雨这才找上苏晨和江亦闲。为了让这个以姐姐的身份陪伴自己多年的蝉,不要继续犯错。只是她没想到,苏晨他们会杀了蝉。
只是蝉杀了这么多人……也许确实不该被原谅……
风簌簌的吹来,乔思雨慢慢的消失在空中。
苏晨和江亦闲把钱安和张泽送入医院,医生检查说是脑部受创,好在不严重,睡个一两天就醒了。
“你不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苏晨身上么?”江亦闲终于忍不住,问霸占着苏晨身体的自称是一团记忆的东西。
“我不乐意说。”记忆撇撇嘴,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用力过度,先去睡觉了。”
江亦闲纵是好脾气,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冒火:“你到底是什么?”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还是你记忆力退化记不住事了?”记忆毫不退让,走进苏晨房里,砰地一声甩上门。
“从他身体里出去!”江亦闲隔着门喊。
回答他的是门里甩出来的一个枕头:“没人告诉你别人睡觉的时候需要保持安静么?”
宿命
苏晨身上那玩意,跟大爷似的。
他附在苏晨身上,江亦闲也不敢乱来。动手吧,怕伤着苏晨,用符咒吧,也怕伤着苏晨。偏偏他也看不出来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从他对付蝉来看,道行明显很不错。
好吧,江亦闲承认,自己肯定打不过他。
一天到晚颐指气使,把江亦闲当佣人使,要知道苏晨也没这么对过他。
江亦闲忿忿的把买来的午饭摔到桌上,努努嘴:“吃饭吧,大哥。
记忆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的端起饭盒,狼吞虎咽。这样一对比,就更看出它和苏晨的不同。苏晨无论吃饭做事,都斯文有礼,不紧不慢。
江亦闲在旁边点着烟,一根一根的抽。客厅里烟雾缭绕。
记忆忽然把饭盒放下,道:“苏晨要回来了。”
江亦闲一口烟呛在喉咙里,猛咳不止,眼角泪花直迸。
手忙脚乱的把烟掐了连烟灰缸一起丢在垃圾桶里,想了想把垃圾袋也拎下去扔了。
记忆坐在沙发上,摊摊手:“我出来的时候,耗费他不少精神力,他才沉睡了这么多天。现在他养足精神,也该回来了。而我也有一些话要告诉你们俩。”
他刚说完,苏晨身上便浮出了许许多多金色的光点,在空中慢慢凝聚成一个小小光球,浮在苏晨面前。苏晨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睫毛颤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苏晨!”江亦闲上前把他抱在怀里,摸摸脸又摸摸眼睛,亲亲他的额头,才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苏晨推开他,飞过去一个白眼,才问面前静静漂浮着的光球:“关于蝉,还有符咒,都是你让我知道的?”
光球在空中跳了一跳,落到沙发扶手上,道:“那时候我还不能完全出来,所以挣扎的过程中,让你碰触到了一点记忆。”
“挣扎?”苏晨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光球却不回答,又跳了一跳,道:“我是你祖先的一份记忆。”
“你说的挣扎是什么意思?”苏晨问。
“你妈妈是复姓司马吧。”光球一闪一闪,跟颗星星似的。
“回答我的话。”苏晨眉梢微挑,眼角轻轻眯起来。
光球沉默片刻,才道:“你真想知道?”
苏晨往后靠在沙发上,道:“说。”
“你出生的时候,我便在你身体里苏醒过来。有人用法力将我封印,直到不久前,你体内阳气大量散失,封印开始松动,我以我本身的力量冲破封印,结果因没有把握好力量,不小心占了你的身体。”光球道。
“又是谁封印了你?我身边,一直以来并没有懂这些的人。”苏晨追根问题。
“谁知道呢。”光球满不在乎的说,“你们专心听就好了,快点讲完了我也清静你们也清静。”
“为什么你会在苏晨身体里?” “你一定知道是谁封印的你。”
江亦闲和苏晨同时开口。
“你们要我回答哪一个问题呢?”光球仿佛很苦恼的打着转。
“我的。”苏晨别了江亦闲一眼,“你闭嘴。”
江亦闲从来从善如流,老实的点点头,再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再插话。
“我是知道,可是我不乐意说。”光球依然跳啊跳,也不管一旁苏晨脸色难看,像马上要爆发了一样,微微扬起的话音好像在说,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来揍我啊。
苏晨冷着脸,道:“你不愿意说,我们也不愿意听。”
他起身,转身走进房间,摔上门。
砰地一声,墙壁震得嗡嗡作响。
光球一晃,便出现在门前,隔着门道:“苏晨,这世上并不是一切事情都非要知道的清清楚楚,该知道的知道了,那就也够了。”
苏晨拉开门,依然冷着脸:“和我有关的事,我当然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知道并不比不知道要好。”光球语气也稍微高了些,道,“你就这破脾气,非得刨根问底?”
“总比一无所知好。”苏晨的语气少见的有些波动,“要不,你就完完整整说给我听,要不,就滚。”
光球让了一步,长长,长长的叹口气:“行,我说,你们听。”
“先秦时期,七国战乱。大将军白起所向披靡。你母亲的先祖司马靳是白起手下副将,通五行,晓八卦,最擅长阵法和掐算。当时白起能料合敌变,无一不中,也是因为有司马靳在手下相助的缘故。
白起嗜杀,长平一战,坑杀赵国降兵四十万。司马靳劝说无效,四十万冤魂不能投胎,在高平城徘徊不去,日日哀鸣,他只好布下阵法,将冤魂束缚在万人坑。可不到三日,阵法即被怨气冲破破,冤魂日日缠着白起,啼哭不止。
白起这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的错误,于是在司马靳的指点下,建造了亡者之城,供亡者居住,以安抚亡灵,并派人搜寻三件古物法器,布阵超度冤魂。
谁知次年十一月,白起却因被秦昭王猜忌,同司马靳一齐被赐死。此事就此中断,司马靳临死前,仍对此事念念不忘,因而将自己一部分力量和记忆一起封印在自己子孙血脉里,希望将来自己的子孙能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送那四十万冤魂入轮回。”
光球说完,顿了顿,继续道:“我就是他封印的力量和记忆,陆陆续续苏醒过几次,不过却始终没有人完成他的遗愿。这一次,才苏醒过来便被苏晨的妈妈所封印。司马家世代习阵法术数,道术却不是强项。”它的光亮黯淡了一些,道,“你母亲压上自己的命,才成功的让我再次陷入沉睡,直到前些日子,我重新苏醒过来。”
光球停止了讲述,客厅里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凝重。江亦闲揽住苏晨的肩,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苏晨却仿佛事不关己,淡淡问:“然后呢?”
“你要去完成司马靳的遗愿,”光球说,“之前我也苏醒过几次,可惜没有成功。”
苏晨身子往后仰了仰,狭长的眼睛有些讽刺的眯起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命。”光球语气平淡,陈述道:“这就是命。你母亲赔上命,我还是醒来了。而且要找的三件物品,已经有了一件,你必须找到剩下两件,然后送送那四十万冤魂超生。”
“我可以选择不去么?”
“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我占了你的身体亲自去的话。”光球回答,“我占你的身体,会消耗你的精神力,精神力耗尽了,我会陷入沉睡,直到再次苏醒,而你就只能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你自己选吧。”
“很危险?”问话的是江亦闲。
“说不好。”光球在沙发上滚了一圈,“运气好,会很顺利,运气不好,我只好等下次醒来继续。反正前几个都是倒霉蛋。不过放心啦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到的不必多担心,人嘛总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才能……”
苏晨一只拖鞋甩过去,光球自动消音,在空中隐去,也不不知去了哪里。
苏晨懒懒的靠着江亦闲的肩,半垂着眼睑,想像是睡着了一般。江亦闲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好一会,才问:“怎么办?”
苏晨换了个姿势,蹭到他怀里,像懒散的只猫:“凉拌。”
他弓着身子,短发蹭的凌乱。江亦闲把手放在他头上,短发刺得有些痒。
苏晨忽然抓住他的手,从下面望上来。
窗帘拉着,客厅里有些昏暗。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清,格外亮,带着一点点温情和暖意,连细长薄情的眉,都变得多情而缱绻。
江亦闲看的入了神。
苏晨轻笑一声,半坐起来,伸手在他眼前一晃:“看什么呢。”
“看你。”江亦闲回过神,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调笑道:“苏经理,来为夫抱抱。”
苏晨毫不犹豫,回手就给了他一肘。
江亦闲连忙架住他的手臂,笑道:“成成成,我不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苏晨这才满意的收回手。
“那鬼玩意说的话你真信?”半晌,江亦闲问。
苏晨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知道。”
他还未从这么多灵异事件中缓过来,又被丢入另一个事件里。从小他就被告知母亲因为重病去世,后来大些了,父亲肺癌去世,一直是叔叔阿姨抚养他长大。结果他却又得知母亲其实是因为自己而失去性命,而母亲做的事也都是白费。
不过是个普通人的他,要被迫去找所谓的祖先要找的东西。
一切来得突然而又莫名其妙,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的生活,然后把原本井井有条的秩序打乱。
有一种恍恍惚惚的不可捉摸的不真实感。
他有些迷惘的叹了口气。
眼前一黑,江亦闲的手覆上他的眼睛,刻意放低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坚定而温柔:“还有我呢,苏晨。”
“行了,大男人的,别肉麻了。”苏晨怔了一下,轻轻拍开他的手。
江亦闲有些受伤,难得深情款款一次,苏晨就不能配合点。
他满脸失落,发出控诉:“苏晨,你太扫兴了。”
伏羲琴(一)
“你确定?”光球在一旁跳来跳去。
“闭嘴!”苏晨皱着眉,拎着小皮箱走进检票口。
并不是旅游季和假期,车站里稀稀落落几个人,苏晨上车,把小皮箱塞上行李架。对面坐了两个年轻男人,抬头见苏晨落座,靠走廊的那位友好的朝苏晨笑笑。
苏晨礼貌的回了个笑,口袋里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
是江亦闲。他按了挂断键,想了想,又直接把手机关机。
火车缓缓地开动,外边站台慢慢被抛在后面,光球附在他耳边,不停地小声嘀咕:“苏晨你真狠,就这么走了,其实我还是觉得应该叫上他,起码安全保障比较高……”
苏晨晚上的时候,问了记忆关于要找的两件物品的事。
第一件,叫伏羲琴。第二件,昆仑镜。这俩名字苏晨倒是熟,游戏里很常见。
至于另一件据说已经找到的,记忆不肯透露,只说到时候苏晨就会知道。它是司马靳的记忆,自然也是懂掐算之术,算了半天说伏羲琴应该在广西玉林市。第二天苏晨偷偷上网订了票火车票,今天悄悄出门,独自上了火车。
他不知道会有多危险,也不愿把江亦闲扯进来。
拎着包挤出人流,外头也乱哄哄的,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接人的刚出站的挤成一团,有人脚被踩到了扯着嗓子讲家乡话,吵得苏晨脑子嗡嗡作响。拉客的司机热情的迎上来,问:“帅哥,去哪?”
苏晨报了个地址,是前两天在网上订的旅馆。
坐进车里,苏晨终于松了口气。司机操着别扭的普通话,问:“帅哥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游客。”苏晨礼貌的回了一句。
司机开着车,笑说:“玉林风景很不错,你可算来对地方了。”
对于本地人对自己家乡的自豪苏晨倒是挺能理解,笑着跟司机聊了几句。但他坐了一天火车,实在累得很,在后面坐了一会就有点瞌睡。司机大概也看出来他困乏,没有再和他说话,踩足了油门,车子灵活的在街上穿行着。
苏晨半睡半醒,直到车子停下来,车门被拉开,冷风呼的吹进来,他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司机站在车门口,脸上冷冷的。苏晨脑子里还有些迷糊,下意识问:“多少钱?”
说完他才觉得不对劲。外边是一片荒地,明显是郊区,田垄间小麦绿油油,远处有几幢房屋,错错落落掩在林木间。
司机也不废话,手里操着一把大扳手,道:“把钱物留下来,证件可以带走。”
苏晨拎着箱子,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看来玉林民风也挺彪悍。”
砰——他说完便甩起小箱子,重重砸向司机面门。司机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会突然发难,手忙脚乱的往后退,躲开箱子。
他一退,就让开了门。苏晨弓身出去,迅如闪电,横着一腿扫过去,司机踉踉跄跄,摔在地上,扳手落出去好远。
“你……你……”他目瞪口呆,坐在地上,指着苏晨,你了半天没说出句话来。
苏晨拎着箱子,拍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露出一抹及其温柔地笑容:“现在你还要我的钱物么?”
司机跟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
车子倒转一个弯,一溜烟开的不见踪影。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暮色渐沉。司机带他来的是条小把我们路,只铺了一层碎石子,显然几乎没有车会来这里。苏晨只好徒步向远处有房子的地方走。
光球又冒出来,表达对苏晨的不满:“你应该叫他把我们带回城里去的。”
苏晨懒得理他。
“天色这么晚,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都不好说,荒郊野岭的……”光球继续碎碎念。
“安静!”苏晨忍无可忍,“反正你也不知道伏羲琴到底在哪,住哪不一样么?”
光球沉默了片刻,像是在仔细思索,许久才道:“你说的也不错,不过人多的地方热闹点嘛,说不定线索也多一点,你说是吧是把是吧……”
“是是是。”苏晨敷衍的应了一声,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先祖的记忆会这么唠叨,以前他觉得江亦闲烦人得很,现在才发现比起这团光球,江亦闲实在是太好了。
过了树林是个小村子,苏晨随便敲了户门,开门的是个老奶奶,慈眉善目,很热情的把他迎进去。苏晨说明自己的遭遇,老人很为他打抱不平,安慰他一番,又骂了司机一顿,复而热情的邀请他在自己家住一晚,第二天再去附近的公路上拦辆车去城里。
苏晨也没推辞,拿钱给老奶奶,老人也不要。说是自己儿子外出打工,家里清冷,难得有人过来,让家里有些人气,她感谢苏晨还来不及。
苏晨也不客气,在老人家里吃了一顿饭,又陪老人聊了会闲话。老人让苏晨住楼上自己儿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