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沧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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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沧录-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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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急,转身看向身后两道遁光,眉眼微松。
  “哥,许久不见了。”
  叶求狂也是真心感到久违的欣喜,冲过来狠狠地锤了一下慕清仰的肩头:“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第八宫可有委屈过你?”
  慕清仰摇摇头,道:“未曾受过委屈,只是想念一个人太久,到底是心境不同以往。”
  叶求狂反射性地看向身后跟来的越卿珑,越卿珑顿时受宠若惊。
  “不是你,想多了。”
  越卿珑表情正经起来:“那你也欠我一份人情,若非我时不时给你哥传信说你平安,你哥早就去天宫送了几百回死了。”
  “嗯,我保证不杀你。”
  ……这说的什么话!
作者有话要说:  1。儒尊放任拨给慕清仰的修士找碴,也是存着试探慕清仰态度的意思。
  2。天外妖魔的组织形式是一个智慧妖魔指挥很多无序妖魔,类似虫族模式。
  3。慕清仰知道儒尊想试他,但是他不在乎手里有没有权位,他的目的在于打乱苍桑的布局节奏。
  下章势力明晰起来了,九阙天宫一头独大的局面要结束。
  

  ☆、第四十六章 杀伐·其三

  ——此次除了招降叶求狂之事外,还有一道儒尊的密令,乃是为诛杀真正的凶星,你既与第九储君熟稔,届时可以便宜行事。事成之后,天宫掌握的另外半道神渊古印便是你之物。
  诛杀祸世凶星?话虽然说得漂亮,完整的神渊古印也足够诱人,但于她而言却非是紧要之物。
  想起出发前上三宫交代的话,儒尊的意思她了然……若是别人也罢,要杀的是苍桑,她还真的就要看情况行事了。慕清仰如今的状态,他自己对凶星有没有杀心还在其次,越卿珑肯定慕清仰绝不会容忍其他人抢在自己前面对苍桑动手。所以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天宫势力眼中,他选择了一战立威。
  若是主动动手杀了苍桑,可以预见的是自己与慕清仰反目成仇,彻底倒向九阙天宫庇护下,便是有了神渊古印,未渡尽九劫登仙前,越卿珑没有任何把握对抗一个鬼胎和八龙气运者的报复。可若是毫无动作……儒尊也不会养着在他看来一个生着反骨的人。
  “那个……他知道你出关了吗?”越卿珑试探着问了一声,果然见到慕清仰唇畔勾出半个冷笑,这神情竟颇有些与苍桑重合的味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比你们都清楚我的痛苦,更清楚怎么去制造我的痛苦。”
  越卿珑不由得噤声,他知道慕清仰对苍桑有所怨愤,未料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提一下便引出杀意的地步。
  慕清仰盯着天裂处,微微眯起眼:“你若不说,我还险险忽略了,他是想要看到天荒一统的,若是此时我让这妖魔落入人世闹上一遭,他会不会感到意外?”
  叶求狂问道:“清仰你和苍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又和天外妖魔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误会,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打打闹闹的游戏而已,我不甘心输给他,想复盘重来罢了。”言罢,慕清仰闭上眼,仿佛是在消化一些回馈来的信息,神秘地吐出一个数字。
  “六个。”
  “嗯?”
  慕清仰晃了晃拿出来的聆苍转,眸光幽幽:“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里面是苍桑眼中记载下来的‘原罪之人’的名录,他们的生与死织成了一个后世的网,而且在存在之初就成为了苍桑的眼睛。这里有六个,除了你们之外,我要全部刺瞎掉。”
  叶求狂还在迷惑当中,越卿珑一听慕清仰此言,背后瞬间冷汗浸湿……来了!上一世的场景!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原来那场结束了一个纪元的灾变难道不是因为慕清仰吗!他要杀的是苍桑的耳目?那么苍桑才是——
  越卿珑惊骇间,慕清仰已经示意叶求狂,后者了然,炎兽王印猛然跃出,如同烙铁般烙在慕清仰手上,但见双王印分化为一黑一红两束千丝万缕的光,逐渐顺着他出鞘的漉血交织为一个虚无的剑影,瞬息间便增加到百丈之长。
  ……他要做的,可并不像是在封印天裂!
  这个共识一出现,天宫阵营中,萧翊再也坐不住了,他本是被交代一定要忍到凶星出现之刻,而慕清仰表现得今非昔比,萧翊不能不用新的眼光来评价他,何况此时,慕清仰剑锋所指的可不是天裂缝隙,而更像是要再把天裂所在撕开一剑。
  越卿珑怎么不阻止他!
  萧翊疾疾冲过时,只见越卿珑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样子,只一走神,再看慕清仰时为时已晚。
  慕清仰的行动非常突兀,毫无预兆地就这么用了双王印之力再再天穹上撕开一条裂缝,那过程极快,只见他收鞘同时,十字形伤痕自天穹处无声无息地绽开,随后,露出一张半面朽骨的巨大面孔。
  天穹上飘摇而落的红色雪花落在身上,萧翊哑然失色……他从未见过这种存在!
  不同于那些妖魔的狰狞古怪,似乎是作为首领,他拥有的竟然是一张残破的人面!
  这人面只剩下下半张脸有着皮肤,上半张面孔已经露出枯黄的破碎骨头,两团巨大的幽绿鬼火在空洞的眼眶内冷漠跳动,那些黑水便是从这张面孔的七窍中缓缓流下。似乎也是很意外慕清仰这么一剑为他打开天荒的通道,那面孔一时间竟然毫无反应。
  “原来是生做这幅模样……传说中流放界游离的堕神状态?”
  慕清仰喃喃间,萧翊已经冲过来怒吼道——
  “你一定是疯了!妖魔这下入侵天荒再无限制!你要葬送这里所有拼杀的修士吗?!”
  “那可不一定,这妖魔若不进来,指不定无尽天荒灭亡得更快。”慕清仰十分冷静地望着那张面孔,道:“天灾面前,这所谓妖魔,最多不过是人祸级数的,堵不如疏,还可以阻止一个比我更疯的神。”
  萧翊知道此时当稳定崩溃的人心,大声传音四方:“第九储君叛出天宫!太荒剑宗、天宫从修现归第三储君萧翊统领,所有人整军待战!”
  他说到这,却闻慕清仰再次出声道:“不必太急,你可以安排他们暂且撤退,这‘妖魔’王者不敢在无尽天荒轻举妄动。”
  萧翊脸色铁青道:“你还敢在这里颐指气使!有何凭据!”
  “你要凭据我没有,我只能让你听听他们的话语,你可自行从中判读。”
  萧翊刚想怒骂,忽然一道血红雷弧无声无息地窜入他眉心,随后他听到了来自于天裂上方的低沉声音。
  这声音十分古怪,仿佛他面对着无数个人,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但他们的思想都直击心灵。
  “大地将亡之兆……”
  “若是踏入,便是挑战此界神权……”
  “此界为夏古饲界无尽天荒,诸堕神有约不可互相进犯饲界。”
  “我等皆为万劫不复之罪身!若群起而攻之,何必忌惮夏古!”
  “夏古想独吞幼神——”
  “被一介凡人逼迫到困守三十三天还有此心思?”
  “蚩阴,你先入无尽天荒,不要妄动。一旦找到幼神,与夏古全面开战!”
  那些声音的涵义直接传达进萧翊思想中,在他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饲界是什么意思?祖神难道不是创生天地万物的仁慈之神吗,怎会以整个无尽天荒为食?
  “看来所谓祖神也未必如传说中一般无所不能,若是他们口中被一介凡人逼迫到困守,这个凡人大概除了天宫主尊外别无他想。”
  慕清仰的声音稍稍拉回了萧翊的神智,他猛然抓住慕清仰道:“你不是在用什么幻术骗我?!”
  “承认现实吧,整个无尽天荒多半只是一个祖神饲养的随时可以用来果腹的牲畜,而双尊很可能也深知这一点,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主尊万年不出关,应该是用了大部分精力在阻止祖神宰杀他所饲养的无尽天荒。若非三百年前逼宫那么一场大戏,我想我至今还猜不完整。”
  萧翊觉得整个脑海在嗡嗡作响,惯有的冷静也渐渐站不住脚,不过听到慕清仰说主尊竟然有挑战祖神的能力,也不禁骇然道:“你知道多少?”
  慕清仰目光清冷,仿佛这些耸人听闻的信息对他而言只是个稍重的筹码,淡淡道:“对你有用的线索也仅止于此。天宫主尊有想要弑杀的神,我也有我想要征服的,目的有所重叠,才有了合作。于你而言,我也只能奉劝——从现在起,抛弃所有的理所当然的步骤,以挣扎的心态对待你接下来的每一步……送你一句话,若棋子自己都学不会反抗,怎能有赢面?”
  萧翊不解他的意有所指,冷声道:“儒尊可知你如此作为?”
  “我的作为,若是在儒尊的意料之中,。若出乎他的意料,那你就代替我转告儒尊,这把剑太轻,想让我出鞘以挽大厦之将倾,让他送把重的来。”
  萧翊语塞同时,慕清仰已经转身一步踏入虚空一样消失在眼前。
  一侧也看着天裂深处那张腐朽面孔的叶求狂向萧翊摊了摊手道:“别问我,这小子的想法我一向摸不透。”
  “那你就放任他这么胡闹?”
  叶求狂敲了敲脑侧,并不为那顶上狰狞的天裂而慌乱,道:“即便我摸不透他的想法,我也知道这世上若有一个人的思想无限接近于神,那就只有清仰了,其他人,连游戏规则都未必能看得懂。”
  ……哈?
  这兄弟二人一定是疯了!
  尽管如此,萧翊仍旧不得不收拾下面的残局,趁那些妖魔还未下界,在短时间内召集所有入劫以上通晓阵法之道的修士布下织天大阵,饱含八百多道剑阵、一千九百余法阵的命令传下去后,他才叫住并正准备和叶求狂的后穹军一起离开的越卿珑。
  犹豫了片刻,萧翊仍旧是板起脸说道:“我不知慕清仰对如今这局面有什么筹谋,他当众劈开天裂恶化妖魔入侵已是万众所见的事实,你若此时放不下儿女私情,莫说与上三宫长老之位无缘,于你的敌手而言,这也是将你逐出天宫的好借口——”
  “闭嘴。”
  听到越卿珑冷声喝止,萧翊一愣,随即脸色慢慢变化……他在越卿珑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狰狞与狠戾。
  越卿珑喉咙中压抑出了恨恨的低声:“……我都挣扎到了这一地步,费尽心思搭上因缘,不可能有我不能掌握的规则。”
  再活过一辈子,她不信她连执子人的资格都没有就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  慕清仰所知道的是1。儒尊要苍桑的命,2。祖神不止要苍桑的命,还要吃掉整个世界。
  他自己的想法——就算是苍桑要死也不能死在别人手里,既然你们都拿着刀想要苍桑的命,我多给你们找点竞争对手,你们自己撕起来吧。
  他手里有个上帝视角的聆苍转,被关押这三百年就研究外挂去了,所以出来后就是这么叼。
  儒尊的内心大概是崩溃的。

  ☆、第四十七章 杀伐·其四

  ……他怎能如此胡闹?
  虽说慕清仰对他们安排的反抗在意料之中,没想到他竟然在北疆这么一个本是为他立功的机会上弄出这么大的乱子。
  长汀颂雪不由得叹了口气,将北疆的战报交给儒尊后,脸上浮现出疲惫。
  “我本想通过这次机会,让他与天宫彻底融为一个阵营,这样当叶求狂也归于天宫时,正可圆满我多年以来对他们兄弟的寄望。”
  而天宫的最高决策者,正法儒尊在看过萧翊送来的战报后,不怒反笑。
  “颂雪,你看待事物太过主观了,这两个人再也不是孩子了,一个机谋百诡,一个大智若愚……都是当下有能力翻云覆雨的人物。”
  “连兄长也掌握不住?”
  儒尊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说的对,他想独立解决幼神,也太过自负了,本尊是该敲打敲打年轻人们。”
  长汀颂雪微怔,她看到儒尊眼中有一种陌生的如同棋逢对手的战意。
  这是她自苏醒以来都未曾看到过的,唯有在那个已经逝去的年代才能觑见的,对乱世烽烟的痴狂。
  “本尊要亲身带辞风去见见那天外妖魔。”
  长汀颂雪一惊,道:“……你要动用辞风?”
  “作为弑神之子,辞风终究有这么一天,天外妖魔也好,幼神也好,用他们开刀,这是辞风的宿命。”
  ……
  “……问我变得这么强的缘故?”
  “没错。”越卿珑面色严肃,道:“我等皆是经历修炼,甚至九死一生得到天才地宝的浇沃才有如今修为,看你在天裂战场瞬息控制紫蝠幼兽的实力……没道理你被关在第八宫的三百年比我们进益更大。”
  “当中因由便是我解释了你也不会理解,只当我献祭了自身一半的生命换来的以最巅峰的状态迎战吧。”
  “啊?”
  慕清仰闭目养神间,反问了个毫无相关的问题,道:“你觉得比之起初相见时,现在的我像谁?”
  “……”
  越卿珑自是心思玲珑之人,她虽然不明聆苍转的妙用,却也从这些年叶求狂的话里话外片面了解到了聆苍转对持有之人有一个怪异的作用,窥探一生的记忆后,便会深受其影响,乃至于灵魂中如同被侵进了另一个人的意志。
  这个作用若是放在常人身上,大概会因为神识中有了别的意志而崩溃,唯有专尅神魂一道的冰血王印能够同时容纳成千上万的意志,但同样地,太多的意志对本人的影响非常明显,在越卿珑调查过的天祭国历史上,冰血王印传承者无一例外地成为疯魔之辈。
  而慕清仰这种情况……越卿珑可不觉得一个冷静的疯子会更好对付。
  “你变得太多,我记得那年初见时你还只是一心向医,望悬壶以济世;后来与苍桑有了分歧,出来后便开始学着算计,然而也事事留情,绝不轻下杀手;我见过你过两次人,第一次还心潮难平,第二次便漠然以对,直到了刚才,杀戮于你而言不过是一种途径。”
  慕清仰学得太快了,像自己一样步步算计,像容央一样扭曲痴狂,像叶求狂一样杀戮随心,像阴皇一样进退从容,现在他已经从前几者里面蜕变出来,无限接近苍桑给人的感觉,从思想到行为,几乎毫无二致。
  ……几乎是个天生的为恶者,利益者,结果论者。
  他走过的路色差太过浓酽,让他本来的颜色为何被衬托得无比渺小。哪怕是之前的他,绝不会做出亲手撕开天裂放任妖魔进入乃至拉整个无尽天荒犯险的事。
  得到了这样的结论,越卿珑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眼神认真地询问:“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如果别人都不明白你的想法,你的筹谋要变现,只怕也是多了不少麻烦。”
  “我无法保证你不添乱。”慕清仰一双眼睛看着虚无处,道:“我看得到,就算是三百年后,你对周围人的杀意还是没有消弭。”
  “……”越卿珑一咬牙,道:“我只想知道,阎罗簿上的名字,真的都是你要除去的苍桑是耳目吗?都要杀……一个不留?”
  “你在怕我杀你。”
  这话非是询问,引得越卿珑眸光微暗,道:“我担心你现在的所思所想有失冷静,谁知道你那三百年中经历了怎样的心境变幻。”
  慕清仰转过目光,盯着越卿珑道:“不要转移话题,你肯定我会杀你,你亲身经历过吗?为什么这么害怕。”
  越卿珑暗自懊悔地咬了一下舌尖,是她失了冷静……她怕的是经过这一系列变故,她已经不确定前世的经历是否正确了,最后的赢家现在看起来没有半分依靠得住的感觉。
  “在我有限的接触的几个变数里面,你和容央他们不同,他们没有什么目的性,而你一开始就以一种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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