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终于……看到了……门佐家的秘术,数万幽魂……培育阴蛊……历时一甲子……掌控幽冥……哈哈……神迹啊……”
然后,又把张槐在地上摆出个奇怪的姿势,冒充已死的门佐,而自己化身卢小茹,娇弱悲戚的搂着张槐的头庄严宣告,
“静仁君没有做下那样的事!他没有成功!没做成的事,是不存在的,是莫须有!你不能用没有发生的、莫须有的灾难和死亡来给他定罪!静仁君是无辜的!”
最后,实在是学不出卢小茹撕衣服扑上来的做派,只好不甘心的用言语表述,加油添醋的把她当时那副可恶的行径描述明白,当然不忘指出她的死完全是自找,与乞丐大人没有半分关系。
张槐被唬得一愣一愣,之前巫华天虽然讲给过他,可是哪里有黑团子说的这般巨细无遗声情并茂,虽然那些人已经死透了,可他还是泛起一阵阵的恶心。转头看到小蔚蔚正支棱着耳朵认真听讲,连忙把黑团子踹飞出去,凑到蔚蔚面前,拿小拇指堵他耳孔,
“宝贝咱们不听这么恶心的事情,当心晚上睡不好觉。”
柳夜笙脑袋里轰隆隆作响,思维僵滞,一片空白,好半天反应过来,满面的不可置信失魂落魄,
“他们骗我……怎么可能……这种疯狂之事……小茹,那个可爱的孩子……这滨江两岸,有着几百万人口……还有方丈,他也在这里……”
失神半响,忽然一顿,目光阴冷的紧盯巫华天,“那天,只有你们在那里,你们说的话,无人佐证,如何能够知道真伪!”
巫华天情知,他曾经爱护坚信的事物被统统推翻,打击太过,以致心神失守,非但不愿去相信事实,反而被激起了凶性。心下叹息,转过身来,在蔚蔚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柳夜笙温和抚慰的一笑,可是声音里却带上了冷冷的怒意,
“你是何物?也配我以假言相欺!”
这句话蕴含巫力,元灵携铺天盖地的巨大威能,将柳夜笙的意识从迷蒙凶残的天性中扯脱出来。柳夜笙灵魂一阵抽搐,意识如浸冰水,灵力失控,栽倒在地,原本强劲的腰身软绵绵的塌在地上,而双腿竟然不由自主的向一起并拢。
“你似是认定我为狐精,我倒要亲眼看看,你又是何物。”
墨青色的菱状花纹显现出来,不受控制的蔓延全身,甚至从脖颈处延伸到了面部。柳夜笙惊骇欲绝又羞愤难当,拼命的挣扎滚动,却也仍然阻止不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你好像要自欺欺人,坚信自家无辜,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别人的过错。”
心灵巨震,一股极度的难堪和羞耻涌上心头。
巫华天走近在地上痛苦扭曲的柳夜笙,不去理会元灵中感应到的小小呼叫。
抬起一只脚,踢踢那已经显露出鳞片的腰腹,那鳞色浓绿,远望近于墨色,然而细看,便发现那是纯粹通透的绿,这绿意似深潭如瑰宝,悠远宁静,含韵天成,
“你头脑如此愚蠢,心志更不坚韧,留下何用?这身鳞片倒是漂亮,剥下来做装饰应该还有价值。”
张大老板和张小阴魂呆呆的看着巫华天欺负动物,不明白自家先生大人这是在干什么。
巫华天继续不理他们,又弯下腰去,抓住那在一地碎衣中怎么藏也藏不住的蛇尾,手臂伸直,将他半人半蛇的身躯,当作死鱼一般倒提了起来。
柳夜笙被强迫着现出原形,又想着自己一直爱护的家族怕是真的做出了丑恶的事情,不禁思绪更加混乱,深觉屈辱难当,心痛不已,直欲羞愤至死。他脸色死灰,倔犟的双唇紧紧抿住,蛇类阴冷的目光中却透露出惨然的绝望,灵魂深处发出细小而哀凉的悲泣。
不去理会那越来越大声的,包含着伤心害怕和气愤的呼喊,巫华天掂了掂手里水桶粗的蛇尾,饱含兴趣的低语,“今天那个家家美食刚好教如何做烩蛇羹,不如拿这根来试试?”
元灵感应到那焦急的呼喊都快变成咆哮了,巫华天继续报菜名,“这么大根,还可以做椒盐蛇肉,蛇皮辣黄瓜,干蒸蛇,红煨带皮蛇,当归蛇火锅,菊花三蛇汤,香酥蛇段,五彩炒蛇丝……”
“……不要!”
蔚蔚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委屈,竭尽全力的艰难哑哑开口呜咽,
“华,不要……不要蛇蛇死!”
作者有话要说:汗~可怜的蛇蛇~
话说,虽然写了那么多蛇菜菜,七宝本人是不敢吃的,奇怪,明明吃蝎子蚕蛹这类虫子时很happy滴~
蜀门剑修
“啊——”
“嗷——”
张桂张槐发出了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和老鼠般震耳欲聋直欲掀翻房顶的凄厉嚎叫,
“蔚蔚说话了!蔚蔚说话了!蔚蔚说话了……”
两个家伙像嗑了摇头丸一样在屋子里绕着圈的蹦来蹦去,兴奋得拼尽全力撒疯发泄。
蔚蔚因为巫华天不回应他,非逼着他用嘴说话,本来还是很有些委屈和不开心的。再加上看到漂漂亮亮的蛇蛇凄惨滚动的样子,还很幼小的元灵清晰的感应到蛇蛇灵魂中的痛苦和悲戚,着实有些被吓到了。心情正低落着呢,可是,蔚蔚看着两个真心为他高兴的傻爸爸,那一小丝的难过便立刻烟消云散了。
嘟着嘴的脸上几不可察的小小一笑,被爸爸们发现了,噌的凑过来使劲的香香香香两边的脸蛋,蔚蔚乖乖的忍了好几秒,实在是撑不住了,只好又重新面无表情的严肃起来。
巫华天轻轻放下已经完全变化为青碧大蛇的柳夜笙,手掌温和的抚摸着他光华炫丽的鳞甲,
“不要害怕,我并不是真的要吃你。只是因势利导,用这个机会帮助自家的孩子。他很喜欢你,不忍你受到伤害,情急之下,竟然能够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我还要多谢你。”
大蛇麻木的缓缓摇摇头,表示无需在意此事,口吐人言,“但是你说我头脑愚蠢,心志不坚,也是认真的吧。”
巫华天坦然点头,“你身为修行者,不该如此脆弱,不敢直面现实。”
心下却也怜悯,被自己挚爱和衷心保护之人,欺骗与背叛,该是何等彻骨的哀伤剧痛。虽然不曾亲身经历,但是,仅仅是稍微想象一下,若部民甚至是王,对他做下这等事情,他就已经元灵不稳,深心里涌起了深沉的痛苦。
巫华天无法说出宽慰之语,任何巧妙的措辞,于此时也是无力,他只是用元灵轻轻连接柳夜笙的灵魂,将自己感同身受的心意传递过去。
柳夜笙被他抚慰,头脑渐渐冷静,心头却戾气横生,
“自百年前我入住卢家,一直帮他们消灾解难,他们家里的每个新生儿,我都有喂养照顾过,小茹,我也抱过她摇过她,驮着她下过地游过水,怎知……怎知……”
深吸口气,“门佐德将告诉我,垃圾岛下埋着尼国军队遗留下的疫病毒原体,他希望秘密将其销毁,不欲令其被揭露出来,以免过去的错误影响两国人民如今和睦的生活,小茹他们也支持他的做法。他还将投资净化环境的处理厂,改善滨江两岸生态,以此作为其子向小茹求婚的诚意。
门佐家能够纠正过去的错误,卢家可以从中得利,小茹找到真心爱她的如意郎君,滨江也会受惠,皆大欢喜,多好。
之后,门佐德将和卢正群又告诉我,有妖物在江心岛作乱,欲抢夺病毒图谋不轨,还杀害了小茹。小茹,那个孩子,她事先知道真相吗?她,也骗了我吗?”
巫华天不愿他心绪又乱,便直接将意识中当时的影像传给柳夜笙看,“不论她是否骗你,以她的心性,都没有不同,你实在不值得为她伤神。”
柳夜笙怔怔半响,失望伤怀,如哽在喉,蛇目中旋又闪过浓浓的怨愤杀机,
“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卢正群,门佐德将,我要找他们问清楚!胆敢欺骗于我,没有那么便宜!”
巫华天见他走出伤痛的迷障,重新振作,心下宽慰,又知有仇报仇乃是他蛇类的天性,便也不加多言。
“看你修行也有几百年的样子,怎么本领却很是低微,”巫华天试着转移话题,“你的灵力不强也就罢了,毕竟现在天地间几乎没有什么元气,但是妖灵都如此脆弱,轻易便被我掌控,可是你的修行功法不好么?”
柳夜笙心里既已打定了主意,平静了很多,便也有心与这绝世强者交流,
“夜笙的本领自是不如前辈远甚,然而与同济相比还算高强,”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在另一边胡闹的张槐,“似前辈门下这般功法,实是夜笙平生仅见,只以战意便能激发我这一身鳞甲现形自保。不是自夸,夜笙身着完备鳞甲的情况下,就连蜀门飞剑也是不惧。”
想到适才天边的那道辉煌剑气,又有些底气不足,“当然前辈的飞剑另当别论,夜笙曾有幸见识过蜀山上代掌门漱奂真人的精妙剑气,比之前辈,似也稍显不足。”
巫华天心下也是疑惑,他感应到张槐的境况,以铜镜接他时,只是随意引神兵剑蒿的一片小叶出击,那气势仅仅只是神兵自身剑气外显罢了,哪里能称得上有什么大威能,怎么这于世间存在了几百年的大精怪,却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
“你的修行功法从何而来?”
柳夜笙有些惴惴,“夜笙种族功法于血缘记忆中传承,稍稍有些灵智后,便在深山中自行吐纳天地元气,吸收日月精华修炼。”
“你既有血缘功法,是从何时起开启灵智的?”巫华天再问,似这等带有血脉传承的异兽,应该是一下生就有了灵智的。
柳夜笙费力的想了想,不确定,“可能有一百多年吧。”
巫华天眉头紧锁,这天地似有很大的不妥,若柳夜笙所言属实,世间岂不是罕有强者?
看来,自己还是要想办法,弄清楚此事才好。
门上轻敲,老陈来叫张槐,“老板,有位姓黄的刑警与极乐寺的慧真大师一同来访。”
张槐坐起身来,把趴他身上掐脖子的小阴魂摘下来,揉巴揉巴塞给巫华天,腰酸背疼的下楼接客。
张小阴魂顺势钻在巫华天的怀里,拿大头粘粘糊糊的磨蹭他的胸口,快乐又心酸的撒娇,
“大人大人,蔚蔚说话了,都是因为你,有你在,真好……大人,我好高兴啊,嗯嗯,谢谢你……”
巫华天揉揉他的大头,感受着他全心的依赖和信任,心里也自欣喜。
蔚蔚针灸了没几天,还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挪动,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爸爸撒娇,面无表情的羡慕着。转头看到青碧色的漂漂大蛇,又无比热切的希望自己能够爬动,那漂漂的鳞鳞,一看就凉凉滑滑的很好摸,这要是能蹭过去抱住,该有多好哇。
巫华天看看还保持着大蛇原身的柳夜笙,问他,“你怎么还现着原形,你的朋友来找你了,你不下去吗?”
瞧瞧满地的碎衣和他光‘裸的蛇身,又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害羞?”低头对小阴魂说,“张桂,去给蛇君找件衣服。”
柳夜笙有些难堪的盘起庞大的身躯,想着自己被逼现形的无力感,心下黯然。将头伸到旁边那一堆毛绒玩具里面,埋住,闷闷的问,
“前辈,你是不是觉得我心思愚蠢,做人很是失败,并不够格保有人身,这才将我逼出原形的?”
巫华天少少的有了些许愧疚,其实刚才并不一定要把他弄的这般狼狈才能解决问题,之所以如此做了,恐怕是自己看他漂亮,心里有些喜爱,恶劣的毛病发作,才会那样欺负于他。
“我去看看张槐。”巫华天转头顾左右而言它,极快的溜出门去。
楼下大客厅里,张槐无奈的对面前之人重申,“黄警官,我不是你师兄,真不是。我家先生也不是剑修,和你的蜀山剑侠们没有半点儿关系。”
对面那人哪里肯信,只是不断的纠缠,“师兄,你就请那位师伯还是师叔祖的老人家下来,见见你师弟我吧,师弟毕竟领着公职,负责管滨江这片儿,别的修行人来到这里,好歹还要跟师弟打个招呼的。
这回自己门里的长辈来了,却被外人问到头上,”说着狠狠瞪了旁边的老和尚一眼,“师弟我实在是没法子交代啊……”说完又像条大狗狗一样的可怜巴巴的瞧着张槐。
旁边那老和尚,正是极乐寺的方丈慧真大师,因着担忧柳夜笙的安危,心神不属,不断的往楼梯上张望。
巫华天感知到下面如此情形,心想这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还是让柳夜笙出去应对为好。元灵轻动,连接老和尚与黄警官的意识,将垃圾岛发生之事的影像传给他们,留他们在那里目瞪口呆,便又反身去找蛇君。
柳夜笙此时已经穿上了张槐的衣服,上半身是人模狗样的西装领带,下半身却还保持着蛇尾,正拿尾巴尖,在蔚蔚眼前一勾一勾的逗着他玩儿。
要说这夜笙蛇君也不知是什么异种,虽然是阴冷凶戾的巨蛇,却极端喜欢幼崽,原本在卢家时,便日日照料家族里的宝宝。现下虽然要与卢家反目,可是心里却也很是不舍那些曾经照顾过的孩子们。
心情正沮丧间,便见那个之前为了自己冲破心障的宝宝,瞪着圆圆黑黑的眼睛,专心热切充满爱意的盯着自己看,于是,瞬间被治愈了,便立即精神百倍的和他玩儿了起来。
蔚蔚这时候也顾不上装正经了,两手啊啊挥舞着想要抓住那动来动去的尾巴尖,嘴角还挂着一丝银光光的可疑亮线。
小阴魂蹲在一边,脑袋跟着摇来摆去的漂亮尾巴,来回转动,目眩神迷,两个大大的红心噗通噗通的在黑脑袋上蹦蹦跳跳光芒万丈,心里一阵阵的猫抓猫咬,萌得翻江倒海不能自已。
巫华天无语,交代一声默默离去。
逗完屋里的两个孩子,柳夜笙收拾停当,心情很好的走下楼,见黄警官和老和尚青筋暴突,脸如锅底,不知怎的,心里更加平衡了起来,毕竟,自己不是一个人啊。
老和尚见他平安,道一声佛,敛眉闭目。黄剑英黑着脸,喉咙里发出呜噜噜的低沉咆哮,哑声问道,“夜笙,垃圾岛上阴蛊的事,是真的吗?”
“十有八九是真,”叹息一声,“我要去找他们问清楚,剑英,你可否等我问完再接手处理?”
张槐听见,想到那些被烧掉的小草人,张张嘴,没说什么。
“门佐家,真有脸,一直吵着要派自家人到滨江调查,调查你大爷!”黄剑英咯吱吱的磨牙,“卢家,和门佐家热乎,也不是东西!以前看在夜笙你的面子上我没说啥,这次,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参没参与,我都不要他们好过!”
转头,向楼上认真的做了个揖,“不肖弟子黄剑英,领着政‘府公职,在滨江监管非常之事,竟然没有察觉如此天大的阴谋,令他们打扰长辈清修之地,致使长辈亲自动手扫除渣滓,剑英实感愧疚,请长辈原谅。”
又向张槐拱手,“师兄,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