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谁说这孩子生下会是皇族的?”明孝贤自负一笑,“明家,没有那个资格!”
“可帝大人是皇上啊,为什么……”
“我们明家自上古开始就只为帝氏而活,子孙后代都活在罪孽中,无论嫁给什么人,只要沾上明家的血,就要抛弃一切身份地位为帝氏效命……我和帝大人的第一个女儿就不能公开,这个孩子无论男女最终也是要宣布死亡的!”
“那孩子也太可怜了!”星天站起身,愤怒地大吼,“出生就相当于死亡,每天活得暗无天日,不能在他人面前拥抱自己的父亲,怎么可以……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偏要像我们这些杀手那样每天活在血光之中啊!”
“这就是身为杀手的命运,没人愿意和你在一起,即使在一起也会因你连累而提前结束生命,帝大人承诺送给我一个家,我已经很感激了……”孝贤依旧笑得云淡风轻,眼角却闪出点点泪花。
“……老大,你喜欢帝大人吗?”星天拉住她的手轻轻地问。
“怎么可能,这只是交易而已!”孝贤拍拍他的头。
“可是,你的眼睛里,全是伤痛……”星天凝视着她的双眸,漂亮的眸子里充满同情。
“你看错了……我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扭过头,明孝贤终于收回泪水,“你们先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谢谢你们关心我……”
星天还要说什么,月下香却拉着他离开了。
帝姬大人,孝贤的心好痛啊,如果当初能勇敢地向他表明心迹,如今就不会这样难过了。我骗自己这是交易,可这份情感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华然大人是个温柔的男子,只是自幼经历了太多痛苦才会变得玩世不恭。我想保护他、安慰他,却笨得不知从何开口。我背负的血债太多了,“爱”这个神圣的字早已与我无缘。这就是上苍的惩罚吧,我这一生,都没有资格拥有爱……
“星天,你回来了!”花释人正在房里作画,见到他便丢下毛笔扑上去。
“花,你说我们会遭报应吗?”星天抱住他,悲哀地问。
“就是遭了报应我也会与你一同承担的!”花释人伸出修长的手,温柔地拍着他的脊背。
“花……答应我,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我不想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我才不会呢,我是小星的花花,花花神通广大,呵呵……”
傻瓜,就是痛苦我也会为了你而隐忍,你是我活下去的希望,一辈子的希望。星天,千万不要离开我啊!那孤独漫长的夜,我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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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罂粟花开(上) 。。。
重重叹口气,明孝贤望着怀中的婴儿发呆,这个孩子终究出生了,却也被宣判了“死亡”。她要接受“白虎”的洗礼,要将整个身心奉献与伟大的帝氏。凤鸣,多好听的名字啊,可惜,凤不是凤,只是一只囚鸟。
“老大,身体好些了吗?”花释人小心翼翼地扶起她问。
“好多了,最近我身子不好,无道会暂时接替我一阵,”明孝贤咳嗽几声,“你们也大了,有些事我不想多说,分寸,要好好掌握!”
“是!”花释人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老大要好好休息啊!”
明孝贤点点头,目送那个美丽的孩子离去。
盯着眼前的兄弟们,无道什么也没说,那只狐狸精不在里面,想必是为了躲避自己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最近皇仙鹤频频带着那些恶心的碧眼儿进出王宫,分明就是向他们这些鬼族示威!帝华然那个昏君,这种时候还装糊涂……
“大哥,最近皇仙鹤频频带着楚家大公子进出皇宫,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啊?”星天问道。
“下马威!”月下香瞥了他一眼,“那家伙的实力在帝华然之上,若不是心血来潮要玩儿做官的游戏,绝不会这么老实。”
“我们现在,处境有些危险……”无道径自倒杯茶,“他想做什么呢?”
“他喜欢折磨我们!”月下香冷笑一声。
“对了,花今天去看望老大,怎么还没回来?”星天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里是明妃的地盘,他们没那胆量!”月下香不屑地看他一眼便去切水果。
花释人独自从明孝贤的院子里出来,迎面却见无道身边的小娃儿若光拿个大风筝玩耍,一时起兴便上前笑问道:
“小鬼,玩儿什么呢?”
佟若光自从和明孝淑混熟后就越来越开朗,见到这些危险的“妖怪哥哥”也不甚害怕,眼见和自己说话的是最爱笑的花哥哥,自然也不认生,朗声回答:
“放风筝啊,哥哥!”
“风筝啊,我们一起放好不好?”花释人向来爱玩儿,这下更来了精神,二人一个放线一个奔跑,不一会儿就把大风筝放得老高。
玩儿心一来,其他的都成了烟儿,两个人满院子跑,最后连什么时候出的“西苑”都不知道。花释人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痛快玩一场。
“真不愧是帝姬大人收藏的宝贝,令人目眩啊!”温和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紧接着是一阵鼓掌声。
花释人猛然一惊,慌乱中风筝险些飞跑。他急忙一手抱住若光,一手紧紧拽住绳线。
“我的花,离开楚家这么久,有没有想我呢?”白衣飘飘,一抹清俊的身影分花拂柳而来,那人身量不高,但体态匀称,面庞不算精美,但五官宛如水墨画一样秀美,特别是那双含水的眸子,朦胧中透着别样温柔,温柔中又阴风阵阵。
“若光,回院子去,花哥哥有点事,一会儿就去找你!”花释人拍拍佟若光的头。
正玩儿在劲头上的小鬼也没在意,答应一声就跑开了。
“何苦呢,我又不会吃人!”少年迷人的笑容荡漾开来,身子一闪来到那美人面前,轻佻地抬起他的脸,“你啊,比小时候还要漂亮,我真生气为什么没看住帝姬大人,就那么让她把你从府里带出来了……”
“楚雪河,你这坏胚子来皇宫做什么?”花释人别过脸。
“看看我的花开到什么程度啊……”雪河也不生气,反而继续贴上去,整个身子将其罩住,“小时候我就说过,将来一定要你成为我的宠物,可惜有人不识相地把你带走了……花,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有人和我抢东西?”
“在你眼里,只要顺眼的就是你的,你厉害,不怕累死!”花释人用力推开他,但是对方力气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将他锁在怀里。
“哈哈哈哈,你说的太对了,他就是那种人,哈哈哈哈……”放荡的笑声从假山上传来,只见皇仙鹤穿着朱红的长袍坐在山顶,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一位茶色长发的青年坐在他身边,清秀的脸上含着柔媚的笑容,修长的手指正在那双玉腿间徘徊。他们身后站着几个清秀的少年,都努力隐忍着不笑出来。
“这不是皇大卿和水丞相吗?”花释人眯起一双明眸,“这唱的哪出儿?”
“大卿说皇宫里有个绝色,所以带我来看看,想不到还是个小鬼呢!”茶色长发的青年将手移到皇仙鹤的胸前,“漂亮的男人女人我见多了,不过你的确算个尤物。只是,美则美矣,终究是朵儿罂粟花,这毒可不一般啊!”
“多谢夸奖,青天白日做这事终究有伤风化,大人们好歹卖个人情吧!”花释人挣扎几下,发觉无用,便陪笑一句,“再说,我现在是别人的奴才,早就不是楚家的玩物了!”
“我也这么想,只是前些日子皇大人送了个舞姬给我,名字叫桃夭!”楚雪河漫不经心地说着,却将对方的骨头勒得“咯咯”响,从袖子里抽出一枚破旧的桃花发簪。
怀里的人猛地颤抖一下,又立刻恢复平静,露出惯有的媚态:
“大人是想让我回楚家,还是把兄弟们卖了?”
“哪个都不是,”楚雪河舔舔他的耳垂儿,“就是想……尝尝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生咱么觉得越来越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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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罂粟花开(中) 。。。
罂粟,只要沾染就会上瘾。漂亮,只是外表,谁也不知道那颗心腐烂到什么境界。一旦堕落,终染黑暗,谁也逃不了。
艰难地从山洞里爬出来,花释人也不顾池水的冰冷,“扑通”跳了进去。真脏,那群碧眼儿混蛋,仗着那点子能耐就胡来,若不是天生害怕那驱邪之力,早就掏他们心脏了!该死,老祖先怎么就没多给点儿力量呢,被一群神族养的狗给咬了!娘的,你们不嫌这身子脏吗?不是说灵族的畜生喜欢处子吗,换口儿了?
“你不冷?”水色长衫在眼前晃动,岸上的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水大人今天真是好心情儿,明知道我是朵儿毒花还敢沾染!”花释人趴在石头上,懒得抬脸去看那位大丞相,“听说大人不好这口儿,就没觉得恶心?”
“你不懂‘双刀’吗?”水诗颂在干净的石头上坐下,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呼”地拎上来,将他压在腿上。
“大人,您就饶了小的吧!”感觉一股冰凉探入,花释人浑身鸡皮疙瘩。
“桃夭跑得可真快,我儿子的血被吸得干干净净……呵呵,你知道吗,我这两个儿子一个是‘弃子’,一个是我巫族未来的继承人,你说她多会选,偏偏选了继承人,嗯?”
“啊,大人不要继续了,小的这条贱命不值钱啊,啊啊……”
“吃了这么多,真是的……”撩起一捧水,那位温婉的男子毫不犹豫地倒灌进去。
“啊啊啊,水诗颂,你本来就不得好死,你这个阴险小人,枉费帝姬大人那么信任你,你却勾引她儿媳妇儿,你不是人……啊啊啊,不要……”
“叫,继续叫,你要是能把我儿子叫回来还好呢!皇仙鹤那老东西逼死我父亲,你那卑微的姐姐又吃了我儿子,呵呵,这笔账真是难算啊!”
“不行啊,我真的会坏掉……啊、啊啊——”
“再叫一会儿‘西苑’的人就都出来看戏了!当我知道桃夭落入皇疯子手里时还真是有些伤神,他总是找我别扭,估计是不能乖乖交给我了,不过给了楚雪河也不错,反正最后都是死路一条……嗯,你这种东西怎么会坏掉呢,很紧的,呵呵……”
“水大人好心情,在我这‘西苑’门前玩儿的不错啊!”略带憔悴的声音传来,明孝贤已经带着无道等人赶来,虽然有点儿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香艳场面吓了一跳。
“水诗颂,你这无耻的家伙,放开他……”星天脸色青黑,双目异色,看样子是要上前拼命,月下香和明孝淑死命拉着才制止。
无道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人,鸟鸣也毫无反应。明孝贤忍住快要昏过去的冲动几步上前,淡淡地说:
“是不是该收敛一下了,这是皇宫!”
“你老老实实配合我,我就把你姐姐弄出来!”水诗颂在花释人耳畔轻笑,“你必须相信我,因为皇仙鹤虽然找我别扭,不过还是欠我的……”猛地抽身将美人丢进水里,青年整理一下潮湿的水蓝色长袍,“别误会,我可没逼他这么做!”
花释人只觉得眼前一阵昏黑,然而那句“把你姐姐弄出来”简直如同梦呓,来不及多想,他死命挣扎着爬出来,谄媚地笑道:
“大人太不会怜香惜玉了,轻点儿啊!”
“哟,我可是手下留情了!”水诗颂伸出手将他抱起来,“各位还要欣赏吗?”
“花,不可能,是他逼你的对不对?花,你说话啊!”星天死命挣扎,却被无道狠狠扇了个耳光,重重摔在地上。
“老大没发话,你不要插嘴!”威严的声音将星天的慌乱惊醒,无道扶着虚弱的明孝贤,目光中透着无限鄙夷。
“花,回去吃饭!”明孝贤喘了口气,慢慢地说着。
那一瞬间,花释人几乎要大叫“救救我”、“我是被逼的”、“我姐姐被他们捉住了”,然而他不能,姐姐为了保全他的性命才失血过多、发疯中将最爱的男子亲手杀害!哥哥已经死了,姐姐不能再出事……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让她活下来,必须!
“人家还没玩儿完啊,老大,您就成全一下嘛!”妩媚地笑笑,花释人依旧抱着那冷血男子的腿,“做一半儿就结束很难受的!”
“花,你不要……”明孝淑也忍不住了,花释人虽然喜欢调笑,但绝不是这种没廉耻的人,何况水诗颂的性情本来就多变,帝姬离世后对帝大人的态度更是模糊,完全不能信任啊!
“闭嘴!”明孝贤厉声喝道,而后又慢慢地说,“回去,谁也不许啰嗦!”
明孝淑不甘心地望着姐姐,也只能和月下香架住沉默不语的星天。这个开朗的男孩有一瞬间似乎迷惘了,但是漂亮的脸上很快恢复了清明。花,你一定是有苦衷的,花,我不相信你会这么不爱惜自己,花……你知道吗,你说谎时的笑最为迷人,所以刚刚你一定是在说谎!我相信你,但是现在我还不能一个人反驳大家。我会等着你,所以请你不要逃避!我要和你一起面对这些灾难,我说过,我会陪着你!
花释人看到那个少年带着失望涣散的眼神转过身,然后无声离去。他终究还是不相信我啊,也怪,我本来就不只属于他一个人了……污浊,这满身污浊会弄脏那干净的笑容的!对不起,星天,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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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罂粟花开(下) 。。。
解开长袍,水诗颂草草将其裹在那美人的身上,对方平静而娇媚地对他笑,漂亮的异色瞳仁里波光粼粼。然而,水诗颂对他并无太大兴趣,刚刚只是发泄一下痛失爱子多年的愤懑。对于他来说,还是女人比较自然。
“下次见面,你还能活着吗?”水诗颂摇摇手中的羽扇。
“为了大人,当然要活着了!”花释人水蛇般缠上来,“她就拜托您了!”
“那是自然,你放心,我和某个人有契约,不会做出对鬼族不利的事,这次纯粹处于个人原因……”水诗颂厌烦地推开他,“我还是觉得女人比较好,下次见面你就穿得像个女人吧,不然我实在受不了这副恶心的媚骨!”
“谢大人!呵呵呵呵……”花释人整理一下凌乱的长发,“我等您的好消息!”
水诗颂也不理他,转身离开,那一袭素白的里衣在风里居然显得格外单薄。
大人啊,这真的不能怪我姐姐,是您的儿子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啊!感觉眼角涌出了液体,花释人狠命咬唇,鲜血滴在水蓝色长袍上,居然触目惊心。
那么,我还是主动去黑屋子受罚吧!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充满嫌恶的声音鬼魅般传来,伴着那摇晃的烛光,竟然格外诡异。花释人哽咽一下走到屋子里,缓缓跪下。
无道示意鸟鸣关上门,起身走到他面前,抬起那精美的下巴:
“什么时候勾上水诗颂了,嗯?”
“大哥嫉妒了?”花释人颓废地笑起来,“也对,从小时候起你就嫉妒我!”
“嫉妒你?”无道贴近他的耳朵,“嫉妒你这棵‘小松树’吗?”
“大哥若不嫉妒,怎么会在这里等着公报私仇呢?”花释人挑衅地反问。
“公报私仇啊……随便你怎么说,不过今天这罚你休想逃了……”无道冷笑着剥开那件碍眼的长袍,“放点儿血,估计你死不了吧?”
“大哥……你,够狠!”倒抽一口凉气,花释人无力地瘫倒。
黑影遮在头顶,鸟鸣粗鲁地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下去。
“啊!小、小、小鸟啊,你轻点啊……”血啊,宝贵的血液被吸走了,好冷啊!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天啊,谁来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