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进蚕惊喜:“我们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么?”
暮然,三把铁钉钉在了进蚕的身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禾滩:“你竟然……”
禾滩竟然恢复了法力,为什么会这样?
进蚕吐出了一口血,大雕得知主人受伤,嚎叫起来。
禾滩捂住耳朵,几个步子便飞得老远。大雕嘴里吐出火团,直逼禾滩。
嘭……
又是一声巨响,安化如闪电一般快速的从地底一飞冲天。
他挽起袖子,嘴里念决,不一会儿火团便被压抑了下来,滚到进蚕身边才爆炸。
一片黑漆漆的土地裸露出来,不一会儿又被飞雪掩埋。
雪下得极大,夜幕也即将到来。
大雕被炸得遍体鳞伤,进蚕眯了眯眼:“不错啊,这么快就恢复了法力!”
禾滩不理会进蚕,原地如狂兽一般大叫起来:“川水,你出来。川水,你出来啊!我已经破解了你的圈套,你出来啊!”
他像是一个疯子一样,以前的冷静早已不见。
在这里,冰火两重天的转换,被禁锢,了了无期的逃离。
也许这样的生活,是谁都会发疯。
要让魔安于现状,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禾滩辗转反侧,想了又想。
这个圈套幕后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可算来算去,疑点重重,在这样的困境中他几乎能猜到自己的结局。
“川水,冷水冲,你们和仙界合作,陷害辰溪,到头来还不一定是谁输谁赢!哈哈,还有你,禾滩,倒是你自取灭亡了!哈哈!”
进蚕颠覆先前冷酷的性子,矗立在禾滩面前。
大雕的哀嚎,给这冰天雪地里更加添了一份悲凉,雪已经冻结了那些血。
进蚕指尖亮出一道光环,萦绕着他的大雕,治疗着大雕的伤。
在他成魔后,收养这只大雕已经几千年,感情极深。
“一只畜生,也用得到你如此费心么?”
安化张开手,宽大的袖子里,无数锋利的箭朝进蚕射去,进蚕张开一道巨大的结界抵挡。
禾滩拉了拉安化,笑道:“川水,你若是还不出来,你的棋子就要被我吞了!”
川水还是没有出来,进蚕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魔。
他本来就是一个恶魔,只不过面对安化和禾滩这样道行高的魔而没有展现出来。
跟他们比起来,进蚕的道行实在算不上如何。不过他能坐上长老的位置,自有他的才能。比如这些年,他只负责杀人,想必在研究各式各样的杀人方法上很有造诣。
“既然他只是棋子,那么川水就绝不会为一个棋子而显身!”这回换是安化阻止禾滩。
“真是不甘心!”
“现在我们的法力已经恢复,接下来该怎么办?”禾滩又问。
安化浅笑,听着依旧在雪中悲哀的进蚕:“他,利用不了,就留不得。”
“川水,川水……”禾滩嘴里喃喃,手不觉中握得紧紧的!然后他嘴角扬出一个得意的笑:“进蚕,休怪我手下无情!”
狂风暴雪,禾滩张开双臂,周围一切都变得可怖。
可最后的一丝光被黑暗吞噬,所有的事物都呼啸起来,魔兽的哀嚎越来越远,进蚕的愤怒也被这席卷的雪和土掩埋。
唯有安化和禾滩如同赢者,站立在混沌的天地中,傲视周围一切。
“他到底还是出现了!”
安化甩袖,大步往前走去。
他露出了讽刺的笑,笑自己还是笑别人,这倒不清楚。
禾滩看不到安化脸上的表情,但敏锐的感觉让他已经知道了一两分:“川水救走了进蚕!”
“我只想猜出川水到底想要干嘛!”
“可惜你猜不出!”禾滩笑。
作者有话要说:
☆、同样的事情,她就有几十种处理办法
安化冷笑:“我猜不出来,你不是也一样猜不出来么?”
是啊,天底下,除了低妆有可能知道川水想做什么,还能有谁那么了解川水。
不是因为她藏得太深,是因为她做事太细心。
她跟在低妆身边太久,又如此效忠于低妆,自然有几分能耐的。
也许对于她来说,锦儿的确是一个模仿的好对象。同样的事情,锦儿就有几十种处理办法,同样的一句话,锦儿也有几十种表达方法。他没有定性的做事,没有定性的做人。
这样的锦儿,太琢磨不透。而川水是一个细心睿智的女子,自然学得很好。
两人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沉寂了也不知道有多久。
禾滩和安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时间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
就算现在恢复了法力,他们也察觉不了方圆百里内的任何生命。
这里完成变成了一座死亡大陆,除了他们两个的气息之外,毫无生机。
可是,夜幕下的这里,阴冷得比魔界还要可怕。
这里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可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但他们肯定不是有生命的东西,因为他们根本就感应不到这里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哪怕是一个死人,哪怕是一个魂魄,他们在没有法力时都能感应到,如今有法力,便更不在话下。
可这里什么也没有,魔有能在夜幕下看清事物的能力,可他们尽管法力恢复了好几成,都无法看清这黑暗中的事物。
安化瞎了那么多年,眼睛不能看到的东西,他全靠本能去感应。
因此,有眼睛和没有眼睛对他都不算太坏。这感应能力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事情,可如今却是另一个心态。
若是有眼睛,若是能看见周围的一切,那么他一定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莫要忘记了,他当年也纵横过四海。
活了上万年,该遇见的都遇见过了。
禾滩手心里扑哧的冒出了火花,照亮了周围一片,进入这阵法时,安化曾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一个火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就算知道如今也改变不了什么。
木然碰到手心里的那道炙热,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
那种东西叫做害怕,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你瞧见了什么东西?”安化问,感受到禾滩明显的一愣,有种不详的预感。
禾滩抓住了安化的手,他的身子在颤抖。
这是发自本能的害怕,安化的心也紧了起来。禾滩见多识广,又是一代魔长老,能有什么另他害怕的呢?
他不会像进蚕那么胆小,也不像他那么没有脑筋。
可是现在,他也会怕了起来。
“影子,影子……”
禾滩的话已经说不完全,只想带着安化逃离这里。
他拉着安化的手东奔西跑,东撞西撞。却始终跑不掉,安化何时如此担心受怕过,一时怒意上来:“禾滩,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一声,吼得极大,周围都是回音。
按理说,这里白天都是平原,如今的回音又是从何而来?
禾滩捂着眼尖叫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安化听着周围的一切,只有禾滩的害怕,这周围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一向冷静的禾滩这样?
他努力为自己和禾滩结出一张结界,他没有眼睛,如今禾滩便是他的眼睛。
所以,安化一定要保护禾滩周全。
“影子,影子……”
影子?
禾滩的嘴里一直在喃喃着影子,安化掏尽心思去想他想表达的意思。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到底什么影子会让禾滩害怕到失了分寸。
“禾滩!你给我清醒,给我清醒啊!”
安化摸到了禾滩的肩膀,摇晃着他,希望他能够清醒。
他不希望禾滩浪费了那一双眼睛。
可就在话语之间,布满诱惑的女声,浅浅的问:“把你的心脏借给我好不好?”
安化暗想不妙,有闭朔儿的地方,有闭朔儿的这一句话,一定是在人绝望面对不可生还的情况下。
闭朔儿和这样的人做生意,多半会成功。
所以,一旦听到这句话的人,面对现在的处境,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心脏,闭朔儿,影子。
安化喊着:“不好!”可是,闭朔儿不是在和他说话,他再怎么说不好,闭朔儿也不会理会他。
“你只要将心脏借给我,我就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闭朔儿笑了起来,笑声如纯洁的少女,没有多余的心思,干净好听。
可,安化知道,闭朔儿的恐怖。
就连他自己,也避让几分。和任何人接触,都不会和她沾上半点关系。
“好!”这会,闭朔儿满意的又是一笑。
安化根本就听不见禾滩说了什么,到底和闭朔儿做了什么交易。
只是闭朔儿开心的声音渐行渐远,安化猜到禾滩已经和他做成了交易,他气愤的往身旁的人发泄过去。
可触碰到的却是一片虚空。
安化咬着牙,听着禾滩慢慢远去的声音。
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挖出禾滩的眼睛,给自己装上。可是,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决定放弃这个办法了。
就是因为试过太多人的眼睛,现在才觉得与其费尽心思要自己恢复光芒,还不如靠自己的努力,就算没有眼睛,也要活得很好。
他小心翼翼的,压抑了心里的愤怒,慢慢的去感应周围的变化。
哪怕一点点风吹草动,他本来应该立马察觉的,可是这个世界完全死静。
除了他的呼吸声,从一深一浅,到急促。
“我只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安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挫败感,他捏紧了拳头,义无反顾的往前走去。
就算感应不了,又如何?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又怎样?
他活了上万年,什么东西没有见过。他驰骋沙场上万年,什么对手没遇过?何况他已经恢复了法力。
这不过是一个仙人的阵法,他有何惧怕?
这只不过是敌在暗,他在明。
但要灭他,还不足矣。
至于川水和仙界的合作,安化简直觉得可笑。因为仙界不会容纳他们的,哪怕他们帮了仙界如此大的忙。
仙界只会铲草除根,一箭双雕。
只是,如今川水不但没有死,还令他自己陷入水深火热里。
倒是真应承了那句成语:得不偿失。
“下棋,要学会深谋远虑。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你费尽心思扭转乾坤,到不如一开始就精打细算好后来的棋子。”
棋子碰触棋桌的声音,如春雨一样滋润了安化的耳朵。
他眯了眯眼睛,站立在原地。
安化发现自己又有了感应能力,这里是曾经的魔界。
那时,落浮花开满了整个魔界。
不管是屋顶上,还是河流里,到处都是黑色的花。
放眼望去,诡异的黑,伴着沁入心扉的香气。这种香,被你呼吸,连你的骨子里,都带满了这种不详的味道。
“你倒是对棋研究颇深!”川水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纱裙,本来就好看的她,显得更加美丽迷人。
她的长发很美,虽然不及低妆好看,但是却也是别致的。
尤其是那盘在脑后的发丝,梳妆成了九条毒蛇,凶猛可怕。当然,她自己更是一条毒蛇。
“以前未成魔时,这倒是我最大的爱好。只是如今过了那么久,早已经忘记该怎么下了!懂得理论上的,却不会实际!”禾滩微微叹息:“现在怕是和你下,我都没有信心赢。”
川水笑了,红唇白齿,酒窝,还有如月牙一样笑深了的眼。
她的确很美,也很妩媚。
作者有话要说:
☆、你最大的弱点,就是犹豫不决
禾滩的明亮的眼睛忽然黯然,怕是心里有些情绪。
后来安化只听到川水若隐若现的话:“你最大的弱点,就是犹豫不决,不果断……你本来很聪明的……”
又是一子棋落,禾滩回过神来,不知为何,他竟然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只是,一晃神的时间,他已经输了。
“曾经,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做什么决定会有赢,可是自从那一次输了以后,我便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
川水一颗一颗的收回自己的棋子:“我倒是听闻你成魔前的一些事情。”
“我输的不是我们国家任何人,也不是那一座城,而是输给了自己的胆大妄为!若不是低妆,兴许我就自责死。哪怕堕入十八层地狱,也无法洗清我的罪孽。”禾滩的声音在颤抖,眼里闪烁的不是泪水,而是当年的兵荒马乱。
川水伸出手,去抚摸禾滩的眼睛。
“可都已经过去几万年了,不是么?”
禾滩还在愧疚当年的事情,当初若不是他,也不会导致国破家亡。
“若是我,我绝对不会自不量力以寡敌众!”
川水喝了一口茶,享受的窝在床榻上,她的腿修长精致。
“我以为我可以的!”
“你是很胆大妄为,不过你输的不是这句成语,而是输给了影子离,输给了闭朔儿,输给了那场瘟疫。”
影子离,闭朔儿,瘟疫?
禾滩苦笑:“我们国家有十万的兵力,北国有百万的兵力。就算没有他们,也没有瘟疫,我也不一定会赢。再说,南国虽然和我们国家有联谊,但是因为我国而和北国有矛盾,实在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南国北国素来不和,只是你用的方法不对,若是你先挑起他们的战争,会对你更加事半功倍。”
禾滩曾是南国周边琉璃国的太子,琉璃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在南国的版图上,琉璃国占了个大点。
和南国比起来,琉璃国并不算地大物博,但是它也有它的特色。
因为琉璃国盛产琉璃,全国基本上也算富饶。
禾滩曾是琉璃国的骄傲,因为他的才智聪明,赢得了和南国的交集。只因他在当使者,贡献琉璃给南皇时的一句话。
南皇问:“听闻北国人甚是喜欢琉璃。”
禾滩不卑不亢:“我国的琉璃,只属于南国!就算是北国需要,也不会出售给他们。”
琉璃国和北国极近,北国人素来喜欢花高价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琉璃国的琉璃,极其珍惜,雕刻也十分精细,本就是难得的宝贝。北国没有见过这种玩意,定然新鲜。
可琉璃国竟然没有向北国出售过琉璃,南皇一听自是喜欢。
南北之战数千年,两国对立,琉璃国明知和北国人喜欢宝贝,却不与他们有生意上的来往,对南国着实衷心。
事后,南皇送了琉璃国几大箱珠宝,马匹和布,表示对琉璃国的喜欢。
有南国做靠山,琉璃国在南国周围的国家也算是可大可小的存在。
可是,当禾滩的胃口越来越大时,反倒是害了他自己,也害了整个国家。
当时,离琉璃国不远的一座山,风景甚好。
可惜却是北国的地方,交谈不成,只能去抢,最终造成了国破家亡。
虽然当时琉璃国极大反对禾滩的决定,但是他们不知道禾滩有多喜欢那座山。
可是,原本富饶的琉璃国,在大战中不幸感染了瘟疫。
琉璃国腹背受敌,最终落得画入北国的地图。高高在上的禾滩,也就是当年的琉璃太子,死于万箭穿心。
“唉,一代名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川水惋惜,可她的眼睛里满带着笑意。
禾滩弹指间,一颗棋子便弹到了川水的额头上。
一道红色的印子已经出现,川水却才发现。她摸了摸那个地方,给禾滩一个大大的白眼。
“怎的,开始偷袭你姐姐了?”
禾滩一笑:“哪有是偷袭,我只是光明正大的调戏你。还有,你虽然比我成魔早,但是我也未必要叫你一声姐姐!”
“你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