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有件事,馨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里只有我们祖孙俩,七姑娘想说什么便说。”
“祖母也许还不知情,”云可馨决定亮出最后的杀手锏,让周氏到三房走一趟,“爹爹已有些日子独自睡书房了……”她说的心焦而无可奈何。
“什么?独自睡书房?”周氏睁了睁眼睛,“他们夫妻俩怎么了?”
“回祖母,馨儿也不知爹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云可馨乖巧机智的颔首答话,“所以特来请祖母出面‘调停’一下。”
周氏眉头拧起,沉思默想后道:“改日我去一趟三房……”
云可馨红唇微勾:祖母若出面,傅怜音想赖都没地儿。告别前,她恳求祖母不要把今日二人的谈话告诉“娘亲”,全当是祖孙俩没事聊聊天。
翌日晨起用过早点,周氏便去了三房西苑,瞅见傅怜音还在为昨日之事惴惴不安的在厅里踱步,抬眼间,看到周氏在门口,连忙笑脸相迎道:
“娘亲,你怎么来了?”
“成日闷在海棠阁,老身都快憋出病了,”周氏笑着把手伸过去,任由傅氏搀扶着进了厅里,“因此到三房来走走。”
“娘,您慢点。”傅怜音把周氏扶到椅边坐下。随即恭敬的立于一旁。
心中思忖如何对周氏提及云天扬纳妾一事:希望通过老太太来拖延甚至阻止三老爷纳妾——早在昨天就在心中酝酿好了说辞,正准备亲自去海棠阁,不料周氏竟“不请自来”了。
巧的是,周氏也在等着傅氏能主动说这事,这样可以给人一种随意,而不是“刻意”为此而来,引起傅氏猜忌,毕竟傅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不可轻慢。
傅怜音耷拉长了脸,装出一副苦恼无比的样子,诉苦道:
“不瞒娘亲,儿媳正打算去海棠阁找您来着。”
周氏目光闪了闪,轻声道:“为娘瞧你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和天扬吵架了?”
傅氏一听,再按耐不住,二话不说一把从袖中抽出翠色帕子掩面而泣:
“求娘亲给儿媳做主,”傅氏变得含糊不清,“老爷,老爷他,他要弃妾身而去了。”
周氏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天扬要休了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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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用计
“不是的,娘,”傅怜音抬头,泪光盈盈,吸了吸鼻子道,“是老爷他,他要纳妾……”
说完满眼哀求的期待周氏“拍案而起”,料不到周氏愣了愣,笑道:
“我当什么事,就为这个?”周氏微顿,敛了笑意,“三夫人,你作为三房正室,应当知晓的‘七出’是怎么明文规定的,给老爷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难受的?”
“可是,娘——”傅氏没想到周氏竟会用“七出”来“开解”她,一时语塞,同时也发觉自己是不是指望错了,“妾身,妾身只是担心老爷的心从此不在我身上了……”
“此话怎讲?”周氏明知故问道,“纳妾归纳妾,你这三房正妻不变,有什么好焦虑的呢。”
“不是的,娘,”傅怜音坐立难安,嘴巴张了闭上,闭上了又张开,片刻才尴尬道,“事到如今,妾身也不瞒着娘了,老爷……已经许久水未踏进妾身房门了,倘若纳个小妾,老爷只怕从此再不会看我一眼了。”傅氏边说边以帕掩住口鼻,嘤嘤抽泣。
周氏眼睛眯了眯:之前听七姑娘在海棠阁说到这事,她还半信半疑,这会儿瞧见傅怜音委屈的模样,想必是**不离十了。
“天扬许久不进你房门?”周氏轻声重复了一遍道,“这是为何?”
“妾身,也不知何缘故,”傅怜音茫然的看了周氏一眼,好似绝望般喃喃着,语气神情哪还有昔日的傲娇。“老爷突然就不要我了,”她一顿。拔高了音量恐慌道,“娘。你说老爷是因我不能再生育才嫌弃妾身么?”
“荒谬!”周氏二话不说打断,睨了傅怜音一眼道,“你觉得天扬是那种喜新厌旧不重情义的人?我看他是考虑到三房无子才想要纳妾……”
周氏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
“这,这妾身也知道,”傅怜音擦了一下眼角干涩的泪痕,叹了口气道,“都怪我身子不争气,无法为三房‘枝开散叶’,老爷若是因为子嗣的问题才萌生纳妾的念头。妾身作为正室定会竭力支持并张罗,但问题是现在,现在——”
傅怜音“现在”了半天“现在”不出来,她实在无法说出那羞于启齿的感受:她这个正室本已独守空闺,已引来府邸下人的“窃窃私语”,倘若日再后让一个小妾占去宠爱,那无疑会动摇她在三房的威信和分量,这才是她忌惮的根源。
周氏久居大宅,从黑发变成白发。对于女人的一些心思一看就透——
“三夫人,依我看天扬只是宫中事务繁忙才无暇顾到你,”周氏轻描淡写道,“又或者你们之间确有些小矛盾。但我相信这些都只是暂时的,过阵子就没什么了,不是有句话叫‘床头吵架床尾和’么?放心。好歹是夫妻,天扬不至于的。”
傅氏低头。咬唇,凤眸掠过一丝羞恨的光:以前再忙。他的卧榻永远都在二人的婚房,如今却变成了书房,他宁愿一个人睡硬硬的床板,也不愿与她同眠,至于“床头吵架床尾和”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三夫人,我了解你的心情,”周氏见傅氏还是想不开,只得进一步道,“但天扬的脾气你也知道,身为刑部侍郎还不知恪守律法?我相信那种‘宠妾灭妻’之事,他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傅怜音这才缓缓抬头,唇边一抹苦涩的笑意:“知道了,娘,儿媳会谨记你说的。”嘴上这么说,心上还是有疙瘩。
周氏道:“还有,你别忘了七姑娘,她在天扬心中的分量不可小觑,身为娘亲,有什么就对她说说,也许她能帮你什么忙?”
傅怜音秀美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心下腹诽道:哼,七姑娘会帮忙,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但随即想到云冉拆穿“过继”一事后,七姑娘的反应很平淡,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何不去试探一番!一丝算计的诡异笑意爬上眼角。
“妾身谢谢娘的指点,”傅怜音再次抹了抹眼角,笑逐颜开道,“儿媳知道该怎么做了……”
下午黄昏,云可馨在闺房练字——她今天哪儿也没去,只等着傅怜音来求她,一面握笔疾书,一面拉长耳朵听动静。
果然,不多久,便传来傅氏的声音:“八姑娘乖,娘亲带你去找七姐姐好不好?”嗓门有意扯高,目的就是要云可馨听见,要她出来相迎。
很快便听到云筱拍着小手,欢快的叫声:“好呀,娘亲,我要七姐姐,快去嘛,快去嘛……”
云可馨唇角浮出一丝冷笑:这场合,傅氏是绝不会“放过”云筱的。
到了闺房门前,傅怜音没看到七姑娘出门迎接,好奇之下,一脚跨进门槛,头往里面探了探,见她在案前写字,头都不抬。心中不爽,却也不得不主动招呼道:
“原来馨儿在练字呢,这么专注和认真,难怪为娘在门外叫了你好半天都没听到……“七姑娘,八妹妹看你来了。”
云可馨这才抬起眼睛,佯装吃惊道:“娘亲,您怎么来了?祖母让我把这本经书抄完就还她,我太投入,所以——”
“没关系,娘亲就是来看看你,”傅怜音笑说,然后转过脸去哄云筱道,“筱儿在这儿玩耍,不要吵到姐姐咯。”
她边说边同时在心中想着要怎么开场白的好。
“好呀,”云筱从傅怜音从臂弯中滑下,绕过香案,蹒跚的走向云可馨,“七姐姐,教筱儿,写字。”
“好。”云可馨牵过云筱的小手,再把她抱到膝盖上,教她认字、握笔。
傅怜音瞧见云可馨对云筱的好,不禁觉得“有机可乘”般扯了扯唇,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几句后,终于忍不住直奔主题道:
“七姑娘,为娘有事要对你说。”
云可馨抬起眼睛,淡笑道:“娘亲,怎么了?”
“馨儿,知道吗?你爹爹要纳妾了。”
“爹爹纳妾?”云可馨“惊奇”的睁圆了眼睛,“为何?”
“怪娘亲身子骨不争气,”傅怜音叹了口气,“没法给三房‘枝开散叶’,续香火……馨儿,你可别怪爹爹。”
云可馨心下冷笑:怨恨的是你吧,我怪三叔干嘛。
“娘亲,你别想多了,爹爹也许就是因为香火问题才纳妾的,”云可馨“懂事”的“安慰”道,“你得体谅点。”
“为娘哪能不体谅,”傅怜音宛如怨妇般唉声叹气,每说一句,就听停一下,巴望云可馨能附和甚至帮着骂几句,料不到她只是恬静的听着,脸上带着“理解”的神情,“身为三房正室,我有责任为老爷纳妾,只是唯恐委屈了你们这些孩子。”傅怜音这话简直就是咬牙说的。
“委屈?”云可馨呆愣愣道,“娘亲为何说爹爹纳妾就会委屈了我们?”
“傻孩子,这都不懂,”傅怜音温和的语调中夹杂着讽笑意味,“你也不想想,你爹爹一旦纳妾,他的心里哪还容得下为娘,那个小妾一旦生了儿子,哪还有你们这些小女娃的容身之地——”
云可馨险些要笑出来了:这要是在上一世,自己指不定又被傅氏的惺惺作态给迷惑,搞不好去找云天扬闹了。
她忆起上一世每逢傅怜音要是和云天扬吵架什么的,总会找云可馨来“诉苦”,而她往往都是被傅氏三两句一“倾述”,立马就去找云天扬说理,替“娘亲”打抱不平,于是,云天扬很快便与傅怜音和好如初。
想来,傅氏来找她的目的是一样的,然而这一世,自己可没兴趣再给她当“灭火器”使唤了,但有时候来个将计就计也不错!
“娘亲,请听我一言,”云可馨眨了眨眼眸,不紧不慢道,“爹爹再怎么宠小妾,也不能改变您是正妻的身份,小妾生的子嗣也是庶出,而我和筱妹妹是嫡出,焉能相提并论,所以,娘亲切勿过于忧虑……”
“那是因为七姑娘还太小,”傅怜音时常带着讥嘲的凤眸微眯,人不老心已老道,“根本不了解大宅里正妻与小妾、嫡庶之间明争暗斗的残酷,为娘是过来人,见得太多了。”
云可馨寻思:傅氏会说这话,证明纳妾一事确实击中了她的软肋,让她有点焦灼不安甚而方寸大乱了。
“不管怎么说,馨儿相信爹爹不会‘宠妾灭妻’,”云可馨看着傅怜音,平淡道,“更不会做出违背常理的事来,娘亲,您也要相信爹……”
眼睛盯着桌面某个点的傅怜音听到这话,旋即抬头,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带着笑音道:“相信?老爷都足有两月没踏进卧房了……”
云可馨小唇一勾:傅怜音,终于说出“心事”了!
傅怜音也为自己的口快给弄得一个怔愣,明白过来时,恨不能咬掉舌头,好在七姑娘仅十岁,应该不明其意——她低下头,佯装整理袖子和衣襟。
“哦,有这事,难怪爹爹最近总睡书房呢,”云可馨顺着傅氏的心思往下说,她撅着嘴,一脸纯真道,“娘亲放心,馨儿晚间就说说他去。”
傅怜音的心跳了两三跳,深吸一口气:目的,达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磨难
“七姑娘,你准备——”傅怜音眼珠转了转,搓着双手,不太放心道,“跟爹爹怎么说?”
虽说平日里云天扬对云可馨的疼爱有目共睹,七姑娘若去帮去“说辞”,肯定会有作用,但毕竟才十岁的女孩子,不晓得能否说到点子上,不要到时候没把夫妻说和,反倒令云天扬误以为是她这个当“娘亲”的教唆孩子,以至愈发反感就划不来了。
“娘亲宽心,”云可馨好似看穿傅怜音心中的顾虑,笑道,“馨儿知道该怎么说,不该说的,我绝无半句多言,”她顿了顿,下面的话直戳傅怜音的软肋,“我会尽力说服爹爹今晚到卧房就寝的。”
傅怜音涂脂抹粉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红晕,她第一次对云可馨感激殆尽。
“谢谢馨儿,娘亲……可真没白疼你。”傅怜音亲切的笑道,“等馨儿再长大点,为娘一定给馨儿寻一桩好亲事。”
云可馨心下憋不住想笑:这是干嘛,谈交易吗?傅怜音是不是太急了点。
“看娘亲说的,”云可馨道,“做儿女的哪忍心眼睁睁看着爹娘闹别扭,总要想法子撮和的。”
“七姑娘,真乖。”傅怜音发现自己对云可馨竟说不出半句有意义的话,只是干巴巴道,也许她料不到有一天也会求七姑娘,“比冉儿懂事多了。”
云可馨没再答话,只是笑了笑,“母女”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傅怜音才带着云筱离开。
晚上。在书房,云可馨恳求云天扬回卧房去与傅怜音“同塌”。云天扬一开始很固执,但经不住云可馨的“死磨烂缠”——她是下了决心的。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把云天扬说服,让他回卧房与傅怜音同寝,这样才能彻底获得傅怜音的信任。
“馨儿,为什么非要让爹爹回房睡?我在这挺好的。”云天扬叹口气,无可奈何道。
“爹爹,女儿知道你心里面对娘亲还心存芥蒂,”云可馨道,“但不是有句话嘛,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位和呀。”
“可是我已经习惯了……”云天扬仍旧执拗着。
“爹爹,女儿只想说,”云可馨目光闪了闪,宛如甩出杀手锏一般道,“您的‘后院’离不开娘亲的‘打理’,您纳妾若是能征得娘亲的支持,比什么都强。”
云天扬怔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听云可馨眼神一黯。面沉似水道:“不管您多么不情愿,在您把水莲纳进三房前,您得委屈自个儿一下。”
这话听上去多少有点老谋深算的意味,云天扬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尤其是从一个十岁女童嘴里说出来。令他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但云天扬暂且撇开心下的讶异,转而思考起云可馨说的话,其实他岂会不理解七姑娘的话中之意。只是跟傅氏早已面和人离,分房已久。再去面对,一想到要同塌而眠就有些尴尬甚至不知如何自处。
“也罢。爹爹不较劲了,”云天扬拉着云可馨的手,轻抚几下她的小头,怜爱的笑道,“七姑娘说的对,傅氏毕竟是正室,多少得给点面子。”
闻言,云可馨便趁热打铁道:“女儿送爹爹回房。”
当父女二人在卧房门口出现之时,傅怜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云天扬居然真的回房来了,看一眼身边牵着的云可馨,又羡又妒。
云可馨机灵的把云天扬推进卧房,并说天色已晚,她也该歇下了,匆匆道别,带上门后便抬步离开。
其实她这么急着告别,是有件心事一直在心头徘徊不去:风吟潇被册封清远侯至今已有半年之久,而在上一世,他就是在册封不到半年被逐出了燕国公府,不知道前世之难是否还会降临到他头上,想到上次分别他说叔父风弘文有事要找他谈谈,她就心惊肉跳,坐立难安。
云可馨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此时的燕国公府正沉浸沉重的氛围中:
江阴侯风弘文开祠堂处置侄儿风吟潇!
此刻,风吟潇已被五花大绑在祠堂中央的一张凳子上,满眼不解的望着他从小到大都钦佩的人物,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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