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的特别助理6 火之七日间 by 紫曜日
文案
有什么东西,盘据在青年翻搅的胃中,
那是一种黑色黏稠,名为「杀意」的物质。
逐渐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不像个普通公务员的凌驾,这回又被卷入了他厅的人事整肃新风波中!既想帮人,却又得应付那位不得了的上司!此外还有自家妹妹大闹别扭、毒蝎般的妹婿纠缠不休等诸多麻烦,现在一股脑全砸在他头上……
「毫无喘息!精采万分!」带您直击冥府这非日常公家机关的危险全貌!
「我虽然拚命地追求完美,也喜欢拔萃的有能者,但因为自己并不是那样,所以无论何时都有挫败感,如果,『能够把妳拉下来一点』的话……那可是,比什么都还要愉快的事喔。」转轮王苍白的脸露出蛇般阴气的浅笑。
因着一张意外刊出的前(?)转轮王夫妇接吻照,导致变成厅落得一个抄家命运。为了解决此事,凌驾以全然不符前世性格的积极作风,详细询问明央与六道两人因缘纠葛的所有去脉。就在六道即将谈起真正关键的当儿,凌驾却与阿久津误触了转轮台系统,双双掉入阳世,来到一个有着热带丛林与石造神殿风景的异国……
第1章
好热。
不对,应该说,好「晒」。
阳光从头顶直直照射下来,没有任何遮蔽物,头顶着热射线与地面窜起的热浪夹击,有那么瞬间,的确是使人不快的。
衣角被拉动,大学生模样的青年转头,正对上一张柔美却显然相当、非常、十分不开心的脸,对方用松棉花般有气无力的声音说……不、应该是在努力的抱怨:「喂、都是你的错。我想回去了。这里好热。快点跟『下面』联络。」
拥有漂亮容貌的,是位看来有点烦躁的男人,名叫阿久津佳哉。在青年认识阿久津时,对方是没有这般气氛的,反而显得无机质且透明,他想把这一切归咎到炎热天气的头上。
「我们在哪里?」青年抓了抓头,反问。
并不是说在此之前的记忆突然中断、或是缺了什么部分,反而正是因为他将一切都记得清楚,所以才引发此一问。
当然,这其中有着非常深刻的原因与过于混乱的情势,所以导致了这样突如其来的结果。
「不知道。」阿久津用白皙的手背遮着额头上方,企图阻挡烈阳,但看起来只是让他纤细的身躯感觉更加可怜而已。
「……对不起,因为我的错……」青年望着对方,虽然想拿出伞给他撑着,但手头不要说伞了,连顶聊胜于无的鸭舌帽也没有。
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他觉得这世界上最不能做的,就是给他人添麻烦这件事。
「宝生君,那是,已经发生的事。」阿久津不是很喜欢讲太多话,尤其在这么热的时候。能够快点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道歉什么无济于事。
而且,「错误」是条粗糙的麻绳,在一端被拉动的同时,并不是另一端没人握着就没事,绳身拖在地上的缝隙中,同样卷起杂草与石子。他不是偶然握住绳索的人,只是被半途拉断卷碎的枯草罢了。
「嗯,走吧,我们总得先搞清楚这是哪里。」青年聪明地理解了对方在说些什么,露出了温和的笑。
一低头,发现自己腰间还别着工作单位的名牌,便随手拆了下来,塞进口袋里,毕竟在「这里」还戴这种东西也太奇怪了。名牌上写着:「阎魔厅 特别助理 宝生凌驾」。是的,他的名字叫做宝生凌驾,已经死亡,目前在冥府的十王厅过着公务员般规律而忙碌的生活。
至于身边的阿久津,则是十王厅隔壁栋、同样也是负责处理死后程序的单位「城隍府」所属员工。
但自己脚底下所踩的这块地,却是生者所在的「阳世」。并不是因为他们死而复生,也不是企图脱离冥府的掌控而演出了逃亡剧,如刚才所述,他们为何会「突如其来」地在这里,其中牵涉了许多深刻的原因。
「那好像是稻子耶。」凌驾沿着就在眼前延伸的小径开始走动,一边注意着阿久津的模样,虽然脸色苍白,但也没有到走两三步就要倒下去的地步。
红土小径两旁是看起来只有少许水的田地,与他在电视节目上看到用耕耘机唰唰滚过去的灰色肥沃泥浆田颇有差别。如果是种稻的话,植株的间距似乎也没那么密实。
「可能在东南亚的哪个地方吧。」阿久津嘀咕,还好他在衣服外头有罩了件长外套,不然就要被晒成干掉的虾子了。
「中国吗?」凌驾问。
「我想不是。看,田里面。」阿久津细细的手臂抬起,往田中指去,「有树,还有土丘……是蚁窝吧。以中国的农耕技术发展至今,是不可能容许这种东西留在田中央的,那样会造成耕种的妨碍。」
「那么是因为具有特殊意义所以才留着的吧?为了采取蚂蚁之类的……」凌驾摸着下巴,「对了,泰国有蚂蚁料理,说不定是故意养的。」
听凌驾一说,阿久津开始努力搜索脑袋里有关泰国的资料,突然、他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于是抓住凌驾的肩膀晃动:「宝生君!」
「咦?是!」感觉阿久津有点激动,凌驾连忙答应。
「我的电线呢?」无厘头的问题从对方口中吐出,但神情却无比认真。
「这个、咦?那个、总是垂在你头后面的那个吗?」这时凌驾也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了,在这之前,阿久津的脑袋后头总是挂着三到五六条数量不等的电线,那些不是为了追求流行才接的装饰物、而是真真正正,从对方的脑后「生出」的东西,可说是身体的一部分。
「你没看到吗?」阿久津的脸上泄出一丝不安。
「……我没看到。」凌驾瞄了眼对方的脑后,现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大概是从「冥府」转换到「阳世」的过程中,为了让对方的身体符合「普通人」的模样,所以才擅自将其去除了吧。
「我需要那个。」阿久津泄气似地,松开了抓住凌驾的手。
「我想等我们如果顺利回去的话,『那边』会还给你的。」凌驾安慰。
「那个『烂机器』怎么没想过,要是我走路不平衡的话,该怎么办呢。」
「咦?就像猫被剪掉胡须那样吗?」没料到对方居然看似认真地这么说,凌驾只能搔了下头。
「……既然听得懂的话,笑一下如何。」阿久津说完,径自往前走了。从姿势看来没有任何的不平衡之处。
原、原来是在说笑话吗!凌驾瞪着大眼,连忙跟了上去。他想起跟阿久津同处一个办公室的飞鸟阿斯卡,到底那位先生平时是如何跟阿久津相处的呢。
两人又走了一阵,还没看到住家,两旁依旧还是切割得不整齐的田、生得有些像椰子树的高瘦热带植物,仔细看看地上,则到处爬着为数可观的黑头大蚂蚁。但既然有田,就表示附近有人生活,应该是不必太过担心。
阿久津神经兮兮地避过那些爬来爬去的小虫,低声说:「就算再饿,我也不吃这个。」
「泰国的话,应该还有椰子水。」凌驾乐观的表示。而且就算目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觉得是处于难民的地位。
「泰国米很硬。」阿久津噘着唇。
「炒饭满好吃的。」
「我想吃吃看椰奶煮鸡肉……」前提是如果这里真的是泰国的话。
正当两个人为了忘却酷暑而讨论起疑似泰国风味餐时,砰砰砰的引擎声由远而近,一台两人都没见过的「车」温温吞吞地驶来。
「车」的前半,看来是辆摩托车,一个深褐肤色的年轻男人手握龙头驾驶;「车」的后半,却是一个可供多人乘坐的大棚。这让凌驾瞬间联想到在京都各大观光区有时会出现的人力车,只是人力车由人拉着,后头只有两个座位。眼前的「车」则是由摩托车当动力,后头则拖着个棚。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车」在两人身边停了,年轻男人对他们露出牙很白的笑,用着奇妙音调的英文说:「要不要『嘟嘟』?」
的确是英文,但却不知道「嘟嘟」是什么意思?
看两人似乎摆出疑惑的脸,年轻男人转过身,用力拍了拍车身。原来,这辆附有大遮棚的车就是「嘟嘟」。
「怎么办?」凌驾转头,想问年长者的意见。
「先上去再说,总之让他带我们到市区。」阿久津说。
「等等,可是我身上没有钱耶(而且也不知道这里用什么货币)。」
「先上去。」阿久津催促着,似乎再也不想用走的了,至于之后要怎么样就再说。
凌驾虽然有些犹豫,但有点抱持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情,跟着阿久津两人一起坐上了嘟嘟车。
「要去哪里?」褐色皮肤的驾驶还是一样满脸堆着笑容。
迟疑了零点几秒,阿久津说:「去最好的饭店。」
「OK,OK,有新的跟旧的,你要新的,还是旧的?」驾驶连声答应后,又接着问。
「旧的。」
又是连续几声OK,嘟嘟车开始往前开,速度只比来时还要快了一些些,但对两个在大太阳下晒到感觉快变成海鲜干货的人而言,顶上有个大棚、四周还有风的环境,这就足够让他们重获新生。
两人瘫在座椅上颠簸了一会儿,看看周遭一望无际的平原景色,还没来得及再度烦恼车资,有个东西突然碰到了凌驾的后脚跟,弯腰摸去,拿起来,居然是个灰色的皮夹!
「捡到什么了?」阿久津转头。
「呃、钱包。」凌驾回答,「可能是刚才坐这辆车的客人掉的,就在椅子底下,司机应该也没注意到吧。」
「有钱吗?」阿久津眼里闪出期待的光。
明白对方显而易见的企图,但在这种非常时刻,凌驾也顾不得道德不道德,打开皮夹后就往夹层内伸手,结果抽出整迭花花绿绿的钞票。
「美金。」瞄一眼花色,阿久津只稍微勾起嘴角。如果这里不是中东国家,美金应该是最好用的流通货币了。
「现在车资暂时……搞定了?」凌驾吐了口气,翻了翻皮包内是否还有什么证件,结果又发现了一张信用卡,卡片上的名字写着:迈肯?培德翠,而且,离使用年限还有四年之久。
「运通公司的卡,我说掉钱包的八成是美国人。」阿久津伸手,从凌驾那边拿过卡片:「有这个就好办了,暂时可以活得衣食无缺。」
「……阿久津先生,」凌驾有点复杂地望着对方,「我们回去后会想办法还的吧?」
「那种麻烦的事情叫飞鸟处理,这边不管。」阿久津毫不客气地将信用卡占为己有。
「可是使用信用卡的话,电子账单可能直接透过简讯跟本人确认,这样一来的话……」如果只有小额消费可能还不会及时通知,但现在信用卡公司对于信用卡盗刷事件也防得很紧,一旦超过某个额度,可能会直接由电话、或是简讯来通知本人。
「到了市区之后,只要帮我弄到一台计算机……不、可连结上网的手机就行了,我可以用来入侵银行系统,先做出一个内有存款的虚拟账户,再将信用卡持有人的支付方式改成由此虚拟账户中直接扣款,只要存款还有余额,就不会发出简讯通知。」
大概是冲着司机听不懂日文(或是根本没在听),阿久津毫不在乎地说出了他的经济犯罪蓝图。
「……阿久津先生,」虽然顶着大太阳,但凌驾背后却冒出了冷汗,「我们回去后真的会想办法还钱的吧……」
但此时阿久津却毫无表情、如同机械人偶般地转过头望着凌驾,「宝生,能不能很快地回去,都还是个问题。」
「咦?」
「刚才还有点混乱,所以只考虑着该怎么回去,现在回想起来,这可是一件不太妙的纰漏。」阿久津抿了下姣好的唇。
「这……的确。」仔细回想出仅仅约二十分钟前的状况,凌驾沉吟。
「算了,不管怎么说,『下面』现在应该也察觉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扣除通报系统的来回流程、跟伟大人物们可能需要开会讨论该如何解决的时间,至少也得在这里待上两天来等待救援。」阿久津弹着白皙的细长手指估算。
「两天啊……」凌驾仰头瞪着木制遮阳棚,想起他那爱凑热闹的上司,对方要是在哪里窥看到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八成会跳着脚像个孩子似地乱叫「可恶你又偷跑去做什么好玩的事了对吧!」
「不不、没这回事喔,现在完完全全是『遇难』状态了啊……」他喃喃自语了会儿,转头正巧对上阿久津那像是看着什么怪东西的狐疑视线,不由得哈哈苦笑蒙混。
啧、为什么他得对着一个现在根本不在面前的家伙解释不可呢!
敬启:
离「新?转生轮系统到试日期,还剩:七天。」
请十王厅/城隍府/六司府各单位同仁注意,即日起,数据的备份务必额外确保,以避免新系统启动时可能发生的不明错误而导致数据的误植、或是遗失等状况。(关于数据备份流程,请参阅初江厅内部网站「公告第7714号」,内有详细说明。)
初江厅技术管理及开发第四部门 函送 十王厅/城隍府/六司府
各层楼公告栏张贴
「什么啊,『新?转生轮』系统……感觉好像什么一度被断头的周刊连载,现在重新加了个『新』就想重出江湖一样的没诚意啊。」抱着一迭收发文的阎魔厅员工,在路过高挂在走廊上的公布栏时,如此跟身旁的同事抱怨。
「就是啊,一点创意也没有,至少也该写个『第二部』或是『名作回归』之类的,这才能让读者感觉到心跳不已的张力嘛。」正点数着放着死灵数据的蓝色L夹,另一名员工皱着眉点头。
「还有那个倒数的日期啊,怎么看都觉得没什么魄力啊……」
「不如改成『离同步率完成还有:百分之?』你觉得如何?」
「这个好耶!或者是『离命运之日还有:?天』,不是很有养成游戏的成就感吗?」
「那『离审判日还有:?天』呢?」
「不错不错,这个的话,背景肯定要使用魔法阵的啦……」
走过讨论得正热烈的两名员工旁,年轻的阎魔助理不禁想着是不是自家上司身上名为「乱七八糟」的病毒已经四处散播在活动范围内,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接收并吸纳那家伙步调的员工在职场中流窜,并将明显是「阎魔流」那不明所以的杂学大力放送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职员们就是了,他们一方面得负担地狱般的工作量,另一方面又得应付上司时不时突然丢出来的馊主意,在精神上当然需要依靠一些无脑玩笑来减压。其中包括根本谁也不记得的「绿化之日」时突然要大家去搬植栽把走道布置成丛林(虽然两天后就腻了),又或是「海之日」居然发动全十王厅的人都得去三途川畔捡垃圾(他还没忘记秦广那恨不得把自家兄长的脖子扭断的表情),以及最近的「体育之日」时举办了大运动会也就算了、但竞赛项目跟小学运动会的项目几乎一模一样是哪招?这人就这么想让所有人的心智都回归儿童期吗!
障碍物竞走、借物赛跑、红白沙包投篮、拔河、大队接力(这还差不多)……而神秘的是,本来意兴阑珊的众职员们看到由阎魔不知道从哪里威胁利诱所搬出来的优胜豪华奖品后,个个变得摩拳擦掌不说,还放出了腾腾杀气,就连平时表现沉稳的阿元也为了五十公斤的越光米而沦陷。
至于雨宫先生则仅仅为了自己一时失察,在望着那堆奖品时脱口而出「有点想要『自给自足?窗台菜园DIY组合』啊」,结果对方立刻就把西装外套脱了、卷起衬衫袖子,跑去参加了红白沙包投篮。虽然顺利取得了窗台菜园组合,但过程默默望着大学教授般睿智的男人为了能得到奖品,而全神贯注投掷沙包的场景,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吧!
相较起能够率直地在自己参加折返跑比赛时,在旁边大声喊着「父亲加油!」的辉夜,自己却无法率直地应援雨宫先生,使得当时的心境变得有些复杂。
他不是讨厌热闹。
只是觉得自己无法像其它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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