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汲取爱神的力量，只要一次……就足够了。”
弗丽嘉停下手中的动作：“什么意思？”
“我承认自己是贪恋美色，可是，可是你终究是个男人啊。而且，我看上的女人，却喜欢陛下。”海姆达尔咬牙切齿地说，“可恶，虽然知道她喜欢陛下，但还是放不开她。”
弗丽嘉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他猛地站起来，一拳打在海姆达尔的脸上。
虽然力量不如他，但这一拳使了所有力气，海姆达尔狠狠后跌几步，几乎摔在地上。
“孬种！”
“我是孬种？我跟你打赌，就算是陛下，一定也会想要得到你的力量！”
弗丽嘉嘲讽地看他一眼：“陛下已是最强的神袛，还需要用跟男人上床的无耻方法来提高自己的能力么？”
海姆达尔的脸颊因愤怒显得微红：“他也会怕别人超越自己。”
弗丽嘉再没回话，只轻哼一声。
这样的蔑视让海姆达尔更加难以接受：“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今晚你必须跟我一起去。”
“你叫我去做什么。”
“向她证明我不是傻子，我也会看上别人。她很自信于自己的美貌，就算她喜欢的人是奥汀，有一个更漂亮的女人出现在我身边，她也会受不了。”
“你脑子坏掉，已经男女不分了？”
“弗丽嘉，你有办法让自己变成女人的不是么。如果你变成女人，一定会很漂亮，我确定。”
弗丽嘉沉默了。他确实可以通过魔法让自己的外貌和声音变得柔和一些，但那不代表他就真的可以变成女人，也不代表他愿意变成女人：“你从哪里得来的自信我会答应你？”
“我一直对你愧疚，不想逼你。这一回你也可以不去。”海姆达尔走上前一步，低声说，“……只要你不怕我们的事让你父亲知道的话。”
弗丽嘉的手僵硬了一下：“……修恩要去么？”
“修恩？那是什么人？”
“在主神殿内工作的人。”他想了想，又补充，“二十二年前，他似乎还在陛下身边待过。”
“陛下身边没有这个人。起码现在没有。”
“我知道了。”弗丽嘉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他，“海姆达尔，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妥协。如果你再用这件事来威胁我，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这么说，你肯去了？”
“晚上我会自己去英灵殿，在这之前我不想看见你。”弗丽嘉又坐回原位，“滚。”
不久前，奥汀成功取到卢恩文字的奥秘，并且创造出千变万化的符文，将它们交给不同的神袛保管，赐予神的祝福。这一晚的记载仪式，他将把卢恩文字记载的命运决辞刻在黄金盾牌上，令命运三女神看守。
站在英灵殿正殿内，华丽的金灯满满地悬吊着，上面摆放着几千支浮空蜡烛。大红地毯的两侧，是十年前才挂上的，各代神族领袖的巨幅画像。
道旁有推着车的侍应，每个车上都装着几百个银制的高脚杯。
海尼尔、索尔、西芙正站在一起聊天。
“西芙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其实如果你真嫁给了提尔，我还不放心。”海尼尔拍拍索尔的肩，“我这儿子对你才是一片痴心啊。”
一向脸皮极厚的索尔居然有些害羞。西芙原是微笑着点点头，但眼角瞥见被一群美女包围、又不时投来视线的提尔。她立刻挽住索尔的手：“索尔对我真的很好。”
“不如这样，等仪式结束，你们就公布结婚的消息吧。”
索尔深情地看着西芙。西芙却连忙摆手：“太匆促了，改天吧。”
这时，海姆达尔走过来不安地看着怀表。西芙扯了扯嘴角：“真难得，守护神殿下居然没有绕着那个小巨人混血转，跑来凑我们的热闹了。”
“西芙，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种族主义？”
海姆达尔脸色不好看。他刚才看到林德笑盈盈地和弗雷说话。
他太了解林德了。虽然只喜欢奥汀，可她是个聪明女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发展为追求者的男人。一旦她嫁给奥汀，其他男人包括自己都会彻底出局。
金宫内的全身镜前，一群裁缝围着奥汀，为他披上宝蓝色披风。
“陛下，今天几乎所有的女神都来了。其实您可以考虑……”芙蕾雅站在一旁说。
“不了，我比较忙。”奥汀抬起下巴，方便裁缝替自己整理黑色的高领，“倒是义母才写信说我弟弟快结婚了，过几天我会去参加他的婚礼。”
“是说火神殿下吗？”
“嗯。”
“他在哪里结婚？”
“约顿海姆。”
此时，林德不时掩嘴微笑。弗雷对所有女人都很温和，所以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对她有意。
海姆达尔已经无法再忍受，又听见西芙说：
“我不是种族主义，我是讨厌你喜欢的小巨人。”
“你这么讨厌她，无非是看见提尔对她示好。”海姆达尔冷笑，“女人真可怕。”
西芙不敢相信，他居然当着索尔的面说这种话。正想回击，索尔却搂住她的肩，望着海姆达尔：“她已经找到了更好的，没必要再想提尔。”
海尼尔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正打算说什么，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子。
白裙拖在地上，袖口处有薄纱垂落，金带系在纤细的腰间；她的发间夹着几缕雪白的苍鹰之羽，一头及臀的金发颜色极淡，在月光下几乎接近银白……
其实她打扮很简单，但等海尼尔回过神来以后，发现正殿里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在看她。
她却丝毫不感到紧张，仿佛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大殿，目光锁定在了海姆达尔身上。
她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走过来。
海姆达尔紧张得不知所措。
海尼尔却低呼道：“弗丽嘉……”
“什么？弗丽嘉？”看呆了的西芙也猛地回头，“弗丽嘉不是男的吗？”
海尼尔揉揉眼，仔细地扫了那名女子一眼：“真的是弗丽嘉。”
最后，弗丽嘉停在他们的面前，望着海姆达尔：“我十点前要回去。”
这一瞬间，神族们都安静下来了。
“好……”海姆达尔出神了很长一段时间，晃晃脑袋，“介绍一下，这是弗丽嘉。”
他们看着弗丽嘉，茫然地点点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海尼尔显然也陷入了神游，“你这是……”
“什么都别说了。”弗丽嘉笑了笑，“这两位是？”
其实他认识西芙，但往事不堪回首。可是，西芙却不甩帐：“你究竟是男是女？”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来阿斯加德了，海姆达尔又在旁边监视，弗丽嘉皱了皱眉：“女。以前长得像男孩罢了。”
在看见西芙和海尼尔张到合不拢的嘴，报复的快感悄悄涌上心头。
“弗丽嘉，你竟是女孩？我眼睛真是瞎掉了……”海尼尔当然知道内情，只是顺着他把谎圆了，“忘了介绍。这是我儿子索尔，这是她未婚妻西芙。”
“你儿子？他不是陛下的儿子么？”
“哈哈……以前不懂事，欠了风流债不敢认，所以都推在陛下身上了。”海尼尔拍拍索尔的肩，“不过他、提尔和布莱奇都是陛下的义子。”
弗丽嘉突然觉得情况不对。但具体是哪里不对，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只是下意识往四周的墙壁上看去。
意料之中，也是在意料之外，他看见了最前方修恩的画像。
同时，红色地毯的尽头，众神之王拖着长长的披风，手握权杖，带领着一群头戴白色高帽的神袛走上去。王座前放着金盾，命运三女神捧着红色的垫子，垫子上有一个小盒子，等待着他的到来。
弗丽嘉一直看着他，直到他举起权杖，打开小盒子，将里面奇妙的文字引出，凌于半空，才轻声问：“他就是奥汀？”
“对，这么年轻英俊，想不到吧？”海尼尔显然忘记了他们见过面的事。
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从来不曾如此鲜活。
对一个成年神族尤其是神袛来说，二十二年不过只是眨眼的刹那，但对不到六十的弗丽嘉来说，这段时间已经非常漫长。而和奥汀认识到决定不见，也不到一年时间。
所有文字都记载上黄金盾后，奥汀高举银杯。众神也跟着举杯，一起为荣耀的时刻干杯。
弗丽嘉却无法动弹。
直到仪式结束，众神们等待着十二点的烟火，还有“卢恩节”记入史册。
还是背上遭到了一记重拍，他才回到了现实。
回头看到了诺忒。诺忒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端着酒杯，还是当年那副完美高雅的模样：“这位美女是谁呀，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妈妈……”弗丽嘉恍然地说。
“你还有脸叫我妈。留封信就消失这么多年，我是不是该感激你还能认出我来？”说到这，诺忒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不过，你总算想通了。”
弗丽嘉冷冷地看了一眼海姆达尔，把他看得立刻拧过头去，又和母亲聊了一阵子，诺忒才算勉强放过他。这过程，诺忒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悍，也一直没有提到弗卓金。
诺忒走了以后，西芙来了。
“真没想到你是女人。”西芙珉了一口酒，“难道你是同性恋？”
“不是，那是因为当初我以为你是男人。”
看着西芙愤怒的样子，弗丽嘉更是爽得内伤。
奥汀离开了王座，和一帮男神在一起豪饮。他脱掉了华贵的披风，穿着随性的衬衫、长裤和短靴。如果不是黑色皮手套上戴着象征王权的蓝宝石，说不定真会有人把他错认成海姆达尔。
在不经意间，他看见了弗丽嘉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也不知是为什么，奥汀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年轻的爱神。只不过无法接受对小男孩下手，而且知道他喜欢西芙后，就彻底放弃了。后来听说这个男孩离开了阿斯加德，想来还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于是，终究是错过了他。
并不觉得伤感，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人。只是转眼二十二年过去，他一直没有对别人动心。有几次他竟有一种错觉，认为自己还没忘记那个小男孩。但这种想法很快被自己否认了。
这时，在看见那个女人侧脸的时候，心跳都禁不住加快了几拍。
惊人的相似，相较那个小男孩更加成熟完美的外貌，举手投足间致命的魅力……重点是，她是女人。
这是他想要的。
把杯子递给身边的人，他理了理衣领，朝她走去。
果然如海姆达尔所料，林德带着十二分的自信和优雅登场了。在阿斯加德待久的女人自然不会再害羞，她假装路过，在他面前停下，微笑着说：“海姆达尔，好久不见。”
实际两天前才见过，只不过是她选择性无视他。
“你好。”海姆达尔不冷不热地回答。
“这位是？”
林德淡淡扫了一眼弗丽嘉。从她进门起就看她不顺眼了。最讨厌的女人，就是这种留着金色长发、面容完美的高挑美人。这女人自以为很美，殊不知海姆达尔对她一直都像狗一样忠诚。
但目光停留在弗丽嘉脸上的同时，林德傻眼了：
“……哥……哥？”
Chapter 8
……》
海姆达尔也顿然傻眼了。他看看弗丽嘉又看看林德，脸色苍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弗丽嘉可对在这种情况下展现男儿本色毫无兴致，只是淡淡地摇摇头。
林德的目光几乎在弗丽嘉的身上烧出个洞来。
眼前这个人明明是个女的，没道理会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是，除非是双胞胎，这世界上会有这样惊人相似的两个人么？何况，弗丽嘉也消失得够久了。
这时，奥汀已经来到了他们旁。正准备和弗丽嘉说话，他突然感觉到了完全苏醒的爱神气息。
在他意识到这个女人就是弗丽嘉时，莫名的，之前强烈的占有欲和猎奇欲在刹那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难以言喻的复杂。
弗丽嘉在与他对望的同时也有短暂的失神，但他所有能做的，也只是朝着奥汀笑笑：“陛下。”接着转身就走。
当时他不告诉自己真实身份，就是害怕会有不好的传闻出现吧。
被欺骗这么多年，已经觉得很累了。
一个人走到英灵殿外面，飘零的大雪扑面而来。阿斯加德宏伟的建筑在这一夜变成苍白。殿外的守卫们如同雕塑一般，整齐地守着五百多道大门。殿内的火光照亮他们银色的盔甲。
这时候似乎不适合回去，只有等雪小一点。
他站在雪地中，不出多久浑身冰凉，已然毫无知觉。
“怎么又站在外面了？”
听到这个声音，身体微颤。弗丽嘉却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强硬地回答道：“我马上回家。”
原本是很诡异的场面，奥汀却像是没有留意到：“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雪太大了。”
“不，我要回去。”
雪花白绒一般片片飘落，似乎不经意留下了忧伤的痕迹。
雪光映在奥汀的脸上，衣服上。白色的雪，黑色的发，和二十二年前一模一样。看着他，弗丽嘉似乎感到渐渐愈合的伤口上，又被深深地划下一刀。
而奥汀似乎也无法再客套下去。
“……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
“这与奥汀陛下没有关系。”念“奥汀”的时候，他加重了语气。
奥汀怔了怔，说：“你是在介意当年我没告诉你自己的真名么？如果让你知道了我的真名，当时我们还能轻松地相处么——”
“这些解释都没有必要。你也不用在意我怎么想。”
其实扔下这句话再掉头就走，那会再潇洒不过。可是，如果当初救他父亲的人真是海姆达尔，他会觉得好受很多。虽然自己受到的磨难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弗丽嘉还是觉得恨。
“而且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对的。以前只是讨厌你的名声，现在连你这个人我也很讨厌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奥汀的回答是：“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的讨厌会不会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当时在期待些什么，而过度的期待变为尴尬的失望时，努力压抑着的恨意已经脱缰。
而现在依然无法摆脱这种尴尬。
“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弗丽嘉冷笑。
奥汀突然感到没来由的焦躁。
“我令人讨厌么。你不觉得自己更加莫名其妙一些？不是喜欢西芙么，那你今天晚上这穿着打扮又是为了什么？何况西芙已经和两个男人扯不清关系了，她根本就不在意你——”
“你想说我贱，是么。”
让他误会也好。最起码不会再尴尬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保持着温柔的态度，“只是，你值得更好的人。”
弗丽嘉的态度却相当激烈：“我的事不用陛下操心。”
焦躁感越来越强烈，奥汀沉默了片刻，缓缓说：“你应该知道，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事，都是合法的。”
原本只是说来吓吓他，让他有些惧意，不要这样尖锐，但立刻看到了对方嫌恶的眼神。情绪突然间失控，奥汀非常霸道地吻了他。也猜到他会反抗，奥汀钳制住了他的双手，不顾他的闪躲，固执地含着他的唇。
分明是很短暂的时间，却像是比这二十二年还漫长。
他当然不会知道，弗丽嘉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过去。眼眶湿润，液体几乎在眼中都可以结成了冰。在两人分开以后，原本想朝他发怒，说决绝的话，但像是自己深藏的，最脆弱的一部分被人狠狠挖开一般，弗丽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