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在这里睡?”步夕凉挑眉,现在又没有下雨,他不会又找自己的房间漏雨这种烂借口想要跟他挤在一张床上吧!
“嗯,客栈住满了。”唐琪一脸无奈道。
“……”
步夕凉懒得跟他多说,反正两人睡一起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唐琪说过喜欢他,倒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步夕凉也没那么在意了,只当那是唐琪一时心血来潮说的玩笑话。
“唐琪,我哥知道我到塞外的事情吗?”
隔着屏风,步夕凉一边解衣服,一边问正在喝茶的唐琪,唐琪下意识地看过去,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半透明的纱质屏风上印着少年美好的身型,身上衣服一件件褪下,直到一丝不挂,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的样子,令人浮想联翩……
“唐琪?”
许久没有得到回答,步夕凉不满地唤了一声。
还没等唐琪开口,敲门声突然响起,门外传来了东方崎的声音,“凉儿,你睡了吗?”
正要踏入浴桶的步夕凉愣了一下,又收回了脚,扬声道,“没有,有事吗?”
东方崎听到他应声,便推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进屋,就看到唐琪一脸阴郁地上前将他推开了一半的门给按住了,不让他再往里面踏进半步。
“你怎么在这里?”见唐琪堵住门不让他进去,东方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凉凉晚上是要跟我睡的,倒是你,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唐琪没好气地斜眼瞟着他,这个家伙,拐走了他的凉凉不算,还不知道背着他对凉凉做了什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你说什么?”
东方崎一听到那句‘凉凉晚上是要跟我睡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说什么你听不见吗?耳朵不好使就去医治,来找我家凉凉做什么,已经很晚了,我和凉凉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不等东方崎说些什么,唐琪就欲将门用力关上,可却被东方崎死死卡住,推不动一丁点儿。
“你再不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唐琪指尖微动,真把他惹毛了,他才不会管你什么将军的,照样毒翻不解释!
“我跟凉儿的事情,还不着你来做主吧。”
东方崎语气渐冷,他一看到唐琪那副宝贝步夕凉几乎一步也不离开的样子就生气,居然还睡在一起,是不是单纯的睡觉他不知道,但是别想就这么打发他。
“怎么了?吵吵囔囔的。”
步夕凉因为正脱了衣服要沐浴,可是听到门口的声音只好又随便裹上一件外衣出来看看,一见唐琪和东方崎两人都扒着门,一个是想关,一个是想开,谁也不松手。
“凉凉,你继续洗,没事儿,他就是睡不着想来叨扰别人。”唐琪回头对步夕凉解释道,却眼尖地发现步夕凉的衣服没穿好,胸口敞开了一大片,若是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或者这样是有男人味儿,可是一放到步夕凉的身上,那就是赤果果的诱人。
显然,东方崎也看到了,眼睛许久没从那白皙精致的锁骨上移开来,直到唐琪动手将步夕凉的衣服拉的严严实实,而东方崎也趁这个机会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第八十九章 请吃饭啊
“有事?”
步夕凉望着硬挤进来的东方崎,挑眉问道。
“嗯,你出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东方崎说着,就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去,唐琪眼尖,一把拽住步夕凉的衣袖,“凉凉,外面冷,有什么事就在房间里说吧。”
望着东方崎眼底喷火的样子,唐琪轻哼一声,倒也不全是故意跟他过不去,外面确实冷,步夕凉身体本来就没那么强健,又穿着单衣,受了凉他自然是心疼的。
“我想和凉儿说点私事,既然你不想让他出去,那么,你出去吧。”
东方崎当然没那么容易就退步,再说,他来找步夕凉,的确有要紧事,而不是像平日那样没事儿闲扯的。
见东方崎正色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步夕凉也只好先委屈唐琪了,“唐琪,茶水凉了,你再去帮我取一壶来吧。”
“凉凉……”
唐琪还想再说些什么,一见步夕凉甩了他一记眼神,只得乖乖地抱着茶壶出去了。
“你想说什么?”步夕凉问。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东方崎上前两步,低眸打量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步夕凉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东方崎原本就是顺带捎着他过来的,主要还是奉朝廷之命前去边关平息叛乱的。
“哦。”步夕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这样?”
某将军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不然呢?”步夕凉挑眉,难不成还要他十里送故人,挥泪吻别?
东方崎没声了,有些幽怨地望着他,那眼神跟他吃了多大亏似的,看的步夕凉心虚,想想也是,他一路上确实帮了自己不少。
“要不,等回到帝都的时候,请你吃饭?”步夕凉很大方地说道,他本是不喜欢承人家情的,可是不知道为何,一占了东方崎的便宜,他心底就没由来的舒坦。
请吃饭啊……
东方崎心底捉摸了一下,说实话,请吃饭这种事情真的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不过那也要看是谁请,只要能促进他跟步夕凉之间感情的事情,他都觉得倍有吸引力。
“好啊,不过要请三顿!”东方崎讨价还价道。
步夕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行,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了,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些,我在宫中的暗线来报,鹿鸣已经发现了关于你爹的那本文书丢失,可能会暗地里派人查这件事情,你们留意着点。”
“知道了。”
步夕凉轻声应道,东方崎没再说话,但是也没离开,可就是这般寂静着,谁也没开口,气氛竟然不是尴尬,而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东方崎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以往步夕凉见了他,跟见了多大仇敌似的,巴不得他在他面前各种死法上演。
想到之前的种种,东方崎居然觉得有些好笑,步夕凉似乎在想着什么,有些发呆的样子,趁他不备,东方崎蓦然伸手将他捞进怀中,脑袋深埋在他的颈间,一股清浅的香料味道顿时袭入鼻间。
幻香阁中的人,因为常年跟香料打交道,身上或多少都沾了些许香味,很浅淡,只有附在身上的时候才能嗅到,但是很沁人心脾。
“放开!”
步夕凉的声音有些冷,本来对东方崎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一丁点儿好感,又被他无礼的举动给惹恼了。
“凉儿,你知道我的心思,不是吗?别动,就一会儿……”
这么些日子来的形影不离,东方崎当真是十分不舍和他分开的,不过,他忽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凉儿,你怎么能跟唐琪一起睡?”
闻言,步夕凉没好气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小时候也睡一起过,这是我的私事,你管的着么。”
“可是现在你们可都不小了,我跟你讲,唐琪他也……”
“我怎么了?”
没等东方崎说完,唐琪已经拎着水壶,一脸的乌云密布,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相拥的样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步夕凉一见唐琪那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又生气了,唐琪一直都护他护的很,而且又极不待见东方崎,想到这里,他也懒得解释,直接就转身,准备自己去洗自己澡了,不理会他们俩儿这茬。
“事情说完了吧?该走了吧?”
唐琪将茶壶往桌上一放,故意放的重重的,发出一声闷响,挑衅地看着东方崎,俨然一副房间男主人的模样。
“哼。”
东方崎冷哼一声,面色不悦地离开。
他知道步夕凉对唐琪也没那种意思,不然不会用那么随意的口气说出他们一起睡过的事实,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恨不得现在就把唐琪从房间里拉出来,拿大刀砍上个百八十刀才算解恨。
☆、第九十章 真是偏心
翌日一早,步夕凉起床的时候,东方崎和他的军队已经离开了。
唐琪亲自给他打洗脸水,在步夕凉洗脸的时候,开始给他收拾行礼。
“今天就回去吗?”步夕凉问。
“事情不是已经办完了吗?你又不习惯这里的水土,还是早些回去吧,你这段时间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回去之后一定要把你给养回来才行。”
唐琪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唠嗑道。
“也对,是没什么事情了,对了,我昨天看花花好像很生气,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那你觉得,他今天还会不会生气?”
步夕凉忽然想到一件自己很介意的事情。
他可没忘记昨晚回房之前,步生花那冷冰冰的眼神,差点儿都把他冻成大冰坨了。
“凉凉,你可真偏心,你怎么就不担心我会不会生气啊?”唐琪不满地叫嚣道。
闻言,步夕凉直撇嘴,“你才不会生我的气。”很是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
“你要是生我气,昨晚上干嘛还死皮赖脸地非要跟我挤在一张床上?”
唐琪愣了一下,收拾着收拾着,人就黏到步夕凉身上了,“是是,我是死皮赖脸,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凉凉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我只能不断地倒贴倒贴倒贴……”
唐琪从他身后伸手环着他,往自己怀中一按,步夕凉皱眉,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被唐琪的一句话给定住了。
“凉凉,知道你偷偷离开的时候,我差点就崩溃了。”他说。
“就连在来追你的路上,我都没有一刻能够安心,老是在想万一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你从小到大连帝都都没出过,要是遇到了图谋不轨的坏人……”
“哪就那么倒霉了。”步夕凉低声反驳道,“而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你不懂。”
唐琪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儿,轻嗅着他身上干净而清浅的味道,“凉凉,你不懂,你不像我爱你那样爱我,甚至都不喜欢我,所以,你不懂……”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感觉像似要哭了一般,沉郁而绝望。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你了?”
步夕凉被他弄的很无奈,他什么强势的人都不怕,可就怕人家来苦情这一档子事儿,一听那委屈的不得了的声音,他硬是狠不下心将唐琪推开。
“那你是喜欢我的了?”唐琪顺势接道。
喜欢吗?他也不知道,反正他知道自己不讨厌就是了,那大概是因为习惯了吧,两人毕竟生活在一起也好些年了,他连唐琪如此亲密的举动都能接受,那应该是不讨厌的……
“我们该下去了,花花一定在下面等着了。”
步夕凉说。
唐琪有些失望地松开手臂,放他离开了,他眼中可以有步生花,可以有东方崎,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他?
步生花果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步夕凉走到桌边刚坐下,却忽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花花……这……”这哪里来的菜?
步夕凉望着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好些日子没吃好的他,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
“吃吧。”
步生花也不多说话,伸手给他夹了菜,看着步夕凉也没顾得多问,埋头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顿时揪痛揪痛的。
☆、第九十一章 帝都惊变(1)
就在昨夜,远在千里的帝都,发生了巨变……
入夜,鹿鸣一向都是留在颐雪的寝殿内用晚膳的,这天亦是不例外。
再过几日就入年关,这些天倒是愈加冷了起来,鹿鸣一进来,带进了一股子的寒意,他在正殿中站了一会儿,等身子暖和了,才又进了内殿看望颐雪。
离晚膳还有些时间,鹿鸣一批完折子就匆匆过来了,颐雪这会儿,正半靠在贵妃榻上看书,内殿的空气中弥漫着清茶的味道,轻轻浅浅的,十分怡人。
“轩。”
颐雪见鹿鸣进来,将手中的书放下了。
“别起来,你继续看你的。”鹿鸣说,一边走到殿中央的炭炉旁,拿起一旁的铁钎,亲自拨了拨炭火,好让内殿更暖和一些。
颐雪将身侧的窗户推开了一道小缝,轻声道,“看这天气,似乎是要下雪了。”
身子蓦然一歪,颐雪轻呼了一声,鹿鸣将他揽在怀中,顺手将他推开的窗户又拉上了,“别开窗,外面可冷着呢,要是把你冻病了可怎么好。”
低头在颐雪微微有些发愣的漂亮眼睑上轻啄了一口,“想什么呢?”
“……想着今晚上会不会下雪。”
“你想出去看?”鹿鸣附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嗯。”颐雪点了点头。
“那可不行,入冬之后,御医就一直说你身子偏寒,虚的很,万一要是染了风寒,你想让我心疼死么?”
鹿鸣拥着他的双臂愈加紧了紧,见颐雪没再搭腔,以为他是生气了,赶紧好声好气地哄道,“就下雪么,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我叫人来给你唱小曲儿解闷儿好不好?听说帝都最近来了一位名伶,小曲儿唱的特别好,我现在差人叫他过来可好?”
鹿鸣轻轻揉捏着他略有些凉意手指,语气颇有些讨好的意思。
“还是不了,这么冷的天,让人家跑一趟多辛苦。”颐雪说,“有点饿了,现在宣膳好不好?”
“好,瞧我,光顾着说话,连宣膳都快忘了,既然你饿了,我们就早些用膳。”
说完,鹿鸣就冲外殿唤了一声,叫人开始传膳。
膳食很是清淡,素菜居多,只因颐雪是南方人,口味淡,也不太喜欢食荤,几道荤的也只是为鹿鸣准备的,当然也不是非常重口,因为鹿鸣经常会劝慰他吃些荤的,省的脸色老是那么霜白霜白的病态模样,看得他揪心。
“多吃些,瞧你每次都吃的跟猫儿一般多,一点儿肉都长不起来,抱着都搁人。”
重复着以往每天都会上演的动作,鹿鸣亲手给他布菜,见他先吃下了一些,自己才开始动起筷子。
本来是该下人做的事情,鹿鸣却甘愿为颐雪做。
“天有些寒了,我让人取些酒来,给你暖暖身子可好?”颐雪缓缓放下筷子,看着鹿鸣道。
闻言,鹿鸣微微一怔,颐雪少有时候会关心他,他笑了一笑,点头,“好。”
颐雪吩咐贴身的宫人取来了酒,亲手接过,给鹿鸣斟了一小盅儿,递到他手里。
鹿鸣接了过去,望着手中净白的酒盅儿有些出神,颐雪看了他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继续用膳。
见他脖颈一扬,酒盅中的清酒竟是一滴也未剩……
当鹿鸣昏沉的脑袋“砰”地一声,扣在面前的饭桌上时,颐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大王……大王您怎么了?”
旁侧有内侍上前,想查看鹿鸣,却被颐雪抬手制止,“大王只是醉了,你们都出去,我来照顾大王就可以了……”
他的声音并无波澜,像往常一样,温柔、和煦,如果声音有颜色,那么他的声音,一定是晨曦般温暖的颜色。
等到内殿的人都出去干净了,颐雪的目光这才落到那沉睡之人的脸上。
那么毫无防备,那么沉静安然,他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那么像鹿轩……
神使鬼差地,颐雪微凉的手,缓缓附上那人的脸庞,声音抑郁,他说,“是你先对不起我们的,鹿鸣……是你先对不起我们的。”
“你对不起你王兄,你杀了他,夺了他的王位。你对不起我,你杀了我深爱的夫君,还想害我腹中孩儿。你对不起西冥的子民,你杀了他们最爱戴的大王……”
颐雪似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