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的大阵。
没有人能够完全修补的阵法,没有人能够填满的空中漏洞,只被谢开花简简单单地改了几个阵盘,拨弄了一下方位,光幕就重新完好无损地降临上空。
尝试着攻击一下,便有无尽天火沿着光幕燃烧开来——竟是比之前的大阵还要厉害。
掌门和长老们的眼睛都放光了。
对他们来说,这根本是个无本的好买卖。本来荆家也没做错什么。扣留韩曲峰可以当做是邀请留宿,而岛上出了个神仙也不是他们本意呀?没想到谢开花这位大仙为了尽快解决事端,竟然提出了这样圆满的条件。
当下各门各派就把战舰给退了——其实如今荆家岛护岛大阵修复了,他们也轰不开。
而谢开花马不停蹄,先去了昆仑。在昆仑山顶布了个聚灵阵法,顿时无尽元气滚滚而来,把昆仑老祖喜得一双眼睛饱含热泪。简直想把韩曲峰再往荆家岛上送去个两个月。
往龙虎山上修改护山大阵的时候,谢开花又把张天师给如今这位徒孙写的信掏了出来。徒孙一看祖师爷爷写的亲笔信,差点没幸福地晕过去,谢开花就估摸着信上大概写了些龙虎山久已失传的道统法术。
送走谢开花的时候,现如今的这位张天师真是千恩万谢到了极点。就差没给谢开花磕头。也很把谢开花吓了一跳。
等再跟着佟言去昆仑,也已经要是几日以后的事了。峨眉山多灵猴,即使是云雾缭绕的峨眉禁地,漫山遍野的也都是蹦来跳去捉桃子吃的猴子。佟言甚至有一只和他要好的猴子,全身金灿灿的短短毛发,只有玩偶大小,在佟言的掌心里捉住拇指吮吸。
谢开花要碰却不给。等谢开花拿了只桃子引诱,小猴子才给他摸了摸头顶心。
因为和佟言交厚,谢开花在峨眉山也逗留更久一些,反正在凡间这么多日子,天上一天都还没有过去,谢开花也不急。正好用这些时间,让他和荆山都再冷静一下。
他其实也是害怕,若是做了这些可回去荆山仍不能和他和好——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一日正在赏玩元末流传下来的倚天剑,忽然接到道童来报,说是青丘国的九尾娘娘来请谢开花。
谢开花差点吓一跳。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此青丘绝非彼青丘——青丘古国自大禹后就绝迹在深渊魔域,连道祖都轻易算不到其中方位。凡间又哪里来的青丘国。
估计也就是一些狐狸精,装一下当年女娇娘娘的道统。
应当就是胡绵绵的那个师父了。
果然,出得门去,就见那风华绝代的美妇驾云悬空站在山头。她眉间比那日多画了一朵红梅,艳艳生姿,娇媚不可方物。即使知道她是好几千年的老妖怪了,旁边的一些峨眉弟子,仍看着她差点流下口水来。
“谢真人。”那美妇给谢开花行了个古礼。
谢开花生受了,和佟言低语两句,就踏上那妖狐的云头。上了云朵,才发现那是一团雪白的纱网,却是一方挺灵妙的法宝。
有两只小妖狐坐在前端操控。纱网往前飘去,那美妇就过来和谢开花说话。
“谢真人,”她先给自己做自我介绍:“奴家胡月儿……见过真人。”
好……好富有古典气息的名字。谢开花微微笑着,看她风情万种地陪站在一边,半晌道:“娘娘有话要和我说?”
胡月儿掩住了嘴,咯咯笑道:“哪里敢在真人面前自称娘娘……只是不敢瞒骗真人,确实是有话想说。”
她手一挥,就在两人身前下了个隔音的罩子。
谢开花撇撇嘴。若是有心人想听,恐怕胡月儿的这罩子也没什么用。就说他自己,要是手里拿了那面通天镜,稍念几个口诀,就能把两人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也聊胜于无了。
他淡淡道:“不知娘娘想说些什么?”
“是女娇娘娘传回来的说法……”
她甫一开口,谢开花就吃了一惊。
“女娇?”他震惊地望向胡月儿:“你能和女娇有联系——?!”
这可是上古时期最有名的几只妖物之一。想想她的身份;差一点儿就要嫁给大禹了。人皇的未婚妻,放到如今的三十三重天上,都是几乎能和三清平起平坐的人儿。
胡月儿展颜笑道:“当然不能。我也想呢。只是前几个月,娘娘却突然托梦给我,说了一桩事儿。”
“什么事?”谢开花悚然动容。他想了想,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能和他有关的,这段日子以来,也只有青鼎这玩意了。
胡月儿道:“娘娘说了,深渊今日不太平……”
她好奇地问道:“真人,深渊是何处?”
谢开花摆摆手:“这你不用知道……”他看胡月儿一脸不甘愿的表情,只能苦笑道:“总之你去不了,我也去不了,不知道比知道的好。”又问:“她——她还说了什么?”
胡月儿只好继续道:“娘娘说了,仙界有异,还请诸位仔细……”
有什么异,怎么仔细?说了和没说似的。
谢开花心头烦躁,一时之间只想回天上看看,但他得要落到实处,才能祭祀告天,请师尊找人来借他。片刻道:“那多谢女娇娘娘提醒。”
胡月儿笑道:“这便是因果吧?真人和我徒儿有旧,我们老祖宗就给真人示警。真人——”她抿了抿嘴,半晌嗫嚅道:“果然、果然有仙界?我们这些——我们还能飞升仙界嘛?”
谢开花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凡人升天无外乎几种法子。比如爬树——扶桑、建木这一类顶天立地的神树,连接天地,有得道的仙人沿着枝干往上,一路攀至天庭。或比如爬山——昆仑就是一座神山。从前天帝在昆仑山顶都设有行宫。
只是洪荒破碎以后,树倒山裂,宋元以来,凡间灵气更是污浊,道祖便出手封住了裂缝。再无人能飞升仙界。
谢开花挥手散去隔音罩,叹道:“别多想了。”
胡月儿有些黯然,半晌又道:“也罢……不过娘娘也有吩咐,留了一件宝贝,要给真人取用。”
“宝贝?什么宝贝?”谢开花心头一喜。
“是啊,师父,什么宝贝?”
前边操纵云雾法宝的一个小妖狐转过头来。容貌艳丽得很,还熟悉得很——居然是胡绵绵。
“学姐!”谢开花没想到又能见到熟人,听高兴的:“学姐怎么在这里?”
胡绵绵笑道:“你别叫我学姐了,我可受不起。”又说:“我想你了呀,过来和你玩玩。”
胡月儿瞪了她一眼。胡绵绵就吐吐舌头,不敢再乱说话。
谢开花却挺高兴的。他虽然不是很喜欢胡绵绵,可最近也很少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觉得挺亲切的。当下就坐过去和胡绵绵说学校里的事儿。
胡绵绵笑道:“别的倒没什么……只是那英雄老师大病一场,至今还没有好。哦,还有你的舍友沈丛;办休学了。”
“他办休学了?”谢开花大吃一惊:“为什么?”
“谁知道?”胡绵绵耸耸肩:“说是家里有事……”她冲着谢开花挤挤眼睛:“他家里能有什么事?难道长白山被人放火烧了嘛……”
她朗声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生了让我很无语的事情,一直烦躁到了现在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活在一个被各种极品环绕的世界里
或许我自己也是一个极品呢
☆、第七十八章
谢开花却有些笑不出。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有些不好。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可是真要说有什么,却也说不上来。
他决定等下去看看沈丛。要找一个人,在他只是小菜一碟。
因此接下来也只和胡绵绵说些趣事。胡绵绵有心想问点天上的事儿——估计也是她师父授意——但谢开花守口如瓶,半点口风不露。这位美艳的学姐也只能悻悻地住了口。
过去半晌,就见到一座巍峨高山。
这座山居然坐落海上。周围云雾缭绕,被一座大阵覆盖,往来的远洋航行船只都对它视而不见。但确实是好风光。
谢开花脚下的这朵纱云扯开云蒸霞蔚的大阵一角,哧溜一下就飞了进去。就见这座山通体青碧,满山的郁郁葱葱的树林子,有两道溪流从山顶直纵而下,仿佛两条白练。还有无数奇花异草,色泽绚丽缤纷,远远望去好似天上繁星。
山顶处则修建有一座宏伟宫殿,占地不知好几万平方米,许多红白狐狸在其中进进出出。
纱云就渐渐停在山顶的一处山崖前头。胡月儿引着谢开花慢慢下去。
有几只小狐狸望见纱云,纷纷面露喜色,呼朋引伴,一齐奔到山崖口迎接。
“娘娘可回来了!”有小狐狸被胡绵绵伸手捞在怀里,还不忘和胡月儿讨好:“娘娘,那宝贝落地生根,长了两颗好大的果子!”
胡月儿哦了一声,媚眼望向谢开花。谢开花就知道那是那位传说中的女娇娘娘要送给他的宝贝。
“真人且随我来。”
胡月儿也不磨蹭,打发了小狐狸们下去,让胡绵绵去主持中馈,自己领了谢开花走到那处宫殿门口。近了仔细看去,才更觉得这宫殿雄壮,黑色的瓦墙,朱红色的琉璃瓦儿,一座座吞檐兽蹲坐檐廊,目光凶恶,栩栩如生。那宫墙更是绵延不知多少里,一眼望去,都见不到边儿。
胡月儿不好意思笑道:“我家以前的娘娘,喜欢唐朝时候的皇宫,便自己在这里建了一座。”
谢开花无所谓地笑笑。自古妖精慕人,都是常理。看来那位娘娘很有些眷恋红尘俗世。
他随着胡月儿踏进宫门,沿着宫墙走了一段路,绕过一座月洞门,就见到一片足足有几千亩地的池塘。
这池塘已不能算池塘,比建京的玄武湖还要大了好一圈儿,上头烟波浩渺,云霞弥漫,灵气充沛。只是水面却是波澜不惊,平稳得好似一面镜子。
这湖水周围也是一片极广阔的草地,只是虽则草色茵茵,却没有半点鲜花点缀,也没有任何古树生长。显得颇为沉郁。只有东南角上,一株幼小的树苗临湖而立,颤颤巍巍的,树干细得不行,好像一掐就能断了。
勉强往外生出来的几根枝桠上,却坠了两颗果子。都是成人拳头大小,表皮青紫,却隐隐有光泽显现,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谢开花怔了怔:“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胡月儿很肯定。
谢开花只能走上前,看了看那两颗果子,又扭头望了胡月儿一眼,见这位九尾娘娘点了头,才伸手将一枚果子摘下。
谁知道这枚果子刚刚离了树梢,顿时起了变化——原本瞧着皮薄多汁跟水蜜桃似的,却一下子从里到外地石化开来,不过三秒钟,就变成了一块圆乎乎的、青碧碧的、石头。
谢开花吃了一惊,倒有些喜欢了,将这石头这边摸摸,那边摸摸,只觉得触感顺滑,质地温润,隐泛清香;比起那些钟灵毓秀的玉石也不遑多让。
他把这石头果子朝着胡月儿晃了晃:“这有什么用?”
胡月儿忙道:“娘娘说了,用处并不大,只是能示警。放在储物袋子里,或是须弥小世界里藏着,一般能有用。”
谢开花就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示警?能示什么警?像谢开花这样的仙人,自然有些前占后卜的本事。这种宝贝都是鸡肋一般。
但他也没还回去。既然是女娇送过来的,那肯定不是普通的玩意。等回天上找师尊看看,也瞧瞧是不是这只九尾狐狸精在说谎。
毕竟谁都找不见的女娇,却陡然和一只凡间的狐狸精托了梦——实在不是什么能让人相信的好借口。
他笑道:“那我生受了。”
胡月儿忙说不敢。
但既然收了胡月儿的礼,谢开花就不能更卖力一些,况且胡绵绵怎么说也是他的师姐来着。因请师姐给他往辅导员那里请个一年半载的假,谢开花特地掏了个小须弥戒子来贿赂胡绵绵。
他们如今这种储物玩意可是不多的。
胡绵绵自然心满意足。谢开花又给这座狐狸山刻了几座阵法,便打算出发去找沈丛。
借了胡月儿的几套铁八卦算了一卦,谢开花似模似样地摸到了沈丛的藏身之所。却是还在长白山上窝着。他辞别了胡月儿,也不要这妖狐送,自己踩了云头,磨磨蹭蹭地飘到了长白山上。
长白山绵延万里,飘雪凝冰,其中种种景色,却是谢开花也从未见过的。他仗着云头在山顶驻足片刻,吹了好半天的冷风,终于看清楚了沈丛的方位,便一个猛子地给扎了下去。
沈丛却是呆在一个温暖的山谷之中。这山谷方位颇为特殊,四面环山,山峰高高耸立,反而将中间的那个坳谷挡得密不透风,因此一年四季都是温暖如春。谷中奇花异草无数,但当中有一株人参,格外鹤立鸡群。
这颗野人参白白胖胖,充满灵性。个头不高,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特别的清香,许多蝴蝶蜜蜂都围着团团飞转,可又不敢真的下嘴去啄。
谢开花收了云头,翩翩地在人参旁边落定。那一群蝴蝶蜜蜂嗡地一声,就慌里慌张地四散逃开了。
“沈丛!”他弯腰捻了捻人参露在外边的须须。见人参没有反应,又直起腰来,四下里看了看;就见到旁边一座半人高的野草掩映下的茅草屋子。
他连忙过去,推开屋子一瞧,就见沈丛正躺在里头。他沉沉睡着,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谢开花弄出来的动静,面目安详。
谢开花走近了看看,才发现沈丛额头上竟有些隐约的黑雾。他容貌并无多大变化,还是一般的俊美风流,但那层黑雾就衬得他愈发苍白;苍白得可怕。
谢开花想了想,忽然中指食指一并,呈剑指指向沈丛额头。那层黑雾就漂浮起来,跟着谢开花的指头慢慢浮到空中,被谢开花从怀里掏出个葫芦一股脑收了。
再看沈丛,虽然仍旧面色虚弱,但已有一些明显呼吸。
只是这是治标不治本;谢开花很清楚。这黑雾是因果业障的纠缠,也不知沈丛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种下的这么大的因果,竟缠绕住他的神识,让他陷入沉睡。
也怪不得要休学;若是还留在学校,那种灵气污浊的地方,一不小心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谢开花在沈丛的床头点燃一盏油灯。
油灯灯芯火光缭绕,一点明光,在沈丛额前缓缓飘动。过得片刻,沈丛就慢慢睁开眼来。
他的眼睛还是挺好看。黑得很分明,有种古时候书生的柔弱感。等他缓过神,看到了站在跟前的谢开花,却不由吓了一跳。
“小谢?”他忙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荆山呢?天——你们一去去了好久。荆家的人过来给你和荆山办了休学的手续,可是怎么回事?”
他不过刚醒,话就像打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冒出来,也不见停顿。谢开花心里挺感动,将他扶着坐好,叹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倒是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沈丛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半晌叹道:“你帮我弄去了?”
“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效果。”谢开花眼神充满疑虑:“你这因果,结得未免大了。”
沈丛叹口气:“也并不是我想要的。”
谢开花眉头一挑。
“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荆山救过我的事嘛?”
谢开花怔了怔,片刻点点头。
“其实我和荆山之后就有了一点联系。我有点儿像是,他的保家仙——一类的玩意。”沈丛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