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尽隋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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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尽隋尘-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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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在院中练了一夜的剑,她又何曾入得了梦乡。在窗边枯坐一夜,夜里湿重的寒气将她散开的发髻染上一层晶莹。

    昨天杨?胸有成竹的拦住他们,宇文砚舒还只道是调换字画的事情败露。当看到从车中下来的固燕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她太相信的萧景?了,所以顺理成章的以为固燕一厢情愿的贴上来,并找了杨?当靠山。

    不过回来的路上越想越怪异,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些关键的地方。晚间,汀芷来服侍她睡觉的时,无意中看到梳妆台上的珍珠,一个激灵。她想到前几日看见萧景?腰间佩戴的东珠,跟昨天看见固燕发间东珠发饰一模一样。

    这个念头让她遍体生寒,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驱使她去问个清楚,但是一想当初就是因为自己沉不住气才逼得曲恋瑾以自杀这样极端的方式来留住瞿俊昊,自己也伤心欲绝不得已远赴太空,被宇宙中未知的力量炸的尸骨无存。那样生不如死的结局,粉身碎骨的恐惧,成为她心中永不可磨灭的伤疤,

    如果、如果固燕也这样做的话,那么她是不是也做好了失去萧景?的准备?她不敢问,不敢想,不敢

    所以说变成敌人的朋友才是最可怕的人,即使并不了解宇文砚舒出现在这个时空的方式,也不妨碍杨?彻彻底底的掌握了她心底最恐惧的阴影。

    可惜她抓住了宇文砚舒的心理的薄弱点,却忘记了如今的宇文砚舒早不是当年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孤儿;她有个把自己的妹妹当成命根子的好哥哥,时时刻刻以她为中心的宇文智鸿。她身后还有大隋屹立百年不倒的四大家族。

    她没有算到萧景?会听从宇文智鸿的建议,主动坦白一切,争取消除不必要的误会。

    虽然来之前已经想了很多关于宇文砚舒知晓后的反应,但这一刻因为她的冷静,他反而更不敢抬头去看她,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更难以启齿。

    “我、我第二天早上看到躺在门外的元二,那时毒性已经蔓延至他全身,令他奄奄一息。我运功给他输入内力才唤醒他,他醒过来只说了一句话:那个女人是假的。后来、后来……”

    萧景?双拳紧握,说什么也“后来”不下去了。

    宇文砚舒听了这番话,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可以说萧景?的意乱情迷直接导致了元剑锋的悲剧,但是追根究底是萧景?对她情根深种,才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

    “先用画像引你上钩,后来用大雾做障眼法,你们本来是去剿匪,怎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冲着你来的,你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还是说你觉得编个这样的谎言,会让我心里舒服些,好让我更快的原谅你?”宇文砚舒再也没办法逼迫自己冷静,言词尖酸刻薄,笔直的刺进萧景?的心窝。

    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的激烈,萧景?不敢辩驳,只怕多说多错。

    事实上,宇文懿也曾给他分析过这件事情,偷袭马贼是他们临时起意的决定,几乎无人知晓。但是对方却反客为主,步步占尽先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军中出了奸细,而且此人必定在军中身居要职,才能接触到这些机密。

    而宇文懿手下的幕僚都是曾经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看着萧景?长大的叔叔伯伯,无论是谁,都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结果。

    并且这时,突然从突厥大帐传来消息,说固燕公主怀有身孕,是大隋一位少年将军的孩子,所以要四王子趁隋帝万寿节期间趁机提亲。突厥是个民风豪放率性的草原民族,对于婚事并不在乎是男追女还是女追男,只要追到手那就是本事。

    可惜对于那夜所发生的事情,萧景?只是模模糊糊记得不很清楚,只能凭元剑锋的一句话确定那人绝不是宇文砚舒,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固燕。因此,宇文懿和萧景?尚还不清楚这个少年将军指的是谁。直到宇文智鸿从京中来信,说了四王子提亲的事,询问原因,他们才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形成清晰的事件轮廓。

    “阿?,我现在心里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情,你能不能先出去,我先给一个人静一静。”潜意识里,宇文砚舒还是相信萧景?的话,只是一想到他背叛了她,哪怕是在神志不清被人算计的情况下,她的口舌就好像都不受控制,想要说出些恶毒的话来刺激他。

    宇文智鸿不告诉她,是因为知道她的心,他更知道,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些语焉不详或是添油加醋的版本,不如当事人当面将事情解释清楚,才会真正的打开心结。而且之所以那么急的答应了杨箴的求亲,恐怕是皇上已经答应了突厥的求亲,只是碍于萧景?不在京中。

    两国联姻,是场豪华奢侈的博弈,皇上肯定不会白白放过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给他宰的大好机会,争取从这场婚姻中取得最大的利益,是他这个国家掌权人唯一必须做的事。在这期间,当然不会容许任何人成为这场必胜局的绊脚石,如果存在,即使千难万阻也要拔除,何况他是君王,只要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解决所有阻碍。

    难道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爱情都注定要沦为利益的牺牲品吗?宇文砚舒为自己感到悲哀。她爱上萧景?,曾经最让她欣慰的一点就是他没有家庭羁绊,不需要为了家庭利益来牺牲自己。一个夹着家族利益与石奕真爱情之间的瞿俊昊,已经足够让她后悔终生。

    萧景?见她脸色苍白,经过一夜煎熬形容憔悴,不敢强求留下。

    “舒儿,答应过你的话,我萧景?决不食言。”纵使结局千刀万剐,那也是他应受的惩罚,绝不应该让无辜的舒儿因他犯下的罪孽受到任何的伤害。

    沉稳霸气的背影没有被这次的困难打倒,依旧笔直挺拔。

    一等他消失在门口,宇文砚舒一手按住一阵阵悸痛的胸口。宇文智鸿猜对了过程,没有算准结果,男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女人面对爱人背叛后的坦白,心里究竟有多痛,既感谢他的坦诚信任,也恨他的残忍。那血淋淋的伤口哪怕用一辈子的真心修复,也终究会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六十九、遗策雪恨据姻亲() 
“微臣自幼无母,幼时父亲又遭奸人所害,因此微臣曾立下誓言,若此生不能替父报仇雪恨,宁愿孤老一生,终生不娶。如今承蒙公主错爱,不甚感激,但还请皇上容许臣完成夙愿后再提亲事,还望皇上体察臣意。”

    大殿之上,萧景?半跪在中央,字字有力,掷地有声。这番文绉绉的酸的死人的措辞,是昨晚他向起居舍人郭怀恩求教得来的法子。

    郭怀恩曾经在清流别院住过,足智多谋,宇文砚舒送其绰号“九头狐狸”。跟萧景?有八拜之交,眼见兄弟有难自当倾囊相助。

    用孝义来驳回皇上的忠义,哪怕皇上再觉得颜面无存,但在提倡文以至孝,武以拥兵的隋朝,皇上绝不可能在金殿上直接给他难堪。

    萧景?与宇文懿小女儿两情相悦的事,杨悯也有所耳闻。但想他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是天大的恩宠,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谁也舍不得丢弃。想不到居然遇到这样不知好歹的人,让他心中不悦。

    宇文智鸿站在百官队中不说话,不表态,任由事态随意发展。

    “皇上,俗话说,百善孝为先,如今萧郎将有如此孝心,并曾发过重誓,老臣认为这门亲事皇上还要三思,莫让天下百姓因此寒了心啊。”元世忠头发花白了一大把,家中变故一连串的打击,让他看起显得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但说起话来依然浑厚有力,风采不减当年。

    下面的文武百官开始窃窃私语,互相交流自己的看法。

    这个说萧景?孝心可嘉,堪称民之表率。

    那个说圣上亲自主婚,不仅他个人脸色增色,更是光宗耀祖的喜事。

    …………

    萧景?挺直了脊背不吭一声,心意已决,只等皇上表态,至于别人的只言片语,是好是坏都不必放在心上。即便不能如愿,他也有其他办法。

    杨箴越步而出:“左相此言差矣,父皇,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萧郎将有为父雪恨的心意是好,可是方法却有误,如果此生寻不到杀父凶手,难道萧家就要从此断后?因此儿臣想报仇与成家之间并没有太大冲突,相信若是萧郎将的父亲在九泉之下有知,向来也不会不会赞同萧郎将如此做法。”

    杨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捂着胸口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搜肠刮肺般听得人委实难受。凹陷下去的眼睛,周围一圈青黑气色暴涨,红润的面颊平白涌出灰白色。

    黄守全眼疾手快的递上一方叠的方方正正的丝帕,杨悯捂着嘴咳嗽了许久才平息下来。

    “皇上,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独孤业等杨悯状态一恢复,抢在众人之前上奏。

    一旁元世忠见他此举,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个老家伙就知道跟自己唱反调,待会儿一定要想个说法好好辩驳一番,决不能容许他们的撮成此事。

    “老丞相请讲。”杨悯端着君临天下的架势,可惜中气不足的声音出卖了他的虚弱。

    独孤业恭恭敬敬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萧郎将虽然年轻,却是我朝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材,如今突厥使臣为他们的公主前来提亲,这不仅仅是萧郎将个人的事,也是我朝的大喜事。”独孤业上来就先就着萧景?一顿猛夸,然后一转:“只有件事却非常蹊跷,还请皇上恕老臣斗胆之言,四王子说公主怀有萧郎将的骨肉,老臣觉得此事甚有不妥。萧郎将身在茂州作战,是我等皆知的事实,那突厥金帐远在千里之外,这公主是如何怀上这孩子的呢?如若这孩子真是萧郎将的老臣绝不多言,怕只怕这孩子不是萧郎将的,难道还要因此让萧郎将顶着大隋的名义与他们联姻吗?皇上,赔上一个少年小将是小,若是因此事以后我大隋沦为他国的笑柄事大啊,因此老臣恳请皇上还要三思而行。”

    如果不是萧郎将的骨血,那岂不是要整个大隋一起戴上这个绿光闪闪的大帽子。老丞相不愧是块老生姜,言词直接犀利,整个大殿除了多病的皇帝不时咳嗽几声,没人敢在再吱声。

    黄守全见机,悄悄与杨沐递了眼色。

    杨沐会意,朗声道:“父皇,据儿臣看此事虽是小事,但事关国面威严,还是容后再议。儿臣前段时间去洛阳拜访安烈王爷,听王爷谈起一件关于水道的趣闻。”

    早朝中的金銮殿是方大舞台,每个人在台下都卯足了劲,要占据这方天地,所以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杨沐三言两语扫开殿中沉肃气氛。

    果然下朝后,皇上显然对杨沐关于水道的趣闻更加感兴趣,把他留了下来。之前,关于争论萧景?该不该联姻的事反而绝口不提。

    善于揣度圣意的臣子们,也不敢多此一举,都闭紧了嘴巴,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般。

    “哼,难得你今天居然跟我站在同一条船上。”元世忠从后面追上跟宇文智鸿等人一起离开的独孤业。

    他俩在朝堂上向来意见相左,常常不辩的龙颜不耐绝不罢手。元世忠今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大的独孤业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岂料,今天这个笑面虎今天居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附和起他的意见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天要下红雨了。尤其是他那颗勃勃跳动的求胜心,就像全力打出的一拳,结果前面却没有人一样难受。

    宇文智鸿明白他们之间有话要说,自觉的带着旁边不相干的人等先行离开。

    独孤业捋着胡须笑眯眯的说:“怎么说,终究只有二皇子、四皇子、九皇子才是四大家的孩子,哪能便宜了别人。”

    元世忠冷笑开来:“但愿宇文那个老匹夫也能明白这点,好好管教管教他家那个不肖子。”眯着的眼睛闪着寒光盯着前方宇文智鸿的背影。

    而此时杨沐等候,他遵守父皇的旨意一下朝就来带御书房,却被告知还要稍等片刻,这让他委实诧异。就下朝这片刻时间,有什么人能让父皇这么着急相见呢?

    “朕要你去彻查此事。”杨悯急躁的在房内来回踱步,他的内心像关了一只焦躁的老虎,愤懑的想要冲出牢笼:“就算他萧远空已经死的透透的,你也要把他的骨头给朕带回来,听到没有?”

    暗处传来简短的一个字:“是”。

    杨悯如瘫了般靠在龙椅上,心潮起伏澎湃,紧握双拳,目露狠绝的凶光:“朕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人,绝对不对!”

七十、狭路相逢勇者胜(一)() 
突厥提亲的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推迟了,官方也没有给出原因。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民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萧景?八字与国运有关,不能轻易和亲,不然就是把江山拱手送人。这样的无稽之谈让闻者哭笑不得,却也让几个当事者心惊肉跳。

    这日,将军府前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固燕手抚着腹部,傲然的站在将军府的门外,对守在门口的胡管家道:“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难道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从里面出来的萧景琪冷冷的打回去,她旁边是脸色极差的宇文砚舒。

    胡管家见到她们简直要喜极而泣,这个公主可真难缠,从早上纠缠到现在。还好她也知道顾忌腹中的胎儿不敢往里硬闯。不然胡管家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阿?这孩子是怎么了,竟然会招惹了这么个主。

    “你是什么人,也敢跟我大呼小叫。”

    萧景?和萧景琪极其相似的面容,随着年龄的增长,各自性别所固有的特征让他们的外貌区别越来越大。固燕虽爱恋萧景?,却实实在在没有见过萧景琪,只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再加上她本事心思就粗,一时间也没往那方面靠拢。

    萧景琪冷笑:“那你又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算计我弟弟。”

    萧景琪在皇**中住了段时日,每日聆听皇后悉心教导,慢慢的接受了元剑锋没了的事实。这次回府一是想去元剑锋坟前拜祭一下,二是从宫里得知了萧景?的荒唐事,怕他跟宇文砚舒闹翻,赶回来做和事老。

    这不,准备了纸钱蜡烛,瓜果祭品正准备出门,顶头就看见固燕不顾满街人异样的样子,公然的在将军府面前呼喝,心中更是不好受。若不是因为她元剑锋就不会死,若不是因为她,她弟弟就不会做出对不起舒儿的事。她心中最重要的几个人就因为她的这个女人的一己之私受到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让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愿?

    固燕愣了一下,讷讷的开口:“姐姐?姐姐好。”

    萧景琪玉颜紧绷,一身孝衣更显得冷若冰霜:“我可没到处攀亲戚的爱好,何况是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固燕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她贵为一国公主,千金贵体。为了她的爱情真的是把自己的尊严踩到了脚底下,不然也不会站在人来人往的府门前任人指指点点。

    宇文砚舒扯了下萧景琪,低声对她说:“你先回去吧,我跟她谈谈。”

    “我不放心。”萧景琪迟疑再三。

    宇文砚舒瑶瑶头,这是她们之间的战争,不希望萧景琪卷进来。她刚从失去元剑锋的噩耗中恢复过来,不想让她为她的事伤心难过。

    萧景琪还是不大放心,吩咐了胡管家去找萧景?过来。此事是因他而起,就应该让他自己来解决。她不会因为他是她弟弟就不忍心见他处在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等萧景琪一走,宇文砚舒朝固燕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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