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忘遥将梁晓路扶出石室时,瞥眼看了那白影消失处,他直觉那个就是所谓的“仙元”,心里打好主意,找时机要再来一趟。
三人往回走了一段,遇上南宫月正带了府上的小于赶来,见苏忘遥搀着梁晓路,两人皆是一身疲惫,小于过去接过了梁晓路,南宫月则要去扶苏忘遥,苏忘遥一只手已被苏定逍握了。
苏定逍在发现南宫府上那人不是苏忘遥时差点将那人一掌毙命,又凶神恶煞地掐着南宫月的脖子问她人在哪,南宫月哪里知道,想起苏定逍当时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架势,南宫月此刻一点也不想将哥哥给苏定逍,于是拉着苏忘遥另一只手不撒:“喂,刚刚哥哥扶着晓路的时候也没见你搭把手,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你给我放手!”
苏定逍不说话,忽然掰过苏忘遥的脸一口吻了下去,那种吻,绝非父子之间的吻,这也是苏定逍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吻苏忘遥。
苏定逍很快放开苏忘遥,将目瞪口呆的人打横抱在怀里,身后留下三个同样目瞪口呆的人。
第四八章
从幻霞山回来这天晚上,等苏定逍离开后,南宫月溜进了苏忘遥房里,扯东扯西闲聊了一会,南宫月犹豫着道:“哥哥……也喜欢他吗?”
“他?你是说我父亲?”苏忘遥看似不经意地理了理袖口,一低头一抬头间已经想好了如何应答,“他是我父亲,这么多年朝夕相对自然是喜欢的,不过不是月亮问的那种喜欢。我今天也是吓了一跳。”
南宫月歪头看了苏忘遥一会,疑惑道:“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还能是怎样?”苏忘遥抿了抿唇,表示自己也很意外很为难。
南宫月想了一会,忽而展颜笑道:“也是。哦,哥哥累了吧,早点休息,月亮先出去了,明天再来看哥哥。”说着就起了身,到了门外还回头冲苏忘遥大大地摆了摆手,“哥哥晚安!”
“晚安!”
苏忘遥合上门的瞬间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他不太确定南宫月是否相信,他似乎也不太强求,实在瞒不过就算了,反正迟早也是瞒不过的,到时候便告诉月亮他也喜欢他的父亲好了,那种喜欢。
南宫月出门就转进了梁晓路房里。
梁晓路正坐在浴桶里洗澡,南宫月慢悠悠转过屏风进来时把他吓了一大跳。
“南……南宫月……你……”梁晓路赶紧伛偻起后背,把脖子以下全部浸到水下。
“嘘!”南宫月趴在浴桶边上笑嘻嘻道,“梁晓路,问你些事?”
“什么事?”
“我哥哥的事。”
“你哥哥的事你怎么问我?我又不是你哥哥。”
……
而后南宫月软硬皆施磨了小半个时辰,磨得桶里热水成了凉水,还是没从梁晓路嘴里问出一句有用的话,南宫月道:“那你说你干嘛半夜里偷偷带哥哥去幻霞山,还把赵子易容成我哥哥的模样?”
“这个……”
南宫月不依不饶:“你不知道哥哥跟那个人什么关系,那你自己做过的事总不会也不知道吧?说!”
梁晓路想了想,咧嘴笑道:“我不告诉你!”
同一时间,另一间厢房中,月色透过窗户撒了一块在稍显凌乱的床铺上,苏定逍掀开外套,床铺上一根比手指略粗的竹管和一个小小的木塞,苏定逍拿起竹管看了看,确定里面什么也没有,心想,大概是自己没塞好,随手将竹管与塞子放到了床边的方凳上。
第二天醒来,女蝶正收了翅膀往竹管里钻,小小的身躯明显比前一日大了好几圈,于是爬进去的动作也比往日迟缓了许多。
苏忘遥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可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也感觉不出来,就像昨日在石室里看到苏定逍时瞬间的害怕,在苏定逍强行将自己拉出石室时控制不住的愤怒,就像只睡了半个时辰却仍然很精神。
“魄儿。”
苏忘遥正想得出神,听到声音心中一悸手中茶杯就直直掉了下去,没有落地,一只手稳稳接住茶杯,滴水未洒。
苏定逍将茶杯放回苏忘遥手里,抓着苏忘遥一只手腕道:“你心跳得很厉害。”说着又缓缓摸上苏忘遥脸颊,“脸也很红。”
情绪起伏很明显,而且完全不受控制,似乎是从幻霞山回来那时候开始这样的。
门外正好有人经过,苏忘遥倏然躲开,怒视着苏定逍。
苏定逍笑得很无所谓,他心里清楚苏忘遥的顾忌,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愈发在人前缠着苏忘遥,举止亲昵,言语暧昧,苏忘遥被缠得没办法,心里也隐隐觉得南宫月多少知道一些,之所以没表露出来,或许只是不想哥哥难堪。
过了五日,苏忘遥决定离开南宫府。
南宫月道:“哥哥去哪?”
苏忘遥抿唇。
南宫月道:“月亮要陪着哥哥,哥哥去哪,月亮就去哪。”
“我可能会回煞生门。”见南宫月犹豫了,苏忘遥再接再厉道,“我有事要回去一趟,等办完了事就回来看月亮。”
南宫月终于松了手,轻声道:“不需要理由的……哥哥不希望月亮跟着月亮就不跟……”
苏忘遥笑着抱了抱南宫月保证道:“会回来看月亮的。”
苏忘遥并没有放弃重去幻霞山的打算,只是一直被苏定逍看着,根本找不到机会。
两人是骑马回的,出了南宫府的那天下午,天气有些热,走着走着,苏忘遥一头栽下了马。
两人此时正好走在一个小镇的街道上,苏定逍丢下马匹将人抱去一家小医馆,那大夫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苏定逍心急如焚,幸而苏忘遥自己转醒过来。
苏定逍道:“我们先回忧怖门,我会通知洛枫赶来。”
哪知到了忧怖门得知洛枫已经离开煞生门且不知去向。
霍安泽是来秦岭时随行来的,后来跟着苏心等人一直待在忧怖门里,将苏忘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霍安泽望着苏忘遥指腹上针尖似的黑色道:“这是……”
苏忘遥看了苏定逍一眼,皱眉道:“蝴蝶咬的。”
“蝴蝶?可是蓝色的蝴蝶?”
苏忘遥点头。
苏定逍道:“是女蝶,但洛枫说过魄儿的血没有问题,而且这么久了一直也没出现过什么问题。”
自南岭回来之后,苏定逍始终不放心苏忘遥,于是打算用女蝶作为两人间的联系,洛枫说过女蝶对一些人来说可能会造成一些伤害,但依据每个人血液的不同所出现的问题也会不同,但苏忘遥的血本无任何问题,至于其它的洛枫也没多说。
霍安泽闭门翻了一夜书,第二天拿了一碗水道:“需少主借属下一滴血。”说着恭恭敬敬递了一片薄刃上去。
苏忘遥用薄刃在指上割了一个小口,依霍安泽所言,滴了一滴血入水。
那血久久不散,霍安泽拿手指搅了搅,依旧水是水,血是血,丝毫未相融。
寻常人的血液再黏稠也不可能黏稠至此,苏定逍大概知道了问题所在,只是之前洛枫说过不会有问题,他是极信任洛枫的,那为什么现在又有了问题,到底哪里出错了……
第四九章
在忧怖门大半个月,一直没有洛枫的消息,霍安泽基本摸清了苏忘遥的症状,如何医治却毫无头绪,苏忘遥刚回来那会连着两天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只一个时辰左右就醒了,睡这么少,自然而然地,身体状况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动不动就心悸发汗身上没一点力气。
少眠的情况持续了十天,第十天晚上,苏忘遥早早睡了,这一睡睡了六个时辰,而后一日比一日睡得多,就像是他的身体自己做出了调整以防止恶化,但情况仍是不容乐观,几次,苏定逍就想他这样睡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再也醒不过来了,这样的想法一出现,苏定逍基本上就什么也做不下去了,于是什么也不做,只待在一旁静静地听苏忘遥的呼吸声,就怕这微弱的呼吸声一下子就断了,没了。
这一日下午,苏定逍见过齐三后从房里出来,苏忘遥正好躺在院子里的软榻上小憩,苏心坐在边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听到脚步声,苏心忙起了身向来人施了一礼,而后毕恭毕敬退了下去。
苏定逍伸手理了理苏忘遥额前的头发,少年侧身睡着,午后温暖的阳光从枝叶间撒下来,一床一地的斑驳。
苏定逍光这样看着便觉有无限的温柔从胸腔里慢慢溢出来,还夹着一些欲望,不是很强烈。
弯腰帮他把厚厚的毯子盖好,犹豫了一下,褪了鞋子,轻手轻脚躺了上去并从背后将人抱了满怀,苏忘遥没有醒来,只是微微皱了眉又断断续续说了几句梦话,含含糊糊的,也听不清说了什么内容,他虽身体欠佳,这几天吃好睡好,竟胖回了一点,抱着也没以前那么咯手。
苏定逍闭上眼时想,这样享受一个下午实在是件叫人愉快的事。
等苏定逍醒来,苏忘遥早就醒了,正睁着眼睛,面对面看得出神。
苏定逍收了收手臂,靠过去在苏忘遥额头上吻了吻道:“发什么愣,没睡醒?嗯?”
苏忘遥微微将眼垂了,静默了好一会,轻声唤道:“父亲。”
“嗯?”
“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父亲不曾欺我骗我,其实我跟父亲还好好的,梦里面的那些都是真的,而那些发生过的、不好的,才是梦。”苏忘遥抬眼看向苏定逍,目中迷惘,认真,些许不舍,“如果那个梦是真的,而发生的那些事都是梦,那么……”
那么唯愿长梦不醒……
苏定逍轻斥道:“胡说什么!”他之前还怕他一睡不醒,现在听苏忘遥这么一说,心里总觉有些不祥。
苏忘遥顿了顿,忽勾了唇角,哑然笑道:“父亲,你心里是恨我的吧?”他挑了眉眼,清秀好看的脸上露了一点不相称的冰冷妖媚。
苏定逍缓缓皱眉。
“不是吗,不是恨,难道是真心喜欢不成?我这几天将你我之间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父亲,你说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忍心那样对他,怎么会为喜欢却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可是……”苏忘遥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又觉得父亲明明应该是很疼我的,明明是啊……”苏忘遥缓缓纠住苏定逍衣襟,目中满满的都是疑惑,“父亲你说,为什么那样对我?父亲当时是怎么想的?到底是爱我呢还是恨我?”他尽量将话平缓地说出来,可是说着说着心里就钝钝地疼了起来,他看着苏定逍,一个念头凭空出现在他脑海里,若父亲真的不曾欺他骗他,而是慢慢地,一点点地靠近、侵占,自己会不会……
苏忘遥想得投入,不知不觉间魔障了似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声音——
若父亲不曾欺我骗我……
若父亲不曾欺我骗我……
“不知道,就是……”苏定逍翻身压住苏忘遥,“就是想要你,想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
风过树梢,沙沙沙的,很安静的声音。
苏忘遥从那个无意义的假设里抽出神来,惘然道:“父亲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中了七殇回来,我只是想来见父亲一面,当然也存了被父亲发现,然后父亲想尽办法帮我拿到解药的想法,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目中哀色一点点露出来,苏忘遥颤声道,“我哭着求父亲,我宁愿父亲杀了我,父亲为什么忍心?”
心里边越来越痛,苏忘遥想克制,却又自虐般的停不下来。
“……”苏定逍想说点什么,张口又发现自己实在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明明父亲待我这么好,吃一点点苦,受一点点委屈都不舍得的,为什么,为什么忍心?”眼泪不可遏制地流了出来,若说苏忘遥一开始存了故意要苏定逍难受的想法,到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悲伤里且不自知了。
苏定逍居高临下看着他,他知道苏定逍这样激动,多少是因为身体的缘故——
“很奇怪……像是什么情绪都很容易扩大,控制不住……”这话,是刚刚回到忧怖门时,苏忘遥自己说的。
苏定逍道:“如果我真的放开,你会开心吗?”
苏忘遥哭得视线模糊,感觉到身上压力骤减,慌忙拉住苏定逍手臂哭道:“还给我!父亲……把我父亲还给我,从小到大,我就只有那么个父亲,那个疼我爱我永远不会欺负我的父亲,把那个父亲还给我!”
看他哭得不得自己,苏定逍脸上木然,抬手一下一下轻轻抚着苏忘遥后背,目中隐隐透着残忍:“我看你这么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有些事就是控制不住,你只有一个父亲,对你好的,对你不好的,你想要的,你不想要的,你要么不要,要,就只能一起要。”
苏定逍的手滑到自己左臂上,一点点要掰开苏忘遥牢牢抓着自己的手。
“不要……”眼看着抓不住了,苏忘遥抬起湿漉漉的眼求道,“……不要走……”
陷下去陪苏忘遥一起难过根本毫无意义,或许还正中苏忘遥下怀,苏定逍觉得自己还是残忍一些的好。
“魄儿……”苏定逍抬起苏忘遥下巴,声音到底软了下来,他缓缓凑过去,先是吻了吻苏忘遥湿润的眼角,而后伸出舌头去舔,苏忘遥有些认命地闭上眼,感觉到对方濡湿的舌尖从眼睫上刷过,不知何时环上自己腰间的手臂也越来越紧。
苏忘遥有些推拒,而抓着苏定逍手臂的那只手却一点也不肯放松,想……
想紧紧地抓住眼前这个人,这个人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这世间最亲最近……
舌头滑进口中,刷过牙齿,带动原本安静乖顺的舌,相缠相逐,相濡以沫。
沉浸在男人熟悉的气息中,不自觉地环着对方脖子,苏忘遥心里边这么难受,他需要安慰,能安慰他却是只有这个伤害他,让他这么难受的人,他想,何其可悲,可是模模糊糊地又觉得安心,模模糊糊地想,不如……不如就这样吧,将全副身心交付,
自此……
再不后悔。
反正不管因为什么,到了这地步,反正,已经离不开了……
第五十章
忧怖门内,苏定逍将苏忘遥放在锦被层叠的宽大木床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梳入发间,轻柔的吻从额头,眉心,鼻尖,然后才落到唇上,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未经人事的处子一般——当然苏忘遥第一次的时候,苏定逍对他并没有多少温柔。
之前苏定逍说过再不碰他之类的话,到现在勉强也算是做到了,就算是在南宫府的时候,也只是亲亲抱抱,做做样子罢了,没有太过分的举动。
忽然想自己这样算不算趁人之危,若苏忘遥的身体没有出现问题,照这人以前的固执别扭是不太可能接受他的,亲吻抚摸间衣衫乱了,呼吸也乱了,身体某处已经硬起多时,迫切地需要发泄,苏定逍想念这具身体,想念进入这具身体时温暖紧致的感觉,燥热的手在结实饱满的臀瓣上摩挲一阵,执拗地探入臀缝间,苏忘遥呜咽一声,扭动起身子,眉头微微拧着,眼角泛起湿意,还有那因为后仰而露出的长长的白皙的脖子,真想让人一口咬上去。
苏定逍向来不是什么君子,一瞬间却犹豫了,明明这般诱人……
以往或下药或强迫,一次也没手软过,这次苏忘遥没有拒绝他,他却犹豫了,真没道理。
苏忘遥原本是想推开苏定逍的,看对方忽然停下了动作,不知怎的一下子就体会到了苏定逍的那份犹豫,他怔怔看了苏忘遥一会,心里下了决心道,父亲想要,给便是了,而且自己——虽然他嘴上绝不会承认,但被欲/望撩拨起来的身体确实很渴——反正做过不止一次两次;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