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竟小跑著进了校园,陆建辉稍稍再等了五分锺,直到那道小身影消失在教学楼的方向,他才让司机往回开。因为菜市场的方向和特莱斯不同,在一个转角处,他谢绝了司机把他送到的建议,下了车。这时差不多要九点锺了。他一个人朝市场慢慢走去,中间经过一家玩具商场,门口贴著一张海报,是最新上市的智能遥控飞机,售价不菲。陆建辉停驻在了门前,对著那张海报沈思。前几天看过这个玩具的广告,许竟很喜欢,也许买这个东西回去,会让小外甥开心。
陆建辉摸摸口袋,本是来买菜的,身上带的钱自然不多,他要多跑一趟了。这般想定,他的心上的石块才挪开了些儿,身後传来脚踏车的车铃声,他才连忙让过道,加紧脚步去菜市场,很熟练地买了许多许廷章喜欢吃的菜。许竟有补偿的了,许廷章也应该给点东西。他昨晚做的有不对的地方,不应该那样说话,以许廷章的脾气都肯道歉了,自己不该拆他的台阶。
菜市场和家的距离不远,他把身上的钱全买了菜,拎著几个袋子就往家走回去。陆建辉就是这性格,事情过去了,不生气了,便又回到原来迟钝又温和的他,也基本忘了许廷章昨晚做了错事。他仅存著似有若无的芥蒂,关於许廷章和别人上床,他以前决定来时从没想过这种情况,不过他强迫自己抹去这点情绪,也忘了这点,只把它归为许廷章做错的一件比较大的事。不到二十分锺,他就到了,刚换好鞋进屋子,一眼就瞥到客厅桌上的东西。
他肯定早上出门时还没有的,几个塑料袋,和包装在纸盒里的遥控飞机。塑料袋里装的应该是给他的衣服,有五套夏装和两套秋装,风格都很简洁,非常适合他,是他会喜欢的那种衣服,绣著特莱斯的标识。那架遥控飞机就是他刚刚在海报上看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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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建辉捡起一件衣服,也是他的尺码,他有几分明白,也掺著几分不确定,左右之间也不知该怎麽才好。正当他顾自犯愁,意外地摸到了飞机旁的一支钢笔,笔下压著一张纸条,皱巴巴的,好似被人揉过,上面的字迹张狂有力,写著许廷章的话:“土包子,玩具是给许竟的,衣服是给你的,你不用急著谢我,别以为是送你的,我花的钱会在你的工资里面扣的,哼!还有,我告诉你,桌上的是录音笔,不是钢笔,上面有个圆的小点点,红色的,你按下去它会说话。”这里又一大段空白,纸张被戳烂了好多,至尾在纸的底部又加了一句:“我当面说不出来,你听完要给许竟,别按错蓝色的键,那会把录音洗掉……操,我才不会说第二次!”
陆建辉仍是既明白且不确定,他按下了所说的那个红色小点,笔上有个发声孔,隔了很长的一段空白,他耐心等待,最後许廷章年轻的声音缓缓地传递而来。他听完了,微低下头,浅浅一笑。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可以毫不费劲地想象到一些画面。
许廷章在一大早去给他拿衣服,又给许竟买了玩具,接著就在楼下车库等到他们出门,再偷偷溜回来放礼物。他拿了录音笔,憋了好久才把话憋出来,才录完便把笔扔在在桌上,逃难似地跑出门。他人还没到电梯,又想起可能有人不会用,因此又跑回来手写说明书。这张纸上的皱折透露了他的烦躁,他写了又揉,揉了又拆开来写。他还真节省,也不晓得重新换张纸抄一遍,最後他肯定是骂骂咧咧地去上班,还会用力甩上门。
真是一个很别扭的人,陆建辉禁不住这样想,笑著摇首不止。他很高兴,同一样玩具,父亲送的肯定要比舅舅好,不过他望向了自己买回来的食材,生出了几缕烦恼。许廷章现在肯定别扭死了,会嘀咕著骂东骂西,希望他到今晚能别扭完,肯乖乖回来吃饭。真是很别扭的人,很坏的人,可又如此可爱的人,许廷章。
15
一个强者总是不畏惧任何局面的,必须展现出自己的勇气,而且重点是再不回去,那就得在外边吃了,这锺点还找不到狐朋狗友来陪。许廷章在公司拖延了很久,一个办公室的人都不敢比他先下班。他给自己做了非常强大的心理建设,决定他们两个若是敢嘲笑他,那他就要揍烂他们的屁股,所以他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办公室,下车库取车,径往家中开去,一路还是绿灯,路况顺畅的没话说。
他在家门口稍候了几分锺,门缝底下流泻出了温暖的灯光,他轻轻吁气,掏出钥匙开门,随後形色严肃地跨步进门,俨然是高高在上的款儿。许竟趴在客厅正中研究说明书,手边还放著那架飞机,看到他回来了,只把头别开,很嚣张地用鼻子哼他。许廷章在门旁换鞋,见状也回瞪了许竟两眼,暗骂他蹬鼻子上脸,嘴上就忍住不去说他,在屋子里找另一个人,喊道:“我饿了,要吃饭!”陆建辉在厨房忙碌,听见许廷章的声音,便探出半边了身子,手中举著锅铲,说:“可以开饭了,许竟别玩了,进来洗手。”
“是,马上来。”许竟高声应道,小心翼翼地把飞机捧进了房间,连说明书都收的妥妥的,连个翻痕都没有。许廷章在解领带,瞟见他对礼物的珍惜态度,顿时感到心情愉快,抑不住要往上挑的嘴角。然而,许竟在从房里出来了,经过他身边时,再次横著脖子,趾高气昂地大声哼他,他那点儿笑顷刻冷住了,在原地干瞪眼。陆建辉脱下了围裙,一面摆碗筷,一面招呼他说:“许先生,吃饭了。”许廷章才收回怒视,进去厨房洗了手,坐在了主位等人伺候他。许竟睁大了两只眼珠子,一脸谴责的意味,他全作不管,等著陆建辉给他送来一碗饭,拿起筷子就吃。
三个人难得的好默契,对昨晚的事都只字不提。吃到了一半,许廷章察觉到陆建辉的筷子放慢了,在盘子停顿的时间长了,移动间带著明显的犹豫,他顷刻就提高了警觉,对接下来的事有预感,遂更拼命地埋头扒饭,努力做到目不斜视,只扒的米粒都飞到桌上了。他现在特别希望摔碗站起来,让陆建辉什麽话都别说,他只要想到早上的事就尴尬的要死了。
可他什麽都没做,只是吃饭,而陆建辉踌躇再三,终是慢吞吞地说:“许先生,谢谢你的衣服。”许廷章竭力制止住热意在脸上泛开,他不愿意承认他脸红了,含著一口饭粒,闷闷地应:“不用谢。”
陆建辉微笑,牵出了一丝腼腆的味道,之後夹了只椒盐虾放到许廷章碗里。许廷章强装著淡定,他也夹了筷子肉送了到对方碗里,接著也给许竟夹了菜。他们平时很少会这样互相夹菜的,霎时弥漫著微妙的局促气氛,都很安静地吃饭,尤其是许廷章,直到了後面他才又自然了。
在他剥著虾壳的时候,有几绺长发滑落在他颊边,蹭痒了他的眼角,“大舅子,帮我绑一下头发。”他晃了晃油腻腻的双手,头也不抬地对陆建辉说道,“我手脏。”陆建辉放下碗筷,瞄了他一眼便欠身而起,从柜旁捡了根橡筋。他绕到许廷章身後,手指轻柔地梳顺了他的长发,整理好後握住圈起。许竟吮著咸咸的手指头,斜睨著他们,说:“你们怎麽那麽像夫妻?”
刚才消缓的僵局又冒头了,逼压著他们几个人的神经,“闭嘴,吃你的饭!”许廷章冷下了脸,低喝了一句,许竟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陆建辉满面的窘迫,他惊呆了,很是不安地回到位子里坐上。这下谁都没心开玩笑了,他们匆匆吃完了饭,再喝了碗汤,陆建辉就赶许竟回房间做作业,许廷章也进了书房,只他留下来收拾残局,刷洗杯盘,用塑料袋把厨余封好。洗好的碗筷叠进了消毒机,他靠在了厨房的墙角,想到了许竟无心说的话,耳根子即刻红透了,又甩甩头,叹了好久的气。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不过对许廷章来说,有个疑惑在他心中越滚越大。陆建辉是不是真的没有欲望,他一点都不信,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不会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有可能是大舅子太内向了,一直靠自蔚来解决。他有许多的猜测,想象著大舅子偷偷窝在床上摸下体,奇怪的小心思也跟著萌芽了。随著日久的接触,他对陆建辉开始有好感,凭著这个人对家里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决定给大舅子带去些福利。
过了三天,他跟人要了一张黄|色光碟,放在了公事包中,决定好好传授大舅子某些技巧,当做回报。这是一个荒唐的想法,许廷章倒认为理所当然,还觉著自己是个体贴的好人,两个男人一起看黄碟再正常不过了,虽然他没和别人试过,也不想。他无视并隐藏著心深处对於这件事隐隐的那份期待,方才想到的几个关键词就让他悸动了,陆建辉的需求、自蔚,欲望和身体。
16
经过了考虑,日子就定在了这个周六日,许竟可以去自己父母家里暂住。许廷章保证自己没有半点坏心思,他只是认为家里有个孩子,两个大人干些事都不方便,不过这又不代表他会想干些什麽。好吧,他有点儿搞不懂自己的安排了,这几天他全身都总有无名的浮躁。好不容易挨到了星期五的下午,他迫不及待就离开了公司,在楼下来堵放学的许竟。不久,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地停靠了过来,王司机一眼看到他等在路边,微感吃惊,忙问道:“ 啊,许先生,您怎麽在这儿?有事吗?”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
“别忙,老王你还坐著,还有地方要去。”许廷章迅速按住他的车门,制止了他,再探去看後车座的许竟,和蔼可亲地说:“许竟,爷爷奶奶几个月没见过你了,太爷爷也在念你。刚刚打电话过来,让你到家里住两天。你别上楼了,直接过去吧,星期一我再去接你。”他把话说的稀松平常,丝毫不露出半点真实意图,还殷切嘱咐道:“你可别惹事,要听奶奶的话。”
许竟背著书包要下车,闻话便静住了,回驳道:“我昨晚给太爷爷去电话,他没叫我过去啊,只叫我要乖乖听舅舅的话。”许廷章走两步,必须好好说服他这个孩子,举手敲敲车窗,王司机马上会意地放了下来,他微弯低腰,暗中顶住了车门,微笑著说:“小竟,太爷爷有没有说他想你?”许竟侧首思索,太爷爷是很想自己,他点著几下脑袋,如实应道:“有。”可他掰著车门,和父亲教著劲儿,咬死了一句话不放,“太爷没让我去。”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想去。那个房子太大了,住了好多亲戚,他们都好复杂,他不喜欢。
许廷章霎时严肃了许多,用责备的眼色盯住儿子,说:“许竟,太爷最疼的就是你,你连去陪陪他也不愿意?”这话不是送走儿子的借口,老太爷最疼这个小曾孙,虽然他有私心,孩子也是该过去陪陪老人家。许竟被戳中了软肋,也感觉他不对,有别的人不好,可太爷爷很好,他沈默了少时,妥协地坐了回去,噘著嘴儿说:“那你和舅舅说,我星期一就回来,还有,你别欺负舅舅!”话声的尾音处,他使劲瞪著两只眼珠子,抓起书包带咬了咬,动作透著警告的痕迹。
“放心放心,我不会欺负他的,我会很宝贝他的。你放心去吧。”许廷章胡乱答应著,不等他回话就让司机开车,那车头一调,他就雾煞煞地王司机载到位於半山腰的大别墅去了。他才刚走,许廷章忍不住打了个响指,春风满面地拎著公事包上楼,回家里就和陆建辉说知这事。陆建辉在沙发边叠衣服,闻言有小许意外,很快也理解过来了,说:“是应该过去住的,这点我倒一直忽略了。”言犹未了,他忆起自己从未去拜访他们,身份又实在太难堪,故此不太好意思地说:“许先生,我也没去拜访过他们,也没什麽脸去,是我的不对。”
怀著谁也解释不了的好心情,许廷章在沙发上坐好,连鞋都没脱,仅是一个劲儿地搓著膝盖,完全是亢奋过头的模样。“没事,你没什麽不对的,我们家不讲究这些礼节,他们也都忙得很,以後有时间我带你过去见见就好了。”他说道,极其豁达大度地对陆建辉摆摆手,漾起了爽朗的笑容。他的回答让陆建辉有些许反应不及,纳了一会儿闷。他不是不识趣的人,想也知道怎样都不可能去见许家父母的,青妍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他身为兄长的委实没脸过去,许廷章的话欠妥当了。不过他也听完等於揭过,没放在心上,继续叠衣服,完了就给他们拿进房间。
期间,陆建辉没觉察到有人的眼神一直没从他那处挪开过,在他的身体和脸部来回游走,在他起身走开时,甚至是露骨地紧锁在他的屁股。在第一次见面,他就夸赞过陆建辉的身材,丝毫不比模特逊色,穿上他送的衣服後更显的臀窄腿长,每一分都极致完美。尤其是他的屁股,被牛仔裤包的紧绷绷的,握在手里揉的触感铁定很棒。他的样貌也颇具男人味,即使被厚重的刘海破坏了,英俊的眉眼还是掩不太住。还好有失败的发型,没有把他五官的优势都展现出来。许廷章仔细端详著陆建辉,夹带著自己也没发现的满意。
他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拿过了扔在旁边的公事包,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一丝难以言状的温热在他心田流淌,他解开公文包的金属扣之前,猛地认识到自己太高兴。他不能这麽高兴,好像他要做些什麽似的,乱来,他根本没这方面的打算。许廷章在心中对自己厉喝,直至心绪稍稳了,才把公文包放在手边,取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这电视没换,後来找人换上了新的电源线。陆建辉把衣服放好了,就回到客厅里继续打扫。窗外仍是一片明亮,阳台上的盆栽碧绿青葱,时间还早,五点锺还不到,现在还不是做晚饭的时候。
有时,越是想忽略什麽,就越是会去注意它。陆建辉用抹布擦拭沙发前的桌子,这个工作迫使他弯身,同时也无意地翘起了屁股,随著他的擦拭轻微晃动,送进了别人的眼底。这条裤子买错码数了,把这个屁股勒的太清楚,连屁股缝都让别人给看光了,以後再不能给他穿。许廷章的手指抠著遥控器的按键,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放著诡异的精光,满心是某种积累过多渴望,而那个欠人操的骚屁股还在他面前晃,终於逼得他控制不了,伸手在陆建辉的臀部上狠狠地揉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陆建辉,他惊叫了一声,抹布掉在了地上,反射性地转过身,满目愕然地望著许廷章,“许先生,你干什麽?”他颤声问道,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被揉的地方,几乎是泛著疼痛,竟然那麽用力地摸他的屁股。许廷章也像是没反应过来,他怔怔地打量著自己的右手,握了握手指,尔後再望住了陆建辉,可他不是在怀疑,反倒是在回味。刚刚揉的那下,握在手里的肉感太好了,要是可以扒了裤子再揉,一定更美妙,天,看这个男人的表情,随便弄弄肯定就哭了,真想弄他……他不能自制地幻想著,却又不明白自己想怎麽弄陆建辉,只是掩藏已久的渴望犹如怪兽般抓住了他,他的眼神充溢著深沈,笑了一笑,说:“别这麽小气,我就是摸了摸你。”
一个男人不会这样揉另一个男人的屁股,更不必说这样的眼神了。陆建辉是迟钝,然而也不是傻子,他当即触到了危险的来临,本能地往後退了几步,结果忘了後边是桌子,一不小心就跌坐在了桌子上。这姿势太危险了,他立即就要爬到另一侧去,可惜动作太慢,许廷章捕捉在这个机会,双手压在了他的两边手腕,倾著上半身靠近他,亲昵地叫道:“大哥,你别怕呀,我又没做什麽,只是想陪你看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