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
身子一点一点的往下陷入,蒙色很清楚,倘若再不想想办法,他和晏绍今日便会丧於此地。
而面对愤怒的蒙色,胡蚀宴却是神色冰冷。「你们就乖乖成为养份吧……吸收了你们,桓殷和宝宝……还有我……都会更加强大的……」似乎是觉得没必要再隐瞒,蚀宴解除了自身禁制,那不属於人间的气息自然就散发出来。
「你……坠魔!」蒙色错愕的喊出,而站在一边的蚀怜则是浑身一震。
她早就有所感觉,但她不愿承认,所以她说服自己,他的表哥一定是在做些甚麽振兴狐族的大事,才会这样一点一点的强大自己……
她也早有察觉那股不属於狐族、却也不属於人间的气息,但她终究不想承认……她的表哥早已背信忘义,堕落成魔……
「表哥!」蚀怜冲了出来,一把推倒了尚在结阵的蚀宴。
而没了蚀宴的阵法束缚,蒙色不消一会儿便冲破了那湖中的禁制,并且拉著晏绍上了湖边,暂且脱离险境。
一把推开蚀怜,便见自己的猎物要逃跑,蚀宴自然不打算放过晏绍和蒙色。「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们认为我会给你们逃脱的机会?」一把展开袖中所藏的长绫,那长绫如同无限制长度一般的无限伸展开来,将各处逃脱之路给堵住。
「乖乖的成为我的养分吧……我不会让你们感到痛楚……」蚀宴一步步走近,蒙色左右顾盼了一会儿,便见被蚀宴推倒在地的蚀怜已经缓缓起了身,并对他做出噤声的手势。
虽然不懂为何蚀怜会突然出手帮助他们,但多了个帮手,总比多个敌人来的好,所以蒙色也就乖乖闭嘴当做引住蚀宴目光的诱饵。
蚀宴自然不知道自己推的力道那样大,蚀怜还能够强撑著起来,也就没有察觉到身後有人靠近……「呜……」促不及防被狠劈一下,蚀宴晕倒在地。
而随著蚀宴晕过去,他所放出的长缎也随之收回。
「你们可以走了,快、走!」蚀怜朝蒙色和晏绍吼道,然後从自己袖中拿出一条绳子将昏过去的蚀宴绑住。见蚀怜打算就这样扛著蚀宴走,晏绍还是会有些担心的。
「蚀怜姑娘,那个……需要帮忙吗?」
被晏绍这样问,蚀怜一愣,苦笑摇摇头。「我只希望你们快走,离开了这烈芒湖,哥哥就会恢复成原本温柔的哥哥的……」不知是说真的还是在自我安慰,蚀怜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
可偏偏她舍不得、放不下。
「你……看来,传言也不全是假的,你的表哥,便是如那城主所言,是那害人的妖狐?」蒙色问著蚀怜,心中却也完全没有定论。
他不懂的……是为何那蚀怜又在最後出手相助?
听蒙色这样问,蚀怜却是苦笑摇头。
「等到了我们在这湖芒山下的临时居所,我会全部告诉你们的。」
* * *
将蚀宴放到房间的床上,蚀怜这才来到厅房。
见著一脸疑惑的蒙色和晏绍,蚀怜替自己倒了杯茶,又替蒙色和晏绍到了一杯,轻啜一口,这才开口讲起。
「一年前,我与族中远房表哥--也就是蚀宴,相携游历至此,在街上遇见那名唤杜桓殷的城主之子,表哥和杜桓殷一见如故,两人成了好友,当时我不以为意,只当表哥多认识了一位好友罢了,却没想到,这就是表哥改变的开始……我怀疑一切是那杜桓殷所为……」先说了结论,蚀怜沉默了会儿,才继续开口:
「我和表哥在狐隐村就订了亲,只是奉了家族长老之命外出游历,并且因为我们之间的身份还是秘密,所以没有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而自从认识那杜桓殷後,那杜桓殷日日与表哥相谈,有次夜间他带著表哥出门,说是要去湖芒山赏景,我不疑有他,便任他带表哥出去了,谁知表哥回来後,便与我说他与那杜桓殷成了一对……我自然错愕至极,可想起长老之命,却又不敢提起我们之间的婚约……便只好暂且沉默的看著那杜桓殷究竟安了甚麽心思。」
又是一阵沉默,蒙色知道,蚀怜这话可是事实,而说出这事实,必定让蚀怜挣扎。
「表哥不知道的是……我当时已有身孕……後来,为了瞒住他们,我藉口要暂且离开回狐隐村去,便躲至一处小农村安心养胎、生下了一子,我便将那孩子带回狐隐村,但我并没有对长老上报表哥的事情……只说因为我与表哥有了孩子,可是历练未成,便由我先将孩子带回狐隐村,我再去与表哥会合,之後,我便在来寻表哥……却见他将人推下那烈芒湖。」
说起烈芒湖,蚀怜的眼就暗了下来。「离开烈芒湖後,我追问表哥究竟是怎麽回事,表哥却是一脸茫然的看著我,我便查觉事态有所异……可表哥依旧日日与那杜桓殷亲亲我我,我便又等了段时机,便又见表哥再领误闯山中的道士去那烈芒湖--我便感觉到,定是那湖有所异……但我却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我便在那湖边追问表哥,表哥却只是说那样是为他好,要我不要多问……直到今日你喊出坠魔,我才终於认命……我知道,表哥这是坠魔,但是没有人去点破,我也不想承认……呜……」
心上人坠魔,死了便是毁灭,蒙色自然知道为甚麽蚀怜不愿去承认这个事实。
「你就任由你的表哥不断造业?你可知道,他所害的每一条都是一个性命啊!而他造业越深、坠魔越深,你想将他拉回正途的机率就越发渺茫!」蒙色说得振振有辞,蚀怜不知该如何去反驳。
但她就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够那样看著蚀宴错下去……
作家的话:
猜得到蚀宴和蚀怜的身分吗XD 很简单的唷(根本不用猜吧…3…
☆、(31鲜币)曾经缘浅(7)
「我知道坠魔唯有一死……但是我和表哥、还有个孩子啊!我怎麽可能忍心看著孩子失去父亲……」蚀怜声音颤抖著,蒙色自然听得出其中痛苦。「你……如果有办法替你表哥凝炼另一具身躯,他要重生也并无不可能。」只是重生所需的轮回草、宁心丹,那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啊……
听了蒙色的话,蚀怜只是苦笑摇头。「我现在也不求甚麽,两位都是好人,不会滥杀无辜……从你们愿意信我这点我就知道,我……我只想求你们一件事。」蚀怜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蒙色和晏绍难以出口拒绝。
见两人沉默,蚀怜握紧胸前玉坠子。「这玉坠子是表哥家族代代相传之物……订亲时表哥便将他赠与了我,这坠子我舍不得,但我不能留下,可否请两位替我保管……直到我消逝之时,在替我将他转交於我予表哥之子?」蚀怜边说著,以将玉坠子拿下。
「为了孩子好……为了表哥好……这坠子我不能留。」语重心长的将玉坠子交给蒙色,蚀怜毕竟心里还是倾向同族的。「我只求你们替我查清真相,届时,表哥兴许也已经……消逝,而我,会选择忘记一切,回去狐隐村的……」
听了蚀怜的话,蒙色与宴绍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共同想法--他们也想查清楚、究竟幕後主使是谁!
「蚀怜姑娘,虽然我们相信你,不过……这东西,我想请你喂给你表哥吃下。」蒙色说著,从袖中出一枚萤绿色的小丸子。「这是锁魂丸,食用之人魂神尽锁,不必解药三日後便会恢复,毕竟我们离开这段时间,我可不想你表哥又做出甚麽事来。」
听蒙色这样说,蚀怜一怔,颤著手接过,当著蒙色与晏绍的面,将那枚萤绿色的小药丸子给喂进蚀宴嘴里。
「谢谢你们……知道真相後……我就可以了无牵挂了……」紧纠著自己胸口衣领,那本来静静躺著玉坠子的位置,蚀怜对蒙色与晏绍微笑道。尽管那笑容,比起哭丧的脸更加苦涩。
* * *
「如同蚀怜姑娘所言的话,那唯一的问题只在那杜桓殷身上了。」晏绍与蒙色走在洛镜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晏绍开口便直奔主题。
见晏绍一脸泰然自若,蒙色试探性的开口:「你……不追究蚀怜姑娘的身分?」蒙色虽然知道晏绍特殊,但嫉妖如仇总归是道士的天性,他怕、怕从晏绍口中会说出任何残忍的话语。他真心的怕……失去这个朋友。见蒙色一脸忐忑,晏绍满心莫名。「蚀怜姑娘不害人,他是甚麽身分又有甚麽关系呢?真要说来--那杜桓殷还是个人类,却比不上蚀怜姑娘还来得有情呢。」说起杜桓殷,晏绍就是一脸忿慨。
蒙色见晏绍这样,微微一笑。「这倒也不尽然……我们不如先上城主府去,看看那杜桓殷的反应如何?」不懂蒙色究竟卖得甚麽关子,晏绍只得乖乖点点头跟著蒙色走。
--洛镜城城主府·杜府。
「两位自称是小子桓殷之友却要见得我这洛镜城主,可是有何事欲相求?」洛镜城主杜桓耀看著席下一脸高深的蒙色和在他旁边像是小厮一样的晏绍,可提不起甚麽耐心。自称是他儿子朋友又不见他儿子反而见他这老子、这肯定有问题!感受到洛镜城主没甚麽耐心了,蒙色轻笑一声。「做城主的父亲反而没有那看似亲和的儿子城府要来得深呢,莫怪尽管将这洛镜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依然只能够窝在这小城内做城主、而不是上京当大官。」蒙色话中明显挑衅,杜桓耀本就暴躁之气,哪能听得蒙色这样讽刺自己。
「听你将我与我儿说得这样不堪,你究竟有何目的!」重重一拳捶在桌上,那动静之大,竟引得家仆紧张的直通报杜桓殷。
闻风而至的杜桓殷,见坐在席间慢条斯里喝著茶的蒙色和晏绍,以及座上被气得不轻的自家父亲,不明所以。
「两位居然来我家作客了,桓殷有失远迎,只是桓殷的父亲……」杜桓殷朝蒙色做抱拳动作,望望自家父亲再望望蒙色,等著对方给他答案。见杜桓殷一脸莫名,蒙色微勾唇角。「没甚麽,不过是我来与城主大人禀报他所说那只作乱的妖狐已被我除去,想来城主大人是因自己久未除去那心腹大患、而我一个外来人却轻松解决而恼怒自己吧。」蒙色一边说著,一边神情泰然自若的轻啜了口茶,眼角偷觑著杜桓殷的反应。
不出他所料,对方听了他所言瞬间变了脸色--尽管那异常只有一秒的时间,也够他胡蒙色肯定,杜桓殷果真有问题!
「呵……没想到还真有妖物,想来蚀宴与蚀怜听了也会相当吃惊的……父亲、两位,桓殷倏然想起有事,先告辞了!待下次桓殷再好好向两位赔罪。」拱拱手,杜桓殷便转身直奔走,快速的消失在众人面前。而洛镜城主杜桓耀这才反应过来蒙色说了甚麽。
「你说你除去作乱的妖物了?这、这怎麽可能!」他杜桓耀寻了许多人来都无果,怎麽这两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小夥子却做到了?
见杜桓耀一脸吃惊,蒙色轻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缕不属於人类的毛发--便是妖狐之毛。「城主大人可清楚、肯定了?」蒙色笑著,一把将那毛发丢至杜桓耀桌上。
而杜桓耀只是死死盯著那些毛发,默默的点点头。
略学过岐黄之术,杜桓耀自然看得出,那不是人类的毛发。
「那你究竟为何先激怒我……你……莫非你怀疑我儿?」想起方才蒙色种种行为,杜桓耀这才恍然。而蒙色没有否认。
「桓殷公子的异样,不知城主大人可知缘由?」将杯中最後一口茶啜饮而尽,蒙色微笑看向杜桓耀。
便见对方变了脸色。「不、不知道!」不想对上蒙色那好似看透一切的眼神,杜桓耀撇过头,不想让蒙色看到他眼中的惊慌。而蒙色也不著急,只是默默的又替自己斟了杯茶。「城主……如果你还想你儿子清醒,就还是说实话吧。」
蒙色微笑著,一脸悠然的看著杜桓耀。
沉默许久,杜桓耀才开口:「三年前,我儿外出一趟,回来後带了一名相貌姣好的女子回到洛镜城,那女子唤作胡夺灿,我儿告诉我,那胡夺灿是他决定厮守终身的女子……我自然是依了那孩子,胡夺灿相貌姣好、性情温婉,将我当作亲父侍奉,有这样的媳妇,我自然也无可挑剔……然而,不久後我家来了名道士,说那胡夺灿是害人
的妖狐,要将她沉入烈芒湖中封印下……而看到了那胡夺灿的妖狐原型後,我便同意了那道士的作法。」似乎是想起了那笑颜灿烂夺人的美丽女子,杜桓耀的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一丝懊悔。
「其实那女孩虽是狐妖,却没害过人……反是我迂腐的思想,而害了我的城民。」深深陷入懊悔中,杜桓耀扶额轻叹。「後来从我儿口中得知,原来那道士竟是垂涎夺灿美貌,追求不成愤而害之,而我却成了帮凶,我儿为此痛苦许久,直到某天,他却突然好了,与我说他爱上了一名唤作胡蚀宴的男子,那是夺灿替他挑选的对象,这我怎能接受……便当那胡蚀宴是害人的妖精……因为自他出现後,这洛镜城便时常不得安宁,不时有人失踪、而我找来的道士,没有一个能回来。」
杜桓耀的吐实,让蒙色陷入沉思。「那麽……那名垂涎胡夺灿美貌的道士呢?」虽然心中隐约猜到那名道士的下场,蒙色还是想要肯定的答案。
「失踪了,第一个失踪的便是那道士。」重重的叹气,语气是深深的自责。听完这些话,蒙色心里却已然有了答案。
「洛镜城主,我只想与你说一句话……有时候,险恶的人心,远比妖物还可怕……就这样了,感谢你请喝茶,茶叶还不错呢,可惜应该不会再见了。」蒙色带深意的看了杜桓耀一眼,拉著晏绍离开杜府。
* * *
「就这样离开了?你可有甚麽想法了?」晏绍摸摸头,虽然故事很可怜,但他完全整理不出头绪来。
见晏绍一脸疑惑,蒙色轻笑。「我们必须再去那烈茫湖一趟,如若我没猜错,杜桓殷此刻也在那儿了。」蒙色的话,晏绍自然信,便乖乖的跟著蒙色上湖芒山去。
--烈茫湖畔
「夺灿!你告诉我你还在吧……不要沉默啊……夺灿……」声嘶力竭的呼喊得不到回应,让杜桓殷绝望了。紧紧的闭上眼,杜桓殷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夺灿已经不在,被那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人类道士、一个伪装成道士的狐妖给害了!
「夺灿……夺灿!你等著……只要那两个人死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像那个害死你的道士一样……」「胡夺灿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妖狐死了,一样不能复生。」蒙色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杜桓殷的自语,瞬间拉回杜桓殷的神智。
「你们两个……来得正好!就拿你们的命来换夺灿的命!」杜桓殷说著,从腰间抽出配剑便直朝蒙色砍去。心中早有预防,蒙色一见对方果真攻向己方,抬手就是一团冲天烈焰。「红莲诀!」随著蒙色话语落下,烈焰化为展开的红莲,反弹了杜桓殷攻过来的剑。
见对方竟然连自己随手一招都攻不下,蒙色吃惊。「你还是凡人!」杜桓殷不再隐藏後,身上的阴气极重,重得蒙色还以为杜桓殷早已消亡坠魔,可那孱弱至极的力量,明显不过是个凡人!
「不过是凡人……那麽那身极阴之气……是因为那唤作夺灿的妖狐?」蒙色低声自语,再看向杜桓殷,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只要他消除了杜桓殷对胡夺灿的记忆……
就在蒙色还在思考著如何对付杜桓殷时,杜桓殷已经呵呵笑著撑起身子。「我是凡人……又如何?我对夺灿……我对夺灿的爱!就算我死了都不会消逝!你们休想再拆散我和夺灿!」大声嘶吼著,杜桓殷再次持剑,却是将目标转向站在蒙色身旁的晏绍。
焰少在一旁看得著急,他见蒙色陷入自个儿的思绪里,那杜桓殷又一副癫狂之样,还担心著要是杜桓殷朝蒙色而去他可麻烦,这下好,对方自个儿对上他了,他正好替蒙色拉走杜桓殷的注意。打定主意,晏绍一把抽出腰间配剑,直接迎上杜桓殷的剑。
「就让我助你清醒吧!」晏绍腰间配剑上面贴著他师父所写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