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渡·羽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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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柳渡·羽辞云-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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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太傅摸摸脸上的口水印子,叹了一口气,当年那孩子醒来以后也是这样给他来了一口,莫非自己看起来很讨小孩子喜欢么?连平素规规矩矩的和鸢也。。。。。。
  不过,和鸢那句话倒是引起了太傅深思。
  说起来,和司徒的身份有些尴尬,他是外戚出身,他爹是太后亲哥哥,他又是皇后的亲哥哥,皇上的大舅,他二姑嫁给了北郡王。现在,北郡和朝廷闹得正凶,其实都是自家亲戚,闹哪门子的乱?
  和司徒生性圆滑,交战许久,两边都不得罪。只是,今天和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和司徒有意站在皇上这边?这究竟是和司徒本人的意思还是这孩子的意思?
  叶太傅不禁自嘲,他糊涂了么?竟然会信一个五岁孩童的话,还被这样一点烟雾弹搅得心神不宁?
  和鸢这孩子委实聪慧过人,从那日选皇子伴读他扑身替皇子挨打便可看出小小年纪便已狼子野心。那天如不是他这般逾矩,皇子伴读的差事定轮不到他,而是和司徒的嫡长子和鹞了吧。今天,竟从简单一个故事里洞察这么多,叶太傅深感自己太过大意。还说出这番看似没头没脑却偏偏颇得太傅之心的话,这是为日后邀功铺垫么?
  然聪慧之人往往最终也是毁在聪慧上。
  自古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强势者当展露锋芒,而如和鸢这般非嫡非长又不得势的,却应学会收敛才是生存之道。这孩子虽心机颇深,却仍是年幼,缺乏城府,不懂厚积薄发,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是个短命的。
  ——待续——
  第65章 第 12 章
  11。
  “你竟知道这样的邪阵?”洛云看向楚玄,这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楚玄,一身的阴邪,双瞳泛着诡异的蓝。
  “有时候,我也希望我不知道,不知,便没有希望,不会去想。可是,谁让我是玄龟君。既然知道救他的法子,若不救,心里总会不甘。你不懂我有多希望他能活过来。”
  “用这样的法子即使他活过来又怎样?他这样是否还算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承载了三魂七魄的容器?用了血引阵的魂魄就再也不能入轮回,你不怕他日后会恨你?”
  “恨我又如何?他本该进皇陵入史册,现在却尸骨无存,连墓碑也不能立。”凶煞之气弥漫在楚玄周身,发丝张狂,如瞬息浸染白雪,刹那白头。双瞳色泽愈浅,如北冥幽蓝的深海。
  洛云一把握住楚玄的手腕,惊慌的护住他已然紊乱的心脉。
  “君上。罢手吧,这样下去,你被邪气侵入,就。。。。。。”
  血引阵为极邪之阵,楚玄为了不让邪气荼毒生灵,选在荒凉大漠行此邪法,又用玄武石将邪气渡入自己体内,可是,纵使他仙法醇厚又怎样,哪能经受这样邪气入体?
  “轰”的一声巨响,择羽抬头,看见铁链已经开始断裂,那四只凶兽正从石壁中挣扎出来。
  石室剧烈震颤着,有巨大的石块掉下来。
  择羽冲过去扶起二人:“洛哥哥,我们先出去吧,这里快塌了。”
  洛云拉着楚玄哀求:“君上。。。。。。”
  就在这时,寒冰床上升起暖暖黄晕,像冬日里最和煦的朝阳。
  那人的手指微微蠕动了一下。
  楚玄推开洛云,一下扑过去,将那人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失去了洛云仙气压制,楚玄周身戾气愈重,面色惨白泛着青紫宛如妖魅。可是,他却毫不知觉,依旧紧紧抓着那人的手,身体因为兴奋剧烈颤抖起来。
  骏卿。。。。。。
  对,他是骏卿,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自他嘴里唤出?
  头顶应龙一声咆哮,“铮”的一声,血色长剑从头顶飞出,在空中绕了一个弯,自楚玄左肩掠过,斜斜插(防吞专用)入石板之中。
  几缕银发落在脚边,和着滚烫的鲜血。楚玄跪在地上,垂首捂着肩头伤口。银色长发散开,洛云看不见他的表情。
  兄兽嗅到新鲜的活人血腥,愈发狂躁起来,四面墙上,砖石滚落,几近坍塌。
  “君上!”洛云扶着楚玄,道:“我们先出去好么?”
  “不!”他怎么可能现在出去,这十年的等待是为了什么?在大漠隐姓埋名是为了什么?冒着性命之忧捉来四只凶兽是为了什么?忤逆神祗冒犯战龙又是为了什么?他岂会容忍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楚玄起身,半边身子已染成血色。他低垂眼睑,右手置于胸前,极虔诚的摸样,玄龟的心法,可镇定心神。白色纯净的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仿佛奇迹一般刚刚还躁动的凶兽,转瞬安静下来,挠挠前爪,如几只温顺的小猫儿。也许玄龟就是这般具有安静一切的力量。
  然而只是短短一刻,下一刻,楚玄戾气反噬,猝不及防之间,石室猛然倾斜,巨大的石块向他们兜头砸下来,择羽洛云站立不稳,向门外滚去。
  洛云抬头看见玄武石从顶上脱落,那几只凶兽张着利爪,扑向中央。石门在此时轰然紧闭。
  楚玄只觉有人扑向自己,身躯轻盈如羽,冰凉若霜,和那天一模一样。他倒在地上,尘土飞扬。。。。。
  明明想救你,最后却还是你救了我。
  一切都安静了,安静的诡异。
  心底深处,多年来最后一丝维系他心海的支柱,就这样悄悄断裂了,粉碎了,什么,都没有了。 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是一场梦,梦醒来,只留下怵目的疮痍。
  骏卿。。。。。。
  那个唤他骏卿的男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番外杨柳枝(六)——
  史书都是后人写的,由胜利一方来写前史,自然,宁霄白便不是谋朝篡位,而是顺天应命。所以古人云:读史,应抱着怀疑的态度。
  每朝的开国皇帝都喜欢给自己的身世加上点神话色彩,比如宁霄白的记载就是这样的。某年某月某天,宁家的祖坟冒烟了,宁家人一看,呀!不得了,这是祖先要显灵啊,于是都去祭祖,指望能得庇佑。就在这时候,一条白龙腾空而起,所过之处,飞沙走石,白龙飞了一会,在天上来来回回绕了几个圈,下面的人快被它绕晕了,生怕一个不小心,龙神把自己的身子给绕进去打成了死结。白龙绕够了,不绕了,龙尾摆了两下,藏进云端隐匿了踪影,这时一块石头上隐隐现出一行金字:龙神顾,宁子兴。
  没头没脑的。
  宁老爷去庙里求解,那和尚想着让宁老爷高兴好多捐点香火钱,净捡好听的说,这是吉兆啊,大大的吉兆啊,宁家要富贵了,要出贵人了云云,直哄的宁老爷乐呵呵的捐了大半家产。
  说来也巧,第二天,夫人就被告知有喜了。这一胎,夫人足足怀了十八个月,临盆那天乌云滚滚电闪雷鸣。轰隆隆~~~那条白龙又跑过来在天上绕啊绕啊绕的,然后孩子就生下来了,那孩子便是宁霄白,大荆太祖皇帝。
  据说很多年以后,和宣帝看见史官编写的这段快成传奇话本的段子,笑喷了好几次,笑完后,搂着皇甫丞相的肩膀问道:“然绮,那条绕来绕去的龙不会就是你吧?”
  提到太祖的丰功伟绩,有一个人自然不得不提,那便是封朝的末代皇帝——珵帝。史官对于珵帝的描写不过是为了凸显大荆太祖皇帝的神武英姿,作为他人的垫脚石,只能一个劲将他贬低。说他长得阴柔似女子,细胳膊细腿身材犹如白斩鸡,不仅如此还性情懦弱,优柔寡断,总之就是,你一看就不是做皇帝的料,乖乖让出位置吧。
  事实上,珵帝长得不赖,虽没有方脸剑眉的英挺,却也眉清目秀,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飘逸与倜傥。至于身材么,珵帝绝非白斩鸡。皇家孩子自幼习武,成为高手自是不必,强身健体之功还是有的,一个自幼习武的孩子,能阴柔孱弱到哪里去?怪只能怪珵帝穿衣显瘦,脱了显肉,比如现在,珵帝赤(防吞)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胸膛,那颈项,肩膀,手臂,腰线,长腿。。。。。。无处不彰显着成年精壮男子力与美的线条,饶是叶太傅一向稳如泰山,坚如寒冰,此番竟也没忍住飘出一声痛并快乐着的呻(防吞)吟。
  珵帝很满意自己的技术,又折腾了叶太傅一番,还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姿势。所以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铁一般的事实再一次证明,没有人能够抵挡床(防吞)笫(防吞)之欢的诱惑。
  第二天,叶太傅精神恹恹,给小皇子的课上的漫不经心。小皇子一向缺心眼,自然什么也发现不了,却没瞒过和鸢。
  和鸢暧昧一笑,对小皇子低语:“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小皇子赶紧捂住和鸢的嘴巴,乖乖,你不想要命了。
  和鸢也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低头。
  叶太傅揉揉额头,假装没听见,他犯得着跟你一个孩子置气么,太掉价了。
  和鸢年幼,还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看叶太傅没反应,竟对着叶太傅努努嘴,比了个口型:“叶妃娘娘。”
  叶太傅展着慈母般温柔的笑,看着和鸢。和鸢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直窜上头顶,吓的后面的功课写的歪歪扭扭。
  和鸢以往看着乖巧,哪会想到他也是一肚子坏水,简直欠教训。不过他犯了一个错,他不该以貌取人。虽然叶太傅看着像一碗温水,可是天子身边的人,哪有真的好相与的?温水煮青蛙,才会杀人于无形呢。
  自那天起,小皇子每每犯错,叶太傅不再责罚他,只是拿着戒尺打和鸢手掌。
  和鸢手掌日日肿的老高,连笔都握不住,心疼得小皇子心里抽抽的。可是任小皇子怎么威逼利诱,人家叶太傅就是油盐不进,我就打了,怎么样吧。你越说我越打,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你们这两小屁孩。
  小皇子找珵帝理论,半天也没个结果。
  晚上,叶太傅吹吹枕头风,珵帝沉浸温柔乡里,昏聩了,觉得这个儿子竟为一个伴读求情,颇小家子气,道:“骏卿莫怕,若竖子再有错处,你将他二人一并罚了,不用顾忌朕的面子。”
  叶太傅做感激涕零状,回以极大的热情,弄得珵帝爽到死。(妈呀!玄叔啊~~~~)还故作为难的说:“臣不敢,还是陛下亲自来吧。”
  珵帝想想也是,万一将来真由这孩子继承大统,记恨骏卿该如何是好?
  于是珵帝对小皇子事必亲身教导,常使得小皇子上串下跳,大呼:“母后,父皇要杀我啊啊啊啊~~~~”
  从此叶太傅,皇帝对战和鸢,小皇子男子双打模式正式开启。
  ——待续——
  第66章 第 13 章
  12。
  他看见那个身影向他扑过来,盈盈的笑着,永远那么温柔。凶兽的咆哮远去,身体周围越来越冷,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只有那个身影是温暖的,鲜明的,那笑颜是他心头最后的暖意,只是,慢慢的,身影淡了,隐去了,连这仅存的温暖也缓缓消失了。
  如死一般的寂静冰冷,像记忆深处不知何时涌入的刺骨潮汐,迎面而来,将他湮没。。。。。。
  男子仰头看了看天空,一只鸾鸟飞过来,落在他的肩头。鸾鸟用喙啄啄他的脸,叽叽喳喳叫了一阵。
  “他没事,别担心。”男子未束冠,墨色长发随意散开只在发尾系了一根丝带,面色略显苍白,有些憔悴,却仍掩不住绝色容颜。玉一般的手指拂过躺在他腿上的男孩眉心,男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一声明丽华服,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不过是睡着了。”
  男孩翻个身小脑袋蹭了蹭找个最舒服的姿势睡的极香,隐约可以听见浅浅的小呼噜声。
  鸾鸟蹦跶两下,男子抬起手,鸾鸟栖身飞到他指尖。
  男子道:“只是,却是我害了他啊。”
  男孩呼吸均匀,嘴角勾出淡淡笑容,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
  以叶楚玄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已是封朝的傀儡皇帝。
  那天,抚远大将军言,叶太傅神机妙算,献上巧计,大胜了北郡一战。
  珵帝进来的时候,正赶上叶楚玄在大殿中效仿三国诸葛孔明舌战群儒。声音很柔,语调也缓,说出来的话却极具威慑力叫人哑口无言:“莫非大人觉得那些酸腐的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便足以救国?文人学者当忠君爱国,坚守正义,憎恶邪佞,尽力为朝廷做出自己的贡献,而不只是钻营雕虫小技,用心于文墨,年轻时作赋,人老了把经都念完,笔下即便有千言,胸中却没有一点实实在在的计策,即使每天吟诗作赋上万言,又有什么用?”
  “人生在天地之间,应以忠孝作为立身之本。宁霄白这个叛臣食君之禄,却不思报孝君恩,反怀有篡权叛逆之心,让天下人憎忿,人人得而诛之。大人既然是封朝重臣,却不知为皇上分忧,反倒如此大放厥词?”
  珵帝踏入宣德殿,众臣起身叩拜。
  珵帝径直走到叶楚玄身前,虚虚一扶:“先生请起。”
  叶楚玄抬头,四目相对。珵帝微微愣了一下:“朕,是否曾经见过先生?”
  那时,珵帝刚十三岁,少年身子还未完全长成,单薄修长,比叶楚玄矮上大半个头,却喜欢搭着他的肩膀,道:“骏卿像极了朕儿时梦中的一位仙人。”
  叶楚玄从成堆的书册中抬头行礼,道:“陛下,这世上本无天神,陛下莫要拿臣说笑了。”
  逝者如斯,终成往事。
  “骏叔。。。。。。”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缓缓睁开眼,眼前浮现一张熟悉的脸。
  “封。。。。。。煜。。。。。。”
  封煜,珵帝的名字。
  楚卓萑看着楚玄冰蓝色呆滞涣散的瞳孔,继续叫他:“骏叔,醒醒,我是小萑。”
  那些模糊的影子散开,楚玄注视着面前的孩子:“小。。。。。。萑。。。。。。”
  “是,我是小萑。”
  楚玄伸手覆住眼眸,更多的泪水从指缝滑落:“小萑,对不起,你父皇他,我救不了他,都是我害了他。。。。。。”
  “这不是骏叔的错。”小孩抑住涌上来的哽咽:“父皇早在十年前就驾崩了。”
  “不,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是他帮我挡了天灾,他本可以好好做他的皇帝,还有你,你也可以成为一代君王,名垂青史,而不是现在这样。。。。。。”
  那年的天灾是为他这个天神而降,他本应在那场天灾中死去,可是,那个误闯禁地的孩子却阴差阳错替他挡了下来,只是那孩子的帝王之命就此终结。
  他原本以为,凭借他玄龟君的力量,虽不能改命,却也能护的那孩子一生平安,可是龙神与麒麟皇子的联手毁灭了他最后的愿望,他岂是这样两个战神的对手?
  楚玄踉跄起身,银色发丝从他侧脸柔柔拂过。玄武石再次泛起莹白色的柔和光芒。
  “小萑,让我帮你,也是为了你父皇,帮你最后一次吧。”
  洛云隐约觉得会有一些不可弥补的事情将要发生了,他惊道:“君上,你要做什么?”
  莹白色的光芒笼罩在楚玄周身,使得他的整个身子看起来都变得透明一般,他微微的笑起来:“让一切重新来过吧。”
  ——番外杨柳枝(七)——
  明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太傅愈渐严厉,小皇子看最近和鸢被自己连累屡屡受罚,想讨好一下太傅。
  他拉和鸢在身边坐下,问民间闹元宵有哪些讲头。
  和鸢想了想答道:“大约就是逛庙会,放花灯,猜灯谜了吧。”
  庙会和花灯,条件有限,估计办不到,至于灯谜嘛。。。。。。小皇子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灯谜能难住叶太傅的。
  和鸢看着小皇子一脸愁容道:“殿下若是有心,就扎一个灯笼送给太傅吧。就算不比工匠扎的漂亮,却也是殿下的一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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