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简单。我早看出你是玄龟,就如你早看出我的真身是孔雀一样,只是,我却未料及你竟是玄龟君王。直到。。。。。。”
“直到你感应出我身上至纯的神器气息。”
“嗯,我在族里的时候曾听说,前任玄龟君被自己的兄长篡位,惨遭毒手,下落不明,一同消失的还有玄龟镇族之宝玄武石。我想,若不是我身上恰好带着另外四件神器,怕是决计看不出你的身份。”
楚玄微笑:“后生可畏,想不到孔雀一族还有你这样聪慧的后辈。看来明衡这些年可以省不少的心了。”
洛云跪下行礼:“孔雀娄迦仙使参见王上。先前未识得王上身份多有冒犯还望王上莫要怪罪。”
“仙使这是做什么?你怕是在心里已经将本王里里外外骂了个遍了,又何必委屈自己行此大礼?”
洛云愤愤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是。仙兽之中,论博闻强识,谁也比不过玄龟。今天天气如此异常,我们几个或许不明其中缘由,你却决计不会不知这是鬼煞风的先兆,却仍旧领着我们进了戈壁滩。大风过来的时候,你明明可以救下楚卓萑和米鹞,却只是用仙法护着他们,并未施以援手,任由他们滚下山去。那现在你又是在干什么?想搓根长绳子从悬崖上吊下去?你还真有耐性。”
楚玄抽抽嘴角:“那仙使觉得呢?”
我觉得你脑子有病,洛云给出结论。就算要下去救人,直接飞下去不就行了,眨眼功夫的事情,用得着在这里做手工么?你在人间呆久了忘了自己是神仙了?
楚玄道:“我不会下去救他们的。本来这次没准备带着小萑出门,却被他跟来了,我只有甩掉他,又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好在后来遇见米公子,便只有委屈米公子了。”
“为何?”
“此番不便多说,只要仙使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小萑好。”
洛云感到后槽牙有些酸,他摆摆手:“你犯不着对着我表明衷心,我没兴趣管你的事情。我只对一件事情很好奇。那天,你为何要告诉我龙神的天劫,为何帮我对抗他?”
楚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洛云却明显感到一丝肃杀:“我那天就说过,龙神是我的仇人。”
天色阴沉沉的,一丝风轻轻拂过楚玄的侧颜。洛云觉得,眼前这个如温水一般和婉的男子正在谋划着一件与那条骚龙一样惊天动地却又蠢到极致的事情。
米鹞看着面前的岔路面色呈纠结状,他转头问楚卓萑:“你确定是这边吗?”
楚卓萑托着下巴思索:“直觉告诉我,从这个放向,我们可以走出去。”
米鹞汗颜,你都直觉了这么多次了,我们还在这里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能靠谱点么?早该想到不能听你的,荒漠中的山洞多的是诡异之事,我当时真的是脑子被门挤到了才会信你山洞中自有出路。
“大米?”楚卓萑举着火把在米鹞面前晃晃。
米鹞目光涣散的转过头来,梦游一般的看着他:“啊?”
“你觉不觉得火把有些不对劲?”楚卓萑把火把举到他面前。
米鹞眯着眼看着火把,直到眼睛都被火光照的快睁不开了,还是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
“笨死了。”楚卓萑跳起来,给米鹞脑袋来了一下:“你看火苗飘动的方向。”
米鹞:“这。。。。。。”
“发现了吧。”楚卓萑老气横秋的皱着眉头:“按常理来说,火苗应该飘向出口的方向,可是,现在,这火苗居然飘向墙壁。。。。。。”
“也就是说此处另有出口。”
楚卓萑笑嘻嘻的拍着米鹞的肩膀:“嗯~~孺子可教也。”
米鹞冲着楚卓萑无奈行个大礼:“多谢楚弟夸赞。”
“客气客气。”
如此又前行一阵,楚卓萑突然顿住脚步道:“大米,我们是不是又绕回来了?”
米鹞转个身,看了一圈:“这里都是一个样,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楚卓萑踢踢脚边的石头:“这块石头,我们刚刚在上面坐着休息了一会,所以位置曾移动。你看旁边的土,颜色较新,与别处不同,明显有移动的痕迹。不可能这么巧正好这里也有一处刚刚移动过的石头。”
米鹞泛起不详的预感:“你是说我们一直在原地转圈?”
“极有可能。可是,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是按着火苗的方向走的,应该会出去才对。”楚卓萑捡起一根枯木,在地上画上一个十字,多对米鹞说:“这次我们向反方向走,如果还是回到这里,我们就要好好想想了。”
米鹞点头:“就这么办。”
大约半个时辰后,楚卓萑看着脚边的十字面色惨白,身边的米鹞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卓萑道:“大米,我们可能闯入某个阵法里面了。”
米鹞抓狂的扯着头发:“那现在怎么办?”
楚卓萑将火把递给米鹞说道:“别乱,所有的阵都不过是障眼法,总是可以解开的。你把火把举高一点,我仔细看看。”
米鹞依言,高高举起火把。
楚卓萑一张清秀的小脸崩的紧紧的,在四周八个方位仔细看了一下。
许久之后,楚卓萑对米鹞说:“大米,骏叔曾教我一些奇门遁甲之术,可是,我。。。。。”楚卓萑懊悔的摇摇头:“所以,这一次,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可愿意信我?”
米鹞有些不自然的摸摸鼻子:“除了信你,我还有别的办法么?”
楚卓萑嘻嘻一笑:“大米,谢谢你。”
楚卓萑接着说:“骏叔说过,奇门遁甲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分八门。理应从正东‘生门’进入,往西南‘休门’出去,复从正北‘开门’进入,方可破阵。 只是,我刚刚察觉东北方艮宫的生门错位,方位略有偏差,且隐有血光之气,怕是已经不吉。那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从主破坏的伤门试试吧。”
“你的意思是,此阵的破解之法精髓在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米鹞低头看看身侧的楚卓萑。
楚卓萑伸个懒腰:“就是这个意思。伤门居东方震位,此番我们被困此处,不正是需要伤门的破坏之力么?”
“如果你猜错了呢?”
“伤门一般诸事不宜,倘若错了,你我便是强出,易见血光。”
“你有几分把握。”
“直觉,不到一成。”
米鹞盯着楚卓萑看了一会,叹口气,道:“走吧。”
楚卓萑扯住米鹞的袖子,道:“大米,你真是好人。”
米鹞把自己的袖子抽出来:“我谢谢你。”
这一路走得极为艰难,楚卓萑往日的嬉皮笑脸不见了,一直咬着唇,手里死死拽着米鹞的袖子。
米鹞察觉到小鬼头心里的害怕,伸手将那只小小的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里,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楚卓萑惨白着脸色,点点头,手却仍旧不放松。
米鹞停下来,脱下外套披在楚卓萑身上,伸手搂着他,轻声道:“我相信你的判断,你也要相信你,不然,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楚卓萑仰头看看米鹞,问:“你为什么信我?”
米鹞挠挠头发:“其实我不也不知道。”
楚卓萑眨眨眼不说话,突然他踮起脚尖,在米鹞的唇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
米鹞惊得连连后退,手里的火把险些掉在地上:“你你你,你刚刚干什么?”
楚卓萑不明所以:“渡气啊。”
“渡,气,渡什么气?”米鹞面色迎着火光显得格外红润。
楚卓萑歪着头打量米鹞:“渡气不就是渡气么?我看你在洞里呆了这么就,估计身体不适,适才才给你渡口气。我很小的时候被骏叔从火堆里捡回来,小命差点没了,多亏骏叔帮我渡气,我才活过来的。”(咳,楚玄是神仙,哈,所以渡气救人命很正常,不要把玄叔当成变态了。)
米鹞脑子里晃过楚玄给小小楚卓萑渡气的样子,浑身炸毛一般难受,面上充血。
楚卓萑道:“看吧,给你渡完气,面色红润多了。要不要再来点?”
米鹞远远退开一步:“不不,不要了。我肉体凡胎,受不住您的仙气。”
二人继续前行。渐渐的,依稀看见一楼光亮透过石头缝隙照射进来。
楚卓萑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石洞中却突然传出一串咯咯咯的笑声,若在平时,也算如银铃一般清脆动听,可是此刻在空旷密闭的石洞里,声音来回碰撞,显得格外狰狞。
一个紫衣女子甩着水袖飘飘落在二人面前。女子唇红齿白,长得倒是好看,只是在这个没人的地方,突然这么诡异的出现,就算真是美若天仙,也会令人毛骨悚然。
米鹞指着女子道:“你是人是鬼?”
女子双脚悬空,长袖一挥,缠在米鹞脖子上,越勒越紧:“这位小兄弟好没礼貌。”
米鹞被勒的白眼直翻。
楚卓萑上前一步,拉拉女子的袖子,道:“这位美丽的姐姐,我哥哥从小就傻,姐姐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女子收回袖子,飘到楚卓萑身边,看着他:“你到是懂事,姐姐喜欢。”
楚卓萑嘻嘻笑:“谢谢姐姐。”
女子绕着楚卓萑转个圈:“你年纪虽小,本事倒是不小,能破姐姐的阵。姐姐在这里呆了快五十年了,你还是第一个能活着走到这里的。”
米鹞:“还有我。”
女子挥挥手,直接将米鹞掀翻,接着对楚卓萑说:“要不,你留下来陪姐姐吧。姐姐这些年一个人呆着也很寂寞的,只能左手和右手下棋,自己和自己说话。”
米鹞诧异:“左手和右手下棋?”
女子解释:“就是这样。”说罢,伸手扯下自己的胳膊。
米鹞睁着大眼,眼里只见一只断臂悬在空中,手指还不停变换着动作。
女子又将断臂接回身上,然后扶着自己的头,用力一掰:“或者是这样。”
一颗头颅飘荡在米鹞眼前,颈项的断裂处,血肉模糊。虽是一张极美的面庞,米鹞却仿佛见到最可怕的面孔:“鬼啊啊啊啊啊~~~~~”
第60章 第 7 章
6。
这世上有两种凡人是不怕鬼的,第一种是命运奇好之人,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百毒不侵,因阳气太盛,鬼都不敢靠近;第二种为命运奇差之人,三灾八难,死去活来,九死一生,因阴气太盛,鬼都感觉不到。
所以,当楚卓萑拉着米鹞的手一路狂奔出洞穴的后,米鹞背靠着树干捂着胸口喘气不匀,还不忘腾出嘴来问他:“那,那女鬼为什么抓不住你?”
楚卓萑甩甩头发,无所谓的回答:“如果你和我一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她也抓不住你。”他一边说一边捡起一些石块在地上摆图案,像是为了解释一般,仰起头对上米鹞的眼睛:“我做一些记号,骏叔若是看见了,可以更快与我们汇合。”
米鹞扭过头,死鸭子嘴硬:“雕虫小技。”
两人闷不做声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米鹞终于忍不住打破僵局:“你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是什么意思?”
楚卓萑白皙的脸上绽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
米鹞停下脚步,看着月光下的他。
楚卓萑低着头,手紧紧拽着衣角,多年前,也是这样漆黑的夜里,他看着火苗窜上了屋顶,那么红那么亮。
“大米,能不能和我说说话。你不用回答我,只要听我说就好。”
这是他尘封多年的记忆,他曾以为它快要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可是,当某些时候,它还是会回到他的脑海中,像疯长的藤蔓一样叫嚣着,撕扯他脆弱的神经。
他的声音略略颤抖,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颤抖起来:“我本来早就该死。。。。。。我一直都觉得,我早该死。。。。。。可是,很多年前,我曾经答应一个人,要好好活下去,他。。。。。。虽然只比我大两岁,却比我。。。。。。什么都比我强的多,我总是闯祸,可是,挨打的总是他。那天,在火里,我想,我就这样走了也好,至少,他再也不会因为我被打了,他那么好,该有很多人喜欢他才对。。。。。。可是,他却冲进来,穿上我的衣服,他对我吼,要我滚。。。。。。我第一次见他发火,可是凭什么。。。。。。明明也是小孩子,凭什么命令我,凭什么叫我滚。。。。。。”
米鹞走过来,轻轻拥住他瘦小的身子。
“大米,你说,我要是死了,下去见到他,他一定会骂我对不对?”
米鹞看着楚卓萑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是那日最亮的星光,仿佛很快就会溢出来,可是,小孩却倔强的咬着唇,愣是没掉下一滴。
米鹞捧起小孩的脸,道:“是我不好,让你想到伤心事。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楚卓萑仰起头,努力将泪水收回去:“我才不会哭。”
米鹞将小孩的头按回自己怀里,揉揉他的头发:“好,不哭。”
小孩突然伸手死死抓住米鹞的背,消瘦的肩膀剧烈抽搐起来,一声一声闷闷的抽泣从米鹞怀里传出来。米鹞拍着他的背,长长叹了口气,哭吧,哭完了,明天你还是无忧无虑的楚卓萑。
楚卓萑哭累了,便沉沉的睡去。米鹞只得生起一堆火,又将身上的衣服给小孩盖好。
小孩蜷起身子,居然只有小小的一团,玉色皮肤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
米鹞用袖子帮他拭去,将他不安分的胳膊放进衣服里掖好。小孩梦中皱着眉,嘴里喃喃唤着一个名字,米鹞凑近些,听见小孩喃喃唤着一个叫“和鸢”的人。
和鸢,和鸢。。。。。。
米鹞在一堆石子前面蹲下,手里还握着刚刚拨弄火苗的树枝。面前是楚卓萑摆下的石子记号,只要他动手,马上就会变成混乱的一堆,谁也注意不到,就像他前几次一样。可是,这一次,米鹞久久握着树枝,却犹豫了。
楚卓萑翻了个身,纤细的眉微微蹙起:“大,米。。。。。。”
——番外杨柳枝(一)——
皇子侍读就是替皇子受罚的。
小皇子昨天刚过完三岁生辰,今天就被皇后拉进房里。皇后擦着小皇子花猫一般的脸,道:“皇儿大了,不可再如现在这般顽劣,也该跟着叶太傅好好读书了。”
太傅叶楚玄,满朝上下再找不出的博学之人,私底下,连皇上偶尔也会尊一句“叶先生”。
长公主放下茶碗笑道:“皇嫂所言甚是,不过依臣妹看来,还是应先给殿下寻一个稳妥的侍读为好。”
皇后略略思索,觉得长公主的话很有道理,于是问她:“皇妹可有合适的人选?”
长公主眨眨古灵精怪的眼睛,看着皇后:“皇嫂怎么糊涂了?臣妹觉得,和司徒的两位公子就很合适。”
和司徒是皇后的哥哥,安排自己的侄子入宫做皇子侍读,真是再合适不过。于是便诏和司徒入宫。
第二天,和司徒领着两个顶俊的华服小孩儿进宫面圣。小皇子坐在树上,晃荡着两条腿远远观看,一群宦官在树下急的团团转。小皇子看见那两孩子规规矩矩的行礼,规规矩矩的起身,规规矩矩的入座,规规矩矩的回话。
和司徒的长子名曰和鹞,是正室所生,小小年纪就生的器宇轩昂,本来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今年已经七岁,年龄稍微大了些。次子和鸢五岁,年龄倒是与皇子匹配,一张小脸长得也讨巧,只可惜却是庶出。皇后一时没了主意。
小皇子连打了几个哈欠,觉得那两个小孩太死板很是无趣,没什么兴致再看下去,便从树上跳下来。可是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树底下围着的一圈宦官大惊小怪的尖着嗓子叫唤:“哎呀,快来呀,摔着皇子殿下了。”
这边的慌乱惊动了另一边的人,皇上,皇后,长公主,和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