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我一定要回家!」坚定地抬头望着他,也无暇去理会他触碰她的手。
「放心,顾誉东没事。」一想就知道她在慌什么,直接说出来,免得她再不听话。
「你……」他怎么会知道她爷爷的名字,还一脸自信?
「史成望现在自身都难保,你不用再操心别的。」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爹爹会自身难保,他说得这般笃定,到底是凭什么?
「终于对我好奇了吗?」他邪邪一笑,「想要知道我是谁了?也对,毕竟我们昨晚……」
「住嘴!」她严肃地截断他的话,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她恨他恨得要死吗?竟然在这里跟她耍嘴皮子,更过分的是,还在提昨晚的事,要不是现在身体虚弱,她真的会扑过去啃下他的肉来泄愤。
被女人命令,真是生平头一遭,龙庭澹颇感新鲜地挑了挑眉,好脾气地忍耐下来。算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理亏,平白无故地夺取了人家小姐的清白,被骂上两句,就属应当,不过该说清楚的事情,还是要立刻说清楚的。
俊颜一怔,认真地将他的话说个明白,「顾遥夜,你听好了,我,龙庭澹,就是当今的辅政王爷,昨日你被凤仪城的城守袁大通下了春药,送到了我的别院,才有了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对于昨晚的事情,我感到抱歉,毕竟是我毁掉了你的清白。」抬手阻止了她想说话的行为。
她暗暗地一咬牙,忍住了想说的话,这个男人,说他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辅政王爷,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而自己,真是没用,被他一个简单的手势,就不敢插话。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除了表示歉意外,我也无力去改变,不过,我可以做出补偿,遥夜。」直接省掉姓氏,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决定迎娶你做我的王妃,给你一个名份。」
堂堂的辅政王爷,尊贵无比,全天下的权势都掌于手中,要当他的妻子,理应挑选身份、地位、容颜都举世无双的人儿才是。
而今天,他将这份天大的殊荣给了顾遥夜,已经是多么大的恩宠与疼爱,她应该想都不用想,就会答应了吧?
什么?顾遥夜像是听到天方夜谭般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个高傲的男人,竟然跟她说愿意给她一个名份,当做对昨晚的弥补……
她气结地说不出话来。
「我想这样的安排,对你我都好。」他得到了心里想要的女人;而她也得到全天下女人都想要的地位,这样的补偿,双方都满意,看来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顾遥夜抬起清眸,定定地望着他。
「事情就这样定,好吗?」望着那即使在病中,依然能打动他心房的姝丽容颜。
「龙庭澹,你去死!」随手抓过那摆放在床头小几上的白瓷瓶,用力地掷向那可恶的,一脸理所应当的男性脸庞。
去死!去死!
★★★
不能出别院,被迫困在这大得可怕的院子里静养,几天下来,顾遥夜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其实平日里爷爷对她非常疼爱,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都买来给她补身体,她的身体底子素来就不错,被强迫养了三四天,已经是极限了。
她想回家去,强烈地想回去。
「小姐,太阳越来越大了,我们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宝珠跟在她的身后,担心地望了望那夏季炽热的阳光,生怕晒伤了这位王爷的娇客。
自从被指派照顾这位小姐之后,她就一直诚惶诚恐,能让尊贵的主子亲自跳下湖里救上来的人,可见在王爷心上的地位,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或者是让王爷的贵客晒伤了,恐怕就算有十条小命都不够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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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淡淡地拒绝丫鬟的提议,整天闷坐在房里,已经快把她闷坏了。好不容易今天出来这个花园里透透气,哪里肯就这样回到那个怎么也待不住的房间?
在这巨大的绿树下坐在沁凉的理花石凳上,望着院内万紫千红的百花,她不禁有些伤神,这些花花草草,还是如同以往般盛放,可是对她来说,世界早已有了改变。
好几天都没有消息,楚随瑜会不会担心她?可是再担心又有什么用?就算她现在出了别院,也不可能跟他见面,这副肮脏的身体,有什么资格去面对那个对她一往情深的人?
用力地吞下哽在喉中的酸楚,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她就有流泪的冲动,她多恨,多恼,那个强占了她的男人,夺去她的清白已属可恨,现在竟然还将她禁锢在这里,不让她回家。
想到那天,自己将他的提议丢回他的脸上,就觉得痛快,那个花瓶没有砸中他,真是可惜了,不然多少也可以稍解她心头之恨。
宝珠望着头顶上那撑开的巨大绿盖,再看看太阳的位置,放心地吁了口气。还好现在是上午时分,太阳不过太过猛烈,而这里种的大树又提供了天然的绿荫,应该不会晒到小姐。
灵巧地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小姐,走了一会儿应该口渴了,喝杯茶吧。」她们一整个上午都在这个花园里闲逛,直到刚刚才坐下来,估量着小姐这会子应该需要这杯茶来舒爽一下喉咙。
没有拒绝丫鬟的好意,加上也是真的渴了,她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出身于名茶世家,对于茶叶也颇有研究,这种入口略苦但在舌尖那种清冽的甘甜,一品就知道是绝世好茶,这种茶,她从来也没有喝过。
好奇地低头看了看茶杯里泡开的茶叶,一根根竟然比女儿家绣花的针还要长还要细,被开水一冲,在水里直竖着,像是银针茶,但又不是太像。
「这个是什么茶叶?」对于没有见过的茶种,好奇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问出来。
「这是绿松茶。」再为她倒满一杯,「是今年开春扶夷国进贡的,听说这种茶非常难种,一年也难采收多少。」
原来是外邦名茶,也难过她没有喝过。像这种皇室进贡茶,他们平民百姓就算再有钱,也是连边都摸不到,这就是贵族与平民的区别吧。
也许,在寻常人眼中看来,他们顾家富甲一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是跟皇家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而龙庭澹这位紫旭国最有权势的男人,他的地位与身份,可想而知,她与他根本就不相配。即使在心里恨透了他,但对于现实,她还是有几分理智的。
他说要娶她为妃,先不论她个人的意愿,这个主意本身,可以说是她高攀了他。身为紫旭国的辅政王爷,地位尊贵非凡,他的婚姻大事,可是天人事情,王妃的位子不是皇亲国戚也会是外邦贵族,根本就轮不上她顾遥夜。
再加上,他的容颜出众,即使不用她提,也必定有无数的少女将芳心落在他身上,他娶她在他或者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看来,都可以说是天大的恩赐了吧?
在外人看来,她根本没有什么好挑的,失去了少女的清白,当事人还愿意负责任,重点是这个当事人还是一个王爷,她还有什么话好说,聪明的当然是忙不迭地点头说好。
可是,她不愿意,她一直都想不通,如果一个女人被强暴了,所谓的负责就是要让施暴的人娶她吗?那岂不是让她嫁给了一个强暴犯?就因为被强暴了,所以还要再给那个人机会名正言顺地强暴一辈子?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她顾遥夜,不愿意!即使心里没有楚随瑜,她也不会同意这样荒谬的主意,何况她心有所属,这辈子早就决定除了楚随瑜,她谁也不嫁。就算现在她已经没有资格去成为楚随瑜的妻子,她情愿一生孤单,也不愿嫁与他人。
说她不识抬举,不懂身份也好,说她眼高于顶,连尊贵的辅政王都看不上眼也罢,她是绝对不会嫁给龙庭澹,就算似也不愿意。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宝珠担心地望着主子,要不是她紧握杯身的手儿握得发白,她还不知道小姐她情绪激动着,这位小姐也算是个奇怪的女子,平日性格冷淡,也不太爱说话,更别说伺候的这几天,连一丝笑纹都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过,这么清冷性子的小姐,她宝珠还是生平头一回见。
被叫唤声唤回了心神,她慢慢地松开握紧杯子的手,又失控了,她的情绪,怎么会又失控了?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脾气,她怎么可以被那个可恶的男人影响呢?
「王……」眼尖的宝珠看向那个走进的男性身影,刚想开口请安,就被他抬手阻止了,再一个眼神示意,她连忙乖巧地退了下去。
龙庭澹轻轻地在她身旁坐下,一手支额,欣赏地望着那又再度陷入沉思中的女子。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就算不说话,她的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地赏心悦目?她到底是哪一点让他觉得这般喜欢,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怎么瞧怎么觉得入目?
顾遥夜放下慢慢变凉的杯子,一抬眸,就凝入一双纯男性的慵懒黑眸之中,吓了她一跳,她惊讶地想要站起身。
「还是坐着比较舒服。」他伸手按下她的肩膀。
「拿开你的脏手。」她嫌恶地皱着眉,没有白费力气去挣扎 ,很明显地知道自己的气力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你坐下来的话。」没有介意她不敬的话语,真是个倔人儿,都这么久了,还是对他这般冷漠。不过在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现在多了大把的时间,可以专心来处理她的事,陪她慢慢耗。
一收回手,她就挑了一处离他最远的石凳坐下来,眼睛定定地望着远处盛开的美人樱,当他透明般不存在。
「对于我那天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她的冷漠, 他不放在心上,直接问自己想问的事,当初一说完,就被她怒极地举瓶砸来,可见她是真的不满极了。
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寻常人家的女儿,听见他的提议,别说是有了心上人,就算已经嫁作人妇,都会迫不及待地扑上前来;只有她,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好像听到全天下最可气的话语一般,直接发狂。
原来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爱名利与权贵的,顾遥夜就是其中之一。
她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对于不想理的人,她一向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这是在顾家时就已经练就的功夫。
「不说话,是默许了,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面对她,他都很容易忘记自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王爷,总是对她好言相待,甚至连稀少的幽默感都被她激发出来。
这人!她瞪他一眼,「龙庭澹,你听到了,我再说一遍,我管你是什么王爷、皇子,我不嫁、不嫁,这辈子就是死,我也不嫁你龙庭澹为妻!」
性子果然够烈,他喜欢。
笑了笑,习惯性地抚着指上的翠绿,看起来悠然自得,「哦?话有时候可不能说得太满。」
「我今天就把话说满了,如果你能让我嫁给你,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就算被下令处死,她也绝不嫁这禽兽为妻。
「这个提议听起来不错。」懒懒地靠向身后那颗泛着清香的大树,「你说得出,就要做得到。」
「当然。」
「你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嫁给我,对吧?」抚着下额,再确认一次。
她连看他一眼都嫌费事,连死都不怕,她还怕什么?要她嫁给他,这辈子,不,永生永世,都无可能!
「那么我想知道……」
一改之前慵懒的神色,他正经地望向她,「你爷爷的性命和楚随瑜的前途,可不可以让你改变主意,嗯?」
第五章
他是什么意思?听到他嘴里吐出来的字句,让她一下子愣住了。
“可不可以,遥夜?”低低的询问,如同深夜里诱人心魂的恶魔般让人心醉。
可惜,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残酷。
“你是什么意思?”她不懂、不明白,她嫁与不嫁,跟爷爷、楚随瑜又有什么关系?
“不懂吗?”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不介意把话说清楚,“袁大通,你认识的是吧?”
她当然知道这个人,就算以前只是听过名字并不熟悉,但如今也是想不熟也难,就是那个男人,主使着下药将她迷昏,再将她毫无尊严地送到龙庭澹面前,任他恣意轻薄。
这件事,她也是从龙庭澹的手下关千里嘴里听到了,关千里的原意,是不想她误会龙庭澹是一个无耻之徒,才向她将事情解释清楚,可是听完之后也不能消除她对他的恨意。
就算最初的起意,不是他龙庭澹,除了占有她,他还可以有别的选择,春药再厉害,也不是无法可解的,他很明显的,就是要夺了她的清白,这点罪无可恕。
“前日,他已经被我处斩了。”身犯贪污渎职的大罪,已经是死罪难逃,再加上这么多年为了谋取暴利,他还背负了许多条人命,免死金牌也救不了他,直接处斩,还算便宜了他。
想到法场上袁大通的怒吼,龙庭澹冷冷一笑,他做事一向都不拘礼数,又怎么可能被一块死沉沉的金牌给吓阻?再说袁大通可能连死都没有想到,当初他找顾遥夜当作取悦他龙庭澹的礼物,可是却不知道,自己找的不是一个保命符,而是催命符,就是顾遥夜,让他毫不犹豫地将袁大通直接处死,连秋后都懒得等。
死得好,顾遥夜也在心里冷哼,对于那个加害她的罪魁祸首,他就是死一千次,也不能消她心头之恨。
“而与他相关的人,也根据罪行的大小,或杀或流放。”看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一眼,“包括,史成望。”史成望只是利字当头,做的恶不算太大,流放就足够了。
“他的事与我无关。”那个被称为爹的人,除了给她一滴精血之外,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别的联系,何况这次的事情,让她对他仅有的一丝丝亲情都彻底斩断,他的下场,她连问都懒得问。
够冷,龙庭澹在心里叹气,这个女人,果然与众不同。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要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才算可爱,偏偏他就是喜欢她那种清冷的气质,真是造孽。
“至于顾家嘛……”故意拖了下话语,看她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只好自己说出来。“没有很明显的犯罪证明,顾家与袁大通的事情有关。”
这不就结了?他到底是想拿这个来威胁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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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是说无关。”他话头一转,认真地望着她,“史成望与袁大通勾结,这是铁证如山,而顾誉东作为顾家的主事者,说他一点都不知情,这就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史成望的事情,顾誉东很难洗得清嫌疑,主要还是要看审案的人相不相信。”而那个审案的人就是他。
“你明明知道,我爷爷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听出门道来,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他也定定地回望她,“顾誉东流放不流放,与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判他的罪,天下有谁敢说我审错了?”狂妄地接着说下去,“判与不判,对我来说一点损失都没有,怕只怕,他年纪太大,捱不过流放之苦,你身为孙女辈的,又于心何忍?”
“你!”好卑鄙!本来还以为他除了强夺了她的清白,这几日的相处,让她认为他还不算是个大奸大恶之徒,原来还是自己太过天真。他其实比袁大通这些人还要坏,他的坏,是明目张胆,袁大通还有他龙庭澹来治,可是龙庭澹,全天下又有谁可以治得了他?
“还有楚随瑜,你知道的,朝廷三年才开考一次,而恩科呢,就更加少了。他等得这么辛苦,才有这次的机会,可是想让一个无名的秀才终身失去应考的机会,你想想看,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会是多难的一件事情?”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