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林初见大哥,心里可高兴了,缠着哥哥便不肯放手,腻在水封身上走到了房里,又一屁股坐在哥哥的腿上,即使几年没怎么相处,两个人之间毫无隔阂,水封搂住弟弟的背,一手在他吃的圆鼓鼓的肚子上轻轻抚着,水林竟是舒服的快睡过去了。只是水林想起来还有事情没有告诉哥哥,强打着精神哼哼道:“大哥,我听说都城要开一个建筑大赛,是不是?”
“是啊,怎么了,你想去看?”水封问道。
“不是,我要去参加!”水林说道这个又有了精神,握住哥哥的手,望着他说道。
水封以为弟弟只是好奇,于是劝道:“那些都是各地的建筑大师来比赛,你小孩子家家的,去看看热闹就好,哥哥到时候带你去看比赛,好不好?”说着手又抚上了水林的肚子,要继续帮他揉一揉。
水林执拗地拂开他的手,认真地说:“我不是要去看热闹,我是要去参加比赛的。”
水封从没见过水林这么认真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怔忪,想着自己在都城的这些年,小林子也长大了不少,不由得一笑:“好,你要参加便参加,这比赛分几轮,若是你赢了,哥哥可以亲手把你记在秋茗国的史册里。”
“哥哥最好了——”水林往哥哥的脸上亲了一口,又把头埋在了水封胸口蹭蹭,他就知道哥哥会答应自己。
“你也就这时候嘴甜,”水封捏捏水林的鼻子,“我算是知道了,你哪是想我才来的,明明是找个借口来参加大赛。”亏他还以为小林子想自己了才赶来都城,敢情这小子是拿他当做挡箭牌。虽然同意小林子参加比赛,不过他也以为弟弟是闹着玩儿的,便没在意。
水林讨好地笑了笑,获得哥哥的同意之后,就开始犯困想要睡觉了,水封把他放在自己卧室的隔壁屋子,看着他睡着才离开,水林虽然喜欢腻着他,但独自睡觉是从小就形成的习惯,这是柯留和水琼要求的,他们几个兄弟都是如此。看着已经睡着的水林,水封叹叹气,他的弟弟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想法了,估计再过些时间,就再也不是窝在自己怀里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孩子了。想到这些,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水封离开水林的房间,往蒙雎住的客房走去。之前几次回家的时候,对蒙雎只是几面之缘,只知道他是小林子玩的好的伙伴,可这次他已经十五六岁了,却陪着小林子一路来到了都城,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不浅。
敲了敲门,水封问道:“蒙雎,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蒙雎很快开了门,见水封在门口,便侧身让他进了屋,关上房门后,又倒了杯茶给水封,就坐下并不说话。
水封见他如此,开口说道:“水林睡下了,我看他劳累了几天,就让他睡个午觉休息一下。”顿了顿,又笑道:“水林睡下的样子很可爱,以前我经常抱着他睡觉,软软的抱着也舒服。”说完水封瞥了一下蒙雎的脸色,只见他抿着嘴不说话,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又暗自好笑,但面上只露出浅笑,仿佛在回忆着水林的睡相,继续撩拨道:“水林说他可想我了,一定要我抱着他睡,小孩子不能太宠着,我就哄他自己睡着了。”
过了会儿,蒙雎才开口吐出了四个硬邦邦的字:“我知道了。”
“你陪水林这几天,也辛苦了,我这阵子也不忙,平时会早些回来陪水林,你就不用一直守着他了,可以四处转转。”水封见他这样,又继续刺激他。
蒙雎又是硬邦邦四个字:“我知道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水封暗暗想,这孩子一点都不好玩,连自家弟弟百分之一的可爱都没有,不死心又说:“小林子也说了,这几天你就不要陪他了,他会让家里的小厮陪他出去玩。”
蒙雎这次没有说那四个字,而是挑眉看了看水封,坚定地说道:“水林不会这么说的。”
水封心下啧啧称奇,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这么说?”
蒙雎移开了眼望向远处,嘴角微微上翘,说道:“他才不会这么说,就算说也不会让别人告诉我。”
看着他那副笃定的样子,水封只觉得极碍眼,像是心爱的弟弟被抢了一半,恶声恶气地说:“我看小林子还不知道你喜欢他吧,真是失败啊。”
“他现在不知道而已,”蒙雎盯着水封的双眼,“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水封被气的牙痒,但也对蒙雎刮目相看,这孩子的心机城府比水林多了不知多少,光看他对自己不卑不亢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把弟弟交给这样的孩子他也放心,父亲们想必也是看中了他,才会允许他和水林一起来都城。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小林子不知何时才能懂这些情爱之事,不知蒙雎有没有那个耐心等待。
“你有耐心等到那天吗?”水封不禁问蒙雎。
“我已经等了三年,不在乎再等三年。水大哥你放心,我会护着水林的。”蒙雎握了握拳答道。
水封哼了一声:“别让我知道你对水林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不然有你好看的!”
蒙雎知道这是已经得到了水封的认可,心里也很开心,只是脸上仍旧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点头表达了感激。
水封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心里半是欣喜半是惆怅的出了蒙雎的房门。小林子算是已经有了未来的归宿,老二老三几个月才来一封信,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自己既然确定要在都城安定下来,那么对那个纠缠他很久的人,也就给一个机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蒙雎陪着水林在都城玩了几天,两个人把繁华的街市都逛了好几遍,买了很多小玩意,大包小包的扛回水封府上,让水封心疼了好一阵。水封也想陪着水林玩,但无奈每日都有正事要做,只能偷偷早点溜回来,好陪陪弟弟。
这天水封已经和水林打好招呼,让他下午早些回来,要带水林去一处好地方玩。水林当然感兴趣,于是不到吃饭的点便回了家,老老实实等着水封。
“你说,哥哥要带我去哪里呀?”水林皱着眉头思考了下,又说:“我看他神神秘秘的模样,肯定是好地方!”
蒙雎答道:“我也不知水大哥怎么想的,但若不是看风景的地方,那就是看人的地方,你觉得呢?”
水林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说着起身往厅外看了看,“怎么还不回来,哼,急死我了。”
“你那么急做什么,不就是带你去玩嘛,又不是没玩过。”蒙雎很不赞同地说道,他不想水林那么在乎别人。
“哎呀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水林挤挤眼,“我大哥向来没什么兴趣爱好,唯一喜欢做的就是看书,如果有个地方他都说好玩的话,那肯定有玩头。”说着又用下巴指指蒙雎,大发慈悲地说道:“我勉强带你去玩一玩啦,还不快感激我。”
蒙雎白了他一眼,在他等待的表情下,慢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却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水林顿时气馁,冲上来夺过蒙雎的茶杯,怒道:“你还没谢谢我!”
蒙雎伸手抢茶杯,水林左躲右闪就是不让他拿到,一边不死心地叫道:“你快谢谢我,不说不给你。”蒙雎停在那儿,看水林离他好几步远,终于明白不让水林如愿就没有茶杯的事实,只好开口道:“谢谢你带我一起玩,不然我一定会伤心地哭的。”说完还揉揉眼睛,装作擦泪水的样子。
水林扑哧一笑,把杯子还给他,问道:“你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做什么,只不过带你长长见识啊。”
他哪里知道蒙雎是不愿看到他对水封一贯的仰慕,所以心下别扭来着。蒙雎略过了眼神,换了个话题:“我觉得你哥哥快回来了,你去门口看看?”
他的话刚停,只听前面传来了声响,果然是水封回来了。蒙雎脸更黑了,只怪自己乌鸦嘴。
水林倒是高兴的冲上前去,不一会儿就牵着水封回到了厅里,一面嘴里念叨着:“哥哥你回来的好晚,等死我了。”
水封拍了拍他的头:“哥哥有事情要做,回来晚了,小林子别生气。”
水林弯眼一笑:“不生气,我们赶紧吃饭,吃完饭去你说的那地方。”
蒙雎迎上前来,却看到他们兄弟二人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约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绣着墨兰图的青绿色袍子,肤色稍黑,但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庸俗之辈。水林只顾着缠着哥哥,没在意这人,蒙雎见这是这些天水封第一次往回带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见那人也在打量着自己,互相一点头,便将目光转回到水林身上。
水封也没介绍那人,只是安抚着水林,说道:“我们不吃晚饭了,哥哥刚回来,等我换套好看些的衣服,咱们就出门。小林子,你跟我来,哥哥前两天叫人做了两套适合你的衣服,你也来换。”
依水林的性子,早就耐不住了,哪里会想换衣服,结果被水封七扯八扯地带回房换衣服去了,都没来得及回头向蒙雎求救。他们身后的蒙雎和另一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蒙雎大约猜到了要去的地方,穿好看些的衣服,不是去听曲子就是去喝小酒,暗暗握了握拳头,有种想要揍水封的冲动。
那个人上前拍了拍蒙雎:“看你这样子,该是喜欢水封的弟弟吧?”
蒙雎有些戒备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人笑笑:“别这样,我就是猜猜。我叫焦梓,你呢?”
蒙雎稍稍放松了点,回道:“我叫蒙雎。你是水封的什么人?”
焦梓挑了挑眉:“我是他同僚,你直呼他名字?”
“关你何事!”蒙雎也依样挑了挑眉。
焦梓狡黠地笑笑:“没事,我只是觉得,我们的目的该是相同的。”
蒙雎一想,随即明白了焦梓的意思,略一思索便开口道:“我觉得你的事有太半都成了,他已经允许你进门了。”
焦梓苦笑一下:“你以为他今天为什么同意我跟来,那是因为他要我看着他去喝花酒。”
蒙雎皱了皱眉,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水封不会带水林去什么好地方,开口道:“放心好了,他有心让你看,才是好事,不然就偷偷去了。”
焦梓也不是笨人,被蒙雎一点,顿时大喜:“好兄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看事这么通透,以后哥哥请你大吃一顿!”
说着水封领着水林又出来了,蒙雎和焦梓眼前一亮,他们二人都好好收拾了下,水封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自上到下的衣边都绣着竹叶,月白和青翠搭着,很是好看,把他文绉绉的气质更凸显出来,头发则用同样的绣竹叶月白色缎带绑着,手上拿着折扇一摇,让焦梓看的目不转睛。水林因为年纪还小,则穿了少年人爱穿的一套水蓝色绣百果短褂绸裤,头发编了小辫垂在脑后,看起来比往常要乖巧很多。
“好了,我们走吧。”水封明知故问:“蒙雎,你也来吗?”
水林拽拽水封的袖子,接话道:“他来的,哥哥你也带他见见世面嘛。”
水封也不说话,就牵着水林往门外走去。只留着焦梓和蒙雎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蒙雎看着前面水林的背影,脑子里思考着等会儿如何把水林从“魔窟”里拉出来,差点被路上的石头绊倒。焦梓拽了他一下,笑道:“你别担心,等会有的是办法。”
蒙雎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甩甩头不再想这个事情,只跟着水封往前走。
只见水封左拐右拐绕了几道弯,才走进一个巷子里,转过弯,出现一扇门,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水封上前敲了敲门,一阵悦耳的门铃声响起,原来那门环上牵着门内的门铃,有人一敲就有铃声响起。过了一会儿,有个小厮来开了门,伸手便要帖子。
水封递给了他一封帖子,小厮看了看,便行了个礼,让了几人进去。几人跟着小厮身后走着,过了一片假山林子,前面有栋八角飞梁的鎏金小楼,小厮轻轻说道:“前头就是了,几位请自己进去。”
水封点点头,让小厮下去了。
由于气氛有些诡异,一路上水林都没敢说话,这时候见到小厮走了,连忙问哥哥:“哥哥,这是什么地方啊?”
水封笑笑:“这是都城有名的喝花酒的好地方。”身后的焦梓和蒙雎听到这里,脸色已经不太好看。水封又拍拍水林的头:“进去你就晓得是什么样子了,今晚这宴席可是难得,你等会好好看着。”
水林心里已经很好奇了,可还是点点头,跟着水封朝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进了大厅,又有小厮迎了上来,把水封四人领到位子上坐下。这屋子分两层,上层是一些独立的包房,只朝着中间大厅的方向开着小窗,还垂着帘子,显得很神秘。水封四人坐在楼下,围着大厅一桌一桌的人也并不是很多,可以看出来一桌上的人都是相互认识的,大家都在喝茶聊天。
水林在坐下来之后就不老实了,拉着蒙雎窃窃私语:“这屋子,多俗气,你看——”他指着大厅中间的舞台,“那就不该用大理石,用青玉还好看点,和这地砖配一些,现在黑乎乎多难看。”
水封拍下他的手:“安静点儿,等会就有好看的了。”
水林嘟着嘴摸摸手,蒙雎帮他揉了揉:“咱们等会看完了就早点回去,好不好?”
“好的,我才不想多呆。”水林开始观察着屋子里的人,觉得好没趣。
那厢焦梓帮水封倒了杯茶,笑道:“水弟,这地方的帖子你是怎么拿到的?”
水封冷冷的说:“是越兄给的,说是自己有事,让我见见世面也好。”
焦梓暗地里咬牙切齿,想着以后一定要把越璩这人从水封旁边踢走,损友,都是损友!他面上倒是笑出一朵花:“水弟,这地方以后少来也好,人多事杂,不清净,不太适合你。”
水封问:“那你倒是说说,什么适合我?”
焦梓连忙答道:“水弟你这样的性子,自然适合清净一点的地方,我知道一间茶铺,掌柜的以前开书铺,但因爱惜书,每每遇到人和他还价,就认定了那人不爱书,开着书铺却每日生气,后来干脆把书都留了自己看,反而开了家茶铺,说是腹中之物不值钱,只求喝喝茶看看书下下棋,让日子过的舒心点。”
水封倒是有了兴趣,便问道:“那茶铺在哪里?”
“就在广元街附近,茶铺不好找,以后我带你去。”焦梓自告奋勇。
水封暗暗笑了笑,面上还是清冷地开口:“好吧,以后有机会,就随你走一趟。”
焦梓一见下次相约有了着落,喜不自禁地连连说好,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去。
蒙雎听着他们的谈话,偷偷问水林:“你觉得你哥哥和焦大哥感情怎样?”
水林在路上已经问水封焦梓是谁,水封只是轻飘飘一句朋友带过,他也没多想,答道:“他们感情不错啊。”
蒙雎笑了笑,不说话,指了指舞台,示意水林看舞台上刚刚上来的人。
那舞台上的人上来了,周围聊天的人声音也低了下去,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舞台,那人行了个礼,才开口说话,只是声音带着一丝媚意:“不才是这玖翠楼楼主,今天请各位来这里,是请各位欣赏一下我们楼里新排出的舞蹈,最近新来了些孩子,不是我夸,各个是姿容俏丽、神采非凡,过些时候,就要开始接客了,这次也是让各位先尝尝鲜。”
水封见这楼主说话颇多挑逗之语,开始后悔带弟弟来这里是不是正确。他本来是想带弟弟看看好看的人,不要被蒙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