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案几前,微微俯着上身,修长的右手食指在图上指指点点着,惹得泠雪只得躬身,侧身凑过去低头细看。
忽然进门的清歌妖娆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正侧身站着,目光温柔的低头凝视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女子。而戴面具静坐的女子也同时抬着头,眼神如水的回视着对方。偏厅的门大敞,艳红色夕阳像个贪玩的孩子般,肆无顾忌的溜了进来。爬过满目灰尘的摆设,懒懒的打在这一站一座的两人周身,泛出淡淡的橘黄色光晕,浓浓的温馨中透着脉脉深情。美好得就像是一张以沉淀的岁月作为爱情见证的古老照片。
“咳,咳!”见自己的到来,两人一直毫无所觉。清歌妖娆只得在傻傻的站了好一会后,狠狠心,以重咳声,打断了这两人之间流转的完美意境。
听到声响的两人顿时停止了交谈,不约而同的看向声源。
见对方是一个陌生女玩家,我独南行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回到了泠雪身上。“这位是?”
“哦,她是我的好友清歌妖娆。妖娆,这位是我独南行。”泠雪连忙给两人做了简单的引荐。只是当她的视线触及到好友揶揄中含着了然的目光时,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慌意乱,以至于在说“是”这个字的时候,小小的从拖长了音。
似是察觉到了泠雪的窘态,清歌妖娆也不再为难于她。她走上前一步,微笑着朝黑衣刀客友好的点了点头,“久仰大名!”
“幸会。”我独南行点头回礼。
虽然两人的表现不算热络,甚至说得有些冷淡。但早已习惯我独南行对其它人皆一副神色淡淡模样的泠雪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此刻她满心装的都是皇宫的那张地形图和需要找到的镇纸。
将好友叫过来一同坐下,泠雪便同她说了今晚再去皇宫的打算。
“哦,那你自己小心点,千万别被抓住了。”虽然对于泠雪的实力没有丝毫怀疑,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毕竟,这段时间自家好友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稍有差池,她都会损失惨重。
“好。”泠雪郑重的点了点头,对于别人的关心,她向来都是很用心领受的。
趁着天还没黑的功夫,她拿出了两匹寻常的布料照着记忆中阎宗蒙面人的着装,给自己和我独南行分别做了一套相差无几的夜行衣,然后还特意拿出了几柄在烧毁的小院里回收到的暗器分给了对方。
用过由我独南行亲自下厨的晚饭,闲着无事的泠雪便以消食的名义,邀他在宽敞的院落里切磋的几把。
俗话说的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三把切磋只险胜一把的泠雪不由对我独南行的神速进步叹服了。就连在一旁观战的npc韩飞,也直夸他对战经验丰富,刀法实用精妙。
随着荒废宅院里的笑语喧声,黑色的幕布很快就从遥远的天边拉到了整座都城的头顶。如同前晚一般,没有月色的笼罩,放眼望去,已过熄灯就寝时间的皇城,只剩一片寂静和漆黑。
换好行头的两人趁着如此夜色,一路轻功,飞到了皇宫的南墙上。
就当两人准备去往地图标注的最近的一个小院时。“趴下!”一声低喝,耳力极佳的泠雪在听到细碎而规律的脚步声时,一把拽住我独南行的右手臂,将他拉到了铺满琉璃瓦的宫墙外檐,悄声趴地。
“啪嗒,啪嗒——”一队明火执仗的巡逻禁军随之出现在拐角,踏着极为统一的大步从墙下缓缓走过,在跳动的火焰下,他们那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更显杀气腾腾。
“吁!”随着火光的走远,轻吐一口浊气。泠雪很快发现和自己脸贴脸趴在一块的我独南行,如墨漆黑的瞳孔有些散漫和迷离,好像失神了一般。心下惊觉的她忙用白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别发呆呀!”
这平时看着挺英明神武的一大叔,不会在这种时刻给她掉链子吧?
“咳。无事,我只是第一次做这种梁上君子,有些不习惯。”依旧能够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身边少女吞吐在自己脸颊上的暖暖气息,回神的我独南行双颊出现了诡异的红晕。他一边低垂眉目,解释着自己的失态,一边暗自庆幸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给了他最好的掩护。
我听你胡扯!泠雪兀自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做贼还有不习惯的?再说了,如果连他都还不习惯做贼。那当初同自己在天机楼里一起杀人放火的是谁?是鬼么?
“才发现你能将鬼扯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她挖苦。
“谢谢夸赞。”他含笑应下。
“”怎么没发现这人不仅无赖还无耻?她现在拆伙还来得及吧?
泠雪起身,冷着脸径自走到了前面。
呃,又说错话了?跟着起身的我独南行剑眉一蹙,开始细细思索自己方才的言论有何不妥。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穿梭在南墙附近的数间小院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浓墨般的夜色越渐黑沉,乍起的夜风席卷着凌晨的苍凉,给两人带来了丝丝寒意。
“十八该死!这运气真差!”翩然落地的泠雪在念完数字后,愤愤然的咒骂了一句。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二十一间小院,找了十八间,居然还没找到正确的埋藏地,这命中的概率也实在太低了点。
“嘘——”四处张望的我独南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打字说道:“你听,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摒弃心中杂绪的泠雪连忙竖耳直听。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很是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目的地就是这座小院。慌忙中的两人连忙推开了一间耳房的门,躲了进去。
“哎呀!冤家,你跑这么快作甚?拽得人家手都痛了!”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柔媚的女声骤然从门口响起。
“是吗?那我等会好好给你吹吹?嘿嘿”另一个笑得很是猥琐的男声让靠在门上的泠雪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讨厌!你好坏——!”
“唷,你倒说说,我哪里坏了?嗯——?”
两人打情骂俏的对话一字一句的传到门后两人的耳朵里,泠雪满眼无奈的看向身旁的我独南行:“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估计是”我独南行回以苦笑。“而且”他将头凑到她耳边低语:“他们朝我们藏的这个房间,来了。”
话落,我独南行一把扯过泠雪,抱着她闪身藏进了不远处的衣柜。
“吱——呀!”随着衣柜门的合起,他们所在房间的房门应声而开。隔着柜门留出的缝隙,泠雪清楚的看到一男一女搂搂抱抱的走了进来。
男的做侍卫打扮,女的则是一身宫装。
得,这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系统还会安排出这种剧情来!为什么自己就好死不死碰上了!而且还是和一个男人一起!
内心瞬间崩溃的泠雪,当下只有一种立马下线给昭华打电话投诉的冲动。
对了,她可以下线!泠雪忽然意识到了游戏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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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对不起,由于您现在所在的位置过于特殊,暂时无法进行该操作。”念头刚付诸行动,系统便用无情的提示声浇了她一盆冷水,还是从头到脚的那种。
不死心的又试了几次,仍旧只能听到系统提示的泠雪对此很是不解,不禁在队伍频道打字问道:“怎么会不能下线?”
“玩家角色身处在类似皇宫和官府特殊位置的时候,是不能强制下线的。当然,特殊副本也一样。你不知道吗?”隔了几秒,见队伍频道没有任何的动静,以为对方也不知道原因的泠雪忽然听到我独南行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低低响起。伴着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他极富磁性的声线就像是一刀磨砂纸,在轻轻碾磨着她发烫的耳垂的同时,也婆娑着她那颗动静如擂鼓的心。
这人什么情况?有话队伍打字不行啊?非得在她耳边说等等,他的头为什么会凑在自己的肩膀上?羞恼得埋低头的泠雪陡然感觉到不对劲。她背后所靠的地方虽然很坚硬,但貌似,这弯曲契合的形状,不是一块木板该有的
“砰——”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拥在怀里的她猛然起身,头顶和柜顶无预期的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被撞得头晕眼花的她还没来得及呼痛,就被一双大手重新拉回了回去,动作轻柔的抚上了被撞得生疼的痛处。
“撞疼了吧?”对方一边替她揉搓着,一边这样问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处环境狭小封闭的原因,泠雪总感觉我独南行关切的询问里带着丝丝让人忍不住颤动的心疼。
“不要——冤家,你这是干嘛?”刚想摇头说没事,却听门外随着女人满腹狐疑的声音响起,亲热的两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沉默了几秒后,那男人才迟迟出声。
不愧是有功力在身的侍卫,即使美色当头,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显然,他听到了方才从柜子里传出的闷响。
耳聪目明的两人闻言皆心下一沉,泠雪也忘了再纠结姿势过于暧昧的问题。连忙趴在两扇柜门的相接处,透过缝隙,清楚的看到原本躺在床上忙于颠鸾倒凤的青年侍卫提着泛着白光的刀,神情分外戒备的朝这边缓缓走来。
侧首微抬,准备用眼神询问的泠雪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唇擦过了一抹柔软温热。她定睛一看,却不知何时,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不止的我独南行把脸凑到了与她平行的地方。
一定是她今天打开游戏的方式不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种该死的状况!
眼瞅着满眼震惊的我独南行那修长的指尖,似意犹未尽的从他那处被自己嘴唇碰触到的地方轻轻拂过。在气急败坏的同时,泠雪感到一阵气息短促。就好像柜子里的空气一下子被抽完了一般,她开始觉得自己此时的每一次呼吸,都完成的极其艰难。
“怎么办?打还是逃?”
在被空气弥漫的暧昧和尴尬压死前,泠雪掩下慌乱的眼神,故作镇定的问道。
双眼含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妮子水汪汪的眼睛里明明饱含着羞恼和窘迫,却偏偏还要端着脸,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正经模样。我独南行只觉得此刻的心房里,在充斥着一股浓浓欢愉的同时,又衍生着一抹莫名的骚动,就好像有人用鸡毛掸子挠动着它,提醒着它应该再做些什么似的。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过新奇、曼妙,甚至是自认文学功底不差的他,也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词句对它进行描绘。
若不是此时的场合不对,他还真想将人紧紧的扣在怀里,直到他理清自己心中那些奇怪的情绪为止。只可惜,柜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显然并没有打算给予他这份充足的时间。万分不舍的将另一只手也从泠雪的腰间抽出,我独南行从包裹中掏出一个覆盖着黑布的小铁笼。在泠雪的眼前晃了晃:“还有另一项选择。”
“这是”猫?
询问的话还没全部吐出口,泠雪便见我独南行动作利索的打开了铁笼,从里面抱出了一只黑白毛色相缀的小猫,并打开柜门的一丝丝缝隙,将它放了出去。
随着一声“喵!”的猫叫,房内响起宫装女子的嗤笑声,“瞧你那紧张样,不过是一只野猫罢了。”
男子松了一口气,将手中持着的长刀随意往地上一扔,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床前,撩开床幔,摸了进去。“小没良心的,我这么谨慎都是为了谁!你居然还敢笑爷,看爷怎么收拾你!”
“唉呀,别闹啦——!痒”
紧接着,又是一阵阵让人浮想联翩的娇喘声不断传入柜内两人的耳朵里。
早已习惯黑暗的双眸亲眼看着那薄如轻纱的床幔不住翻动,银色面具下的冰颜出现了片刻的龟裂。
游戏而已,没必要做得如此全套吧?这都什么破任务啊!简直太欺负人了!
“呵呵,系统还真是可爱。”我独南行神色慵懒的靠坐在柜板上,语气十分玩味了浅笑出声。不知何时,破云而出的月光透过衣柜的细缝散了进来,淡银色的光辉淌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柔和了他总带着几分威严和冷意的眉眼,颇有几分绝尘脱俗的意境。
璞玉就是璞玉,哪怕是蜷缩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里,也依旧掩不住他通身尊贵不凡的光华。被惊叹到的泠雪这样想着,原本躁动不安的内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唯有面具下的红晕久久无法散去。
屋内脸红心跳的靡靡之音还在继续,柜内的气氛也越渐诡异。泠雪一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自己身体远离那让人万分不自在的胸怀,一边寻找着话题试图让自己绷紧的神经能够得到些许的松弛。
“你包裹里怎么还会有猫?”原谅她的想象力匮乏,实在无法想象出这样一个严谨高贵的男人和一只猫搭在一起,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不知道是自己憋屈的动作,还是她不自禁带着颤音的话语取悦到了他,我独南行无声的笑了笑,语气淡淡的解释道。“这是当时做帮会令循环任务的时候抓到的,想到未央嫂很喜欢猫,所以就留下了。”
哦,原来是送给西阁未央的。泠雪了然颔首。只不过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就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任性不辞而别,也想起了这男人那番让自己很是不舒服的“妹妹”理论。
这人对自己的好真的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像他的妹妹吗?可是,为什么这游戏里的女玩家那么多
两人这段时间来的相处画面,在泠雪的脑海里走马观花的放过。细细品味其中的一举一动,她在感激的同时,心中总有一份无法言明的别扭。
只可惜,知其尴尬的我独南行此时全副的心思都花在脱身的时机上,完全错过了泠雪向自己投来的神色复杂的一眼。否则以他近妖的心智,怎么着也能堪破一点什么不同来。
“趁现在,我们出去吧。”不知外面的两人还要在这里厮混多久,我独南行在越来越大的动静里斟酌着开了口。
“现在?”听着外面的女人的叫嚷声一声高过一声,泠雪甚是意外。在这种时候冲出去会不会太不厚道、咳,是冒险了点
“嗯。”无视她眼底的讶异,我独南行伸手将人拉回了自己的怀里,用肩膀将柜门轻轻推开了一道能够让人侧身出去的细缝,然后搂着泠雪略微挣扎的娇小身躯步履悄缓的从柜子里走了出来,再抬起一只脚又将柜门轻轻带上。
“你、你放我下来!”不敢惊叫出声,又不敢放肆挣扎再次弄出声响,束手无策的泠雪只得在队伍频道里焦急得打着字。本来稍褪的红晕又重新爬满了她的双颊,连白皙的耳廓也是一片烧红。
“乖,别闹”健硕有力的臂膀将挣扎下地的人紧紧搂在怀里,我独南行将头落在泠雪瘦小的肩头,语气轻柔得不可思议。
似是被他这哄小孩子的语气给唬住了,泠雪瞬间忘记了挣扎。待她再次反映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穿过木窗,稳稳妥妥的落在了宫墙之上。
见被自己放开的人儿,即使到了安全的地方,也仍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独南行莫名感到了一阵心慌,“生气了?”他一步走到了泠雪的正前方,双手托起她低垂的头,神情紧张的问道。
回神的泠雪将他的手拨开,牵强的笑了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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