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说:“哪里不对啦?舅舅。”
王大胆说:“外甥,我记得你当年根本没跑,我一刀下去,就把你的头砍掉了,血喷了一地,后来是你舅母给你收的尸,就葬在城西的山脚下,每年过节的时候我和你舅母都去给你烧纸呢。”
元宝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舅舅,你是说我当年根本就没跑?我已经被你杀了?”
王大胆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当时很多围观的人都看到了。”
这时元宝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手里的酒盅也掉到了桌上,他指着王大胆,大叫一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舅舅,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话一说完,只见元宝整个人都瘫倒在炕上,忽然之间,他从头到脚竟然都化成了一股浓浓的白气,喷散出去,不一会,炕上就只剩下一套空衣衫。
王大胆见此情景不免吓了一跳,他从炕上站起来,再去看时,那原本机灵可爱的小孩子也倒在饭桌旁,慢慢地化成了一摊血。
王大胆这时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他在炕上倒退了几步,双手扶住墙,喘着粗气。那女人看到面前的景象却没有任何慌张,她哀伤地叹了一口气说:“舅舅,当年你的一句话,本来已经救了他,现在又何必再提起来呢,他就是信了你的那句话,才靠着口气活到现在,你对他说了实话反而害了他,还有我这可怜的孩子,再过几年他就会长成一个人,现在……现在……”女人说着流着眼泪转身出了门。王大胆愣了愣,追出门去看时,哪里还有女人的影子,只见院内的墙上站了只黑猫,对着他“喵喵”叫了两声后,跳出墙外,再没了踪影……
王大胆连夜离开了盛京,回到家后他大病了一场,病好后辞去了衙门里刽子手的差事,整天坐在自家的小院里发呆,有人问他究竟去盛京这一趟发生了什么事,他就瞪大眼睛对人家说:“人活一口气,人活一口气!”
自此以后,再没人管王大胆叫王大胆了,而是改口叫他“一口气”。
《2006年9月上》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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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险故事·雪山冰川上的爱
作者: 范大宇
雪山上的情敌
在整个雄鹰登山队,拉姆尔是登 山技术最好的。别人视为难点的高度,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登上,而且当其他人累得气喘吁吁时,拉姆尔却像是只爬了一个小土包。高兴时他还会吹起欢快的口哨,吹得约瑟芬钻出帐篷,扬起漂亮的脸蛋,支起可爱的耳朵认真倾听。
约瑟芬是登山队里唯一的女性,队员们有时想不通,这样一个漂亮妞怎么会选择登山这项男人的运动。但约瑟芬绝不是滥竽充数,她不仅没有拖全队的后腿,而且给队员们带来了青春活力。
约瑟芬不止一次公开声明:谁能第一个登上海拔8844米的珠穆朗玛峰,她就嫁给谁。这话与其说是公开声明,不如说是针对拉姆尔一人说的。
但是,自从队里来了那个叫黑木的小伙子后,情况起了变化。
黑木是当地的土著,长得黑黑瘦瘦,并不起眼。他原本是给登山队背送给养的,背60公斤东西送到海拔7700米的营地,可以得到10美元的报酬。那天,黑木对队长开玩笑说:“这座山峰没有什么了不起,很容易上去的。”队长笑着说:“黑木,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
黑木不服,脖子一梗,说:“山鹰靠翅膀说话,山里人靠双腿说话,我们从不说谎。”结果第二天在冲击7950米的高度时,队长破例让黑木参加了。黑木呢,只用了一个小时就顺利到达了目的地,这让全队大跌眼镜。
为了增加登上珠穆朗玛峰顶的保险系数,队长经请示上级,把黑木特招为队员。可这样一来,对拉姆尔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在海拔8150米建立了最后的营地后,拉姆尔明显地感到了约瑟芬对他的冷淡。也难怪,那黑木仿佛真是只山鹰,高高的雪山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他不怎么需要吸氧气,也没有高山反应,他的双手双脚就像壁虎似的,能牢牢地抓住溜滑的冰川,如果再借助冰镐,那就如行走在平原之上。
饭后,当拉姆尔吹起口哨时,约瑟芬不再钻出帐篷倾听;可当黑木哼哼起谁也听不懂的小曲时,约瑟芬却会开心地“咯咯”大笑,对黑木说:“小山鹰,你的歌太迷人了。”听听,她竟说“迷人”。这时,黑木问:“你愿意当我的姐姐吗?”约瑟芬点点头,把黑木一把揽到怀里,亲热地叫道:“黑木小弟!”这场景对拉姆尔太刺激了,他打开一瓶烈性酒,张开嘴,“咚咚咚”一气灌下几大口,然后钻进睡袋,想了半宿,有了主意,他决定:采取特殊战术,搞垮黑木,将本属于自己的爱情夺回来!
第二天,拉姆尔找到黑木,关心地问他:“兄弟,想不想第一个登上珠穆朗玛峰?”
黑木忽闪忽闪大眼睛,说:“当然想,队长说,谁能第一个登上山峰,就会得到一大笔奖金,有20万美元,天!那将会让我们全村的人不再受苦。”
于是,拉姆尔掏出一片药片,冲黑木扬了扬,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黑木摇摇头。
“这是保证能登上珠穆朗玛峰的神药。你每天吃一片,到了冲顶峰的时候,你就会有足够的精力。”
黑木笑了,说:“我知道了,这是兴奋剂,不让吃的。”
拉姆尔心里一惊,直直地瞪着黑木,心想:这小子,看似老实,其实什么都明白。但他旋即笑了,故意轻松地说:“在体育界,这是公开的秘密,只要不被发现就是英雄。”
黑木拿过药片看了看,说:“这小小玩意儿,就这么管用?真好。”
“那—你?”
黑木坏坏地一笑,说:“拉姆尔大哥,我吃!我要争取第一个登上山顶!”
拉姆尔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出奇地顺利。他知道,只要黑木连续吃上几天兴奋剂,他的神经系统就会受到损害,在登顶的关键时刻就会撑不住……
5月16日,全队开始了对珠穆朗玛峰的最后冲击,他们从海拔8150米的营地出发,开始穿越世界上最最难走的一段路。
队长安排黑木、拉姆尔、佐尔明为第一梯队,黑木排在第一位置。约瑟芬在第二梯队。出发的时候,拉姆尔看到约瑟芬对黑木做了个V字型手势,他暗暗发笑,心说:一会儿,你们就知道我拉姆尔的实力了。
千万年造就的雪山冰川,让人处处无法立足,登山队员们一寸一寸地前进,每前进一寸都要付出巨大的艰辛。前方遇到了一块巨大的悬崖冰壁,有5米多高,挡住了登山队员们的去路。直立90度的冰墙让人感到大自然的力量。排在第一位置的黑木看了看,二话没说,就一下一下用冰镐开凿,他是要为后面的队友们开辟出可供攀登的立足点。冰墙十分坚硬,凿几十下才能敲出一个小坑。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后面的登山队员也陆续汇集到了这里,而黑木还在不停地工作着。约瑟芬在后边高声喊:“黑木,你要是累了就歇歇。拉姆尔,你们就不能帮帮他吗?”
拉姆尔耸耸肩。这时,黑木已经开凿出了十几个支撑点,他冲拉姆尔笑笑,说:“大哥,来!”
拉姆尔和佐尔明上前,用双手托起黑木,黑木脚踩着他们的肩膀,挥动冰镐,用最快的速度在头顶部位开凿出一个点,然后一发力“嗨”地翻了上去。黑木坐在冰壁上面,气喘吁吁。拉姆尔知道,药物开始发挥负作用了,黑木的力气快用尽了。黑木在冰壁上往支撑点里插入钢钎,然后将绳索甩下来,把队友们一个个拉上去。
眼看着就到顶峰了,黑木加快了速度。可是因为第一梯队的三个人用安全绳互相连在一起,所以黑木得时不时地等着拉姆尔和佐尔明。拉姆尔感到了呼吸困难,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这一刻,他甚至想到了放弃。可一想到荣耀,想到巨额的奖金,想到约瑟芬,他就又来了精神。
永远的山鹰
突然,黑木大喊了一声:“啊—”拉姆尔抬头一看,天,黑木不见了,而他们的绳索则一下子绷紧了—黑木掉到冰缝里了。拉姆尔让佐尔明在后面站稳,自己紧走了十几步,赶到了冰缝边上往下探头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条冰缝宽不足一米,却深不可测,黑木悬在空中,正挥舞着双手挣扎。拉姆尔和佐尔明一下一下地拉动安全绳,想将黑木拉上来。但是,在有一定坡度的冰面上,他们每拉动一下绳索,自己就会被牵引着往下滑动。佐尔明说:“拉姆尔,我们必须固定好自己,先站稳了,否则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拉姆尔立即用冰镐开凿支撑点,一边冲下面高声喊:“黑木,你自己抓着绳索往上爬呀!”
冰缝下面传来微弱的声音:“拉姆尔,我……没有力气了……”
拉姆尔浑身一震,一阵内疚袭上心头:如果不是那药,黑木一定能爬上来的……
拉姆尔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大声喊:“黑木,挺住!”说完,他发狠地挥动冰镐,他要救出黑木,他宁可得不到约瑟芬的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
这时,黑木喊道:“拉姆尔大哥,你们不要为我费力了,这样做很危险。我要告诉你一句话:约瑟芬姐姐是爱你的,你应该主动向她表白。山鹰捕获猎物时,是不会等待的……为了全队的胜利,拉姆尔大哥,永别了!”随着黑木的话音,拉姆尔感到绳索一松……黑木自己割断了生命之索,沉入了万丈冰川之中。
后面的队员赶上来,目睹了这一切。约瑟芬哭得像个泪人,可她的眼泪一出眼窝,就结成了冰。
时间不容许他们在这里再多停留,冲击顶峰开始了,拉姆尔将自己的氧气包解下来,递给了约瑟芬。
约瑟芬不解:“你这是干什么?”
拉姆尔摇摇头,说:“约瑟芬,你登顶吧。我……我不配!”
终于,队员们胜利登上了珠穆朗玛峰顶。拉姆尔是最后一个登顶的,站在这世界的顶峰,他突然想:明天的报纸就会登出我们胜利登顶的消息,但是几十年一百年后呢,谁还会想到我们?可是不论多少年,只要冰川不化,黑木兄弟就会永远保持他那年轻的笑容……
拉姆尔又吹起了口哨,不过吹的却是黑木哼过的曲调。一只山鹰盘旋在天空,那是不是黑木的灵魂呢?
外国文学故事鉴赏·在电影里寻找爱
作者: 焦松林编译
(根据美国作家马格瑞特·歇德作品编译)
自从玛丽安的儿子杰里上了越南战场,她就一天天地显老了。杰里今年刚满20岁,他一参军就爆发了越南战争,杰里随部队进了越南。起初杰里还不时地有信回来,可自从五个月以前,忽然变得杳无音信了。
为了帮助玛丽安打发夜晚的时间,避免她老是想着杰里和那该死的战争,几乎每天晚上,丈夫都会陪着玛丽安去看电影。当然,在买票之前,丈夫总会先了解一下这部电影的主要内容,以免出现战争的场面刺激玛丽安。
这天晚上,丈夫带玛丽安看一部有关花样滑冰的电影,没想到,正片前竟加演了一部反映越战的纪录片。片子先是介绍了美军最新式的武器,接着镜头拍到了几名被俘的美军士兵,他们正站在一个越南监狱的门口。
纪录片一开始播放,玛丽安就双手紧握,满头大汗。她顾不得旁边的丈夫,眼睛死死地盯着电影画面,尤其是那几名战俘走出监狱时,她的心跳就更快了:杰里会在里面吗?
战俘们一个个走出来,最后出来的那个战俘只有一个背影,这背影像极了杰里。快点转过身来吧,快点,玛丽安急切得要喊出声来了,可纪录片放到这里就结束了。
电影放完了,玛丽安还痴痴地坐在那里,后面那部花样滑冰的片子她一点儿也没有看进去。她的脑子里只有那个像极了杰里的背影……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玛丽安背着丈夫悄悄去看那部纪录片,可那个背对着镜头的士兵始终没有转过身来。这天晚上,她看完纪录片走出影院,恰好听到旁边两个人的交谈,一个人低语道:“这片子可能是被剪辑了,要想看完整的纪录片,那得去墨西哥。”去墨西哥就能看到完整的纪录片!玛丽安又有了希望:对,一定得去墨西哥。
回家后,玛丽安把去墨西哥的想法告诉丈夫,当然她并没有说实话,只说自己想去看望嫁在墨西哥的妹妹。丈夫先是一愣,接着答道:“这段时间公司很忙,我抽不开身,你总不能一个人去吧。”他指望妻子能打消这个念头,凭直觉,他知道这事一定与杰里有关。
“你忙你的,我可以自己驾车去。”玛丽安淡淡地说,神色却十分坚定。驾车去墨西哥,那至少得花上一个月的时间,一路上的吃喝住宿,加上随时会有的天气变化,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丈夫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过他没有反对,他了解了玛丽安的脾气。
玛丽安坚信那部电影没有全部放完。可她也拿不准,就算那部纪录片在墨西哥没有被剪辑,那个背对着镜头的士兵在电影里就一定会转身吗?转过身来之后,会是杰里吗?可不管结果怎么样,她总得要亲自去看看。
经过一个月疲惫的汽车之旅,玛丽安终于到了墨西哥。她并没有先去找妹妹特里萨,而是沿路不停地打听哪座城市有那部美国来的纪录片播映。就这样,她尾随着那部纪录片,一直找到了妹妹特里萨住的城市。
特里萨见到了姐姐,非常兴奋,可他们一家正要出门度假,玛丽安告诉妹妹没关系,自己可以一边为他们看家,一边等他们回来。当天傍晚,特里萨夫妇就出门度假去了。他们前脚刚走,玛丽安后脚就出了门。她驾上车,直奔城里的德伯里影院,她已经打听清楚,在那里会放映那部纪录片的完整版。
到了德伯里影院不久,电影就开始了。果真是那部纪录片,一点儿也没错。玛丽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心脏一阵阵狂跳。
一开始出现在银幕上的,仍然是那一件件崭新的武器,可在玛丽安眼里,看到的却是战场上倒在这些武器下的一具具尸体。
接着,战俘们一个个地出现在银幕上,玛丽安早已给他们取了名字。靠在监狱大门旁的那个,玛丽安把他叫做克里斯,他身材瘦长,在整个影片中都有他的镜头。玛丽安喃喃道:“可怜的孩子……” 不知不觉地,她已经把对杰里的爱分出一点给了克里斯。
接下来的那个,玛丽安叫他沃特。沃特面部泛红,颈部还系着块手帕。“看样子他是感冒了。”杰里小时候也常感冒,这孩子也很像杰里。
电影又到了最后,监狱大门上出现了一只手,手上还戴着一枚戒指。那手有些粗大,不像是一个孩子的手。他就是那个一直没有转过身来的兵。那枚戒指,玛丽安认识,像极了当年她结婚时送给杰里爸爸的那枚。戒指现在的确是在杰里那儿,他出发前,丈夫亲手把戒指戴在了儿子手上。
那个兵终于慢慢地转过身来了,一点一点,慢慢地,他的身体似乎没有动,可脸真的像是在转动。
玛丽安在心里喊着:克里斯,沃特,你们叫一下这个孩子,让他快点转过身来吧,他的母亲真想看看他啊!这个兵终于转过身来了,一张脸填满了银幕,可他的面部毫无表情,只是目光空洞地看着镜头。天啊,那真的是杰里!
可杰里的脸像块平板,两眼直直的,那模样就像是……像是个白痴!杰里出门前,可是一个活泼灵动的孩子,他那大大的眼睛里,总是闪动着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