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沝默了默,低头反思,其实他只是边想刚刚的问题边收拾包裹,才不知不觉的弄了一大包东西出来。
奇零拉下罗家沝背上的包,牵住他的手,道,“跟紧我,就好。”于是罗少再次血涌上脸,你妹,最近血气是不是太足了啊?!
没多久,几人便站在封锁线外,此时,太阳的余晖还剩一点留在地面,橙红色的光照在树上,甚是妖娆。
“走吧!”三文率先打头阵,抱着黑猫跨过封锁线走了过去,后面的白狗紧随其后。
林峰看了看林晚,两人跟着走了过去。
最后的罗家沝和奇零,牵着手,相互看了看,也走了过去。
当最后一点光完全消失的时候,罗家沝几人已立在树下,默默的看着——树下的洞。
你妹,这是穿越了吗,为什么有种爱丽丝的感觉?罗家沝抽了抽脸皮,看着一旁的奇零。
“要下去吗?”林晚懒懒的问道。
黑乎乎的洞,像妖怪的嘴巴,大开着迎接着牲品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华严经》:一切法唯心所现;唯识所变
☆、狐嫁(七)
树洞比想象的要黑的多,也深的多。
前面开路的依旧是三文、黑猫和白狗三人组,中间的是罗家沝和奇零,林晚林峰压底。
道路很窄,地面凹凸不平,一路上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三文、奇零和林晚打着狼眼手电。
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的林峰轻咳一声,开口说,“这隧道还真是长啊,之前都没有人发现吗?”
“不想让你看见,你便不会看见。”林晚在身后晃荡着手电说着。
“什么意思?”林峰疑惑的转头,一秒后立刻转回来,狼眼手电的光线太过强烈,眼睛实在是受不了啊。
“也就是说,”罗家沝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这是一个结界,一般的人是看不见这个的。”
“嗯——,奇零他媳妇,你还蛮懂的嘛。”林晚赞叹着。
罗家沝骄傲的点了点,虽然明知道对方看不见,“那是,这段时间,我可恶补了不少的东西哟。”
“恩,不错不错嘛。”林晚夸奖道。
“哼,那是,不过什么是奇零他媳妇啊!老子是男的。”罗家沝说道一半忽然反应过来,怒吼道。
“哎呀哎呀,”林晚调侃着,“表害羞嘛——”
“害羞你个————”罗家沝话刚说道一半,就感觉身子一沉,直直往下掉去。
原来,罗家沝身后的林峰因为手电晃花了眼睛后,视线一直是模模糊糊的,走到一半的时候,猛的感觉脚下一空,直接往下掉去,慌乱中便伸手乱抓,于是——站在他前面的罗家沝倒霉了,本来他和林峰还有些距离的,可惜罗少因为愤怒停了下来,距离瞬间缩短╮(╯▽╰)╭。
“靠——老子姓罗,不是爱丽丝啊————”罗家沝一边怒吼,一边在空中下落。眼下他的视线已经变得开阔起来,仿佛直接从地底升到了空中,身处蓝天白云之间。
不过很快,罗家沝的怒吼停顿了,因为他看见一个人像鸟一样的冲着自己掉下来,越来越近,伸出手,抱住自己,紧紧的。
╭(/╯/^/╰/)╮才不承认在看到奇零跳下来抱住自己的时候有点感动呢!!
“喂,你过来干嘛?增加下降的数度吗?”罗家沝嘴硬的叫道,手却不知不觉的回抱住。
“自由落体运动。”
“什么?”你丫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1590年,伽利略在比萨斜塔上做了“两个铁球同时着地”的实验,得出了重量不同的两个铁球同时下落的结论。”奇零解释道。
“靠,欺负小爷物理烂啊?”罗家沝骂道。
奇零没有回答,从他抖动的肩膀上可以看出来,他很开心。(#‵′)靠!罗家沝大不爽。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别打情骂俏啊!”不知道下面还有一个人吗?
奇零笑了一会,似乎是累了,将头靠上了罗家沝的肩膀。⊙///⊙,罗少脸红了。
满意的蹭了蹭,奇零叫道,“抓紧了——”忽而感觉身体晃荡了一下,罗家沝下意识的抓紧对方,只听“呼啦啦————”一声响后,身体猛的下坠。
“啊——————我要死啦!!!”最下面的林峰惊慌失措的叫道。
罗家沝紧了紧手指,感受到奇零宽阔的背在自己的掌心里,十分安心。
大约半分钟后,身体猛的在空中顿了顿,接着如同羽毛般飘飘悠悠的往下荡着。
“好——香”罗家沝吸了吸鼻子,非常熟悉的味道窜入鼻尖,紧接着的是——满目的金黄色,“麦子——。”罗家沝喃喃的轻声叫道。
耳边“哗啦啦——”的风吹过,有树木晃动着。
有人在树下打坐,微风习习,衣袂翻动。
树叶打着旋掉落在那人的身上,男子睁开眼,捏着叶柄抬头,忽而一笑,璀璨生花,犹如树缝的阳光。
“罗家沝你没事吧?”奇零拍了拍罗家沝傻笑的脸,焦急的问道。
“什——么?”罗家沝迷迷糊糊的问道,忽而坐起身,四周是一片金黄的麦子,散发着成熟的气息,微风吹过,麦浪翻滚。隐约间可看见田间小径,远处有点滴翠绿,那是树木的颜色,在风中微微摇摆,一两处房屋零星点缀在岸边,炊烟袅袅。
“这是——哪里?”罗家沝惊讶的望着眼前的景色,神情迷茫。
“树洞下的世界。”奇零站着往向田野与天空的交界线,神情慎重而严肃。
于此同时——
“怎么了?”走在最前面的三文听见响动转回身问道。
却见林晚一副状况外的表情,呆呆的看着脚下,“掉、下、去、了。”黑黢黢的泥土在光线下一览无余,结实连贯。
黑羽跳了下来,嗅了嗅地面,抬头道,“看来,有人不想我们进去。”
“这样啊——”林晚叹息着转身,“既然不欢迎我们,为何还要引我们前来呢——张天,张大夫?”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有人慢慢的出现在了手电光线范围内,一身白衣,可亲的面容,赫然就是头天在树下相遇的张天。
奇零和罗家沝走过田径,来到了正道上。
这里俨然是一副农家景象。
古老的石磨,年头已久的木条凳,火红的干辣椒挂在墙头,石头堆砌的墙头上搁置着簸箕,里面摊晒着各类干货。这些都显出这个村落富裕而安详的面容。
然而,再仔细观察下,便会发现,石磨里磨了一半的豆子,院墙内劈了一半的柴火,斧头还将将的插在上面,仿佛他的主人只是忽然被人叫走,离开一会马上回来;还有的房间里,饭桌摆满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都只动了几口;青石切成的井口,井绳上吊着刚刚打满的水;这些仿佛都表明,这个村落的人似乎因为什么紧急的事情,忽然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匆离去。
而且,在这里最古怪的是——没有任何活物。
鸡、狗、猪、鸭、羊、牛,这些都没有,这个村子死寂的沉默,这个村子——是死的。
☆、狐嫁(八)
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发现林峰不见了基础上。
奇零叫醒罗家沝之后,忽然发现,刚刚还在声嘶力竭呐喊的林峰——不见了。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任何声动,就仿佛——刚刚掉下来的只是他们两个。
忽而——一阵奇怪响动传来,慢慢悠悠,吱嘎作响。
察觉到罗家沝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奇零安慰的捏了捏他的手。
罗家沝望了望他,示意自己没事,两人向那阵响动走去。
张天见两人都满怀戒心的看着自己,连忙举起手,道,“别动手,我没什么恶意的。”
“哦——是吗?”林晚戒备的看着对方,慢慢的移动着,将对方的去路堵死。
张天无奈的苦笑道,“真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什么都做不了的。”
“普通人类能进到结界里面来?”三文抱着黑猫问道。
“我是跟着你们进来的,”张天一边解释着,一边小心的躲避着绕着自己打圈,还不时嗅着的大狗。“真的,你们相信我。”
“那你怎么解释跟踪我们的行为?”三文晃了晃手电筒,道。
张天长叹一口气,道,“我只是为了,还恩情罢了。”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
四张机,咿哑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脉脉乱如丝。
五张机,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
。。。。 。。。。”
两人看着纺纱的女子,安静的看着手中纱,缓慢而熟练的织着布,忧伤的唱着歌。
从侧面看,女子面容姣好,娥眉粉腼,十指芊芊。黑发挽就堕马髻,插着玉垂扇步摇,身披桃红滚雪细纱衣,下着乳白烟纱散花裙。
室内装扮西侧为锦丝挂就云过青烟帐的绣床,东侧摆着檀木黑漆立柜,上站一青瓷花瓶,瓶身绘着张良拾鞋,乘着瓶口的半开粉白樱花,在窗外的光下盈盈泛光。
隔着大约十多米,是一个高约10cm的坎,坎下铺着细密席,布卧机子就放置在上面,织布女跪坐在一旁细细织布。
良久,奇零开口道,“你是何人?”
织布的手顿了顿,女子放下梭子,转向门口的两人,“二位远道而来,只有粗茶一份,还望不弃。”
言罢,宽大袖袍一挥,布机悄然消失,一个红木矮桌出现在那里,上面摆放着各色茶具。
奇零没有动,冷冷的看着她。
女子不为所动,转而认真的烹起茶来。
小巧炉鼎上的水壶不一会便冒出徐徐白烟,女子垫上布巾,将水倒入一旁的紫砂壶中,晃了晃,倒掉第一次的茶水,再次掺入水。
“咕~~~”罗家沝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看着奇零望过来的目光,讪笑道,“不好意思,刚刚做完运动,消化的有点快。”
奇零动了动唇,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女子扬袖遮住嘴笑了起来,打开桌上的八宝珍馐盒,罗家沝吞了吞口水,里面样式小巧的糕点味扑鼻而来。动了动,始终还是没有上前,默默的看着一旁的奇零。
奇零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道,“吃吧。”他刚刚一进门口便感觉到,女子身上并无黑气,反而一派清明,接近修仙者的气息。只是拿人钱财,□,这种事情,能避开的还是尽量避开的好,不过这家伙——看了看吃的正欢的罗家沝,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
“小公子胃口真好——”见罗家沝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女子笑着说道。伸手给紧挨着罗家沝的奇零倒了一杯茶。
“姑娘真是大方,拿灵芝草做馅,用天泉水做引,”奇零端起茶杯,端详着对方。
“什么?这是灵芝草做的?”罗家沝刚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听到奇零这一说,立马大叫道,靠,炫富也不带这样的啊,你爷爷的,老子还没咂摸出味道呢,这就没了。
奇零点了点,伸手拂去对方嘴角的残渣,道,“用的是长寿山的千年灵芝,这水是天界的天泉水,这茶是修真界的银豪白针。长寿山的千年灵芝可生死人肉白骨,天泉水可使修仙者气息纯净,银豪白针的每根叶子皆可增长修仙者的近五十年的灵气。姑娘真是大手笔!”
“区区茶点,不足挂齿,”女子掩袖一笑,道。“所求之事,当得起这个价码。”
一听奇零如此说,罗家沝更是后悔万分,奈何糕点已被自己吃完了,只能捧着茶水慢慢下咽,连杯中茶叶梗也不放过。
“姑娘太过高看了,”奇零点了点茶杯口。
女子不言,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
罢了,人家的东西已经吃了,吐也吐不出来。末了,奇零悠悠的开口道,“不知姑娘所求何事?”
女子闻言俏脸略带羞色,用袖子半遮了脸道,“小女子将出嫁峨眉,望公子相助。” 作者有话要说:《九张机》词牌的代表作是《乐府雅词》中无名氏的作品。醉留客者,乐府之旧名;九张机者,才子之新调。凭戛玉之清歌,写掷梭之春怨。章章寄恨,句句言情。恭对华筵,敢陈口号。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 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 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 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四张机,咿哑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脉脉乱如丝。五张机,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 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六张机,行行都是耍花儿。花间更有双蝴蝶,停梭一晌,闲窗影里,独自看多时。七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被人轻裁剪,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八张机,回纹知是阿谁诗?织成一片凄凉意,行行读遍,恹恹无语,不忍更寻思。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尾,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春衣,素丝染就以堪悲。晨昏汗污无颜色。应同秋扇,从兹永弃,无复奉君时。轻丝。象床玉手出新奇。千花万草光凝碧,裁缝衣着,春天歌舞,飞蝶语黄鹂。歌声飞落画梁尘,舞罢香风卷绣茵。更欲缕成机上恨,尊前忽有断肠人。 敛袂而归,相将好去。
☆、狐嫁(九)
听到女子这句话,罗家沝下意识的就要喷茶,然而运到一半忽然想起茶水的珍贵,急忙下咽,于是他不幸的——呛住了。
“没事吧?”奇零急忙伸手轻拍他的背。
罗家沝咳了半响,摆了摆手,看着望着自己的奇零和女子,坚定的道,“奇零卖艺不卖身,”见女子狐疑的看这儿自己,急忙补充道,“我也是。”
女子听了,展颜一笑道,“小公子却是误会了,小女子并非妄之菲薄想高攀您和——”看了看奇零,忽而俏脸一红,再次半遮脸道,“这位上仙。只是小女子现今身陷囹圄,还望公子搭救。”说着竟泛红了眼圈。
罗家沝最是见不得女人在自己面前哭,急忙摆手道,“你说说究竟是个怎么回事,我们看看能帮不?”
女子一听,急忙跪拜行礼,“小女子多谢两位搭救之恩。”
虽然刚刚的话只是客套,但是一见对方行如此大礼,罗家沝有点招架不住了,急忙暗中扯了扯奇零的袖子。
“你且说说,遇到了何种困扰。”奇零放下茶杯,正坐道。
见奇零愿意帮自己,女子喜形于色,急忙答应道。
“小女子名叫媚儿,原是一座小山上的狐仙。因向往仙道,故而勤于修道,从不敢做一丝有违正道之事,并经常帮助乡民农耕闲织。
然而,因着近百年来,人类越来越讨厌妖怪,处处驱逐着我们,并到处安置钢精水泥,令我等逐渐失去牺牲之所。我辗转流离,最后只能委身于一颗樱花树内,不敢再轻易现身。
二十年前,久未蒙面的阿姨致信与我,说是现今众妖已搬离人界,重新设立空间,命名为妖界。让我一同前去,然而我仍放不下自小生活的地方,委婉拒绝了。
后来,阿姨上门告诉我,已找到我的未婚夫君,让我择日嫁于峨眉,那里有通往妖界的门。
虽然不愿,然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