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传说作者:梁微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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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传说作者:梁微云(完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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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大众化的名字啊。”
  “曾经也有人这么说。”
  “看得到星星吗?”
  “比较困难。”
  卡迦收起望远镜,和哈莱下了瞭望塔。
  “大雾天很难看到星星,但这是星相师必做的工作。有时黎明的星辰比夜晚的更能预测天气。”
  “起早贪黑,星相师的工作真辛苦。”
  “喜欢就不辛苦,看星星比看别的东西容易得多。”
  “卡迦,你干这行多久了?”
  “三年,入门而已。”
  “我对星相学很有兴趣,路上你可愿意和我多聊聊?”
  “我的荣幸,殿下。”
  他们回到城里,走在积水的道路上攀谈着。太阳逐渐升起,替行人祛除夜的寒意。卡迦有条不紊地介绍起星辰走向,哈莱微笑着点头倾听。
  “……星辰千变万化,但从中可寻得规律。这种规律靠什么维系我们不得而知,当它呈现出来就会让人惊喜。好比屋后长着一颗树,绕过屋子,你总能看见它。屋子和树静止时,你看到树不会惊奇。一旦它们处于某种运动中,你却每次从同个角度看到树的出现,这种神奇感就会油然而升……好了,殿下,到城堡门口了,您不进去吗?”卡迦礼貌地问。
  哈莱歪着头,冰蓝色的眼睛感兴趣地注视他:“谢谢你的讲解,队伍午时出发,我能在队伍里再次见到你吗?”
  “当然,我是来为皇帝陛下和殿下您效劳的。任何时候,您都可以在队伍里传唤我。”
  哈莱回到城堡。鸡毛还在床上醉醺醺地趴着,他亲了亲它,心想:我真是多此一举!
  
  


11、吊尸 。。。 
 
 
  队伍离开比比加时,布雷将军说,让皇帝陛下在故土多待一段时间是件好事,但能尽早离开这里,他可一点遗憾都没有。
  哈莱好奇:“您怎么会不习惯呢?”
  布雷将军奇怪道:“我为什么要习惯呢?”
  他们互看一眼,一个上了祭仪,一个骑马指挥队伍出城。
  
  比比加往西密林广袤,一条人工修筑的道路顺着林子延伸,哈莱坐到祭仪门口,就着枝叶间洒下的光线看书。
  书是哈莱从比比加议员赠送的大堆礼物中唯一挑中的东西,为了费鲁兹亲王的任务,他认为有必要把手里能弄到的历史书重新阅读一遍。
  看了一个下午,他发现手上这些不同版本的史书,编年、纪传、通史,甚至史学家的分析,对帝国初创史的描述千篇一律,都局限在一个概要性的框架上,有骨无肉。倒是一本名叫《帝国颂歌》的书,对费鲁兹大帝和萧斯特如何舌战精灵族,如何西渡找寻神龙有着绘声绘色的叙述。哈莱早就听说过这部年代久远的经典,可惜是本小说,说到底不过是作者纳鲁·林奇想象力的集合罢了。
  哈莱叹口气,历史书往往都这样,详细的不可靠,可靠的不详细。
  “殿下在看什么书?”
  哈莱一抬头,看见团里的星相师正放慢马速,在祭仪旁随行。
  少年合上书本,封面上写着“费鲁兹皇室不为人知的二十个隐秘”几个字,下面画着一顶流泪的皇冠,卡迦不由笑道:“这书应该很有趣。”
  “有趣是有趣,可惜是野史,也就随便看看。”
  “殿下不信野史?”
  “不信,既然写在书里,又怎么算得上隐秘?”
  “人天生喜欢探究隐秘,但仔细想想,我们又何必一定要探究真实呢?”
  “说的是。但现下,我只对真实感兴趣。”
  卡迦说得很真诚:“我知道殿下在费鲁兹大宫学习时,就是一名非常有钻研精神的学生,我曾拜读过您获得陛下嘉奖的那篇论文。”
  哈莱一愣;数着自己的手指:“……都是过去的事了。”
  “盖布老师说,他没见过像您这样优秀的学生,如果他的徒弟都像您这般对学术执着,早就超越他了。”
  “啊,哪里……。”
  “对了,您在论文中对魔法统治权于费鲁兹帝国发展的意义持有异议,我一直想知道,这想法来自于……?”
  千万别问这个,谁知道来自哪里!哈莱打断他,弯了弯指头,在卡迦凑过来的耳畔轻声道:“告诉你个秘密,别说出去。那篇文章其实是我父亲写的,我忘了做作业……所以……恩……原本只想应付了事,没料到后来搞那么大。”说完又挺了挺胸膛:“不过不要以为我就是个坏学生,别的文章可都是我自己写的哦。”
  卡迦惊讶地看着面前发窘的少年。这孩子,头上还冒着汗呢,又理直气壮起来,漂亮的蓝眼睛闪过天真的光彩,他轻笑着咳嗽一声:“了解”。文章的事,果然不再提及。
  
  两人聊些轻松的话题。到傍晚,前方队伍渐渐停下来,有士兵回来报告说:“前面林子里吊死一个人。”
  哈莱搭卡迦的马到队伍前一看,士兵指着一棵大树,树的枝杈朝道路延伸。昏黄光晕里,树上垂下一根绳索,上面吊着一个笔挺挺的人。那人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只露出一截玫瑰色的裙子。
  “啊,在神圣的费鲁兹帝国,在皇帝陛下的送葬路上,竟然碰见这种鬼事情,愿神保佑她!”布雷将军赶忙指挥士兵把尸体解下来。
  只听空中嗖的一箭,绳索断裂,尸体掉到下面草丛中,卡迦把弓还给身边的士兵:“这样快点。”
  哈莱吃惊,看这人病怏怏的,居然还会射箭?
  布雷将军脸色阴沉,对这种出格的行为,正想开口训斥,上去检查尸体的士兵惊呼道:“是个稻草人!”
  挑开的斗篷下,果然是个扎成人型的稻草人,穿着外衫、裙子,裹衣,甚至胸衣,华丽的颜色和样式,不像普通人穿着。把稻草人翻过身,最外层的斗篷上,众人赫然看见一个很大的血印子,虽然干涸了,明显是不久前画上去的,卡迦沉吟道:“这个图案……。”
  布雷将军也仔细看了看,然后和卡迦一起望向身后的哈莱。
  哈莱勉强笑道:“巧合吧。”
  一阵微风吹过,一股独特的芬芳从衣服上飘来,布雷将军低身闻了闻:“香水?”
  卡迦道:“是迷迭香。”
  
  晚上在营地里遛狗,一抬头,便见卡迦高高坐在树杈上,聚精会神地举着镜筒看星星。
  虽然有令人遗憾的躯体,可当这个男人把注意力全部奉献给天上神明时,那些不完美便从他身上退去,一份若有若无的自由意志,从他周身散发出来,哈莱能够捕捉得到。
  “明天是个好天气。”不一会儿,卡迦收起工具,下了树。瞧见树下的鸡毛,像见到老朋友般伸手招呼。
  鸡毛生分地瞄了他一眼,撇开头。卡迦奇怪地缩回手:“原来是殿下的狗。”
  哈莱尴尬地笑了笑:“它脾气不好。”
  “可能记性也一样。”卡迦跟着少年,绕营地散步,过一会儿在他背后轻声道:“不是巧合吧?”
  “什么?”
  “斗篷上的血印子。”
  哈莱耸耸肩,表现得无所谓:“一竖穿过一个圆,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图形,未必就是布拉班特的家徽。”
  卡迦以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既然如此,殿下藏起那套衣服干什么?”
  哈莱撇了眼身后的人:“看来,你不只对星星好奇啊?”
  篝火耀耀,在卡迦漆黑的眼里勾勒出一道若隐若现的光,他轻声笑了笑。
  
  哈莱不确定,自己瞧见血色印记时一晃而过的神情是否向卡迦透露了什么,藏起那套衣服,是因为他要找一个人。
  纱门一晃,哈莱看向走进来的男人,强健的个子,小麦色的皮肤,还有他眼底淡淡的疲倦神色,两晚没有好好休息,他想必很累,但今晚,哈莱同样不打算让他睡得舒服。
  桌上放着那套衣服,格尔达瞥了眼,看向坐在面前的凯米尔,不明白他为什么深更半夜把自己叫到祭仪中。
  和格尔达相处四年,虽无心亲近,到底对这个男人是熟悉的,哈莱用直白的方式开口道:“这套衣服,你认识吧?”
  格尔达摇头:“不认识。”
  “上面的味道呢?”
  格尔达闻了闻;皱起眉头:“这是……?”
  “迷迭香的味道,可熟悉?”接着,哈莱轻轻报出一个完整的地址。
  格尔达惊讶,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今天队伍在林子里发现一具吊着的稻草人,这事你想必听说了。这件衣服就穿在稻草人身上。我愿意相信这是一个恶作剧,如果那斗篷上没有用血画上布拉班特家族徽记的话。”哈莱盯紧格尔达,逼问道:“稻草人是你吊的?”
  格尔达第一次面对面接触凯米尔,这少年虽然年轻,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却有着非凡的魔力,直直看过来,世间的谎言、欺骗、龌龊立时无所遁形,他却觉得奇怪——这目光他竟是熟悉的。
  格尔达连忙否认:“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那你昨晚在干什么?”
  格尔达心想,地址都报出来了,你不知道我昨晚在干什么?于是炼重点,把行踪说了。
  彼里斯省在费鲁兹十七省中排名第三,作为彼里斯斯拉姆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他是此次比比加议员最为巴结的对象。昨晚,议员邀他到城东私宅,也就是哈莱化身鸡毛跟踪所至的地方。那套衣服,是昨晚招待他们的一位名叫丽娃的侍女身上所穿。
  “就这些,别的我不知道。”
  “议员单独邀你,总不寻常,你们谈了些什么?”
  格尔达脸上变过几种表情,不确定凯米尔知道多少,也猜不透他的目的,但格尔达相信,凯米尔和他同为费鲁兹帝国下一代的继承人,很多政治上的通融,心照不宣,大家都该明白的:“没什么,比比加议员希望我能向老……我的祖父,传达两省的结盟意向,以便将来在聚议院投票时多个同盟。不过这种事从来因势利导,是否能够如愿,没人知道。”
  哈莱一听是这种事,当然不关心。他适才端着架子唬人,不过是为了让格尔达说实话。哈莱苦苦思索着:结盟之事应该非常隐秘,招待侍女的衣服却被穿在稻草人身上,稻草人被吊在送葬团必经之路上,而斗篷上画了那个印记。
  在卡迦面前矢口否认,但哈莱心里明白,那印记确确实实就是布拉班特家族的徽记,不会有别的含义。曾经,它出现在皇宫的玻璃窗上,那句去者必死的留言,那个在背后谋害凯米尔的人……哈莱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明白了。
  这是第二个警告!
  那人跟来了!在看着他,看着送葬团!这套衣服就是最好的证明——团里再隐秘的事,那人全部都知道!
  
  


12、异象 。。。 
 
 
  直觉告诉哈莱,一切刚刚开始,“他”不会善罢甘休。令人意外的是,这该死的直觉很快得到了应验。
  
  晨光阻隔在群山间,野地与树林的边缘,仍被夜色笼罩的营地里响起一阵喧哗,士兵指着露营的地方:“马……马不见了,昨晚明明系在这里的。”
  没人听见响动,没人看到异常,陛下的灵柩车仍然安好,营地里似乎一切如常,除了凭空消失的六匹马。
  布雷将军一一询问士兵之际,哈莱从祭仪里出来。鸡毛嗅了嗅,围着失马处丛生的蔓草绕圈。哈莱趁人不注意蹲下细看,暗淡晨色中,有个黑漆的东西遗落在草根间。伸手去拿,东西却不见了。
  卡迦明显刚睡醒,头发凌乱,衣着单薄,手里拿着那玩意儿,正蹲在旁边研究。
  这是一块黑甸甸的烙铁,巴掌大,上面图形简单。一把剑穿过一个圆。
  卡迦把东西递给哈莱:“殿下,这总是布拉班特家族的徽记了吧?”
  瞒得过一,瞒不过二,哈莱不情愿道:“是又怎样?”
  卡迦肯定道:“那就不是巧合。”又补充一句:“昨天的稻草人也不是。”
  哈莱手里转着烙铁,不说话。
  卡迦起身:“这些印记是存心留下的,代表这两件奇怪的事和您有关。”
  “……”
  “也许有人想引起您的注意。”
  “目的呢?”
  “可要问您了。”
  哈莱摊了摊手:“我不知道。”
  卡迦探究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哈莱用力一扯星相师的胡子,卡迦吃痛:“殿下您干什么?”
  “看看胡子是不是会掉下来。”
  “我的胡子为什么会掉下来,我的胡子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怎么看您和我的胡子有什么关系?”
  哈莱呵呵一笑,语气像在开玩笑:“你不仅聪明,管的也太多,不像一个本分的星相师,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有伪装。”
  卡迦抬头望天:“殿下,我是好人,我很热心。” 
  “世上不存在没有目的的热心人。”这话是哈兰说的。
  卡迦反唇相讥:“殿下也是假的吧?”
  哈莱吓一跳,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呃,咳,我哪里像假的?”
  卡迦指了指哈莱的头顶:“您都习惯这样睡觉吗?”
  哈莱一摸自己的头顶,摸到一把叉子。
  凯米尔的头发太长,睡一晚乱得像场灾难,哈莱不得已,只好每晚把头发盘起,用叉子固定。适才被营地里的喧哗吵醒,他忘了拿下来,就这样顶着一盘金发出来,远远看去,像顶着一坨歪歪扭扭的牛屎。
  哈莱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表现出一丝胆怯的端倪:“天气热,我喜欢这样,你管得着吗?你哪来那么大的胆子,竟敢说我是假的?”
  卡迦露出奇怪的神色:“可是长发那么多年,您到现在还不习惯自己的头发吗?”
  哈莱惊骇地瞪着他。
  卡迦嘿嘿一笑:“所以说殿下,人人都有自己的癖好,您喜欢顶着头发睡觉,我喜欢热心肠,都很正常不是吗?”
  
  哈莱提心吊胆,担心卡迦看出什么,好在对话后他一切如常。
  但哈莱心事重重,在祭仪里睡了一天不露面。直到晚间,他听了听外面动静,大部队基本歇下,营地里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找出纸条,念出全名,进入鸡毛的身体,他决定以后每晚出去巡视一圈,以防营地里再起突变。
  还没走出祭仪,哈莱就定住了,头顶有种细微的声响,他屏声静气,看向帐顶。
  是水滴声,穿过空气从高处落下,打在纱帐上,滴答……滴答……滴答……。
  下雨了?
  哈莱立刻知道不是,因为他凭着鸡毛灵敏的嗅觉,闻到一丝血腥气。
  果然,帐顶印出一点红色,接着,红点越来越多,连成一片。哈莱迅速冲出纱帐,对着祭仪边的大树狂吠起来。士兵们纷纷起身,聚到树下惊叫:“有东西在滴血!”
  营地的篝火只够照到半空,高大的树冠全部隐没在黑暗中,隐约见到悬出来的枝杈间挂着一团巨大的东西,滴滴答答的血正从那东西上滴下来。
  人声纷杂中一丝轻微异响,好像树叶振颤的声音,哈莱循声望去,大树间闪过几道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向远处逃遁。哈莱拉开四蹄在树下疾追,追进不远处更加密集的树林间。
  林子离篝火远,里面近乎漆黑。哈莱放缓脚步,突然有声音破风而来。哈莱一个呼吸急缩身体,一支铁箭铮地擦着他的耳朵狠狠钉进土里,接着风里嗖嗖数声,哈莱朝树后一滚,前面立时插了三四支铁箭。几片叶子姗姗落下,此外再也捕捉不到其他动静。
  夜间的密林有种浓烈的树叶腐臭味,哈莱嗅来嗅去,知道自己跟丢了,只好沮丧地折回。
  还没走出林子,忽然听见营地里传来众人的惊呼声。哈莱抬头一看,只见前方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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