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处张望了下,院子里阳光正好,湖面微澜,鸟语花香,除此外没有人影,于是她推开了那扇被黑雾手撩起爬山虎后露出的厚重大门。
里面很黑。田箩站在这个密室里,适应了一会才能看见这里的一切摆设。
石床,架子,还有两个人!
在看到那两个被锁在墙上的人的时候,田箩瞳孔放大,惊讶地捂住嘴巴。他们的头发披散着,看不清形容,可田箩脑子里却像有个重锤在不停敲击,头痛欲裂。
她一定认识他们。
田箩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脚步停在左边墙上的人前,伸手撩起他的头发,露出一张贵气此时却苍白无比的脸。田箩端详了他一会,摇摇头,接着又走到了右边那人面前。
站在他面前,田箩突然全身颤抖起来,脑子里有什么极致的痛苦闪过,让她颤抖着手却迟迟不敢撩起他的头发。
黑雾手此时摇摇晃晃地绕道了这人身边,在田箩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时候,撩起了他黑长的头发。
田箩楞在原地,心脏处似乎弥漫出一股难言的疼痛,脑子里纷乱作响,她往后退了几步,适应了一会身体的这种莫名反应,这才抬头好好打量这个让她有如此强烈感受的男人。
他有着完美无瑕的精致五官,田箩很奇怪自己怎么会直接得出这种结论,可是他那白皙此时因失去血色更显苍白的皮肤让她觉得很想伸手摸一摸。又黑又长的头发,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让人看出它们的光泽闪耀。
这个男人虽然被锁在墙上,却全无狼狈,依旧风华决然。
依旧?田箩疑惑的蹙眉,这个男人在她的记忆里找不到丁点踪迹,可是她却用上了“依旧”?
看到这里,田箩脑子突然又跳出了那个问题: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这些天,在这个小院里的生活平静美好,那自称是她相公的男人对她很好。他告诉她她叫田螺,他们在云游的时候相识相恋,最后找到了这么个隐世的小院生活,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既然隐世,这两个人又是谁呢?为什么这些天下来,她的心脏越来越平静,她却越发觉得眼前的一切有种朦胧的虚幻感呢?这两人是谁?她又究竟是谁?!
想不出头绪,田箩揉揉额头,试探着推了几下墙上的人,可是他们都没有苏醒的迹象。田箩无法,只好在这个密室中继续查看。
在石床边转了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田箩把目光放在了那个架子上。
这个架子在这个密室里很突兀。一共三层,上中下,可是现在上面两层的都是空的,只有最底下两层放着两个大瓮似的容器。田箩走近,在其中一个容器上敲了敲,“咚咚咚”,这容器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看来里面是有东西的。
但是口子都是封住的,田箩怕被别人发现她进了密室,因此没敢真打开封口去看。
研究了一会,还是没有头绪,恰好黑雾手这会又拽着她往外去,田箩于是最后看了眼那个让她格外在意的男人,出去了。
第83章 木马真容()
自去过密室后,田箩每天都会趁那个白发男人不在的时间去那看看。
那两个人依旧被锁在墙上,也从没醒过,但是气色看着是越来越差了。
“他今天又出去了。你说他为什么每天要神神秘秘地出去?可是我想出去却不允许。这是不是不公平?还说是我相公,可是哪有这样做相公的?哎,说起来,你们俩被关在这也有很多天了吧,这里除了他也没人有可能关你们。可是为什么呢?难道你们是坏人?但是看着不像啊”
田箩每天来这对着这两人自言自语,好像这样心里才有着落,不会过于空寂到让她难受。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拍了拍架子上的两个大瓮似的容器,只听声音越发沉闷,看来是快满了。
田箩眉头皱的死紧,又转头看看墙上的两个人,总觉得有些诡异。
好像,他们俩气色越差,这瓮就越满?
可是这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田箩研究过,这两个容器封口从没被打开过,也就是说那白发男人不可能往里加东西,但是这里面的确有什么越来越满了。
这边田箩天天研究着密室,山海城却乱成了一锅粥。
宁惟庸宁大将军和三皇子谋反叛逃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戚国!加上圣上突然病危,现在由太子代理朝政,一时间人心慌慌。
可就是在这么乱的时候,一场盛大的婚礼依旧如期举行。
秦想衣颤抖着任由丫鬟和喜娘给她换上那红如鲜血的嫁衣,想到自己之前做下的蠢事,后悔不已。
就在那天被审问结束后,阿一顾及她和定公主的名号,到底没把她关在阴湿的地牢,而是找了几个人她软禁在安排给她的客房里。
秦想衣不敢想象,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宁惟庸怎样的怒火,于是用了她最后保命的招数,遁逃出去!
可没想到,刚逃出去,她就被蛮夷人给抓住了。
阿穆扎本来对娶这么个戚国女人没有所谓,可自从见过秦想衣,就惊为天人,而秦想衣自以为此时只有嫁给阿穆扎才是她唯一的活路,也就顺水推舟地和阿穆扎好上了。
可谁承想,没几天,整个戚国居然传遍了宁惟庸和三皇子失踪、密谋造反的传言!
而她们秦家,竟在这时候被太子一声令下,满门抄斩!满门!
她恨极!他们秦家暗地里一直帮太子做事,现在太子得势,居然第一个料理的却是她秦家。秦想衣真想当面质问太子,他怎么能做出如此狼心狗肺的事情。
可是一切都晚了,现在她只有嫁给阿穆扎才能逃得一条性命。那个男人粗鲁野蛮,根本不懂风雅,和她的表哥完全没法比。到头来,表哥没有完全属于她,她却必须要嫁给一个异族野蛮人。
大红的盖头挡住了秦想衣怨毒扭曲的脸,她发誓要向太子复仇,可是在那之前,她要先把那个叫田箩的妖怪给收拾掉,要不是因为她,她怎么可能落得如今的境况!
婚礼引来了众多百姓的围观,陈暮言依旧做巫师打扮,混在人群里看着眼前这场突兀的热闹。
他双眼冰寒冷酷,显然以为宁惟庸田箩以及三皇子的一夜失踪全是秦想衣和阿穆扎合谋在捣鬼。
可是现在他不能曝光,阿穆扎命人到处搜捕他,他甚至不敢接触大巫祭,毕竟阿穆扎是他亲生儿子。
陈暮言又站了一会,突然转身往同里胡同去了,秦熙春和谌家两个孩子一直住在那里。
“你来了。”秦熙春开门一见来人,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随后谨慎地出门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关门。
“怎么了?”陈暮言看出了秦熙春的异常,疑惑地问道。
“那个木马有问题。”秦熙春压低声音,从床底下藏着的木箱里拿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递给陈暮言,“我听说宁将军出事了,所以没敢去将军府,还好你来了。”
“这个?”陈暮言接过,只见是木马上包了一块黑布,他动手解布,秦熙春自己在边上说起来。
“这木马本来在宁将军那的,没想到前几天不知道是谁扔在我房间里了。我想着可能没用处了,就还给絮儿玩了。”
“这孩子这两天睡觉盗汗,木马被他压在枕头边,竟沾到了汗水,前天早上我去叫他起床,就看见这木马颜色变浅了。”
秦熙春一口气说完,陈暮言也已经把木马拿了出来。这木马以前一直在田箩那里,后来宁惟庸要调查被他拿去,所以陈暮言是真没有好好研究过这个东西的。只记得这木马雕刻地很精细,颜色的确比现在这个要深很多。而且汗水粘到的地方毕竟只是一块,这木马现在看上去就是斑斑驳驳的,颜色深浅不均。
他翻来倒去地看了一会,对秦熙春说道:“弄点盐水来。”
两人把木马整个泡进了盐水里,静静等了一会,就见木马表面的深色地方开始褪色,原本清澈的水立马变得浑浊。陈暮言和秦熙春对视一眼,心头俱是一紧。秦熙春想道。难怪之前不管用水泡还是用火加热这木马都没什么异常,原来它要用盐水才能显出迹象。
当表层的颜色褪去,浅色木马上那间刻在花纹装饰中的文字终于显露无疑。
饶是陈暮言见多了珍奇,这会看到这木马的雕工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精妙。原本深色的木马,这花纹装饰是一个样子,可褪色后,竟又是另一个样子了,那细细雕刻却完美融合在花纹中的文字极小,却也正因此一直隐藏地安全神秘。
两人捣鼓研究了一会,终于把木马上的信息读了出来,而这木马上隐藏的真相让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西山藏一巨大铁矿,太子秘采炼兵,拐周边村民为役,是以财神招徒之说盛行。然令人恐惧之处,乃劳死民夫俱炼为尸兵,秘运南岭起兵谋事,下官路遇亲眼睹之,自知命无久已,刻此木马,望天见怜吾之家小。'
陈暮言沉吟了一会,突然抬头对秦熙春说道:“秦老板,戚国安危和谌家的清白全看你了。”
秦熙春脸色凝重,心里一闪而逝的茫然和恐慌很快被那滔天的恨意和责任感淹没,虽然不知道陈暮言要让他做什么,可既然知道是太子害死了姐姐姐夫一家,那他势必要为他们报仇陈雪。
“你立刻带着谌柳和谌絮秘密进京,圣上此前身体无恙,突然称病肯定是太子在捣鬼。你拿着这个信物去京都宁将军府,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宁老夫人,她会保护好你们,她也一定有办法把这信息送进宫给皇上。”
陈暮言拿出了宁惟庸有一天突然给他的信物,这本来是宁惟庸准备好让他护送田箩和宁惟修进京的信物,这会用上却也是天命注定了。陈暮言又看了眼这木牌状信物,心里隐隐感觉宁惟庸或许早有什么打算,不然不可能未雨绸缪地让他保护田箩和宁惟修安危,可惜现在这三人连同三皇子都失踪了,陈暮言心上像被压了一座大山。
“一路上你们三人乔装一下,我会派全部人手暗中保护你们。秦老板,路上一切小心。”
秦熙春慎重点头,心里明白陈暮言估计是要亲自去南岭解决那所谓的尸兵了。本想让他也带点人手,可想到年幼的谌柳谌絮,又看到陈暮言仿佛知道他想法似地对他摇头,这些话终究没说出口,最终叮嘱了他一句保重,两人立刻分头准备行动。
第84章 湖底()
田箩眼看着院门关上,外面是一片白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白茫里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白发男每天出去干什么。那白茫可真白啊,白到根本没法辨别方向,她当初居然能走到这小院,田箩想想自己这运气还是不错的。
可是想着想着,她又觉得奇怪,虽然记忆一片空白,但是她就是知道这个小院不太寻常,外面的白茫茫根本不是凡间的样子。可是再让她仔细想凡间该是什么样,她的脑子就像一团浆糊似地转不起来。
拍拍手,田箩决定还是去那密室看看,以缓解自己这种没有着落的空寂。
而且,按这些天观察,那两个大瓮今天好像要满了。
脚步刚迈进花园,小屁孩的声音响了起来:“娘。”
田箩被这幽幽的一声弄得浑身抖了抖,这才看向坐在湖边一灌木丛边上的她所谓的“儿子”。
奇了怪了,这小子平时除了吃饭基本不出房间的,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在花园里。他在这,她还怎么进密室?田箩觉得脑仁发疼。
“你怎么在这?湖边危险。”田箩没有靠近,虽然她很喜欢水,比如每天睡觉前她是要泡水才能心满意足的,可是这个看上去幽深的湖泊却总让她觉得危险,因此从不敢靠近一步。
“娘。”这孩子又叫了一声,田箩才发现他视线对准的是湖中心,她有些不寒而栗了,这孩子看上去不太对劲。
果然在他叫了第三声娘之后,突然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田箩惊呆,随后立马冲到湖边,顾不上那强烈的恐惧感,扑通一声也跳进湖里。
花园里天气和暖,没想到这湖水却是寒气十足,田箩一跳进去动作就迟缓了,那寒气竟像是有意识似得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体里钻。
田箩真想赶紧出去,可是想到那小鬼,只得咬牙往深处潜去。
好像游了很久,又好像不过一瞬,湖底近在眼前。小屁孩此时正静静躺在水草间,嘴里不时冒出气泡,脸色青白,因为田箩的靠近,水波荡漾,他的身体也随波晃荡起来。
田箩打了个哆嗦,卯足劲一个鱼跃终于拉住了孩子的小手。随后手中一股自然而然的力量汇聚,给孩子身周套上了一个透明的气泡状薄膜,总算让他眼看着要变紫的脸色恢复了一些。
带着孩子,田箩正要转身游上去,一张惨白的人脸却直直撞进她的眼球!
“啊!”田箩被吓得一个跃身,往后退了丈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具女尸竟悄悄浮在了她背后!
长长的黑发像水草似地漂浮在女尸脸旁,看不清五官,但那苍白至极的肤色在这个幽暗的湖水中格外显眼。她身穿一件白色绸缎衣裙,四肢僵硬,指甲很长,看上去刺目惊悚。田箩只敢匆匆瞟了一眼,大脑里什么也没敢思索,急匆匆地就拉着小孩往上游去。
湖面上阳光透射进来,眼看着头顶那光亮越来越明晃,田箩心里终于松下一口气。且不说那恐怖诡异的女尸,光那寒彻入骨的湖水就让田箩一刻钟都不想待了。
用力把小孩推上湖岸,田箩双手扒在岸边,正要爬上去,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这一刻,田箩简直有骂娘的心了!这冰凉的触感,那长长的刮刺着她脚踝的指甲,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那女尸的手。
随后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把她往湖里拖拽。
在被迫下潜的过程中,田箩唯一庆幸地就是她能在水里生活。
那女尸拽着她沉到了湖底,可是这还没完,她拽着田箩继续往湖底的淤泥里扎去。
这下,出于本能,她直接变成了原型,震惊于自己变化的田箩懵了一下,随后才发觉那女尸竟然也变了,可是就算她变成田螺,依旧牢牢吸住了田箩的尾巴,拖着她往淤泥深处而去。
在经历了一阵莫名其妙的钻泥活动后,终于有亮光投进黑暗,田箩惊讶地发现她俩居然就这么进了一个白亮的石室,墙壁上那些发光的珠子看上去十分璀璨。
但是这里最夺人眼球的却是石室正中央那具金光灿灿的黄金棺。
女尸带着田箩进入这石室后,就变回人身静止不动了,田箩又观察了一阵,确定这石室没什么其他异常之后也跟着变成人形。脑子里想着要立马寻找出路,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被那黄金棺吸引,走向了那半开着的棺材。
只见棺面上雕刻着田箩从没见过的繁复花纹,半开着的口子里露出里面同样璀璨奢华的内衬,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那女尸栖身之所。可是她是谁?为什么这阴寒的湖底竟会有这么一具棺材?
田箩觉得这小院越来越诡异,而她那所谓的相公,作为这一切的主人,更是诡异莫名。
“进去。进去。”田箩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听了,不然怎么一直有个声音叫她进那黄金棺里去?!
她不由打了个哆嗦,转头看看那女尸,依旧长发披脸,好像沉静睡着,声音也不是她那个方向传来的,可是就好像出现在田箩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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