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螺摇着谢安平的身子,说:“起来了起来了,我们去买糖葫芦了。”
谢安平推开他的手,转个身还想睡。
田小螺整个身子趴在谢安平的身上,说:“谢安平,你再不起来,糖葫芦就要卖光了。”
谢安平拉着他的手,转个身,把他从身上甩下来,说:“哪有卖糖葫芦的这么早出来的,放心,少不了你的糖葫芦的。”
田小螺不听他的,说:“那我饿了,想吃饭了。我们去吃饭吧。”
谢安平知道自己不起来都要活活被他拉起来了,只能起半个身子,说:“好娘子,你让相公再睡会儿好吗?”
田小螺说:“不行的,相公,我们要去吃饭了。你这样子,怎么养家。”
谢安平用力地拍了下田小螺的脑袋,说:“我起来,我起来还不行吗,说不过你。”
田小螺把被子都掀开,高兴地下了床。谢安平一下子不适应这么冷的空气,被冻了一下,也完全清醒了过来。看着田小螺开心地穿好衣服在等他的样子,他又没了脾气,说:“不要急,就好了。”
谢安平和田小螺在旅店里吃了个简单的早餐,就往城区走去。
田小螺的眼睛一直四处的转动,谢安平知道他在找糖葫芦。
田小螺说:“谢安平,糖葫芦和葫芦是一个样子的吗?”
谢安平这才知道,田小螺根本没有见过糖葫芦,却还能找的这么起劲。他说:“不一样,糖葫芦是红的,用山楂串起来,外面裹上糖。葫芦上面大,下面小,糖葫芦都是一样大的。”
谢安平刚好看到眼前有个卖糖葫芦的,指着那个小贩,说:“他手上拿的就是。”
田小螺高兴地跑过去,还不忘拉着谢安平,他可还记得要谢安平来付钱的。
谢安平买了一串糖葫芦给他,田小螺指着小贩手上的整个用稻草扎成的葫芦把,说:“我要一串,你怎么拿一小根骗我。”
谢安平说:“这就是一串了,那叫一把。”
田小螺不干,说;“这么小个,我不要。”
谢安平看着身上的钱,有点无奈地说:“下次买给你一把,这次就先一串。”
田小螺想了想,点了点头,叮嘱道:“你别忘了。”
谢安平忙说:“我不会忘的。”
才走几步,田小螺转过头来,说:“我就知道你没钱了,所以就不让你买了。”一副希望人夸奖的样子。
谢安平心里想,那我还真要谢谢你了。嘴上说:“嗯,真聪明。”
田小螺听了,就高兴地吃起糖葫芦,还不忘拉住他的胳膊。
谢安平被他这么扯着,有点习不惯,但又怕他被人群给挤丢了,这只能给他拉着。
☆、第十章
千城的夜晚已经过去了,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
田小螺看着什么都新鲜,拉着谢安平一个个看过来,完全忘了要干的正事。谢安平也不想坏了他的兴致,就一直跟着。
“谢安平谢安平,你过来。”田小螺拿起一个泥人,说:“这个是什么?怎么做成了人的样子。”
谢安平看着田小螺手里的泥人,是做成了一个南极仙翁的样子,捏的栩栩如生。老仙翁左手上抱着一个大桃子,右手上拿着一根桃木做的拐杖,胡子花白,遮住了半张脸,没有遮住的地方,可以看出面色红润,眼睛也是笑眯眯的,真有点长寿的味道。
谢安平说:“这是泥人。你拿的这个,是被做成了南极仙翁的样子,南极仙翁就是寿星,有祝人长寿之意。”
田小螺说:“这个真能让人长寿吗?”
谢安平说:“也许吧,谁知道呢。不过相信也没什么坏处。”
田小螺说:“谢安平,我不要糖葫芦了,你给我买个这个吧。”
谢安平看他很喜欢的样子,估计了下口袋里的钱,给他买了一个。
田小螺把谢安平买来的泥人塞到他手里,说:“拿着。谢安平,你要活好久好久,不然我就没法和你在一起了。”
谢安平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把泥人塞回他手里,说:“傻瓜,我会活得好好地,你才要健健康康的。”
田小螺摇摇头,说:“你拿着吧,我肯定活的比你久的。”
谢安平被他笃定的样子弄笑了,说:“这还能由着你决定了?”
田小螺想,我是妖精,自然要比你活的长好久好久,这还用问吗。他说:“我不能决定,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不懂。”
听田小螺说“你不懂”,谢安平有点想笑,却只是拿过了泥人,说:“好,我们到时看看谁活的比较久。输了的那个,每年清明都要去还活着的那人墓前扫墓,答应吗?”
田小螺摇摇头,说:“我不给你扫墓。”
谢安平听了有点不自在,说:“我给你扫墓,这样可以了吗?”
田小螺说:“你会比我先死的。”
谢安平被他这句话说的当场岔了气,田小螺看他喘气的样子,拍拍他的背,说:“我说真的,没有骗你。”
谢安平彻底要被气背过去了,他说:“好,我十九了都,是该比你早去几年。”
“不会只有几年的。”田小螺说,一边不忘拍着谢安平的背。
谢安平火了,“你还想我早死呢,看我以后给不给你买吃的。”
田小螺有点难过地说:“我不想你死。你死了,我不会给你扫墓的,我就回家,等着下一个谢安平来了,给我买吃的。”
谢安平说:“好你个白眼狼,白喂了你。”但是他看见田小螺认真又难过的样子,忍不住说:“你长的这么好看,我要真的很早就死了,你去找别人,他一定也会给你买好吃的,也许比我买的好多了。你要去大城市里找啊,找那些穿着绸缎衣服的,不要找我这种穿着粗布麻衣的,他们才能买的起好东西。”
田小螺说:“我不要找那些人,我就跟着你。”
谢安平说:“我不是不在了吗?”
田小螺说:“等等你就回来了。谢安平,你会回来的吧?”
谢安平想说,人死了,是不能回来了。但是看着田小螺,他说:“你乖乖在家里等我,我就回来。”
田小螺说:“你的房子被风吹倒了怎么办?”
谢安平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般人也都不会这么想吧?他说:“那你去七婶家等我。”
田小螺说:“好。你要记得回来。”
谢安平拍拍他的脑袋,说:“记得了,不会忘了的。”
旁边一个小贩说:“这是你弟弟吧,生的可真好。”
谢安平说:“是啊,我粗人一个,不知道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玉似的弟弟,都要当个宝疼了。”
田小螺说:“我不是他弟弟,我是他娘子。”
谢安平愣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小贩也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说:“哪有男子做人娘子的。”看了眼田小螺,生的白白净净的,又看了眼谢安平,眼中闪过一丝了解的神情,又带上了一点厌恶,“呵呵”笑了两句就不说话了。
谢安平朝那个小贩尴尬地笑了笑,拉着田小螺走到一边,说:“不要在外人面前说你是我娘子,知道了吗?”
田小螺问:“为什么?我不是你娘子吗?为什么不能说。”
谢安平说:“你是我弟弟。”
田小螺愣了,半响问:“可是,弟弟不是一个父亲生的吗?”
谢安平说:“是啊,我就是把你当亲生弟弟的。”
田小螺说:“那你喜欢我吗?”
谢安平点点头,说:“自然喜欢你,不喜欢你,怎么还带你来这里,还给你东西吃。”
田小螺说:“只要你喜欢我,弟弟就弟弟吧。谢安平你只有一个弟弟吗?”
谢安平说:“嗯,我家就我一人了。没有别的兄弟姐们。”
田小螺看着谢安平,说:“谢安平,除了我,别让别人做你弟弟了。”
谢安平笑道:“我哪有钱养那么多弟弟啊。”
田小螺本来还想说,有钱你就要养很多弟弟吗?那还是不要有钱好了。他说:“我只要养我就好了,等你没钱了,老了,动不了了,就我来养你,我不会嫌弃你老了丑了的。”
谢安平说:“你就比我小那么几岁,我哪能指望你给我养老。到时我生个几个儿子,让他们给咱们养老就好了。”
田小螺问:“生儿子,要娶娘子吗?”
“是啊,不娶娘子怎么生儿子。”谢安平说,忽然又想到,田小螺以前听说他要娶娘子,就会生气,忙又说,“你是我弟弟了,我自然还要娶个娘子了。”
田小螺问:“我不能又当你弟弟,又当你娘子吗?我可以给你养老的,你不要生儿子了,我还会赚钱的。而且你说我生的好看,比不上三娘吗?”
谢安平听到这个名字,发现田小螺一直记得这件事,他说:“小傻瓜,弟弟和娘子是不一样的,我就是把你当弟弟看,对你好。”
田小螺不知道怎么说,他知道弟弟和娘子不一样,哪有人会和亲生弟弟过一辈子,还天天睡在一起的。但是,谢安平说,你不要告诉别人,你是我娘子。我就是把你当弟弟看的。田小螺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的感觉,他很难受,但是又说不出来,他不是要当弟弟的,可是,谢安平说喜欢他,因为他是把他当亲生弟弟喜欢的。
田小螺站在原地不动,谢安平说:“怎么了?”
田小螺说:“谢安平,我觉得难受,又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不想当你弟弟的,但又怕不当了,你会对我不好了。所以我就说,弟弟就弟弟吧,只要你喜欢。可是,我真不想当你弟弟。”
谢安平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做他哥哥,说:“也是,我这样的粗人,怎么做你哥哥,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不管你是不是我弟弟。”
田小螺降低了声音,说:“谢安平,你太笨了,不懂我说的。我也很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安平说:“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接着逛街,好吗?”
田小螺说:“不想逛了,我们去找叶家吧。”
谢安平笑道:“急着去见那家的小姐吗?”
田小螺点点头,谢安平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心里怎么难受了下。随即又笑道:“我早问好,再走过两条街,就是叶家了。”
田小螺说:“我们过去吧,把钱还了,就回家去。我想家里的床了。”
谢安平家里的床,其实一点也不舒服,谢安平不知道有什么可想的,田小螺大概是对那张床有感情了吧,他说:“行,跟着我,别丢了。”
叶家在千城还算是不错的人家,是出了名的良善之家。
敲了下门,一个小童出来,看见谢安平穿的破旧,以为又是有人过来求施舍了,说:“现在不是接济的时候,明日再来吧。”
谢安平看自己被认成了乞儿,有点生气地说:“我不是来求饭吃的,我是来还钱的。”他从身后拉了田小螺到前面,说:“这个小公子,上次在瑞田镇的田螺娘娘庙欠了你家小姐钱,这次来还的。”
门童看见田小螺的样子,是一个有教养人家的小孩模样,忙说着“失礼”,就进去禀报了。
谢安平说着“没事”,看见门童进去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虽然破旧了些,但也不至于被认为是乞儿啊,而且自己长的又不是什么乞丐的样子。
其实是叶家经常被这些乞丐敲门,昨日又刚打发了好几个,自然就养成了习惯,这也不能怪他们。
田小螺说:“谢安平,你被人当成乞丐了。”
谢安平为他还知道什么是乞丐感到惊奇,说:“你还知道什么的乞丐。”
田小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谢安平。谢安平笑了笑。
门童出来了,说:“客人请先进来等候,我家老爷现下有事。”
谢安平说:“我把钱给你先就好了,等下你给你们老爷。”
门童忙说:“使不得,我们这些下人,哪能代收钱财的。而且老爷说了,等候公子你们多时了。”
谢安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和田小螺一起,跟着他进了门。
☆、第十一章
小童领着他们去了会客间,然后就离开了。
田小螺看着墙上的画,一副颇有研究的样子。
谢安平问道:“你看得懂?”
田小螺说:“怎么看不懂,这是山,山下有个人家,那人家里有人在做饭,有个农夫从远处回来了。”
谢安平听着他的分析,就知道他和自己是半斤八两。
田小螺看完一张,又换了一张,不厌其烦。等他把所有的画都看完了,才发现桌上放着糕点,又转回桌旁,对谢安平说:“有糕点啊,谢安平,快来吃快来吃。”
谢安平看他高兴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要不要再带着回去。”
田小螺听了,说:“好啊好啊,你把包烧饼的布拿出来,都带回去。”
谢安平说:“我和你开玩笑的。”
田小螺说:“我知道你和我开玩笑的,现在我不想和你开玩笑了,快包起来,等下有人来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看着他的机灵样,谢安平说:“别闹,等下人家发现糕点全不见了,肯定知道是我们吃的,多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摆这就是给人吃的,我吃了,说明这东西好吃啊,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还不好意思,我一个小公子都没不好意思。”田小螺往嘴里又塞了一个糕点,然后伸手进谢安平的衣襟口,要掏刚才包烧饼的那块布。
谢安平被他折腾的没有办法,一边掏他的手,一边说:“我拿给你拿给你,别动了。”
那小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田小螺趴在谢安平的身上,还伸手去解谢安平的衣服,动手动脚的模样。小童是叶家的家奴,从小在叶家长大,也是受了极好教养的。他退后几步,故意发出点声响,提醒田小螺。
田小螺完全不知道来人了,专心想着把他的糕点带回去。谢安平注意到了小童发出的声音,拍了下田小螺的脑袋,说:“来人了。”
田小螺扭头朝后看了下,看到了那小童,偷偷地把手抽了回来,站好身子。
小童心里虽然觉得有点异样,却没有表现出来,笑道:“请二位跟我来。”谢安平点点头,示意田小螺不要胡闹了。
田小螺说:“走吧。”
绕过了几个回廊,到了一个颇大的房间,大概是专门用来会客之用的。
叶家家主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他们来了,笑着起身,说:“久等了,叶某待客不周。”
谢安平忙说:“不会不会,您忙是应该的,我们等下也是自然的。”
叶老爷看了眼谢安平,笑道:“你是?”
谢安平说:“我叫谢安平,他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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