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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钱听到这段话差点没气歪了，想起他跟那位该死的消防员之间的恩怨情仇，赔钱就一肚子火。
裴有德看着裴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立刻就噤了声，焉焉地喝了口酒。
谈话将近一个小时，临走之前裴钱递给他一张纸条和笔：「能告诉我你的地址，或者电话也行。」
「嘿嘿！地址这种东西怎麽能轻易给你，我知道你跟那群警察的感情很好。是吧！警官大人。」裴有德冲着柜台边上的郁日行了个举手礼。接过笔，洋洋洒洒的写上几个地址，虽然人品不怎样，他的字写得出奇好看。
「我想你们会有兴趣去拜访一下当年的当事人的！」写完地址，接过裴钱答应给他的钱，头也没抬就走出了店。
第十六章 盗婴（一）
「恩公是个大傻瓜～大傻瓜～」闹铃声划破了宁静的早晨，不依不饶地响了几个轮回，苏唐翻过身一把捞起蓬松的羽毛枕，将头埋在里面，伸出白嫩小腿往郁日身上轻踹：「去把闹铃关掉啦！好吵！」
看着撒泼的小孩，郁日无奈，要说那闹钟也是他昨天晚上订的，还执意要将手机放到房间角落的矮柜上，说什麽这样才爬得起来，果然还是瞎忙。
拨开小孩脸上的头发，白皙脸蛋上印着明显压痕，粉嫩的小嘴嘟嘟的。
不知不觉，两人同居也过了大半年，对於小孩的真实身份他还是一无所知。
回头看看挂钟，时间还算充裕。郁日了下床，洗漱完毕，抓抓睡塌的头发。进厨房做早饭，要说他还真有点怀念苏唐初来乍到时，那乖巧伶俐的小媳妇样。现在，活脱脱成了太上皇。
罢了！他也累坏了！郁日心想。
月季山庄的案子在折磨了他们整整十二天之后，宣告结案。
原因无他，就是跟裴有德见完面的隔天，警署出示了一份起诉书，他们认为裴有德涉嫌倒买国宝，这一点确实让他们无从反驳。而约见裴有德的画面，反成了官贼勾结的事证。
郁日跟秦关因此被停职一个月，记小过一次。
而月季山庄的案件，在高层接手后，彻底埋入了冰山底层，月季山庄的营业执照被吊销，所有当事人全都人间蒸发。相关卷宗改了密等，成了极机密文件。
所有的问题全都没解开，棺木里头丢失的东西到底是什麽？当天晚上从二楼跳下来的女孩是否真有其人？还只是编造的脱词？抱着月季花的女孩是否是一种暗示？裴妈妈怎麽会把放着妹妹尸首的棺木埋在屋子的夹层里？
两名死者又是为何被杀，难道是当年失踪的宝藏重现踪迹？两人又是为何被杀害的？失踪的关系人是否遭到危险？或许他们就是主谋？还有那明显冲着郁日而来的枪击，是是非非全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窖。
虽然很想装作不知情，但是那毫不掩饰的粗劣手法，只能让人长叹三声。
依稀记得裴钱到警署来付保释金时，笑着问郁日：「后悔当初拒绝升职的人事命令了吗？」
郁日无奈，却也不想多说，他不是什麽卫道人士正义使者，更没有丰裕的家世资源能大开金手指，他不聪明，凡事只能一步一步推敲，做对了很多事，也错了很多事。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翻案的意愿，苏唐脖子上那枪，让这个男人不得不打断牙齿和血吞。因为从现场遗落的子弹研判，那种狙击步枪，只有军方才有。
这个险，他冒不起。
「起床！」郁日走进客房，秦关穿着条裤衩，睡得四仰八叉。停职后，秦关算是正式在郁日家搭伙，赶也赶不走。面对不请自来，又像条哈巴狗成天巴着苏唐不放的人，郁日十分缺乏耐性。
「快要来不及了！闹钟怎麽没响？糟了糟了！要迟到了！」苏唐一面穿衣，一面收拾东西。
正在晾衣服的郁日听见苏唐急匆匆的叫唤声，优雅的探头一看。只见苏唐拿着叉子胡乱将盘子里的火腿和熏鲑鱼卷，放进装有生菜沙拉的碗里，像是扒饭一般，和在一起吃。
他怎麽不乾脆把牛角面包也扔进果汁里，一起吞了算了，郁日眉头皱了起来。
等苏唐将食物稀哩呼噜的吞下肚，郁日也正好晾完衣服，他站在洗衣机前发怔，盘算着等会儿九点西街超市大特卖，他有些犹豫是否该去添购两瓶洗衣精？对了，牛奶好像也没了。
「恩公～恩公～你有看到我的鞋子吗？」苏唐探着小脑袋问，郁日默默地从沙发下方掏出了一双金光闪闪的球鞋，心说，我昨天就看着你自己将鞋子踢进去的。
「恩公你好聪明，怎麽知道鞋子跑到沙发底下了。」苏唐穿好鞋子，又让郁日将他错位的扣子给扣好，颠起脚尖，在郁日唇上啄了一下，调皮地说：「爱妻，为夫这就来去上班赚钱，你乖乖在家等我喔！」
「喔！」郁日的脸上没有多大的变化，肩膀却不自然的僵硬了。自己被停职一个月，原本就人力紧缩的派出所别提有多忙了，也难怪职衔是扫厕所的苏唐都忙得脚不沾地。
想起苏唐吃早餐那囫囵吞枣的模样，郁日决定给他做个便当送去，顺便盯着他把便当给吃了。
「早啊～学长～」远远就看见自家威武的学长，彻底成了被驯服的家犬，穿着苏唐那件白兔兔围裙做饭不说，还站在玄关目送苏唐上班，学长已经回不去搂～
秦关伸着懒腰，悠悠哉哉地踱到了餐厅，吃饭配新闻。
「插播一则重大新闻，位在S市闹区的俏宝贝月子中心，今晨突然潜入进了三名蒙面歹徒，迷昏了婴儿房的护士之后，陆续偷走了八名女婴。目前警方还在调查当中，业者将在稍后提供监视录影画面，请民众踊跃提供线索……。」女主播念完这条消息，还难以置信的皱了皱眉头。
女主播很快恢复镇定，继续播报：「接着让我们来关心，女星白泡泡嫁为人妇的第一个元宵节是怎麽过的……。」
「靠，这年头连小孩都有人要偷？不是说经济不景气，生育率连年下降吗？还专挑女的偷？萝莉养成也不带这样的，怎麽不继续报？」秦关一面吃早饭一面跟电视对骂。
郁日皱着眉看着他将火腿跟熏鲑鱼放进沙拉碗里……当下决定，以后绝对要让小孩离这家伙远一点。
「昨天晚上八点三十分左右，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载满石油的油罐车，突然翻车，巨大的撞击力导致油槽破裂，大量石油外流，引发爆炸，正好经过的厢型车上九人和油罐车司机当场死亡，无人生还。目前事故的原因尚在调查当中。。。。。。。」
「这车也太倒楣了吧！正好经过那里！你说对吧，学长！学长？人呢？怎麽不见了？」秦关纳闷的四下张望，拿起沙拉碗和叉子，大口扒菜……。
「赫！你怎麽在这里？」郁日穿着一件白色的圆领毛衣，一件米白色的休闲裤，整齐清爽，严肃的坐在李景的小诊所前面，脚边还放着一个大红色菜篮。
「有事？」李景一面拉开铁门，一面观察郁日，只见他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倒不像是来看病的。
郁日踌躇片刻，抢在李景前面进了诊疗室，乖乖坐在椅子上。
「说吧！什麽事？钱鬼的案子有突破了？还是你又被记过了？难道是……杨轻出事了吗？」郁日的出现，让李狐狸不得不往坏处想。
「那个……」郁日淡定的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很喜欢一个人，他们感情很好，可是我朋友实在不晓得对方心里是怎麽想的，他很烦恼。」
李景哑然，郁日那胀红的脸分明写着：「我就是我朋友这句话。」於是他促狭的说了句：「我想嫂子是爱你的！」郁日楞了一下，急急忙忙提着菜篮子跑了。
「这家伙，是停职太久憋坏脑子了吗？」李狐狸无意间看见地上躺着张纸片，捡起来一看：「想要跟心仪的他告白吗？二月十四号是你最佳选择，甜蜜蜜巧克力专卖店，地址……。」
「哈……这家伙也有今天……太好笑了。」李狐狸差点没笑弯了腰。
最终，苏唐有没有收到情人节巧克力就不得而知了，只是长期在郁日家搭伙的小蝙蝠和灶君大人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肯再吃巧克力了。
第十六章 盗婴（二）
午餐时间，郁日一脸严肃认真的坐在办公桌前，准确的说来是苏唐的办公桌前。以一种虔诚肃穆的态度盯着眼前闷头吃面的小家伙。
小家伙吃得欢，嘴唇被辣油逼得通红，额角渗出了汗珠，他满足的咬下一大块牛肉，餍足地眯着眼，嗤溜吞下一口面。
「吃慢点！吃点小菜吧！这是热花干。」郁日将一盘豆干推到小孩面前，凌厉的眉角藏了起来，刚毅木讷的脸上换上了淡淡笑意。
跟小林两个人缩在沙发上吃便当的蔓蔓，抽搐着脸戳戳小林的肩膀说：「你有没有一种世界末日真得要到来的感觉。」
「有…。。。最讨厌排队的阿日居然为了苏唐去买阿财牛肉面……我又开始相信上帝了！」小林十分赞同的说。
这也难怪这两人会如此惊讶，要不是两人亲眼所见，怕也是不会相信的。更何况物证这不还在桌上明摆着吗？『阿财牛肉面』本市最有名的刀削牛肉面，汤头淳厚，面香，肉带劲，随便一道小菜味道都不含糊，真材实料，味道真是没话说。就是因为好吃，所以十分难买，排上个四五十分钟也是常事。
遥想当年青葱岁月，阿日因为等太久而默默掉头离去，或是乾脆转而去便利店买面包的光荣事迹，小林就一阵心惊。
同样认识了他许久的蔓蔓心想：这郁大侠事闲过头了吗？居然一来一回加上排队，花了两个多小时，只为了买一碗牛肉面？幸好，牛肉面店就在本市，以现在的态势看来……如果那天阿日跑去南极抓企鹅，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了。
用过午饭后，郁日接到了秦关的紧急求救电话。
「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大白牙好像很急？难道是月季山庄的事？」苏唐关切的看着郁日，连珠似的问了好几个问题。
「没事，就是有点小麻烦。」郁日回答的轻描淡写，可苏唐却听得胆颤心惊。心想，这一定是真有了大麻烦，认识秦关以来未见他这般惊慌过。
「我也要去，可是我下午还有工作。」苏唐懊恼的咬着下唇，薄薄的嘴唇渗出细小的血珠，血珠艳丽的就像扎在郁日眉头。
「你有什麽工作？能请假吗？」准备离去的郁日脱口而出。
「下午要修剪派出前的矮树篱，对了，还要帮蔓蔓打资料。」苏唐歪着脑袋，扳着手指，一件件回想。
小林看着郁日越来越沈的脸色，十分机警的说：「哎呀！我最近健康检查超重，医生说我缺乏运动，我看这树篱就给我剪好了，正好活动活动。」
蔓蔓也是人精，顺着小林的话尾：「对不起苏唐，我都忘了我让你打的那份资料，我之前已经打好了，你看我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这样啊！那我去跟所长讲一下，恩公你等等我。」苏唐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所长室。
所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有点尴尬，片刻之后苏唐如愿请好了假，郁日才闷闷地说了句：「谢谢你们。」话音未歇，就急着夺门而出。
「我们冷酷无情的郁大侠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怎麽有种淡淡地稠帐。」蔓蔓感慨的看着郁日，还有在他身边像蚱蜢般跳来跳去的小家伙。
市警局，第一刑事侦察队办公室。
「哎呀！学长你总算来了，快来救救我吧！」苏唐看着秦关苦着脸，全身僵硬的摇动着怀里的粉色布团，有些错愕。
「这是？你的私生女？」苏唐看着小布团里粉嫩的小脸，满脸不可思议。脑中顺势浮现各种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什麽富家千金的家长看不起当警察的秦关，但是两人爱得浓烈炙热，不顾一切反对生下了小孩……。
苏唐严肃地拍拍秦关肩膀，充满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兄弟，坚持住幸福就在不远处。」
「你在说什麽啊！」秦关激动的反驳，小粉团受了震动，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苏唐心疼的抱过小孩，小孩看起来小倒也不轻，温温热热软软的，还有一股子奶香味，小家伙哭得脸都揪了起来，苏唐心疼的柔声安慰：「没关系，爸爸不认你，叔叔养你好了。咱别理那抛妻弃子的陈世美。」
「我说小祖宗，你那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的孩子，您要不去我的办公室里头看看，那还有十七个呢！」秦关面带苦笑，无奈的说。
「哇17个！秦世美你怎麽这麽能生！要不教教我……」苏唐凑趣的猛一抬头，正好见到郁日的脸，眼珠立刻飘向一旁，改口道：「我开玩笑的！真得！开玩笑的！」
「这是怎麽回事？」郁日不解地看着分局里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有的手臂宛如变形金刚只能机械式的左右晃动，有得颤颤惊惊的当石雕像，面对这种完全无法沟通的小娃，头痛的不得了。
也不知是警察叔叔们太粗鲁，还是什麽原因，小孩十分不给面子的嚎啕大哭，而且还起了骨牌效应，一个哭，其他的马上也接着哭，霎时之间整个警局哭声高潮迭起，好不热闹。
秦关还来不及开口解释，许久不见的瘦警官匆匆提了几个塑胶袋，身后跟了几个焦急的护士小姐：「队长，我……我我找到救星了。」看到赶来支援的护士小姐，这些大老爷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护士小姐协助之后，警局里头安静了不少，秦关拉着一张脸说：「你们没有看到新闻吗？这几天来好几间月子中心，或者是妇产科诊所都有女婴被偷，全是出生没几天的小娃。现在整个市里的产妇全都人心惶惶，甚至还有人即将临盆，还坚持要送到隔壁w市生产，就怕小孩被偷。」
「你一定很怕吧！没关系！叔叔爱你！叔叔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亲生妈妈！」苏唐抱着小孩轻轻摇晃，亲自喂奶换尿布，看起来架势十足，活脱脱好爸爸形象。
看着苏唐忙进忙出的样子，郁日心头一阵激荡。
小孩吗？原来他这麽喜欢小孩呀！郁日心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躁，破土而出的暧昧，硬生生地被一脚踩平。
「你看这是唯一拍到脸部的监视画面，学长！学长？」秦关推了推一直看着苏唐发呆的郁日。
「啥？喔！抱歉，我刚刚有点恍神。」郁日抱歉的说，并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电脑萤幕上。
「你看－这是第一启，作案的犯人共有三名，一个穿着产妇专用的长袍的妇人先跟护士甲说了些什麽。护士甲转身低头在柜子上找东西，此时，妇人拿出预藏沾有乙醚的手帕掩住护士甲的口鼻。护士甲昏倒后，将她拖到一旁，此时护士乙进来，妇人用同样手法迷昏护士乙。」
听了秦关的描述，原本在一旁『玩小孩』的苏唐也凑了过来，目不转睛看着黑白跳动的监视画面。看着护士小姐被迷昏之后，又进来两名蒙面男子，三人抱走了八个小孩。
「所里这些小孩，难道就是被偷的小孩？」郁日问
「可能是，年龄，性别，还有裹在身上的布巾都吻合。只是这些小孩才出生不久，长得其实挺像的，身上的姓名条又被拆掉了，现在还要进一步检验DNA才能判断是谁的小孩。」秦关无奈的说，心想，等等一定有许多焦急的爸妈赶来认小孩，真没想到警局除了认尸之外，居然开办了新的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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