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用偌大的废旧家具给堵上了。
A摸到了门沿,自然是猜到了这点,他摇了摇门沿,竟然有一丝丝的活动。看得出来,这间隔一、二号楼的大门,本来就只是一个摆设罢了,比牢内的铁门,可是差的远了。
A摇了摇门沿,已经可以将手抠进去,只是再往外拉,就纹丝不动了。显然是被家具挡住了。A蹲下身子,摸了摸几个家具的位置,便站了起来,将大家具上的小物件移开到一边,然后抓住那衣柜似的大家具,使了使劲,只听轻轻的嘎的一声,那家具便被移开了一小寸。
尽管说是声音不大,但在这个悄无声息的地下室里,却仍是不小的动静。A停了停,没有听到其他什么声音,于是又使了一把劲,再次移动了一下这个大家具。
A一万个不愿意来折腾这件事情,但是没有办法,通道被堵住了。A只能冒险从这个地方过去。尽管不得不发出声音,但绝对不能犹豫,越是犹豫,反而声音越大,越是明显。就好像如果开一扇锈蚀的门,如果害怕声音太大慢慢打开的话,那吱吱嘎嘎的声音反而会事与愿违,最好的办法就是猛地打开,只发出一声,那么还不会被人注意。
所以,A搬动家具的策略也是如此,能一下子移开,就决不慢慢腾腾的弄第二次。
A使了第三次劲的时候,已经没有声音了,A弯下身子,从桌腿处钻进去,再抠那个门沿,略一使劲,竟已经露出一个身躯的大小。有光线从对面透了过来,A从门缝中向对面看去,竟然也是堆了一些家具堵着门。这实在让A有点苦笑不得,这白山馆的一号楼和二号楼有时做事的方式,和闹别扭的小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A还没有注意到,尽管一号楼地下室中没有人发现什么,二号楼地下室中,却有人听到家具移动时发出的声音,正往A的方向走了过来。
四十七、更深的地方
二号楼那看守走过来,故意跺了跺脚,咳嗽一声,见对面没有了声音,不禁笑骂道:“我说对面的兄弟,大晚上的鼓弄什么呢?”
A屏住呼吸,思量了一下该如何是好,于是钻了出来,压低了声音,换了个强调,冲着门缝低声骂道:“关你鸟事。”
二号楼的看守听到也不生气,哈哈一乐,回嘴道:“换岗了想弄点东西吧。哈哈。你随便,你随便!”
A继续骂道:“你管我呢!”
二号楼的看守见讨了个没趣,说道:“妈的,是老涂吧。哦,是不关我啥事。声音小点,靠!”说罢便走了。
A一场虚惊,却也知道这很是不容易,于是又使了一把劲,再次移开了一些大家具。这次再看,已经将将可以钻一个人过去了。
只是,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多了。
一号楼楼上的看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查夜。还不是别人,就是刚才被人误认的老涂。老涂推了从地下室拿烟回来的看守一把,骂道:“精神点!查夜了!”
那看守昏昏欲睡,被老涂一推,也不是太情愿的哦了一声,故意磨磨蹭蹭着收拾着东西。A这时已经重新打开了进入地下室的房间门,将门从内部反锁上,把钥匙挂好。攀上花盆架旁边的矮桌,推开了上面的木板。
老涂嚷嚷着:“你娃精神点。”那看守哦了一声,把电筒拿在手上,陪着老涂一起走出值班室,哐啷啷开着铁门。
A从木板处再次钻入通道,速度很是缓慢,他腰上的伤口经过这次折腾,有点发作,分外的作痛,A每次使劲,都疼得他直咧嘴。当A把木板盖好的时候,老涂他们已经走入了一号楼的走廊,正在拿手电筒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照着。平时他们并没有用电筒,可能是初一换岗的时间将近,查夜也分外严格了一些。
A急促的向洞口爬去,上方看守老涂他们也正在接近108牢房。
冯进军呆在门口,不断回头看着洞口方向,他已经给A打过信号了,但是A一直没有出现,眼看着老涂他们就要过来了,冯进军再次冷汗直冒。
老涂他们走向108牢房,那拿烟的看守迷迷登登的走路一崴,唉呦了一下。老涂不耐烦的从108门口返回,问道:“你今天吃了屎了呗?走路都走不好?”
那看守抱歉的说道:“老涂,我都二天一夜都没合眼了。体谅下啊。”
老涂骂道:“我还不一样。”
那看守说道:“您是夜猫子,谁不知道啊,一到晚上就来精神。”
老涂骂道:“关你鸟事?没事吧你。”
那看守甩了甩脚,说道:“没事。”
这两人算是来到108牢房门口,老涂拿电筒向里面一照,电光扫在A的床上,光看见被子,似乎没看到人,老涂正要发作。从靠墙的被子边上翻出A的头来,似乎被光晃的不舒服,晃了晃头,又将头埋入一侧睡去了。
老涂收了手电筒,转到107去了。
A在被子里重重的喘了一口气,侧过脸来,看了一眼冯进军。冯进军也向A递了个眼神。A刚好赶上,没有出差错。
等到看守远去,A再次钻了出来,他捂着自己的腰,很是疼痛。
冯进军知道A腰伤还没有复原,暗语说道:“你的腰不行,要不你告诉我怎么做吧。”
A摇了摇头,暗语道:“现在你不能下去。”
A忍着疼痛再次钻入了通道,这次他越过了揭开的木板处,向着通道的更深处爬去,很快,连身后洞口投入的微光也看不到了。
越往深处爬行,条件就越恶劣,除了各种酸臭味从下方泛起,墙边也经常摸到滑腻腻的东西,膝盖下也都是一些不规整的碎石嶙峋。A也管不了这么多,自顾自向前爬去。
爬了大约二十多米,A摸出了自己带着的铁丝,算了算距离。再往前爬了几步,前方便没有路了,通道被石头砌了起来。A摸了摸那些石头,抓住一块摇了摇,那石头遍应手而落,这并不牢固,只是简单用石头塞住了而已。
A一块一块石头拔着,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已经将这面石墙弄开了。有光线从外面透了出来,并不是灯光,而是外面的月光。
A将石墙的洞口扩大,钻了过去,前方是一个铁栅栏,这已经到了通道的尽头了。从铁栅栏再看出去,是一个天井。
这个天井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井,准确地说是一个长方形的坑,约有四米长,一米宽,四壁都是用石砌成。天井的一侧,是两个小小的窗口,那是两个房间的窗口。天井上方,则用拇指粗的铁条做成的一个大盖子。
这种建筑风格,只在非常老式的建筑中可以见到,天井主要的功能是最主要的排水道入口处。也有因为地势的高低不平,造成裸露的地下室空间,使地下室也能直接和外界通风。战争时期,这种带一个巨大天井的建筑物还比较常见,是为了避免轰炸后,地面建筑因为被堵塞无法通风,所以挖掘绝大天井保持地下室的通风和透气。
在中国解放后的一些防空建筑,大型天井格局仍然屡见不鲜。通常这些天井几乎是整个建筑的一面大小,通过楼梯可以直接下去,下面的房间都低于地面。在湖北、湖南、四川各地,都有这种建筑的大量存在。中国也有很多监狱,关押重刑犯的牢房也是直接建设在天井中。比如湖北沙洋劳改农场(原五七干校)一带,一栋平房的前后两侧都是大型天井,下面最深处达10米。这让地面上的建筑倒仿佛是建在一个大坑中的。
白山馆经过改造后,原有的地下排水设置已经废弃,所以A来到的这个天井中的两个小窗户,是一号楼的二个禁闭室的窗口。
A摇了摇通道尽头的铁栅栏,也固定的并不结实。A用小刀撬了一下,便撬出了一根长钉。再撬出一根后,这个铁栅栏实际已经不管用了,能够直接推开。
A自然没有闲着,他推开栅栏,把鞋子脱掉,放在通道中,光着脚钻了出去。天井比较深,下面有一层淤泥和积水。
A从通道口下到底部,便听到外面有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A贴着天井壁站着,等待着巡逻过后,才再次行动起来。
A摸了摸窗口下的墙壁,墙壁用大块的石材砌成,倒是相当的平整。墙壁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苔藓,滑腻腻的,几乎把石块之间的缝隙都盖住了。
A拿出小刀,看着窗口的位置估算了一下,刮开苔藓,找到了石材的缝隙处,然后一刀就将刀子插入了进去,A推动了一下,刀子顺利的前进着,并不怎么费劲。
这很奇怪,怎么能在石材的缝隙之中这么轻易的前进?这是因为当时的建筑,很多并不是用混凝土的,混凝土在当时那个年代绝对是高科技的东西。所以,天井中的石材之间的粘合物,都是用的一种有极强黏度的灰土加上石灰混和而成的。这种粘合方式效果同样非常的好,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不易干燥,如果又是在白山馆天井这种潮湿的地方,很容易用小刀插入,并沿着缝隙进行切割。
A在进入白山馆之前,就很清楚的掌握着白山馆的建筑地形以及各处的主要材质状况。
但A只是试探了一下,并没有继续下去。他看到可以用小刀切入,便将刀子拔了出来。他来到天井主要任务并不是现在来切割石头。
A沿着天井一侧来到角落,他用脚将杂草扒开,一个位于角落处的洞口便显现了出来。
A把裤腿卷过膝盖,如同一只轻车熟路的耗子,钻了进去。
这是一条黝黑,漫长的被废弃的下水道。唯一庆幸的是还比较宽敞,比A爬过的通道足足宽大一倍,所以,A在里面可以半蹲着前进。
摸黑前进了大约二十米,转过一个弯,前方就透出光亮来,已经接近了尽头。脚下的地面,已经没有了人工的痕迹,都是天然的石头构成的。
A加快了速度,一直走到尽头,洞口非常的小,勉勉强强只能弯下身子,将头探出去。A从洞口探出去,一股冷风吹来,让A打了一个冷战。
向下看去,这里是一个垂直的悬崖,下面深不见底,想从这里跑出去,除非有一根上百米长的坚固的绳子或者插上翅膀,更重要的是,需要把洞口扩大。
A摸了摸洞口的四壁,全部都是巨大的连成一体的花岗岩,丝毫没有撬动的可能。
A从上衣口袋中抓出自己吃饭时收集到的小石子,这段时间,他收集这些石子已经有上百颗了。A看了一眼这些小石子,一把投入到自己的嘴中,努力的咀嚼起来。
石子的味道绝对不好,但能够咬碎,这是唯一欣慰的地方。
A强忍着自己的不适,慢慢的咀嚼着,尽力将石子用牙齿磨得粉碎。他吐出一点来,混合着口水的石子有种暗红色。A用手指捻起一点,搓了一搓,同时嘴中更加努力的咀嚼着。
A用手指在空中粘了粘,取出了一些,然后将手从洞口伸出,摸了摸外面的岩壁,寻找到一块干燥处,用手指将这些石子的碎末涂在岩壁上。
A慢慢的用口中的石子粉末,在外面的岩壁上涂了一个巴掌大的圆形,并在圆形的下方加上了两条“腿”。
四十八、不怕疼的人
整个晚上,A再没有下去地下室,而是一直在通道中爬到天井处,再回来,再爬过去。他在天井中贴着墙呆着,如同一直安静的壁虎,几乎和墙壁都融合了起来。他仔细的计算着外面的看守巡视的时间。
他没有再多做什么事情,除了计算看守巡视的时间外,A就是用自己的小刀不断的慢慢挖着天井中一号楼禁闭室的砖缝,这同样是一件异常艰苦的工作。
A的腰非常的疼痛,伤口已经崩裂开了,鲜血渗透出来,已经将A的内衣染的一片血红。
每天早上郑小眼都会出现,给郑小眼准备泥土,同样是一件不得不做的工作。
A结束了晚上的工作,睡的很沉。直到被早晨看守们粗暴的吼叫声惊醒。A很疲劳,从关进白山馆中开始挖洞以后,A晚上的睡眠时间一直都很少,还有沉重的体力工作要干,这让A的眼睛发红,整个人很不精神。好在在白山馆,A这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白山馆很多犯人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在一号楼没有放风之前,108牢房来了一个客人,不是别人,就是军医王玲雨。她带着药箱,在两个看守的陪同下,走进了108牢房。
那两个看守一脸坏笑着看着王玲雨走进牢房。
王玲雨进来还是冷冰冰的对A说道:“趴下,换药。”
A撇了撇嘴,说道:“不用了吧,我没事。”
王玲雨冷冰冰的说道:“你以为我想给你换药吗?趴下,动作快点!”
门口边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看守幸灾乐祸的骂道:“张海峰,老实点!王医生给你天大的面子了,别不识好歹啊!”
A对换不换药并不所谓,他担心的是其它的。
A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慢吞吞的转过身来,趴在床上。
王玲雨吩咐道:“自己把衣服撩起来!”
A应了声,照着做了。
王玲雨见张海峰把衣服撩起来,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多血?你干什么了?”
A侧着脸,留心着站在门口的那两个看守。这两看守看着王玲雨的背影,坏笑着,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A轻声说道:“睡觉可能不太老实吧。”
王玲雨伸出一只手,碰了碰外面的包扎带,A感到十分的疼痛,但是他装作没有反应。王玲雨继续说道:“你身上什么味道?”
A说道:“血腥味吧。”
王玲雨皱了皱眉,也没说话,从旁边的药箱中取出剪子,将包扎带剪开了,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伤口都开线了。你这个人很不老实呢!”
A的目光从看守身上移开,侧着脸对王玲雨坏笑了一下,说道:“大夫,是你手艺不好吧。”
王玲雨被A这句话呛了一下,怒上眉梢,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手艺不好的。但王玲雨这个女人也沉的住气,她只是脸上浮现出微怒,便很快又毫无表情。
王玲雨没有说话,只是手脚麻利的将伤口周围用酒精再次消毒,酒精刺激的A极其的疼痛,但A只是眉毛挑了挑。王玲雨哼了一声,手上加重,把A伤口处的缝针线一拉一扯,这种疼痛简直钻心彻骨,A还只是挑了挑眉毛。
王玲雨将药换好,重新给A包扎起来,叫了声旁边的冯进军将A扶起来,用包扎带将A的腰腹处缠上,只是这次缠的比上次更加的紧了。
A其实疼得冷汗直冒,但他一切都忍住了,丝毫不发出声音,甚至连身子都一动不动。
王玲雨瞟了一眼A,一边迅速的收视着东西,一边小声地说道:“你最好少玩花样。”
A淡淡的说道:“谢谢大夫。”
王玲雨提起药箱向外走去,一个看守不知是不是故意,问了声:“王大夫,这犯人怎么样了?”
王玲雨回头看了一眼A,面无表情。
A的心脏咚咚的跳动着,但只是呆呆的和王玲雨对视着。
王玲雨转过头去,对看守说道:“上次没缝好伤口,崩线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一个看守赶忙跟了上去,另一个边锁门边从牢门的窗口处对A讥讽道:“怎么样啊,美女服侍你。哈哈。”
A撇了撇嘴,一言不发。
待看守走后,冯进军凑了过来,低声说道:“这个女人好厉害。”
A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腰。A知道,自己在通道中钻来钻去,可能带着一股子泥巴味道,又伤口崩裂,看守也许察觉不到,而那个王玲雨则不同,她不仅是医生,还是个女人,她是有可能会察觉到他在干一些不太正常的事情。
女人天生的敏感性注定了王玲雨可能是A最难对付的人。
王玲雨回到自己的医护楼,护士小雅赶过来接过王玲雨的药箱,说道:“王姐,这种事情我去就好了,每次都是你去。”
王玲雨哦了一声,边走边说:“你见过那么深的刀伤,在换药的时候好象没有痛觉的人吗?”
小雅说道:“再怎么都要哼一声呢,没有痛觉?”
王玲雨说道:“这个地方关着的犯人有不少就是不怕疼的人。我只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