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牙好像没事人一样,歪着嘴看着暴牙张。
暴牙张也是如同看着多年的老友一样,无所谓的看着黑牙。
黑牙往地上吐了口痰,说道:“我说暴牙张,我来了,你也不说话,啥意思?”
暴牙张的大暴牙磨了磨嘴唇,才哈哈一笑,说道:“黑牙老兄,我是想和你说,尽管你宰了我一个兄弟,这事就这么算了。咱们还是好好相处。”
黑牙说道:“哦?算了?好啊,老张你有气度,兄弟我佩服得很!还有什么要说?”
暴牙张身后的一个人怒火中烧,脸上一沉,走上一步似乎就要开骂。
暴牙张注意到了,手一压,低声吼道:“放肆!”
黑牙哈哈一乐,说道:“知道你的部下们心里不甘心,老张你也别为难,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告辞了。”
暴牙张磨着自己的大板牙,说道:“不送啊。”
黑牙得意洋洋的走开去,暴牙张身后的人才趴上来说道:“张旅长!这黑牙小儿也太嚣张了吧。你真忍这口气?”
暴牙张低声骂道:“你懂个屁!看到没,任大强看着呢!老子现在让他一下,让他嚣张,我们不用动手,让任大强收拾他。”
那人哦了一声,远远瞪了眼黑牙,退开了。
任大强和周八站在铁笼外,早就看到了这一幕。
周八说道:“暴牙张还真听话啊,好象是和解了。”
任大强说道:“和解他奶奶的熊,他是故意装孙子,等我来收拾黑牙。”
周八说道:“至少他们短时间不惹事了。可以清闲一段时间。”
任大强说道:“不惹事?除非他们都死了,这帮孙子,你让他们安静下来,还不如杀了他们,一身的骚劲都没地发作。我也就是常常给他们弄些小局面,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周八点了点头,说道:“还是任长官想的周到。”
任大强骂道:“拍你的熊臭马屁!”
周八恬着脸笑了笑,知道任大强就这德性。
黑牙回到自己的队伍里,简单说了句,一群人也是嘀嘀咕咕,说暴牙张没安好心。
黑牙懒得搭理,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斜眼却瞟到了郑小眼。
郑小眼还在那里琢磨早上的事情,留意到黑牙正看着他,连忙跳起来,躲到一边。
黑牙本不想搭理郑小眼,心头转了转,觉得不对劲,还是扭过头去,嚷了句:“郑小眼,来来,说两句话。”
郑小眼一肚子不乐意,但还是走了过去,点头哈腰的说道:“黑哥!什么事?”
黑牙冲郑小眼干笑了一下,说道:“郑小眼啊,昨天对不住你啊。”
郑小眼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是我不听话。”
黑牙驽了驽嘴,慢悠悠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
郑小眼几乎要跪下了,缠声说道:“黑哥,黑哥,你别吓我。我胆子小。我身上有一根毛想怨恨黑哥,我就把头砍下来。”
黑牙坐直了身子,看着郑小眼说道:“你有心事,你咋不说?嗯?不方便说?最近你都挺反常的。昨天刚欺负了你,今天你表情不一样啊?是早上碰到什么事情了吧。”
郑小眼心中一惊,想道:“这孙子!我糊涂啊。”郑小眼说道:“真的没有什么?”
黑牙问道:“没有?”
郑小眼说道:“真没有什么?”
黑牙哦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郑小眼滚到一边去。
郑小眼如同得救了一般,连忙躲到一边去了。
黑牙斜着眼瞄了一眼,哼了声,嘴里嘀咕着:“我信你还不如信我的臭大便。”
三号楼即将结束放风的时候,一阵狂风从天而降,转眼雨点就夹杂着大风四处肆虐起来。
下午的放风又被取消了。
傍晚时分,天黑得厉害,一个闪电接着一个闪电,天上闷雷滚滚。
刘明义一天都没有吃到东西,也没有喝到水,琢磨着大概是晚饭的点了。于是蹲在床角不起来。他数着外面的闪电和雷声的间隙。
过了一会,牢房门打开了,黑鱼带着另外一个看守进来了。
咔嚓天上一道闪电,照得这个小牢房一片白光,黑鱼也吓了一跳,这都让刘明义看在眼里。
黑鱼身边的看守将吃的放在地上,嚷道:“吃饭了!”
刘明义从床角边颤颤巍巍的钻出来,说道:“长官,我好害怕啊。”
黑鱼本想立即就走,听刘明义这么说,自己又逞能,说道:“怕你的鬼啊,吓死你算了!你说的鬼呢?叫出来给我看看?敢吓唬我?嗯?”
刘明义满脸惊恐的说道:“真的,真的有鬼啊,我不骗你的啊。求求你让我出去吧。”
黑鱼骂道:“少他妈的装神弄鬼啊。”
刘明义哭丧着脸,脸上浮现出越来越惊恐的表情,慢慢伸出手来。
这表情让黑鱼看到了,黑鱼颤声说道:“干嘛?找死?”
刘明义慢慢的说道:“经常来,经常来,从墙里面出来,血淋淋的。”天空中雷声滚滚,即将平息下来。
黑鱼四下看了看,骂道:“放你的狗屎屁!”他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发抖了。
刘明义突然说道:“就在你身后!”
黑鱼一转头,天上咔嚓一道闪电及时地扯出,照得牢房一片惨白。
黑鱼不转头还好,这一转头,就看到牢门边上的墙上,真的映出一个人的灰影来。
黑鱼和身边的看守同时哇哇大叫起来,一跳三尺高,竟然如同兔子一样从牢房中蹿了出去,连牢门都没有锁。
刘明义站起来,他并没有从牢门中跑出去。天空中雷声大做,震得房子嗡嗡直响。
黑鱼他们尽管蹿出去没有锁牢门,但是已经有其他的看守跑了过来,赶忙把牢门锁上。
刘明义趁着雷声消弱的时候,跑到牢门边,哀声喊道:“长官啊,我八字不好,这阵子正是我见鬼的时候啊。”
闪电再次从天而降,咔啦一声,照得牢房一片惨白。
刘明义伸出手去,用手在墙上那块人形的阴影处摸了几摸,那阴影便模糊了。
刘明义再摸了几摸,范围更大了些,那墙上的阴影已经根本不是人形了,只是一块颜色略深的灰迹而已。
黑鱼正在走廊另一头暴跳如雷,但是他也听到了刘明义在牢门口嚷的那句自己八字不好,正是见鬼的时候那句话。
黑鱼明显是丢了脸,只好现在大发雷霆以壮声势,骂道:“你个龟儿子的,跑什么跑?什么鬼啊?哪有鬼?”
那看守缩着脖子,委屈的说道:“黑哥,我看你要跑的。所以。。。。。。”
黑鱼骂道:“放屁放屁!我怎么要跑?”
那看守说道:“黑哥,那刘明义说的没错,现在是闹鬼的时候。我奶奶说过,这二月里。。。。。。”
黑鱼骂道:“放你奶奶的屁!你当我没听人说过二月里的事情?”
黑鱼越说其实心里越发毛,倒霉自己碰到这么个刘明义,其他二号楼的犯人,哪怕是女犯人,都没有象刘明义这样张嘴闭嘴都是鬼的。
黑鱼正这么想着,又是一道闪电咔啦作响,就听到二楼的有女子尖叫起来。黑鱼身子一震,探出半个身子,冲二楼骂道:“叫什么叫!”
二楼的看守应道:“是刘佳莉!没什么。”
黑鱼气的嘴都歪到一边去了,转头对看守说道:“把刘明义带回去,关回原来的牢房。鬼天鬼地的,襂人的很,又把刘佳莉弄出毛病了。关回去关回去!”
那看守说道:“可是徐头。。。。。。”
黑鱼骂道:“徐头那里我来说,妈的,刘明义关哪里,我说了就算。反正过几天就送他归西了!关哪都一样!找个人陪他,省得他装神弄鬼的。”
那看守应了声,又问道:“那明天放风算刘明义一个了?”
黑鱼骂道:“算他一个。算算算!废话这么多!”
那看守颤巍巍的跑了。
黑鱼走到大厅,天空中又扯出一道闪电。黑鱼哎呦咳呦跳了一下,连忙四下看了看,也没有别人。他咳嗽一声,赶忙向办公室跑去。
三十一、审讯冯进军
冯进军坐在床上,盯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发呆。
A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想着心思。
冯进军转过头来,看了一眼A,暗语说道:“你不会是算好了最近会连续大雨吧。”
A笑了笑,并不说话。冯进军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言语,自顾自坐着发呆。
在关进监狱前,A拿到了一本重山市水志,因为重山市临江临山,雨水太盛的话,不仅容易涝,也会有一些江水倒灌的事情。所以,重山市的水志,记录了从清朝末年至今约五十年的下雨记录,详细到那一天什么时辰下雨,下多久,以及雨量是多少。
A关进监狱的时候,刚好就是重山市历年来雨水较频繁,雨量较大的时候。
没过多久,108牢房的牢门哐啷哐啷响了起来,看守老涂黑着脸走了进来,冲着冯进军骂道:“起来,跟我走。”
冯进军斜眼看了一眼A,连忙说道:“长官,下大雨啊!”
老涂吼道:“废什么话!起来!快点,想挨揍吗?”
冯进军嘟囔着站了起来,老涂一把将冯进军拽出来,外面还有两个看守等着。
老涂哐啷哐啷锁了牢门,三个看守将冯进军夹在中间,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
A等他们走开了,才站了起来,抓着牢门栏杆向外看去。但他并看不到冯进军,只能听到铁门打开,冯进军在那里嘟嘟囔囔着。
A皱了皱眉,坐回到床上。
冯进军一路上都在嘟囔着,直到冯进军从一号楼中被推出来,带上了脚铐手铐,冯进军才知道怎么一回事。冯进军望了望外面的大雨,说道:“长官,怎么又提审我呢?我没犯什么错误吧!”
老涂几个人穿上雨衣,将冯进军推了一把,推到雨地里站着。其他人则打开铁笼子的门,将冯进军领进铁笼子。
冯进军缩着脖子,跟着他们走着。一直走到院子的大铁门边,老涂喊了几嗓子,旁边小房里钻出一个看守,将大铁门旁边的小铁门打开了。那看守对老涂嬉哈道:“这么大雨,冯头还要审犯人呢?”
老涂说道:“可不怎的。没办法。”
一行人穿过小铁门,步入第二层院子,便将冯进军向左侧的楼房带去。这左侧的楼房,实际是个一层半的楼房,还有半截子埋在土里,窗户也是极低。
从这楼房进入,便是向下走去,走不了几步,就闻道一股子酸腐和血腥的臭味。
冯进军也不再嘟囔什么,任由他们带着,熟悉的走到一间房间。这个房间,便是审讯室了,A被关进来之前,来的也是这个房间。
冯进军打一进去,就看到冯彪和马三坐在角落处抽烟,窗外电闪雷鸣,看着冯彪的脸色相当的糟糕,简直就是乌青一般。
冯彪见冯进军进来,摆了下头示意了一下,老涂他们则很麻利的将冯进军铐在一根木桩上。老涂他们铐好了冯进军,向冯彪示意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冯彪将烟掐熄在桌上的烂了半边的茶碗里。一摇三摆的晃到冯进军身边,冯进军讨好的将手上的手铐抖了抖,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冯长官,今天不会给我动刑吧。”
冯彪嘿嘿笑了声,猛地抽了冯进军一个耳光,顿时将冯进军嘴角打出血来。冯进军吆喝着:“打的好打的好!”
冯彪哼了一声,骂道:“知道为什么打你?”
冯进军说道:“不知道。”
冯彪说道:“把那个张海峰关到你房间之前,你是怎么和我说的?无论谁来都摸出他的底子来。现在呢?妈妈的,老子天天监听着,屁都没听到一个!”
冯进军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说道:“冯长官,你知道我是一号楼犯人的眼中钉。那个张海峰从第一天关进来,就从来不太和我在牢房中说话。我实在没什么办法,我也从来没有透露过房间里有监听的消息给张海峰啊。”
冯彪骂道:“放你的屁!我怎么看到你和张海峰放风的时候有说有笑的?”
冯进军说道:“本家长官啊,他一出来放风才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都是问些这里的情况啊,规矩啊什么的。我也总的说点什么,博取他的信任啊。”
冯彪哼了一声,说道:“你就什么都没问出来?你那以前吹牛的劲头呢?”冯彪说着,伸出手重重的连续拍打着冯进军的脸,继续说道:“谁是你本家?你他妈的真的姓冯吗?玩我?对我耍花招?你今天说不出点有用的东西,估计你没有哪根筋能舒服!”
马三在后面嘿嘿冷笑,将手里的鞭子啪啪拉的作响。
冯进军嚷道:“慢着慢着!容我想想,容我想想。肯定有什么地方他说了什么的。”
冯彪骂道:“让你想一分钟!”
冯进军的思想早就迅速的回到在放风广场上和A的对话。
冯进军看着放进来的刘天,对A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冯彪是个贪心的家伙。”
A说道:“我们有办法让冯彪知道我在外面藏了钱吗?”
冯进军说道:“尽管你关进来之前,冯彪就指示我要套出你肚子里的话来。”
A说道:“这几天我们在牢房里并没有说什么,估计冯彪也会怀疑你告诉我房间里有监听了。”A说着深深看了冯进军一眼。
冯进军知道A在怀疑他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房间里有监听这件事情,冯进军说道:“你进来之前,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等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你不会在怀疑我吧。”
A撇了撇嘴,笑了声:“怎么会。”
冯进军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A缓缓地说道:“我觉得冯彪最近会忍不住问你,很可能是一次审讯。到时你把握住机会,告诉他我在外面藏着钱。另外,你要说我坚决不承认自己和共产党有任何瓜葛。”
冯进军说道:“嗯,这样好。”冯进军向远处看去,正看到冯彪恶狠狠的盯着他。
冯彪此时就是恶狠狠的盯着绑在柱子上的冯进军,更多了一丝不耐烦。
冯进军看一分钟时间已近,张口说道:“冯长官,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冯彪站了起来,走到冯进军跟前,瞪着冯进军说道:“敢瞎编一句,要你的狗命。”
冯进军说道:“那个张海峰,好像很讨厌共产党似的,他和其他那些人也是格格不入,到和我这个叛徒能说上几句话,也就是说,他似乎更加信任我。”
冯彪把冯进军衣领子一揪,骂道:“少说废话!”
冯进军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马三,犹犹豫豫地说道:“还有,还有。。。。。。”
冯彪也大概知道冯进军的意思,回头望了一眼马三,说道:“马三,你先出去。”
马三马上堆着笑脸起身就走,临出门还不忘把房门带上。
房间里灯管昏暗,外面打雷闪电,将这个房间的气氛弄的很是诡异。
冯彪将手松开,说道:“你小子要说什么?”
冯进军说道:“我曾经接着那个张海峰的话头问起过军需处的是否很有油水的事情。”
冯彪压低声音说道:“然后呢?”
冯进军说道:“那个张海峰说,油水的确不少。我就问他就没有留点给自己养老的钱?先开始他只是笑了笑,嗯,算是笑了笑。后来才说道,现在他关在牢里,不见天不见地的,就算留了又有什么用?”
冯彪哦了一声,说道:“他到底留了没有?”
冯进军咽了口口水,说道:“我就跟他说,如果钱埋在外面什么地方,告诉冯长官,是能换到些好处的。”
冯彪哈哈阴沉沉笑了声,说道:“你还挺会给我戴帽子。”
冯进军接着说道:“我就说了我曾经把外面藏的钱告诉了您,的确优待了我,让我象刘天一样去做饭,但我自己不争气。呵呵。钱实在太少了。”
冯彪说道:“张海峰怎么说?”
冯进军说道:“他就不说话了,再没说过这个话题。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是心动了。”
冯彪还是哦了一声,转身兜回到座位上,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两口,抓了抓自己的额头,慢慢的说道:“再信你一次。”
二号楼徐行良的办公室,徐行良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黑鱼敲了敲门,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