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歌,什么宝宝,什么桥的。但是她父母认为她是不想打孩子编瞎话,硬是骂了她几句,死活要她堕胎。就在她堕胎前的那天晚上,就是俺给守夜看护的。其实半夜俺也会睡着,但是睡的不深,就怕没办法听到那些病人的喊话,那天晚上我好像真的听见有人在哼话,说话的声音感觉像是老式磁带里放出来的。我以为是那个病人半夜了还在听半导体,于是睁眼想要去提醒下。就在这个时候俺就看见在姑娘床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衣服的女人,这女人肯定不是人,脸白的和石灰似的,脖子特别的长。俺吓得不敢出声,就看见那黑衣服的女人站在那姑娘的床头咯咯的阴笑,而俺也明显的听到在女人的床底下有类似婴儿的哭声。第二天姑娘就被推进手术台,我发现在送她进去的那群人中,就混着昨晚上那个黑衣女人,她依然咯咯笑,但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个怪人,好像他们看不见!最后这个姑娘因为大出血还是没保住性命,大小两命都没了。这件事太玄乎,我试探了问了几个工友都没人看见过什么女人,而且上头发话说不能再提这事,最后导致这事越说越偏,我这还是头一次这么直接的和你们说,反正你们也是小青年,好得快,出院后也就不会说什么的。”
她说完话,我和白翌都陷入了沉默中,没有一个人搭话,她看我们都不搭理她,身后那个老头忽然一阵咳嗽,女护工也就回头去照顾病人了。我看着白翌问道:“那个黑衣女人是谁?”
他躺下身体,没有直接的回答我,只是说了一句:“其实人的出生就是一个由鬼化人的过程,而硬是强行制止,只会让那些冤魂被硬生生的断在生死闸口。”
我低头思考着他所说的话,不知不觉的脸色凝重起来。白翌转过身来看着我说:“小安,虽然说这种话可能你不爱听。但是你遇见的事中太多是你无法控制的。既然你没有能力去掌控。就不要被那些东西所吸引。不去看、不去想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方法。”
我也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去对付那些未知的危险,但总是会遇见这样或那样的诡异事件。每次关键时刻几乎都是白翌舍命相救,从这点上说我真的是太对不起他。我惭愧地说:“嗯,不过你也知道,我身边一直出现怪事,能活到现在算自己走运,其实你还是不要和我走的太近,我真怕……”
白翌打断我的话说:“别怕,我会一直陪你走到最后,这话以前我没有说过,以后也不会说。但是你听着,你的命我会保。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很深沉的回忆之中,然后慢慢地躺下去不再说话。我听着这话,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踏实的笑出了声,最后我轻声地说了谢谢,许久白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傍晚,六子来给我们送饭。自从我和白翌负伤住院,他没少操心过,上下打点。过去就觉得这小子够义气,现在更加觉得他算是我不多的交心朋友之一。他说医院的伙食不好,没病的人也给吃出病来,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带饭菜来,当我还感动着的时候,就发现他放下饭,匆匆忙忙的跑护士台那里转悠去了,这才明白他干嘛跑得那么勤快,搞了半天还是那种事。顿时心中的感动被消了一半,嘴里不禁暗骂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天到晚勾搭女人。”
吃完饭,我想要走走,毕竟人不运动是不行的,越躺着越容易坏,但是六子连个人影也没有,最后白翌叹着气说:“我陪你吧,毕竟我脚没伤。而且我也想走走。”
我主要是伤在脚踝这里,而白翌主要是手上的伤口,于是我们两个伤病员犹如残废的难兄难弟,互相搀扶着走出了病房。
其实说是运动,也就是在门口的走廊来回走,也算活动活动筋骨。白翌搂着我的肩膀,我一只手扶着栏杆就那么来回的踱,终于在角落里发现六子的身影,就看见这小子眉飞色舞的给一小护士抛媚眼,搞得人家又气又羞,红着脸骂他流氓。我们也不打扰他的“雅兴”,扶着栏杆又走回去,路过妇产科门口就听见又是一阵吵闹。我心想那里还真是热闹,生生死死的,估计护士医生也早看惯了吧。我侧眼一瞧,原来又有个女的进院。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穿着黑色的紧身毛衣;身材十分匀称。站在她边上的是一个男人,长得十分斯文。女孩子的脸稚气未脱,可能只是个高中生,她指着那个男人嚷道:“你去死,你个没良心的。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他妈的到底是带把子的么?”男人带着眼镜,他听到女孩的漫骂眼神滑过一丝凶恶,但是很快就变回来,他低声地说了几句话,女孩身体一怔,顿时就捂着脸哭起来。男人也没有去扶她,任由她哭泣,女孩子哭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脸上的烟熏妆已经化的一塌糊涂,猛地一看还真是挺惊悚的。她突然看见我们,怔了一下,就对着白翌喊道:“这不是白家阿哥么。”
我一看那个女的居然认识白翌,女孩子走到我们面前对着白翌说:“你不记得我啦,我是晓梅啊,秦晓梅。我住月灵姐楼下的。”
白翌看着她说:“嗯,我知道,你就是灵姐楼下的秦家小姑娘。”
白翌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是谨慎地看了看,我瞧见那男人神情非常不自在,因为发现遇见熟人,就慌张的准备闪人,却被秦晓梅一把拖住,她笑着对我们说:“这是我男朋友,他叫赵轩。呵呵,这是我楼上月灵姐姐的弟弟。叫……叫……”
我笑着想连名字都喊不出,还那么热情,这女孩子还真有意思。白翌淡淡的提醒道:“叫白翌。”白翌扶着我解释道:“在我还没有住进宿舍前,我在灵姐家住了一段时间。”
那个叫赵轩的本来就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我们搭话,他尴尬的笑着说幸会,然后硬是甩开了秦晓梅的手,说自己有急事,就一路小跑的离开了医院。等他一走,秦晓梅的眼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她咬着嘴唇,眼睛有些湿,对我们尴尬的笑着说:“呵呵,他有急事。”
秦晓梅看着我,歪头问道:“这位小帅哥是谁啊。”
我第一次被人称呼为帅哥,顿时脸红起来,感觉有些轻飘飘,我笑着说:“我叫安踪,是白翌的同事。你这是……?”
秦晓梅其实长得很可爱,一头蓬松的卷发,脸上还有些雀斑。但是她前面的谈话告诉我,她将是一个孩子的母亲。秦晓梅绕着自己的头发说:“哎,没办法,没想到我居然怀孕了。所以赵轩一定要打掉,他也只是一个大学生,而且家里人都不同意他和我交往。他说我们太年轻,孩子绝对不能要。其实我是想要生下的……不过……”
她马上吸着气装出轻松的样子说:“不过,我们还年轻嘛!等以后毕业有了工作,还可以再生。”
我看着这个女孩子,感觉她的想法是如此的天真,但既然那是她自己的决定,她就要为自己的轻率付出相应的代价。白翌没有说什么,他对于不熟悉的人非常冷淡,很少应话。秦晓梅看实在和我们没话说,就指着那张靠门口的床说:“我就睡那里。本来堕胎很快的,但是因为我本身就血小板低,所以得住院观察段时间才能决定是否能打。”
果然,她就是那张死亡病床的新病人,我看着白翌,白翌的眉头也微微一蹙。我压着声音对着她说:“你还是不要睡那张床了,换一张吧,实在不行别打了。”
她笑嘻嘻的看着我,甜甜的给了我一个媚眼,我顿时人一酥,幸好被白翌给撑住,否则就摔下去了,那就丢脸丢大了。她柔柔地说:“小安哥那么关心我呀。但是人家没有办法呀,不打掉,如果被父母知道了,我肯定会被骂得很惨的,而且阿轩也不会答应,难道孩子算小安哥的?”
我一听,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算我头上?这种冤大头的事抽死我我也不干。她傻傻地笑着继续说:“不管怎么说,只要阿轩在我身边,我就足够了,孩子以后还可以再要。”
我忽然觉得她说话的音调有些异样,特别是说到孩子以后还可以再要的时候,明显说话声有重音,好像有人和她同时在说这句话。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秦晓梅喊了我几句,我才回过神来。当我想要告诉秦晓梅关于那个床的传闻时,医生走过来给秦晓梅做检查了。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方便一直待在妇产科病房门口,已经有好多怀孕的女同志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眼光,估计怀疑我们中的一个是秦晓梅孩子的父亲。我们为了避嫌,也只有和秦晓梅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我又想到那个重音,孩子以后还可以再要……
白翌扶住我肩膀的手用力一捏,硬是把我从思绪中唤了回来。他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只是叹着气。我知道他又在担心我去惹事,我搔了搔头发,对他说:“呵呵,我不会去多管闲事的,放心吧。”
半夜里,大家都睡熟了,非常安静。而医院是一个充满着细微声音的地方,水滴声,咳嗽声,呼噜声,氧气罩的声音,心率器的声音,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仪器发出的声音。比起白天,夜里的医院有一种不安定的肃静。即使如此还是偶尔的会有大动静,比如病人突然病危,这个时候所有的家属都会赶来。各种吵闹声就又和白天一样了。
因为天天都躺在床上,除了吃饭,吊盐水做检查,就是睡觉。一开始因为失血,晚上都能迷迷糊糊的睡着,但是现在好点了反而睡不着了,身上缝针的伤口也感觉特别的痒。我翻来覆去的就是无法入眠,脑子一空下来,就开始想白天的事情。母亲应该已经到家了吧。又想到六子那小子的为人处事,实在替他捏把汗,真怕他哪天走了歪路被人活活的敲死。想着想着就又想到那张床和秦晓梅的身上去了,小姑娘不懂世事,看那叫赵轩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自私自利的男人还是趁早撇清关系的好。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想起白天那所谓的黑衣女人的故事。她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说她过去也是这个病房的病人,死了之后怨气难消天天蹲点准备害下一个人?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漆黑的病房照出一片幽蓝色。走廊里还是非常亮堂,但是因为灯光的关系总觉得非常刺眼。值班的护士一个晚上只会巡视一两次,到了深更半夜她们也不会来这里看。真的像护工所说的,到了半夜连他们也睡下了,一切显得十分安静。白翌翻了一个身用手挠了挠手臂,看来他伤口也开始痒起来了。
半夜里睡不着,最可能感觉到的就是内急,想上厕所。我抬头看着还有一点盐水没掉完呢,便慢慢地坐起身体,准备拎着药瓶一起走。估计动静太响或是白翌压根就没睡着,他起身看着我说:“你在做什么?”
我瞧他也醒来了,正好给我提药瓶子,而且厕所有些远,我一个人走过去估计腿上的伤口又得疼起来,就招呼他搭把手,送我去厕所。白翌揉了揉眼睛,拿起柜子上的眼镜,披上外套就下床来扶我。
我也披上件外套,医院里的病服根本不够御寒的,虽然病房里有暖气,但是通道里因为要保持通风,冷飕飕的穿堂风绝对可以把人冻的直打哆嗦。
我一点点的让脚着地,把手搭在白翌的肩膀上,费力的直起身体。我不好意思的对白翌笑着说:“对不住兄弟啊,等明天我去搞个轮椅来,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估计我压到他伤口上,他龇着牙低声地说:“你也别全靠我身上,稍微自己撑着点。”话虽那么说,但是你让我一个双脚受伤的人怎么自己站?哎,如果是个女的,估计这小子就不会那么嫌弃了,手就算断了脸还能笑开花。我这一想便又加重了力气,整个身体都往他身上挂。估计也太过分了,他的手有些抖,我一看自己玩过头了,连忙用一只手扶着墙,尽量减少在白翌身上的重量。就这样,我们两个残手缺腿的走出病房。厕所每一层只有两个,因为我们这里有一个妇产科的病房,女厕所倒是很近,男厕所则在通道尽头的拐弯处。
通道的灯光打在白色的地砖上,泛出一种白森森的光晕。正像前面所说的,通道因为有通风口,从头顶灌来一阵的冷风,虽然有了外套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路挪过去,扶着栏杆倒也好走。走到护士台那里发现只有一个小护士,低着脑袋眼神十分专注,估计是在看小说,嘴角时不时的还会扯出微笑。当我们挪过去的时候她只是微微的抬头看了看我们,便又低头专心的看小说。
走过护士台,另一端的通道并不是病房,而是检查室和放杂物的地方。门口还停着几辆带轮子的病床,上面胡乱地堆着许多白色被单。这段路就不好走了,时不时的会出现路障,我就得一点点挪过去。足足走了十分钟我们才走到厕所门口,我不禁心里暗想:幸好不是很着急,否则我估计还没走到就给急死在半路上。
厕所门口堆放了更多的垃圾,水池里挂着一个塑料桶,拖把就横在路口。我看着就想哭,这不是挑战我的极限么。我歪头看着白翌,他眼里充满着看着我干嘛,我又没办法的神色。我嘟着嘴想要一点点挪过去,被白翌拦住,最后他叹了口气,拎着盐水瓶,倒着走路,用脚把地上的障碍踢到一边去。我佩服的看着他,这种法子也能想出来,不愧为有学识的知识分子啊。
我看已经差不多了,白翌也不用看着我上厕所。尴尬的对着他笑笑,意思是你可以转过身去了,他倒是挑着眉毛,不在意地说:“你快点,这盐水瓶一直举着呢。”
我瞥了他一眼,不过想想也无所谓,都是爷们,我有的他也有,我没的他也没。想当年老子迎风撒尿洒黄浦的时候,估计这小子还窝在家里念书呢。于是就想迅速地解决实际问题,憋久了对身体是大大的不好。
不过被人盯着看实在有些奇怪,我微微的侧了下身体,赶紧解决问题要紧。白翌嘿嘿的冷笑了声说:“你干嘛那么躲躲闪闪的?难道你下面的东西有问题?”
作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说自己那方面有问题,我瞪了他一眼,然后当着他面拉下裤子说:“看清楚了没!老子发育得很正常!”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愣了一下阴笑着说:“让我摸摸看?到底是不是发育正常。”
我心想你小子还真是变态啊。连忙提好裤子,瞪了他一眼。
就在我解决完想要往回走的时候,本来还笑嘻嘻的白翌突然眼神一变,我只感觉身后蹿过一阵阴风,吹得我后脖子的汗毛竖起。渐渐地我听到了轱辘的转动声,当我想要回头看时,白翌一下子拉住我,我手上还扎着针头,被他那么一拽,疼得我脑门一抽。我又闻道一股很熟悉的香味,这香味……这香味好像在哪个人身上闻到过。
轱辘声……清香味道……难道那鬼老太在附近?靠,她买卖做到医院男厕所里了?
我慌张地问道:“老白,该不会是……”果然我话还没问完又听到远处似有若无的轱辘声。我一时间也忘记手上还扎着针,倒是白翌低头看了看我的手问:“没捏到你针头吧。”
我看着我的手已经有些出血了,干脆就喊老白给我拔出针眼,反正位置肯定是偏了,再吊下去手就得肿成馒头。白翌嘴角抽搐了下,他有些犹豫地问道:“真的拔?”
我心想:疼的是我又不是你,再不拔等那老太又给我们找麻烦的时候,我逃也逃不掉。我咬着牙神情好似抗日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