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闲一个闪身,飞脚将那狼踢飞,“这里你功夫最弱,你跟着我和九非。”说完又看了看五浮。
七宁看了看他们三人,接过话头,“五浮,你身子弱,跟着我。”
六闲看了看五浮,无奈地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我和五浮引开狼王,你们二人,护着八妹先走,尽快找到接应的人。”七宁一手舞起剑花,一手拉了五浮,就奔向狼王的方向。
“七哥!你小心!”八楹对着二人的背影喊道。
六闲拉起八楹的手,“快!这边走!”三人朝着狼王相反的方向遁走。
两队人分开逃命,真是好不狼狈。
五浮却似乎很享受,看着这个手持软剑跟狼王周旋的男子,从容,飘逸。不知道他的这份淡然是与生俱来的,还是为了不让他感受到紧张而有意做样子的。七宁一首揽住五浮的腰,一首挥剑。
可能是为了扶好五浮,他换了左手使剑,竟然也能使得呼呼生风。
四百年的朝朝暮暮又一次浮现眼前,自己初次跟他相遇的时候,他也是持一把剑,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不知道究竟激斗了多久会和,也不知道究竟跑出多远,
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此时身处何地。
五浮只知道,他和七宁现在躲在一个山洞中,那狼王身受多处剑伤已经无法追来,而七宁也好不到哪里去。剑伤还有久战的疲惫让这个平日里高贵从容的王爷,昏睡了过去。
此刻,那个昏睡在地上的男人,满身布满了血污泥污,而五浮雪白的衣服上却一尘不染。
他完全可以自己走的,可是他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过,时时刻刻将五浮护在身后,没有他受到一丝伤害。
自己真的值得他这样去保护吗?
看着那些已经被自己包扎起来的伤口,五浮只觉得一阵阵的揪心,那种明明自己有能力去保护一个人,却不能出手的感觉,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不会选择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明明自己只要简单的抬一抬手,就可以让那只凶悍的狼王变成温顺的狼魂。可是他在犹豫,倘若那么做了,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暴露,那时七宁将会怎样看待自己,自己还会像现在这样坦然的留在他身边吗?
想到这里他自己也似乎矛盾了起来,自己留在人间,只是为了那个约定,只是想守护他。而如今,自己却因为不能暴露的身份,让他为了自己而受伤。到底自己是在守护他,还是仅仅贪恋跟他相处的感觉呢?
“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耳边又响起六闲的问话。
哎,我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让喜欢我的人,因为我而难过,让我喜欢的人,因为我而受伤,人间的四百年,自己还是不能学到什么是真正的爱。
那个总是把大意挂在嘴边的自己,其实才是最任性妄为的人。
因为任性,他可以因为简单的喜爱,让一只无忧无虑的玄机鱼产生神智,又因为所谓的大意,放任那条玄机鱼变成怨妖,自己不闻不问。
因为任性,地府的差事,说扔下就扔下,一扔就是四百年。
因为任性,自己受着那个所谓的约定,固执的滞留在人间。
因为任性,他甚至想要逆天改命,妄想替眼前这个人逃过劫数。却又因此让这个男人因为自己而屡次范险。
就好像现在,他本来可以趁着七宁昏睡,带他离开这里寻求医治,可是心内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就这样等着人来救吧,这样你就可以和他多单独相处一会儿。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这种性格为何自己都觉得讨厌。
回想一下这几百年来的点滴,自己的哪一次决定不是别人给自己下的。
四百年前,白雪纷飞夜。
雪白色的衣衫,雪白色的头发,就那样飘在白雪纷飞的夜里。黑的和白的如此分明,却仿佛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五浮来到那个熟悉的窗前,看着一群人欢天喜地的从里面抬出一人来。
更有人对着房内那个青衫男子不断的道谢,那青衫男子只是微笑着,将那些人送走。
五浮看着这一切,叹了一口气,“今夜难道又要白跑一趟了是吗?”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在这里空手而归了。
正要离去的时候,房间内却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那个男人已经快要不行了吧,医者不能自医,下一次来的时候,是拘走他的魂魄也说不定。”
人间的冬天,好冷啊!五浮抖了抖兜帽上的雪花,准备离去。
“天这么冷,何不喝杯热茶再走呢?”不知何时,那男人已经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你竟然能看见我?”五浮一时间忘了掩饰,只是非常的惊奇,不觉问出口来。
“我看不见,但是我能感受到,你其实并没有恶意。相见是缘,进来喝一杯热茶吧。”
雪夜,如果能喝上一杯热茶确实是件好事。五浮,看了看那个男人温柔的嘴角,迈步走进了那间屋子。
一股药香扑面而来,药香不比花香妖娆,却多一分沉静。屋内的陈设十分的简单,一面墙是药书,另外两面是装满药材的小抽屉,最后一面则是窗子和门扉。
“没想到你的药所如此简陋,我以为名震四方的云神医会收入颇丰呢。”
“你知道我的名字?”男人微笑着给,自己对面的位置沏上一杯热茶,虽然,他并不能真的“看”见五浮。只能模糊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刚才那些人不都这么叫你的吗?”茶杯就那样凭空飞了起来,微微的倾斜茶水就少了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哪怕多点点击,人家也欣慰了~~
14、第十四章 送君彼岸花 梦回四百年
“我叫云一……你呢?”
“五浮。”茶杯又轻轻放下,“真是好茶,我一直奇怪,我并没有现出真身,为何你一个凡人却能感知我的存在呢?”
“因为我原应改是一个死去的人吧。”云一品了一口茶说道:“我刚出生的时候先天不足,父母只得将我弃了。后来,我师父碰巧路过,便将我救活,并倾尽他的所学,教我行医治病。我想我能感觉到你,八成是因为我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吧。”
“……”五浮。
“故事很平淡,让你失望了吧。”云一。
茶杯里的茶凉了,外面的风雪似乎也大了起来。几片雪花顺着窗缝飘入,落在油灯昏黄光芒照耀下的桌子。一片雪花调皮的停在空中,一片落在云一的手背上,很快就融化成一小滴水。是睡着了吗?云一心理自言自语道。起身将窗子和门都重新关好。
云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肩上的长衫,应该是五浮披的吧!也因为这件衣服提醒着云,昨夜的邂逅并不是自己臆想的梦境,自己真的是和一个别人无法看到的存在谈话聊天。
冬天是个漫长的季节,特别是对云一来说,这一年的冬季特别长,是因为那个叫五浮的人许久没出现过了吧。
莫名的,云一喜欢起下雪的日子,因为第一次和那人邂逅的日子是飘着雪的。于是每当下起雪的日子,云一就会烧上一壶热茶,等那个人出现。
这一日,隔壁村的孙裁缝送来自己因为迷路被冻僵的独子,请云一救治,云一忙活了大半夜总算保住了那孩子的性命。云一将孙裁缝打发回去休息,留下那小童修养观察一夜。
小童吃了药,昏昏的睡了过去,云一才总算松了口气。抬头望了望窗外朦胧的月,虽然他不能真的看到,但是微潮湿的空气可以告诉云一,要下雪了!今夜,他会来吗?
木质的门,打开,又关了上。屋外的冷风也偷偷送了几片新鲜的雪花到屋子里来。那熟悉的香味参合到自己满屋的药香之中,是他来了!
“你来了!”云一转过头,望向门的方向。"今夜,你若想喝茶怕是要等上一会儿了。"云一起身去烧水,忙了大半夜,根本没时间烧水的。
五浮解下自己的披风,坐在那昏睡的小童身边,端详着那小童,本来自己是要来带走他的生魂的!如今,这个小生命又被这个男人救了回来。自己的心情说不出的矛盾。
五浮从那个男人手中接过茶杯,茶香未等入口却已蔓延。
“你换了茶?”
“这茶备好月余,今日总算派上些用场。”
原来,这茶是备予我喝的。五浮心中。
云一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五浮身侧,探手摸摸那小童的额头,满意的微笑。
那小童似有所感,悠悠转醒,却用明亮的大眼看了看云一,“云大夫?”
云一点了点头。小童又看了看五浮,眨了眨眼睛,问道,“哥哥!你是谁?你是云大夫的朋友吗?”五浮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应该算是云一的朋友吧!
“哥哥!你长的可真好看!”小童用嫩嫩的小手摸了摸五浮垂在床边的头发!“哥哥的头发,摸起来跟我娘亲一样。”
“乖,你要好好休息!快快好起来!睡吧!哥哥和云大夫在这里陪着你。”
五浮注视着小童甜甜的进入了梦乡,他又看了看身侧正在看小童的云一,云一似乎感觉到了被注视,也转过头来看向五浮。
为什么之前自己没有发现呢?五浮欲言又止,云一却似乎知晓了他的疑问,“当年,我就是因为生下来就什么都看不见,才会被父母遗弃的。”云一自嘲的笑了笑,好像当年那个被遗弃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般。
原来,是因为他看不见,五浮终于明白,为何连小童都能惊叹的相貌却让云一如此淡然。
“反正我一生下来,世界就是黑的,习惯了就好了,你若不仔细分辨,又怎能看出来我有异于常人呢?”
也许就因为云一生来就看不见,才让他能敏锐的察觉自己的存在吧。
“你身上的香气是哪种花的?”
“你能闻到我身上的花香?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曾注意。”五浮卷起自己的袖子凑在鼻子下面。
“你知道,一个人若少了一种感知,他的其他感官就会相应的敏锐些。”
“应该是彼岸花吧。”五浮闻着自己的袖子猜测到。
“这花长在什么地方,什么样子?”
“血红的颜色一大片,一大片的覆盖在黄泉路两旁,好像人间的晚霞一样美。”
“可惜没有机会能看到。”
春天,云一又一次挽救了一个垂死的病患。
五浮如期而至。其实云一行医一来从没有救不了的病患,除了他自己。
“这花真的好香!”五浮一踏入医馆,云一就开了口。
五浮笑了笑,把那花埋进一只空花盆,“这花还未开呢。”
“要多久才会开呢?”云一从五浮手中接过花盆,将花盆摆在窗前。
“要到秋天的时候吧,不过不能放在这里,黄泉上长出的花,不喜欢阳光的。”
云一抚着自己的下巴,“这花越发的跟我相似了,也好,我也算有了个伴儿。”只是彼岸花是喜欢暗,我只是被迫的呆在自己的暗中。
云一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手牵住,“彼岸花喜阴,也要有光才能让别人看清它们。你不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活在看着你的人的世界里。你看不见它们,看不见我,只要我能看见你,只要你能在光的世界被看见不就够了吗?”
“被看见?活在别人的世界里,活在光的世界,被看见。”云一咀嚼着这句话,“我看不见光,看不见你,但是,我在光的世界生活,我会被你看见。”嘴角泛起微笑。
小小的彼岸花花苗一天天的长大着,就窝在那个暗暗的角落里,也不知道靠着什么长的那么好,那么挺拔。屋子里花香的比例越来越大,云一却一天天的虚弱了起来。
秋分那一天,彼岸花终于开了,整个云清堂都被它的香气淹没了。云一很开心,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摸得到,闻得到。他小心翼翼的摸着那花朵,妖娆,张扬。他细细的闻着彼岸花的花香,那种跟五浮身上一样的香气,淡雅却纯洌,完全不同于它张扬妖娆的外表。真是一株奇怪的花,他呢喃着。
就在那一天,云一终于病倒在床,医者不能自医。可惜自己不能够看见那彼岸花的颜色,这让他耿耿于怀。到底什么才是红色?那么多的红色在一起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天空慢慢的阴沉了起来,空气也越来越潮湿。入夜之后,就淋淋沥沥的落下雨来。
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撑了一柄白色的纸伞,凭空出现在好像天边一样遥远的地方。微风吹起他长长的白色头发,却没有敢吹斜他的纸伞。那纸伞上面用红色的颜料绘了数朵彼岸花,就跟男子衬在雪白皮肤上的丹唇一样的妖娆。
他知道,他今夜会带走一个人的生魄。
白色的缎面靴子踏在雨水形成的小水洼中,却不陷入泥污,始终保持着一尘不染。
雨冷,风寒,五浮的心也莫名的凉。终于还是会有这么一天是吗?
那扇木门依然轻掩,却有更浓的药味溢出。门的那一边,响起咳嗽的声音,却是小童被炉烟呛到。
推开门,只见小童失落的在药炉前煎着药。脸上如小花猫一般,甚至还有些许泪痕。
“五浮哥哥!”大半年没见,小童长大了不少,“师父他……”
“乖孩子!”五浮捧着小童的脸,在额头亲吻了一下,“今夜,你回家去吧,五浮哥哥帮你照顾师父。”
小童不舍的看了看,躺在病榻上的男子,抹了一把眼泪跑回家去。
五浮捡起小童扔下的扇子,扇起了炉火。
“你今夜是来接我的吗?我知道你每次来都是来拘走生魂的,只是每次都被我坏了事情。这次,你就带我回去好了。”云一躺在榻上,看过来。
五浮没有做声,扯出那花盆中的彼岸花,将剥去皮的根扔进了药罐子里,炉火扇的旺了起来,药罐里的药汁却平稳着。片刻,五浮盛出药汁来,端到云一的面前,却自己喝了一口,用嘴渡给云一。
云一没有动作,只是默默的喝下那掺了彼岸花花根的药汁,然后微笑了起来。
五浮看着那个嘴角泛着笑的男人,良久,良久。
雨,依然稀稀落落的下着。白衣男子依然撑了那柄画着鲜红彼岸花的白色纸伞,只是伞下多了一个青衫男子。他的眼睛明亮的如天上月,虽然今夜天上并没有月亮。
“走吧,云一,今夜我带你去看彼岸花。”
青衫男子看了看身侧的白衣男子,只微微笑了笑,又将目光放去远方。
15、第十五章 相见,忘却,相念
那一世,七宁就是云一,一个妙手回春,救人无数的哑巴大夫。
他能救活那么多人,却唯独救不活自己,或许,他已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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