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博文真的被吓坏了,连惨叫都delay严重;只是打个架也能压在一只长满尸斑的手上、还与恶烂变形头深情相望?老天有没有这麽恨他啊!
「不要压著我!」苍曜气得破音,这三流神棍再这麽无视於他的话,他发誓他绝对会杀了他!
而回应苍曜的,仍只有傅博文凄惨的哀嚎声,至於路过的玛莎则尴尬得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她来通知他们警察来了,却撞见这种场面。
傅博文扒在苍曜身上死不肯下来,气得脏话连发的苍曜也双手紧抱卫司的脚死不放,卫司则一派悠閒地手仍插在口袋里;至於一旁从黑色垃圾袋滚出的满地尸块,好像反而变得很没存在感了。
傅博文脸色死灰,一个火红色的巴掌印像是深怕众人不知道一样,衬在他脸上;苍曜双手交叠於胸前,像颗随时会爆炸的愤怒气球;卫司依旧优雅,修长的双腿交叠,夸耀似的引人注目。众人聚在客厅,这三人之间却飘浮著一种微妙的气氛。
「就是这三个同性恋发现尸体的?」侦办此案的高守高警官挑了挑眉,转头问玛莎。这位年纪不超过三十五岁的高大男人大热天还穿著风衣,却不穿好,很不整齐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刺青,头发像刺蝟般螫人,蓄著胡渣,还叼了根菸,怎麽看都像个随性不羁的型男多过於一个刑警。
「谁是同性恋啊!」苍曜大骂,高守却不理他,迳自作笔录。
「三角关系同性恋啊。。。。。。」低头记著重点,高守的语气不以为然,苍曜气得站起。
「你说什麽……」苍曜就是看他不顺眼,凭这家伙也能当警察?难怪这个世界治安愈来愈差、坏人愈来愈多!
「坐好,小鬼。」高守将苍曜按回沙发上,要将苍曜这个过动儿压制住不是件简单的事,高守却显得完全不费力,彻底不把苍曜看在眼里,苍曜哪里忍得下这口鸟气,眼看又要爆发,傅博文赶紧抓住他。
「少说两句啦!」这小子偶尔也看看对象再耍狠行不行?这家伙是刑警耶!
「人在看到与自己相像的人,都会互看不顺眼的。」卫司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嘴角一抹笑意;苍曜看不顺眼这位特立独行的警官,却忘记自己也是个让教廷头痛的恶魔狩猎师,既不信神、也不慈悲、还是个破坏力超强的欠揍小子!也难怪自我意识过头的他,会这麽难以忍受同样强势的高守了。
高守耳尖得很,哪里听不到卫司嘲笑似的语气,将视线移向他。
「卫家传人卫司,十岁前由传说中操控日本经济的里阴阳师夜狩家扶养长大,之後被卫家接回成为下一任继承者,却因为手段太『凶残』、血统『不纯』而不被承认。以伏妖降魔、维持天下正道为己任的道术名门竟出了个这麽不肖後代,同时被任命为传人与被全家族排挤,心情想必很刺激吧?是不是,『卫天师』?」整个人充满颓废气质,眼神却锐力得毫不留情,苍曜第一次遇到敢这样对卫司讲话的人,但是卫司平稳的表情似乎没受到一点动摇,反而扬起笑容,夸张地鼓起掌来。
「Bravo,太精采了,高警官,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就是你这种尽责的警察,我们人民的安全就全仰仗你了。」他不是冲动火爆的苍曜,不是只会装模作样的无能神棍,他是卫司,一个精通阴阳术、道术、尤其杀人技巧的恐怖男人,卫司!高守当然知道这个男人不可能被他几句话就唬过去,勾起冷笑。
对苍曜来说,对峙的两人简直就像狐狸与黄鼠狼,狡猾冷静的外表下,一定正算计著狠狠扳倒对方的可怕手段,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而就在此时,高守看了他一眼。
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嘛看他?关他什麽事啊!他只是个小助手而已啊,你们这两个神经病杀得昏天地暗也不关我的事吧?不关我的事,绝对不关我的事!
说实在,苍曜平常虽然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击杀恶魔抢第一,常让人以为他是个胆大妄为的勇猛小子,但他孬的时候也真的挺孬的。
高守不理表情惶恐的苍曜,开始询问其他人。
「威尔斯先生,你说你下午跟法兰克吵架後,就没有再见过他了吗?」高守为了了解案情而问杰森,杰森却脸色一变,急忙撇清自己的嫌疑。
「我们只是为了点小事而意见不合而已,法兰克是我弟弟,我没有理由对他做出这种事!」
「我没有这麽说,我只是。。。。。。」高守还没讲完,莉莎却尖声指控了起来。
「是你杀的!你想独吞遗产,这就是理由!约翰也是你杀的,你这个杀人凶手!」按照她的计画,她明天一早就可以拿著遗产走人了,却一切都被毁了,被这杀人凶手毁了!
「不是我!法兰克出门後我就没有看到他了,是你,是你杀的吧!我知道你跟约翰投资失败,宣告破产了,而且这场降灵会是你提议的,你想得到我爸的遗产,杀了法兰克!」杰森死灰著脸反咬一口莉莎,要说动机,这心怀不轨的女人也别想撇清关系!
被揭穿事实,莉莎明显动摇,表情阴晴不定,还差点跌回椅子,却绝不肯认输。
「不是我!下午我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可能有办法杀得了法兰克,是你杀了他!而且降灵会不是我提议的,是约翰提议的。」当初提议降灵会这个低能的点子时,获得一面倒的同意,大家都想趁降灵会时动手脚,得到遗产,现在出事了,马上忙著撇清关系。
「你待在房间里?有证据吗?谁能证明你一直在房间里。」
「我跟约翰一整个下午都待在房间里!」g
「约翰?一个死人能帮你做证吗?你不只杀了法兰克还杀了约翰!你趁降灵会时杀了约翰,你为了湮灭证据而杀了他!」杰森的指控几乎令莉莎崩溃,发了疯似的尖叫。
「你这魔鬼!你竟敢污辱约翰,你才是该被杀死分尸的人……」
碰的一声,高守一掌重重击向桌子,强制停止两人无意义的谩骂。
「通通给我闭嘴!杰森威尔斯,你没有工作,上个月刷爆三张卡,我很怀疑你要怎麽付清这些钱;莉莎威尔斯,你与约翰威尔斯的公司投资失败倒闭,宣告破产,负债千万,不只是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动机,凶手还没抓到前,你们每位都是嫌犯!」震慑在高守的气势之下,没有人敢说话,在这笔庞大遗产前,的确每个人都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那个。。。。。。」这声很虚弱的发言令高守狠狠一瞪,个性型男向来跟温和扯不上关系,尤其高守更表情凶恶,王师父差点就要打退堂鼓了,但还是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
「我的委托人去世了。。。。。。我可以先走了吗。。。。。。」王师父脸色差到一看就是躲回房间吐过很多次,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过高守的眼神一点也不怜悯。
「人称太子爷的王师父,本名王添财,在三重开了一间庙,自称能让三太子上身,而被信众尊称为太子爷;靠信徒的捐赠,生活应该不成问题,甚至买得起双B轿车,不过却沉迷於赌博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正被讨债兄弟追杀中。动机如此充分,你说我能让你回去吗?」
王师父的表情已经比死人还恐怖了,这家伙什麽来头啊?这样戳别人痛处是很有趣吗!
「喂,你是接到报案电话才来的吧?为什麽会知道这些事?」终於有人正义感发作,看不过去高守的刻薄而呛声了;王师父感激地看向苍曜,不过这小子才没这麽慈善,他纯粹是讨厌高守,私人恩怨。
「因为这并不是第一件命案。」高守这麽一说,傅博文又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了,不是第一件命案?这什麽意思啊?难不成这房子死过人!
「二十五年前,住在这栋房子的冯布雷一家三口发生交通意外,车子冲下悬崖,车子损毁严重变形,却始终没有找到冯布雷夫妇与一岁女婴的尸体,之後房子的主人就变成了当时同住在这栋房子、冯布雷夫妇的朋友、也就是前不久过世的伯特威尔斯。我看过这件案子的档案,对这件事有印象,所以当我接到报案通知後,我特别问了辖区警察,调查了一下参加这场降灵会的人;而各位不愧是灵能界的知名人士,让我查到许多有趣的资料。」高守的话让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尤其是刚刚被点名的那几人;连傅博文也心虚地眼神闪烁,难道自己是骗子神棍这件事被他知道了?
「再告诉你们一件有趣的事,当初伯特威尔斯曾被当成冯布雷命案的最大嫌疑人,只是之後罪证不足,以单纯的交通意外结案;车祸现场就在房子後面的悬崖,离这里不超过一公里,你们降灵会召唤出来的,真的是伯特威尔斯吗?」高守的语气就像在说一桩普通的都市怪谈,却在每个人心中投下一颗威力无比的震撼弹,尤其傅博文更惊恐得冷汗直冒,发出无声的尖叫。有没有搞错啊?警察是这样当的吗?欺负开了天眼的可怜人很好玩是不是!
他就知道!少根筋的美女邻居委托的工作果然没好事!
有人说,白痴是幸福的,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在说傅博文?
当然,他本人是绝不会承认的,义正辞严地搬出孔子孟子把你骂得臭头,誓死捍卫他的名誉,但他前一秒还吓得快挫赛,这会儿却玩起了侦探游戏,实在很难让人同情得了他。
只是,即使是这样的傅博文,也是有烦恼的。
「喂,出场人物好多喔,我已经搞不清楚谁是谁了。」趴在床上,拿起纸笔,傅博文认真地觉得应该写一张出场顺序表,不过绞尽脑汁,也还是搞不清楚谁是谁。
「你真的不是普通白痴耶。」苍曜转头瞄了一眼傅博文,撇嘴叹口气,傅博文却兴致勃勃瞪大了眼,难道这小子会梵蒂冈超级记忆术?
「听好了……」虽然满脸不屑,苍曜的幼稚眼神和无意识上翘的嘴角却泄漏了他心痒痒的证据,就看他超级狩猎师露一手,让这庸民从此喊他一声神人!
「老大是杀人魔杰森,老二死胖子法兰克,老三是拔不起石中剑的亚色胚小子;他们请的是存在感零的宅男,大概下一个会死的王师父,假仙女Crystal。然後是肥婆莉莎,死了比较帅的老公约翰,名字懒得记的没用灵媒。然後是维克特与卫司变态双人组,以及超正的玛莎大姐,不过在你那颗装满A片的智障脑袋中,她的专业名称应该叫做女仆系御姐,最後是你的委托人阿文,你大概已经忘了他吧。」苍曜一口气说完,完全没咬字打结,对自己这麽厉害钦佩不已,洋洋得意。
傅博文张大著嘴,下巴快掉下来了,早知道不要问了!这什麽破烂记忆术啊!而且为什麽王师父会是下一个死的啊?就因为他肚子比较肥、头发比较少?屁啦!这什麽破铜烂铁超级记忆记忆啊?
不过他倒说对了一件事,他真的忘了自己的委托人阿文,而且阿文与宅男可以叫做零存在感二人组吧,哈哈。。。。。。傅博文一愣,突然吓得猛摇头,他是怎麽了?怎麽这麽自然地举一反三、还颇得意?
「那你觉得凶手是谁?我说一定是杰森杀人魔,他给人的态度超级差,好像恨不得我们都赶快死光光别挡他财路一样,而且他没有不在场证明!」虽然把苍曜的超级记忆术批评得一文不值,傅博文却很没原则地马上采用他取的绰号。
「说你白痴还不信,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在听高守问话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他说傅博文脑残不是没有道理的,侦探游戏可不是随便什麽三流神棍都玩得起的。
警察在离这栋房子不远处的树林里发现法兰克的红色跑车,不知道他是为了什麽原因出去後又偷偷折回、将车子藏在树林。由於尸体还没解剖,无法得知确切的死因与死亡时间,但高守初步推测他应该是在下午五点到八点左右遇害,也就是他们用完茶点後到晚餐前的这段时间;那时候每个人都回房间做自己的事了,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时间杀死法兰克再分尸藏起。
「那你说凶手是谁?」居然露出这麽不屑的嘴脸,表示这小子心中早有凶手人选了?
「哼哼,那还用说?」苍曜自信逼人,用鼻孔冷哼两声,大声公布:「当然就是卫司!」
管他什麽不在场证明、管他什麽杀人动机,就算今天凶手拿著西瓜刀承认自己就是杀人魔,他也不会被这种低能的伎俩骗!总之就是卫司,不管什麽绝对就是那个变态做的肯定错不了!
「想跟我比推理?回去多看两百本漫画再来吧!」自不量力者,必自食其果!
傅博文瞪大了眼,这是什麽三流推理啊?简直比他以貌取人的乱猜还烂!而且这小子还这麽跩得鼻孔朝天是怎样啊?想用鼻孔对他呛声?回去练两百年再来吧!
「你的推理才烂咧!」短短两分钟内,傅博文第二次在心中大骂自己,真的不该对苍曜有所期待的,而且重点是,他真的不是在搞笑,他是真的真的认为自己的推理毫无破绽、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推理之王!
两人又打了起来,傅博文似乎离专业命理师愈来愈远了。
傅博文眨了眨眼,一时间不晓得自己在哪里。
他揉了揉眼睛,赫然发现旁边趴了一只非洲大鳄鱼,与他对望。
这个冲击完全不比法兰克的变形头小,吓得他大叫一声,鳄鱼却吼得比他更大声,然後拔腿就跑!
傅博文使出跑百米的威力猛冲,後面的大鳄鱼也紧追不舍;为什麽鳄鱼会在陆地上啊?而且还跑这麽快!这是犯规!绝对是犯规!
好死不死,傅博文脚绊了一下,往前跌个狗吃屎,鳄鱼张著血盆大口就这麽扑了上来……
「哇啊……」g
黑暗中,傅博文圆睁的眼比僵尸还恐怖,苍白的脸上布满青筋与冷汗,要是这副恶心的死样子被传出去,他的命理馆肯定关门大吉。
他的胸口好痛,因为苍曜的大脚正毫不客气地挂在他身上,耳边则传来他规律的呼吸声;昏暗的房间里,苍曜的长相连男人看了都不禁脸红心跳,几乎脸贴脸的距离下,那麽漂亮的五官简直是犯罪,说实在,这家伙也只有睡著时才会让人意识到:啊,这小子果然是天使啊。
傅博文有点愧疚,他居然把一位天使般的男孩梦成一只丑陋的凶暴大鳄鱼,第一次,傅博文觉得自己欠苍曜一句对不起。。。。。。
突然,一条手臂不偏不倚正中傅博文英俊潇洒的脸,高挺的鼻梁首当其冲,痛得他当场飙泪惨叫,滚下了床。
捂著鼻子,傅博文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觉得苍曜可爱!他刚刚叫这麽大声,这小子不但继续睡,甚至还一个翻身、很自然地占据整张床,简直就像这一切都是一场算计好的恐怖阴谋一样!
碰的一声,傅博文甩门而去,气呼呼地回自己房间,诅咒著苍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