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人间的法律，如果是人类做的，那么我们不能过问，如果是妖魔做的，我们同样不会插手。”谢以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我惊讶了半天：“那你们……？”
谢以安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扇着扇子说：“我们只管鬼魂，虽然不能具体到个人，但是如果有鬼魂过了一两百年还在外面游荡，我们就要出手了。”
“……真是份闲差啊，”我发出由衷的感慨，“那有没有千年幽魂那种？”
“千年幽魂？”谢以安黑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愤怒，随即安静下来，恢复平常的神色，但是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他轻轻地开口，“有是有，不过那种东西……很少就是了。”
我刚想问具体情况，谢以安自顾自得讲下去：“大多数鬼魂都会在一两百年内意识到，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就算他们继续执著也没有什么用，那么他们自己会来到云来客栈的。”
原来如此……黑白无常果然是分闲差啊。基本运作都靠自觉……
第 38 章
谢以安继续说：“而千年幽魂这种东西的执念已经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
“真的吗？”我惊讶地看着谢以安，“我以为只有文学小说里才有。”
“一千年的寂寞，不是谁都可以忍受的。”谢以安垂下眼帘轻声说，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令人心痛般的柔软。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时候的他很……可怜？我不知道现在形容谢以安用“可怜”这个词是不是合适，也许不太合适，因为在他的眼睛里，我既能看到无奈悲伤，也能看到愤怒。
我不知道人的眼睛是不是容纳那么多情绪，但是那双眼睛却让我觉得，一千年的寂寞，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也许它并不像文学小说说的那么浪漫，也许寂寞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俯下身体，慢慢地靠近谢以安，那双眼睛让我觉得心疼，这是一种很难得的感觉。
我努力想让这种感觉消失，但是却发现我没办法做到这个，于是我靠近他——
当我的唇碰触到他额前柔软的发丝的时候，那种情绪终于从他眼睛里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困惑。
也许他觉得我不适合做这个，或者我不应该是做这个的人。
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气氛明显地尴尬起来，我不能让情况再继续诡异下去了，侧过脸连忙说：“那个……呃，说起来，你也应该是千年鬼魂的了。”
谢以安的声音还是不徐不慢，好像刚才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我算不上是，我已经跳出鬼道外了，所以这样说我不太合适。”
“噢，这样啊，”我随便敷衍了一下，“咳……你说，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包多少红包比较好啊，我听说都是包一千六或者一千二的，我们包多少比较好啊……”
我正说这个事呢，冷不防谢以安从我背后扳过我的肩膀，一把把我按到了沙发上。
我的肩膀有些吃痛，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一抬头看到谢以安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我，是那种洞悉心思般的感觉，让我十分不自在。
我想把他的手推开，但是力气没有他大，而且我也不想因为闹出了动静让外面的黑鹫注意。
“怎、怎么了？”我恨不得咬掉我的舌头，一句话还口吃，虽然我的确是很紧张。
谢以安的一只手按着我的肩膀，因为我刚刚叫了一声，所以放松了重量，但是依然让我动弹不得。
门外初秋的阳光羞涩地从门缝里钻进来，落在地板上。
谢以安的睫毛很长，纤细而优雅，黑色的眼睛很漂亮，这会儿……用深情款款这个形容词形容他现在的眼睛不知道合不合适。
然后是笔直的鼻子，高高的鼻梁，下面是柔软的嘴唇。神祗给了他一副漂亮的长相，不知道真正的白无常是什么样子的。
“你总是那么容易走神，”谢以安轻声说，“虽然我之前也暗示过你，但是你总是在逃避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忽然想起了黑鹫对我说的话，希望我尽快给出答案，可是……
谢以安说：“黑鹫告诉我，应该等你来找我谈，但是我等不了了……”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原本想避开他的眼睛，但是我发现这会儿我竟然做不到。
我看到他的唇优雅的开启闭上，他说：“我现在，就要你的答案。”
我该思考些什么，我是该说人鬼恋现在已经不流行了，或者说我还要娶媳妇呢，要不说，我爷爷没两年好活了，你让他省点心好不。
事实上，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当他的吻落下来的时候，我只是安静地接受了。
谢以安的唇很柔软，带着成熟男人的气息。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俩年纪是一样的，为啥他就比我看起来成熟那么多，难道是因为他身体里有个不死的灵魂吗？
老实说，这倒不是我第一个吻，不过却是我第一次和男人接吻。我感觉比初吻还紧张。
现在我被困在沙发上，虽然谢以安的体重没有压到我，但是仍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的吻自然没有停留在表面上，熟练地撬开我的牙关以后，进入我的口腔攻城略地。
我承认我的吻技的确没有达到他的高度，莫非是我缺少练习，还是对方技巧过于娴熟？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种感觉一旦出现就很难抚平。
我推了推他的肩膀，但是他的另一只手很快就把我的手拉到一边，可是这种姿势更让我难堪。
我难堪的结果导致我想在接吻的技巧上占上风，可能我本来就有种不服输的念头。
我回应他的吻，甚至让舌尖故意划过他的牙齿。之后虽然谢以安坚持这次是热烈的回应和诱人的挑逗，但是打死我也不承认。当然，在这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这个。
我的口中无法吞咽的液体从嘴角滑落的时候没有丝毫自觉，而且我也没办法说清这到底是我的还是谢以安的。
老实说这样长时间下去我是不行的，当我有缺氧的感觉的时候，我又无法用嘴和手表示抗议的时候，只能用身体来抗议。
我在谢以安的怀里挣扎起来，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是我希望他知道，我要求停下来。
可惜，在某些时候，并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他的身体压住我挣扎着的身体，身体的重量让我发出轻微的呻吟表示不满。
夏天薄薄的衣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能感觉到他紧实的身体和由此散发的热量。
他让我感觉到，我们两个都是人类，或者说，其实我们两是云来客栈里唯一的人类。
沙发很柔软，这让我的身体更适合这个角度，只是我几乎想咬他舌头了。
就在我挣扎的过程中，我的腿无意识地抬起，碰触到了他腿间的欲望。
我一直不觉得男人之间的欲望是如此的直接和强烈……我想，也许我应该之前就拒绝……
我觉得我的脑子因为缺氧而有些迷惑，或者是别的什么作用？
直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才发现原来谢以安已经放开我的唇了。
我的视线有些散乱，本来眼睛就不太好，这会儿感觉眼睛都没办法自动对焦了。
谢以安的头发摩挲着我的颈侧，温热的唇贴在我的颈侧上。
我知道我的大动脉在那里，我的血液因为他的挤压而微微有些不顺。
他的手指拉开我的衬衫，我好像看到扣子落在地板上，轻轻地弹起……他这么暴力干嘛……
如果我是那种比较有理智或者自制力的人，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我并不讨厌谢以安，相反，我觉得我还是很喜欢他，甚至依赖他。
因为我和他经历了很多事情，也因为我知道，将来可能有更麻烦的事情在等着我。
可是，也许是因为我这样想，我才不愿意推开他。
因为我害怕，如果有一天，他不在我身边了，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些情况，我会怎么做。
这种事情没有答案，我也猜不到答案。我对那种东西不太懂，也仅仅只能看到一些东西，我没有防身的本领，也没有过硬的身手，所以我只能依靠他。
我一直避免自己想这个事情，但是这会儿我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如果谢以安以这个为条件，让我跟他上床，那我只有这样做。
他如果真开这样的条件很无耻，可是我知道，命永远比性重要。
我会埋怨他，但是不会讨厌他，我知道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至于让我主动，我觉得我还没能到这份上。
虽然眼下这种情况是半推半就，但是……
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上的谢以安忽然不动了，然后我感觉到身上一轻，谢以安已经从我身上离开。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倒不是我希望他做下去，而是我奇怪他为什么停了。
谢以安坐在我身边，手臂支在腿上正在轻轻地喘气。
他的侧脸对着我，黑色的眼睛里没有焦距，我不知道他在看着哪里，但是我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沉的欲望。
他微微有些喘气，我知道他是在控制自己。
欲望这个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控制的，老实说，我还是挺佩服老谢的。
我也没有开口，因为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总不能说，为什么不继续，或者你怎么停下来了之类的问题。
所以我一直安静着。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谢以安和我轻微的喘气身。
老实说，身体和脑子可能还是有区别的，有些时候，身体的反应更加诚实。
我的脸肯定很红，因为对于谢以安刚才的动作，我的身体也有相应的反应，所以我觉得不好意思。
心里把自己骂了几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脚缩起来，抱着膝盖靠在沙发上，等谢以安说话。
谢以安再次把头抬起头的时候，我已经在他的眼睛里找不到一点欲望了。
现在的他只是头发有些凌乱，衣服有些乱，虽然不像平常那样笑着，但是脸色倒是温和着。
我偏着头看他，谢以安把手伸过来，在我头发上揉了揉，轻轻地说了一句：“抱歉，我太心急了。”
我有些躲避他的眼神，把视线移到茶几的角上，没有说话。我没有生他的气，我只是生自己的气，因为我连自己的想法也不了解。
我也不抗拒同性恋，但是我想知道，我是为了命还是为了爱才和他上床。
当然，其实结果并不见得有改变，但是我还是想知道。
谢以安靠近我，他的手指滑到我的嘴角上，轻轻帮我擦拭刚才接吻的时候留下的液体。
我的脸更红了，但是没有拒绝，也没有自己抬手擦，我只是看着桌子角，好像那里能让我看出朵花来一样。
谢以安靠近我，对我说了句类似“先走了”之类的话，说着要站起来。
我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我的脸很红，估计连脖子也是红的。
我不确定现在这副样子算不算是引诱，因为我在谢以安看我的眼神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欲望。
我拉着他的袖子，他也没说什么，就是看着我。
我涨红了脸，憋了半天的气才说：“……为、为什么……停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觉得他的脸也有些红。
谢以安看了看我说：“我觉得……也许是我心太急了……黑鹫说的对，我应该等你给我答案。”
老实说，我没办法让自己说出喜欢之类的话，比追女孩难多了。
谢以安大概看出我脸上的表情变的快，但是就算他是白无常也想不出我在想什么。
“我想，你刚才就在想这个事情……”谢以安轻咳一声说，“……我会等你给我答案，不管答案是什么。”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很认真，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放开他的手。
他走出去的时候，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看到他红了的耳朵。我的心理总算平衡了点，因为脸红的不是我一个人了。
我又在沙发上呆了半晌，感觉自己有点痴呆症的前兆，便去洗了把脸。
凉水冲在脸上，让我清醒不少，镜子里的人脸还是很红。
我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面。
皮肤微红，黑色的眼睛有些迷离，唇的颜色超出一般健康的红，显得十分诱人。脖子上有一点点的吻痕，像粉色的花瓣，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我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越想越觉得自己丢脸，刚才在谢以安面前摆出这么副样子，感情像我在引诱他一样。
想了想，我又洗了把脸，脸色才稍微正常一点。
我想把衣服的扣子扣起来，却发现扣子刚才好像被他拉绷掉了，于是黑着脸去换了条衣服。
第 39 章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四点多了，连忙去旁边的厨房准备晚饭。
走过谢以安房间门口的时候，黑鹫还是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原本放在旁边的那叠文件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黑鹫收起来了。
我也没有多想，绕过黑鹫去厨房。
比较郁闷的是，我发现盐已经用完了。
我犹豫了下，想着要不要出去买盐，库存的盐也没有了。
看看时间，虽然四点多了，但是没盐也烧不了菜。想了想就先把电饭煲插上，看了一下库存的油盐酱醋，记下需要买的就出去了。
我走到前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玄珠坐在那里，倒是小桃坐在那里。
小桃看到我要出去，便跑过来：“哥哥要出去吗？”
我点点头：“要哥哥带点什么零食吗？”
小桃乖巧地摇摇头，帮我推开门。
我对她笑了笑，便出了云来客栈的大门。
我没看到谢以安，这倒让我现在自在一点。
我走出云来客栈前面的弄堂，想着既然还要买别的，又买的多，还是去马路对面的学校超市买好了。
这边的学校比较多，它家东西也便宜，所以那家超市就很受欢迎。
因为我之前也是在这里读书的，所以习惯了去超市买。
超市的规模不是很大，不过东西齐全，我想了想，还是给小桃带了一包糖。我发现她比较喜欢五颜六色的糖果。
买好东以后我就往回走。因为超市并不是对着马路的，所以之间还有一点路。
反正菜炒一下很快，我也不赶时间，可是在我正要拐过街角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旁边的小巷里传来一声呻吟。
这种声音很奇怪，不像是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闷闷的，却又沉闷地直指人心。让人听到了之后，不由得起了一阵恐惧。
我下意识地往那条小巷看去。
巷子光线很暗，甚至有种怪异的潮湿感，明明在阳光下，却显得阴森森的。
我有些犹豫，是不是我因为之前和谢以安的事情有些紧张，以至于把声音听错了？
我又看了一会，心想自己大概弄错了，于是转身就想回去。
可是那种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更加清晰，我甚至能听出里面痛苦的声音。我几乎可以判断出那是人类极致痛苦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
我再次犹豫起来，最后还是往巷子里走。
我的步子很轻，如果有歹徒什么的，我转身跑就是了。
巷子并不是笔直的，由我走的主干分支开几道。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还是蓝的，但是两边的墙太高，阳光在这个时候没办法进来，毕竟快到傍晚了。
我又往里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温发生了变化。
我觉得温度忽然下降了好几度，因为我穿着短袖竟然有种冷了的感觉。
我皱皱眉头，当然，到现在，我已经分辩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