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外表;你跟美丽吸引人是搭不上关系;连允都比你还更好看;二人站在一起;真是叫人诧异不已;怎么会没长眼看上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子呢?”
天下委委屈屈地站在那儿任他评头点足;允一不在;整个凌州没半个敢对这男人有一点儿不敬之情的男人;也是奇怪;为什么;自己一向的无来由的自信--我是最大;所有人都要为我让位;我是天下第一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枯萎;蔫了;论气势;允并不会逊色;可是;就是只这个人;让自己莫名的害怕;就好像是见到了天敌一样;是的;天敌;那是一种会夺走自己最重要最在乎的东西;对上他的眼睛的一瞬;她屏息;为什么;恍惚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心痛?仿佛是好久好久之前;也曾这样的被一个人注视过;且;带来破碎的哀伤。
“看起来又不聪明没多少才智,要对付这样软弱的对手,还真是叫人嫌麻烦呢.”从男人口中吐出的轻忽之语,让天下不服地低低嘟囔.--我同意,无貌无才,可是,我要那个做什么呀?雍和龙儿,又不是为了我的容貌与才智而喜欢我的,就是这样的我,让龙家的人放不下,你嫉妒啊不平啊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什么人中凤凰与龙相匹,你才比不上我家的龙呢.眼光一闪,含糊不清的抱怨没有让他错过,对方那种敢怒而不敢言的委屈样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了.真是愉快呢,让允没办法的人,会拿自己没辄,会因为自己而焦躁如困兽,不再是天下之大唯我独尊的叫人不顺眼的模样了.这样啊,要不要好好欺负下她先讨回利息呢?
凤四那双勾人魂魄的凤眼,若有所思地定在她脸上.其中的玩味马上让天下往后一缩.“你不要再看着我行不行?”她忍不住地叫嚷出来,“雍是让你保护我,可不是让你当我是犯人一样看管.”也不是将她当成耍弄的猴子.在郑府将自己叫出来,只一句话便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天呐,整天在酒楼不能外出,从来没有过这样被软禁过,偏偏,叫她气馁的是,没办法反抗他.那个男人,只一个眼色,一句话,便让她动弹不得.其实,比起不能外出的禁足令,她最为讳惮的是,他的注视.不能向任何人说出的是,从她见到他的那一天开始,便有了奇异的梦境.焦躁,惶惑,不安,怅惘,她好讨厌这些让自己不再像自己的情绪波动.有着强烈的抗拒与排斥.不要再见到这个人,不要来多一次的伤心,不要,让自己失去了天下的心.眼前的人,有着与梦中人一样的面容,但,不是他.那个对着自己笑,以无限怜爱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人,不是凤四.某种想笑,又想哭的古怪感觉充塞在胸口,别想起来,现在的天下,不是很快乐吗?只要不再看到他,不要再梦到他,便不会有那种近于被撕裂的悲伤了.好讨厌,好讨厌,为什么自己不能阻止他的出现.以那同样的面容,看着自己--任是凤四从来不在意别人看法,在这一刻,也是微窒.“你为了这个而--哭?”真是叫人无法认同的水做的女子,动不动便流泪,使性子,大惊小怪,神经兮兮,超级麻烦,女人,从来便都是小心眼儿又爱胡思乱想的腻烦东西.哭了?她--在哭?
天下一震,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掉泪了,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会哭,而且,居然是在他面前流泪,更是,讨厌之极!
抬手去擦拭泪,可是,眼泪有自己意志般汹涌而出流个不停,一颗又一颗地堕落,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出现,不看她的话,便不会控制不住自己丢人的在他面前流泪,她恨恨地带泪瞪他,全部是他的错,她都有好久好久忘了哭出来是什么滋味了--这一眼,含泪带怒,分明狼狈失措,但,万般委屈中又有着微妙的恼火--他轻咦一声,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在这一眼中,竟然有震撼的失神.就仿佛是千百年前,已为了这一眼而祈求无数遍.绝对不可能,一定是错觉,这个半大不小的女子,是自己的情敌,是挡在他与允之间的最大绊脚石.仅此而已.(可是,不是没有女子在他面前哭过,多的是哭得凄惨与好看的人,唯独是这一个,叫他觉得不悦之中还带有,轻微的手足无措,还有,他决计不会承认的,喜悦.是啊,真是变态,居然觉得眼前不停掉泪的女子称得上是赏心悦目的)天下呆住了,是气呆了.这个男人,居然在--笑?
因为自己的落泪,而开心?
那微扬的嘴角,那愉悦的笑意,绝对不会认错,不是幻觉,而是这可恶的男人,恶劣的个性所致,雍还说他只是脾气坏了点嘴巴毒了点,真的是好含蓄的说法呐,坏心眼,没风度的混蛋,要是雍和龙儿,见到自己掉泪,怕不心疼极了忙不迭安慰安抚,可是,这个凤四,当自己是娱乐消遣的玩意儿啊?就算他笑起来出奇地好看也不能乱笑便弥补了他犯下的错啊!
“我讨厌你!”她大声叫出来,就算怕他带来叫自己不愿接受的事实,他也不能无法无天地戏弄自己,凤四,她要破坏他在雍心目中的位置,什么兄弟手足,什么朋友的友谊万岁,就是要让他尝尝下丢脸的滋味,他以为她不知道他的醋劲有多大吗?凡是雍亲近的女人,凡是他特别在意的男人,这个凤四都要清除威胁,比龙儿还更无理蛮横自大任性,就因为自己莫明其妙的慌乱畏缩,他便以为捡到天大的便宜可以对自己为所欲为吗?
不必等雍回来,不必等龙儿长大,她自己,也都有本事整治他一回的.以为女人都是逆来顺受的弱者啊?他至少看走了眼,算她一个在内.“我要出去,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就是不要画地为牢.你没有权利管我,束缚我,我是龙天下,是龙家的天下,与你姓凤的毫无关系,八千里也沾不到边儿上.”她高高抬起下巴,挑战地盯着他,就给你看,看啊,本姑娘才不怕你,伤心又怎样?这可是我自己决定要不要伤心,凭你,才不可能,我就是要以毒攻毒,对你这张脸有免疫力才能不再做梦.现在的天下,她很满意,也很喜欢,从前是什么,不管,不能影响自己,在这里,有雍,有龙儿,便是她的天下了.凤四瞅她一眼,嘴角一扬,似笑似讥,摆出这副如临大敌,慷慨赴难的样子,不觉得可笑吗?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啊?我会管你?你是我的谁?”高傲的视线在她捏紧的拳头上扫过,不着痕迹地淡淡笑意在风中消逝,“我又没拿铁链锁住你不让你离家出走,是你自己要赖在我身边,以这等姿色来残害人的眼睛,免费忍受你是看在允的份上,不然,你以为能在我视线之内停上三秒吗?”
天下有种要吐血的抓狂感,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不晓得无耻是怎么写的男人啊,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这样不耐的的语气,第三人听了会以为自己是无理取闹的泼妇,天哪,天哪,为什么她会遇上这样的男人还当他是不可碰触的一个禁忌?
手指头抖了又抖,凤四,凤四,这个梁子,这份怨,结定了.对方冷冷的眼光落在她大胆指向自己鼻头的手指.语意不详地轻哼一声.天下不争气地一抖.她是不屑与他计较,不是怕他,也不是斗不过他,大女人不与小男人计较,所以--她眨眼间一溜烟逃之夭夭了.错过了男人因为新奇发现而熠熠莫名的晶灿眼神。
还有;那让任何熟知凤四的人都跌落下巴的愉悦笑声。
要变天了.
徘徊在现实与虚幻之间(2)
秀挺的身影如入无人之地地飘入皇宫至森严的核心.帝王寝宫.彻夜未眠的当今天子,镇定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客人.第一眼,便判断对方有足够的实力在皇宫来去自如,要不利于自己怕也没人能挡住他,这男人,有一双犀利之极的眼睛,穿透人心,直达最阴暗的一面.“我来,是想要和你做个交易.”男人笑起来的样子毫无威胁性,一如一起长大的邻家相识一样,“啊,先介绍一下,我是龙家的雍允,目前龙家的当家,音觞,是小儿.”至律身子一震,龙雍允,这个男人是音觞的父亲?那么,自己一真以来,便完全错估了龙家了,还有,音觞也是,自己的身边,居然隐藏着如许可怕的人物也懵然不晓――“交易很简单,也很公平合理,双方各取所需.”“我拿一样你最最想得到的宝物,与你交换帝位.”交换?以帝位来换取的宝物?
他咬住唇,死命咬紧,怎么可能,明明,没人知道自己最最想要的是什么,他付出了一切,甚至于成为九五至尊也无法得到的宝物,这个男人,怎么可能知道,并且能让自己得到梦寐以求的人?双眼却不自觉闪出渴求.男人注视着他,眼中看不出异样的色彩,反而有暖意,微笑说:“在你成为帝王之前,我见过你的父皇,与他谈了一桩交易,他有一封信,托我保管.”那次,是为了天下被卷入宫变的事才找上皇帝,会得知那个皇家秘密是意外收获,刚好,现在成为谈判的关键了.速战速决最好,不出血腥也再好不过,十天,是极限,不能有十天见不到小米.五天吧,最慢七天便能搞掂.至律的面色变白,跟着涨红,苦苦求索的梦想,居然可以一伸出手便碰触到吗?
可是,太久太深的绝望,再也不能支持下去了,不抓住这个突如其来的希望的话,自己一定会崩溃的.“我要怎么相信你?”破碎的声音发自深渊,颤栗,害怕又止不了渴求.如同黑暗渴求光明,鱼儿渴求水一样,不能脱身,无法停止.龙雍允凑过去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然后,看着不断发抖的人,轻柔地问:“你是要主动让位,还是病重不治以另一个身份重新开始从头来过?”
事情,已如预期顺利进行,小米,你有没有乖乖地等我回去呢?
他不知道的是,被他宠上天的小米,这次,是踢上铁板了.** *** ***卑鄙,无耻!
天下在心中大骂.不是她不敢骂出声来,而是她根本就无法开口,有口难言.被某个从来不认为有需要手下留情的家伙点了哑穴了.张牙舞爪地表达出她的暴怒不忿,可怜她连跳脚踢人也做不到,双足定定盯死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老神在在地一口一口吃下她还没尝上两口的鲜嫩美食.太太不公平了,凭着他有武功便以强凌弱,一点也没有风度.叼起了那香喷喷的烤肉串,在她眼皮底下晃一晃.她咽了咽口水,好想要吃啊,她才吃了不到一分饱呢,这个没人性的恶霸便抢走了她所有的佳肴,看着他故意诱惑自己,在自己面前享受地半闭着眼,慢慢咀嚼――好饿,好饿啊.她与他的斗争,第四十次以她的挫败结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天下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力不从心,什么是无可奈何,什么是时不与我.没有雍和龙儿在身边,她便不是战无不胜的龙天下,论聪明才智,她脑袋转的念头于凤四真的不值得一提,想要整蛊他,难,难如上青天,第一,没人敢帮她当陷害凤四爷的帮凶同谋,她便少了许许多多的工具.第二,她没有绝世武功,不能偷袭他,不能跟他打个痛快,小小的设局也被对方一个不屑的眼神刺得心好痛,自尊受损,第三,无论她想了多少虐待人的怪主意,都只在脑里打转,才露出那种神色,马上让人家一指定江山,自讨苦吃.是真的啦,她喜欢吃的东西,他会全撤走,不然便定住她让她看得到吃不得,她跑到哪用餐都逃不过他的魔爪,民以食为天,这样一天只能吃上一点点东西,连她想要拿个包子都被定在大街老半天动弹不得,丢尽脸面.她一定是走了大楣运,还要算上某人的推波助澜.在她逛街时,倒霉地让野狗追,疲于奔命,某人反而闲闲地看戏,不时拍巴掌当打赏,十足的幸灾乐祸,听得她牙痒痒的.她好不容易回去想要洗个澡,结果居然在水中捉到几条小青蛇,幸好是没毒的也没咬上她,可是也吓了她一大跳,然后,当晚便皮肤发痒,结了红疙瘩,天明了连脸上也有红豆,毫无意外地又引来某人恶劣的捧腹大笑.有难同当.天下蒙面费了好大力气捉了许多毛毛虫藏匿在他的床上,希望至少让他惊一惊,满心期待,结果一觉醒来,自己与虫共枕,尖叫声刺破凌州.那种恐怖的情景让她整整一天恶心得吃不下一粒米喝不下一口水,虽然,只余下了十几条虫爬在她身上,还有一条在她鼻头与她相见欢――她敢以生命发誓,凤四,根本就是以捉弄她为乐.问他为什么做这样幼稚的事,他大少爷闲闲答:“我高兴.”是哦,凤四爷做事只管他高不高兴,至于手段是高尚是下作是幼稚是恶劣全然不顾.他休想看她哭哭啼啼歇斯底里因为受不了而主动离开雍.这种手段,小儿科.不就是动不动便给她来个定身咒,叫她吃不下,睡不稳,外加精神虐待吗?
顶住,已有五天了,雍很快便会回来,这笔帐,她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这不,大清早溜出来要看看火原有没有京城的消息,便叫凤四直接劫持当陪饭小姐了.死盯着火原特意为她做的美食,吃不到,闻得到,看着也过下干瘾,瞪到某人会不会良心发现――“我认识允那年,是十二岁.”呃?
她眨眼,他在说话,说他和允的事?向自己倾诉?没听错吧?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成为天下第一吧.”那个时候,他十二岁,强手如云的连环坞总部十三太保倒在他脚下.而他,白衣早为鲜血染红.那个少年,神定气闲,一张可爱亲近的娃娃脸,在数年后仍是不变.他说,成为天下第一吧.在他出手如花儿绽开绝妙,绝对称不上快却叫人无从避开应声而倒时,他朝他笑.漫不经心地一弹指,看也不看堂堂的绿林高手一眼,仿佛那只不过是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幼儿.然后,他说,你成为天下第一吧.那个时候,他从来不曾怀疑允的真正用意.天下第一?嗤,龙雍允这个狐狸胚,什么天下第一,他是无奸不商,只不过是要用那个名号去换一个交易而已,而自己,便傻傻地当他是知音,当他肯定了自己对自己有天大的期望.“允对武功没有多下苦功,他的兴趣不在于此,仅仅是做生意,交易罢了,相识十几年,唯一见到他真正出尽全力,大开杀戒的一次,是在六年前.”凤四并没有看着她,仿佛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语气也是淡淡如水,“那一次,是因为我受了伤,几乎全身功力尽散,还被禁囚于那个武林禁地,海外天魔岛.”“那一战之后,天魔岛便从武林除名,而由此结识的四人,便有了流连烟台的诞生.”对于那一战的惨烈一笔带过,然,用脚趾想也知道可以成为武林禁地,自是非同小可的地盘,连凤四也吃了大大的亏,一战除名,其间的血艰险当是触目惊心闻者怵异,天下轻吁口气,雍为了他一怒杀戮吗?
儒衫被血染红,妖异夺目,本是云淡风清的容颜,抹上凌厉无比的森寒杀气,身上那种邪魅阴森的气息配上温软的淡笑,真是――绝顶的致命杀伤力,血腥如修罗化身,淡笑却是温柔得近乎呢喃,龙战于野,他的掌,是最致命的勾魂兵器,所到之处,神哭鬼号.天下合上眼,那个人,是她从未见到的雍的绝情一面.凡是动了他重要的在乎的人,杀,无赦.可是,这个优雅致命的男人,却怜爱无比地抱起重伤的少年,深深无底的眼眸荡漾着叫人见了恨不得永远占有独霸的怜惜.不舒服,好难受.那是在自己醒来之前的事,也许,还是在他遇上自己之前,可是,她不开心.她悻悻地瞪着凤四,这算什么,向自己炫耀啊?可是,现在,雍最最最在乎最最重要的人,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