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捅破
第二天程泾源起床时没再看到那张纸条,加之睡觉之前思想迷迷糊糊的,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欧泽洋带着他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晚上回家时被欧泽洋剃光了头发,第三天便穿着迷彩服戴着大红花在大吵大叫中被送去当兵去了。
三个月的新兵连的训练后程泾源果然被分到了欧泽洋的部队所在不远的海军部队里,两个地方来回坐车只需要两小时左右。程泾源虽然从小任性妄为,但是为人还算有些仗义,所以在部队里人缘还不错,再加上欧泽洋暗中打点,程泾源日子过得并不难受。
时间一转就是六年,程泾源早在四年前成功地考取了军校,如今三年一过被分回原来的驻地,当了个小小的排长。
而欧泽洋这六年来一直都在那处海军基地里做军医,住处也没变过,每逢休息的时候程泾源都会坐车去欧泽洋那里玩。
这一天,程泾源训练拉伤了手筋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手没什么事情就是半个月不能再剧烈运动,舰长准了他三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程泾源便开心地去找欧泽洋去了。
程泾源一般去欧泽洋家里的时间都十分有规律,不是周日就是节假日,所以程泾源到了的时候欧泽洋早就在家里等着了,但是这一次程泾源决定先不告诉欧泽洋,等自己到了之后再给他一个惊喜。
程泾源坐着出租车一路直到欧泽洋楼下,咚咚地上了楼,掏出钥匙直接就开了门,当初欧泽洋见程泾源来得勤快便又配了一把钥匙给他。
然而欧泽洋不在家。
程泾源想了想,直接拿家里的座机拨了欧泽洋手机号,接手机的是个女的,程泾源一开始还以为欧泽洋交了女朋友,后来才知道那女的是医院里的一个小护士。
小护士说欧泽洋正在给一个病人开刀,不方便接电话,程泾源只好把电话挂了。
程泾源百无聊赖地打开欧泽洋的电脑玩了会儿游戏,玩着玩着觉得没意思便又把电脑关了,焦躁地往床上一扑,大叫了几声。
早知道就先打了电话再过来了,程泾源后悔地想。
后悔归后悔,程泾源又打了次电话,这回护士换了一个,但仍然说欧泽洋在手术室里没出来,程泾源问她还要多久,护士说那个病人情况不好命一直吊着,欧泽洋已经站了九个小时了,什么时候能出来却还是不知道。
程泾源气鼓鼓地把手机随手往床上一扔,整个人呈大字躺了下去。
他无聊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把欧泽洋理好的被子滚得稀烂,眼睛一瞟却发现床头柜上摆着很厚的一本笔记,程泾源打开一看,居然是欧泽洋的日记。
程泾源啪地迅速把日记合上心虚地朝大门看了看,想着欧泽洋还没有这么快回来,心中不禁有了翻看的念头。
可是程泾源也知道偷看别人的日记十分不道德,要是换作被偷看的是自己的日记,程泾源也会很生气,可是明知如此,程泾源还是心中十分痒痒,欧泽洋迟迟不回家,他都快发霉了!
看看又没什么,大不了我也把日记给哥看好了。程泾源心中这样劝着自己,他觉得这几年来欧泽洋一直单身没有女朋友,那自己身为他的弟弟肯定就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了,只是看看日记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欧泽洋一定不会怪自己。
程泾源便带着这样的想法,怀里一点微微的犯罪的刺激感打开了这本日记,如果时光可以重头来过的话,程泾源永远都不会去打开它,它就像潘朵拉的魔盒一般,破坏了他生活中的一切美好,唯独把希望关闭在永恒的黑暗中,不管再过多少年,程泾源都不能释怀。
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声,伴随着外面的说话声大门被打开,紧接着是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
欧泽洋一边换鞋一边对身后的男人喊:“蒙建国你就顾着吃啊,把门外的菜都提进来我求你了!”
蒙建国一边塞了个西红柿一边含糊不清地嗯了几声,把外面的几袋鲜肉和蔬菜提了进来。
“你的脚臭死人了,快去厕所里洗洗。”欧泽洋把菜接过来吩附道,蒙建国便叨着西红柿,单脚脱袜朝着厕所里蹦了过去。
欧泽洋把菜放在餐桌上,回客厅里往沙发上一窝,朝厕所的方向大叫道:“他大爷的!今天累得像条狗一样,给个病人做手术做了十四个小时!”厕所里传来哗哗的冲水声。
程泾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轻声道:“哥。”
欧泽洋闻声转过头来,顿时吓了一跳:“小源?”
程泾源面色复杂,欧泽洋皱眉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
程泾源说:“我给你打过两次电话了。”
欧泽洋立刻摸了摸自己上衣口袋,这才反应过来:“糟了,我手机掉医院里了。”
欧泽洋立马堆起笑容说:“小源,你来得正好,今晚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一般程泾源到他这时都是事先有准备的,所以欧泽洋从来都是把时间岔开,程泾源从来都没有见过蒙建国,更没有看到过两人一起双双回家的场面了。
程泾源想也不想就开口问道:“哥,你跟你这个国哥好了多长时间了?”
“……”欧泽洋呼地跳起来一把拖着程泾源往卧室里走,“你小点声!”
欧泽洋一把将程泾源推坐在床上,又回去把卧室的门锁好,他回过头来看见自己床头的日记,脸色一冷,道:“你偷翻我的日记?”
程泾源赌气哼道:“我就是翻了!”
欧泽洋一向对程泾源宠爱有加,现在却一改往日的温言细语,让程泾源心里觉得更加难过。
欧泽洋:“为什么要翻我的日记?”
程泾源嚷嚷着说:“我翻又怎么样了,看里面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怪不得你这么紧张!”
“你!”欧泽洋扬起手就要抽他一耳光,但是他举起手后却迟迟抽不下去。
程泾源眼泪却哗地一下出来了:“呜……”
这一下欧泽洋是彻底抽不下去了,他急道:“你丢不丢人啊,一个这么大的男人还哭?”
程泾源边哭边说:“我就是哭死了也没你丢人,跟那个国哥搞同性恋,想想就觉得恶心。”
欧泽洋:“……”
程泾源又说:“刚才你进来的时候还跟着一个男人,你叫他蒙建国我都听见了,肯定就是你日记里的国哥。”
“不是,你弄错了!”欧泽洋否认道。
程泾源摇摇头:“哥你不用解释了,我看得出来。”
欧泽洋好笑道:“你看出什么来?”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敲响了,蒙建国在外面嚎道:“泽洋你把我的袜子洗哪去了,快帮我找找!”
程泾源:“听。”
欧泽洋只觉一阵头痛,他叫道:“阳台上不是挂着吗?自己去找!”蒙建国的脚步声咚咚地远了。
“小源,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欧泽洋解释道,“我跟蒙建国没什么关系。”
程泾源倏然爆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欧泽洋那一下被吼懵了,喃喃道:“小源……”
程泾源:“你要跟那个男人一生一世、白头偕老?丢不丢人啊,简直就是玷污解放军好吗?!”
欧泽洋也顿时来了火气了:“我一没偷二没抢,我就喜欢个男人我就玷污解放军了?哪来的这种道理?”
程泾源哭着说:“哥,你这样是不行的,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得遭人多少白眼你想过了吗?”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欧泽洋冷笑道,“我以为我跟你这么几年来,你就算不能接受也至少能理解一下我,看来是我多想了。”
程泾源眼泪止不住地流:“哥,我就是和你这么多年过来才这么跟你说啊,你自己看看那些社会上对同性恋的评价,人言如刀,不是过家家啊!”
欧泽洋:“那又怎么样,你哥就是个同性恋,即使不跟男人在一起,也不会去找女人结婚的。”
程泾源说:“那个蒙建国有什么好的啊,他家里的那些破事全军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老婆跑了孩子也不跟自己住,房子财产什么的全都判给了他老婆,战友们天天吃饭的时候都在当笑柄说!”
“哦——我明白了!”程泾源恍然大悟道,“听战友说起蒙建国的时候都说他不住在部队里,我就想他房子都没了怎么还能住在外面,原来是跟你住在一起来了!”
欧泽洋沉默不语。
程泾源继续道:“那蒙建国听说十分好色,跟他老婆离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你都知道的吧,为什么要跟这种人在一起啊。”
“难道……”程泾源不敢相信地看着欧泽洋,“难道促使蒙建国离婚的那个小三……就是你……?”
欧泽洋见程泾源脑洞也是越开越大了,终于忍不住打断他道:“你想太多了,我跟蒙建国就是普通的战友关系!”
程泾源冷笑不语,那表情自然是不信的。
门外传来蒙建国的叫声:“泽洋!我袜子都被吹到楼下去了,你下次晒记得夹稳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谋划
“先跟我出去吃饭,别乱说话知道吗?”欧泽洋小心地看了一眼门,叮嘱道。
程泾源:“我要是不呢?”
欧泽洋说:“那你以后就都别来我这里。”
程泾源:“……”
那一刻程泾源突然觉得欧泽洋前所未有的陌生,就像小时候听爸爸说起欧泽洋跟他不是同一个父亲时的感觉一样。
欧泽洋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卧室的门。
蒙建国问道:“你在里面干什么?还把门关上了。”他朝卧室里看了一下,顿时睁大双眼说:“这是谁?”
欧泽洋语气平淡道:“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叫程泾源。小源,这位是蒙建国,XX陆军野战连的连长。”
程泾源看向蒙建国,面色不善道:“你就是那个老婆天天闹着要离婚的连长?”
蒙建国脸色顿时就不好看起来。
欧泽洋低喝道:“小源!”
程泾源:“怎么,我又没说错,他有本事做怎么没本事承认啊!”
欧泽洋登时一记耳光抽过去,打得程泾源偏过头去。
蒙建国连忙拉住欧泽洋:“你干什么,别这样!”
程泾源抽了抽鼻子,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抬脚冲向大门。
欧泽洋也知道自己刚才过份了,忙追过去拉住程泾源道:“天都黑了你去哪?”
程泾源却用力一挥甩开了欧泽洋。
“你跟你的国哥吃就是了!”程泾源吼道,“我永远都不会再来你这里!”
程泾源冲出大门,楼梯间的脚步声急促地远去了。
蒙建国在欧泽洋身后道:“泽洋,他怎么了?”
欧泽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小孩子闹脾气,别管他了,我们做饭。”
蒙建国有些担心:“天都已经黑了,不会出事吧。”
欧泽洋摇摇头说:“不用了,他穿着军装不会出什么事,再说他年纪也不小了,有什么情况自己能应付。”
蒙建国:“奇怪,他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是因为我吗?”
欧泽洋白了他一眼,伸出手关上了大门,道:“还不都是你老是在我家白吃白住。”
蒙建国当即说:“我每个月都是给了房租的,怎么白吃白住了?”
“嚯,一个月千把块钱,就让我天天给你做吃的、洗衣服。”欧泽洋道,“你自己去大街上问问,哪家的房租比我便宜,哪家的钟点工比我便宜?”
蒙建国:“……”
欧泽洋喋喋不休道:“还好你儿子已经能自给自足了,不然还要给他把尿,接送他上幼儿园。”
蒙建国嘴角抽搐:“求求你快去做饭吧,我饿得不行了!”
蒙建国绕到欧泽洋身后把他往厨房推,欧泽洋仍然犹自不停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一顿特么要吃一斤二两米饭,我就是养头猪过年还能杀了吃,养你有什么用啊,造粪吗!”
欧泽洋被蒙建国一路推进厨房里,蒙建国又回到餐厅,把桌上的鲜肉和菜提进厨房,抱养高举头顶对欧泽洋作了三个揖,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欧泽洋开了火,把油倒进烧热的锅里,顿时小小的厨房里吵了起来。
欧泽洋一边炒菜一边念着琐事,蒙建国一声不吭地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CCTV7的军事节目蒙建国每天都会看,他早练就了对声音自动屏敝的功夫,欧泽洋的声音基本左耳进右耳朵出。
然而蒙建国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节目中去,而是一脸茫然地想着什么事情。
欧泽洋因为程泾源的事情心情不好,只简单地炒了两个菜,很快就端上了桌。
“吃饭了!”欧泽洋叫道。
“嗯。”蒙建国突然问,“泽洋,你是不是喜欢我?”
欧泽洋端着碗干巴巴道:“是啊,喜欢得简直让人想死。”
蒙建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按下摇控器关掉电视,走到客厅里坐了下来。
桌上已经放好了两碗米饭,一个是口大海碗,是蒙建国吃饭用的,另一个是小得很多的碗,还没蒙建国的碗一半大,是欧泽洋的。
欧泽洋拿了筷子递给蒙建国,说:“明天下班你顺路再去买一百斤米提回来,家里的米罐又见底了。”
蒙建国本来还在想着心事,听到欧泽洋的话顿时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月初的时候才买了五十斤回来,这才刚才了中旬就没了?”
欧泽洋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看看你每天吃的,比猪还多,那点米够吃几回?”
蒙建国也郁闷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自从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我每天都要吃很多,而且不到饭点就又饿了。”
“不是叫你吃压缩饼干吗?”欧泽洋瞪着蒙建国道,“都说了多少次了,军事演习的时候多顺几袋饼干自己带着,平时饿了就吃一块,我没多余的钱给你买。”
蒙建国却一脸正经地拒绝了:“这是贪污,不行!”
欧泽洋当即有种想把蒙建国掐死的冲动。
话说到程泾源,程泾源自打从欧泽洋家里跑出来就故意放慢了脚步,不时回头望望,可是却怎么也不见欧泽洋追出来,他从小娇生惯养,即使是进了军队里磨练了一番性子也仍然有着一股富家子弟特有的倔强,自己既然放了那种狠话,那就肯定拉不下脸再跑回去了。
程泾源又是后悔又是怨恨,他后悔当时失去理智跟向来疼爱自己的哥哥说出那样的话来,又怨恨蒙建国,觉得是因为这个人所以欧泽洋才没有出来追自己。
现在他们肯定在情意绵绵之中呢,程泾源孤苦伶仃地想着,他强行忍住自己的心里的失落,拦了辆车,直接开回自己的舰上去了。
程泾源一回舰上就找了自己平时玩得好的战友,他先是偷偷塞了几包烟,趁战友心花怒放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蒙建国的事情,战友高兴之中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
不听还不知道,一听简直吓了一跳,原来那蒙建国自打离婚后直到今天一直就跟欧泽洋住在一起,整整住了三年时间!
靠都三年这么久了!程泾源简直要捶胸顿足,自己每个月都去欧泽洋那居然都没有发现,他突然想起欧泽洋家里的确除了他自己的卧室还有一处客房,但是他以为那是给他准备的,现在想来肯定就是那个蒙建国睡觉的地方了!
也不对,他们俩是那种关系,那晚上也应该睡一床啊?程泾源心里一阵胡思乱想,旁边战友见他表情不对连忙拍了拍他,道:“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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