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狠狠的威胁道“小美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配合,要是取仙丹伤了你,我可就不负责了。”
五指突然增出尖锐的利甲,根根站立在指端。
白梦只感觉脸上扫过凉凉的几道,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痛难忍。
大滴大滴的血液沿着伤口,顺着脸颊,洒在那本就一团喜气的喜服上。
“瞧瞧,我都说了会伤到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蛇王笑得妖娆,好似午夜里盛开的杜鹃花,连眉梢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小鼠精右手手掌微微圈起,凝聚起一团小小的光芒,正缓缓地缓缓地靠近蛇王的背后,准备偷袭。
白梦看到蛇王的嘴角一挑,眼梢略微的向后一瞄,知道偷袭是绝对不会成功的。想要告诉鼠精,无奈心有余力不足。
一声轰响,那团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光芒,反弹回去炸在了小鼠精的右臂上。
倒在血泊里的鼠精还想要站起来继续,踉踉跄跄的扶着洞穴的墙壁站起身,不时回过头看向洞外,等待救援。
“小鼠精,不要奢望你的狼王会来救你。你觉得,这么大的动静,洞外为何没有守卫听见?”
小鼠精听完惊出一身的冷汗。
“我本来只是想来取出仙丹,增加自己的修为,并不想和子秋为敌。不过现下看来,这个敌,我是树定了。不如干脆点吧。”
利爪是冰凉的,胸口是冰凉的。
尖锐的物体穿进白梦的胸口,释放出灼热的液体。
一时间,整个胸膛,被暗涌的血液弥漫。
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那个源源不断流淌血液的地方,一切还是自己原来的样子。
蛇王的利爪上,正捏着一颗金色的珠子。
一颗和自己过年时喜欢吃的糖豆一般大小的珠子,它竟然在自己的身体里,真是不可思议。
白梦看着那颗隐藏在自己体内这么多年的珠子,忍不住想笑。
仙丹?自己竟然有仙丹啊!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百事无成的人,一个走到哪都会被人嫌弃的人,一个连娘亲都不喜欢想要抛弃的人。没想到会有这么金贵的东西在身上。
那个放仙丹在自己身上的神仙,一定是喜欢自己的吧。一定是的。
这么说来,自己倒也不算是活的太多余。
仙丹到了手,蛇王不屑的将白梦仍在地上。小鼠精立马摇摇晃晃的跑过去,抱起白梦的头,不停的和他说着话,唤着他的名字。
“王后,王后你不要睡啊,你看着奴婢啊,大王很快就回来了。大王说,他去给你取第三样聘礼,很快就回来了啊。你不要闭上眼睛,你看着我,看着我。奴婢陪您等着大王回来。你睁开眼睛,睁开啊。”
白梦抬了抬眼皮,看清抱着自己的是小鼠精。
“呵呵,王后?我叫白梦。白,梦。”
“好好好,白梦,你别睡啊。我陪你聊聊天,你想知道大王之前的事情吗?我告诉你,我知道好多大王以前的糗事,你别睡着了,我给你讲。”小鼠精的右臂还在流着血,沾染到了白梦的头发上,也顾不上擦掉,只是一个劲的抢着说话。
蛇王扭着身子走了几步,从腰间解下那根丝带,将仙丹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拿在手中赏玩。
“啧啧啧,这仙丹,一看就是好货色。不知道吃下去能增长几年的修为。”
小鼠精闻言愤怒的扭过头,满腔怒火的盯着蛇王那张俊秀的脸庞。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早前只觉得蛇王精明,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所以不少小妖私下里都在传言,这蛇王早晚会取代狼王,成为这里的霸主。一直在传言,没想到竟然不是空穴来风。
还让鼠精觉得诧异的是,白梦体内有仙丹。蛇王能看得出,难道狼王就看不出?
洞外传来重物撞击的声响,一阵高过一阵。
紧接着,整个山洞都在微微的颤抖,跟着摇晃。
蛇王眯起了眼睛,把仙丹放在嘴边,故意斜睨小鼠精一眼。
“你们家大王,好像回来了。这下你可以安心了。你说我吃了这个宝贝,出去和你家大王打上一架,谁会赢呢?”
小小的珠子,被扔进嘴中。
蛇王享受的闭上双,感受仙丹在体内的灼热。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从体内如山洪暴发一般涌现出来。
这是仙丹的力量。
这个妖界,就要为我所用!
☆、戏本子 (十九)
一直以来,青龙都觉得自己过的很好。
每日可以在自己的宫殿里转转,和小婢女们研究研究花草,找太上老君学学炼丹,同白虎打打闹闹。
没有什么大的利欲心,没有什么不满足,就这么天高地阔的,任由自己逍遥自在。
没有记忆又如何,没有前尘又怎样,自己照样是人人尊敬,众仙佩服的青龙星君。作为一个修炼上来的小神仙,他很知足。
只不过,每每看到白虎那反复无常的态度,朱雀那欲言又止的脸孔,总是在心底留下一丝丝的黑暗阴影。
他们到底隐藏了什么。
沙粒众多,聚集成了沙漠,可以吞噬生灵。水滴众多,聚集成了海洋,可以吞噬生灵。角落的黑暗聚集众多,吞噬掉的,是那颗本就柔弱的心。
神仙不是没有情根,是不能动情根。
那些劳力伤神的东西,早在上天的第一时间,就被一碗忘却前尘的汤汤水水的断的干净。青龙没想到,神仙的东西,也有假的。
比如这忘情的宝贝。
那个在脑海里隐藏了多年的身影,在午夜梦回时分,一次又一次的靠近自己,撩拨自己,再绝情的离开,不带半分的犹豫。
那个人,是白虎。
青龙星君早就晓得,那个自己时常会梦到的,闲暇时会想起的,不是什么俊美小官,清秀书生,是这天上地下唯一的白虎星君。
这么一来,青龙觉得,自己过的很不好,可以说是很糟糕。
自己过的不好,自然要找个倾诉的对象。
四方星君里,青龙除了白虎,唯有朱雀还颇为熟识,这个重任自然而然要落到他的身上。
一路乘云,加速行进到朱雀的宫殿,扑了个空。
得知朱雀去了太白的行宫,左右思量一番,打定主意,定要问个清楚。
这个太白的行宫,修建的十分谨慎。整个宫殿皆是按照阵法排列,不懂兵法的仙家想要贸然前去,怕是会碰一鼻子灰。
青龙队这种排兵布阵的事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左拐右拐,就避开了一个又一个障眼法,来到了太白行宫的门口。
长长的围墙,干净的和周遭的云烟混为一体,分不清谁是静止,谁是流动。
围墙的中央,有一个月牙形的小门。
刚走到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朱雀的声音。
“太白,好太白了。你帮我这个忙,我日后什么事情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
“这样吧,你帮我这个忙,我在你这太白宫里打杂一个月,任你差遣还不行吗?咱们可以立字据。”
“我倒想知道,你和青龙在凡间时,并不认识。成了星君后,也没见你多把他当成亲人。怎的对他的事情就这么的上心?你上次私自下凡警告白虎,本就是冒着进天牢的风险,若不是我还有那么一两分薄面,你真当玉帝他的法力已经不济到察觉不出来?还有这次,那个孩子的命格,早就在司命的命格本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也是亲眼看到的。他的一生就是这么个命数,你为何偏要逆天而行,多此一举?你可知道,他的命格一改,后面跟着乱的,就不晓得会是谁了。朱雀,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有什么理由,能让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太白金星喝了一口茶水,径自站起身,在小院子里走了一圈。
回过头,看着耷拉着脑袋的朱雀,不禁放缓的语调。
“我晓得,你自知对白虎有愧,想要尽量满足他的愿望,想要事事帮着他。可是你做错了什么?当年下去历经情劫,是白虎自己抓到的。碰上个没良心的严火初,捅了白虎一下子,也是天意安排的。后来的青龙星君,也捅了白虎一下子,那是他自己扑上去的。乃至最后的忘情丹,都是青龙当着白虎的面自己吃下去的。这些你不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愧疚什么。朱雀,神仙也有神仙的无奈,神仙也有神仙的力所能及。你不可能让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进行。你对白虎的这份情谊,已经够了。”
朱雀将自己的脑袋低的很低,额头上翘着的发丝有人软了下来,服帖的贴在脸颊上,覆盖着些许的湿意。
“我只是,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变的那么可望而不可即。我知道,这些事情本就和我没有太大关系。可是,它就在我的眼前发生了,我却不能阻止。我觉得,不甘心。”朱雀扬起脸,对上太白正被风吹眯的双眼。
白胡子被吹的有些凌乱,随意的匍匐在脸面上。
长长的白眉也被吹的齐齐飘向一边,跟着宽大的长衫一起迎风起舞。
“太白,”朱雀压低了声音。
“我只问你一句,那个还魂丹,你给不给?”
“我给你,你去救那个小男娃。你以为,你这么做,白虎就会高兴?还是你以为这样,白虎就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天长地久?朱雀,你这不是帮他,是在把他推向万丈深渊。白虎既然也想开了,把那些宝贝都埋掉,就表明他已经决定忘却那些纷扰,重新开始。你何苦如此?还魂丹,我有,但是我不会给你。别说你在这打杂一个月,就是打杂一辈子,也不可能。”
长袖一甩,惊起树上的梧桐叶,纷纷扬扬的犹如樱花飘落,齐刷刷的飞下来,很快就铺满了整个小院子。
再去寻太白,已经只留下一个进入行宫的衣角。
小门外的青龙,靠着墙壁,坐了下去,将自己隐藏在半身高的云烟中。
方才自己听到了什么?
那些话就像一块万斤的大石,压在了青龙本就有些慌乱的心上,不能自拔。
严火初,青龙星君,到底,到底对白虎,做过什么?
太白行宫外的云烟,依旧不急不慢的按着自己的步伐,缓缓的流动。
躲在里面的青龙,依旧在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发呆。
朱雀从墙上一跃而过,都没有注意到墙根那个不起眼的青色衣衫。
晚了,怕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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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子秋赶回洞府,看到倒在林中的守卫,心中早已焦急万分。
想到还有一个自己最为信任的小鼠精在旁边,一边安慰自己不会有什么,一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腰间别着那把刚从皇宫里取来的扇子,皇帝老子最贴身的那把。
虽然不晓得白梦要他做什么,只要是白梦要的,自己就要去努力办到。
这无关乎爱情。
这是他对他的承诺。
山洞口的守卫,依然东倒西歪的横躺在地上。看这手法,出手很是利索干练。
可是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攻进这偏僻的洞府,对方的实力当真也不容小觑。
悠子秋还没有行到洞口,已经闻到刺鼻的血腥味,是人血。
白梦受伤了?
这个念头一跳进脑海,额头的青筋立马蹦出来撒野。
“白梦,你别睡,大王就快回来了。大王说要给你补办一次仪式,你说,你说要怎么办才好呢?来来来,你别睡,你和我说说。”
是小鼠精的哭声。
悠子秋站在洞外,心中犹如大火突袭过后的荒原,只觉得一片萧凉。
握住扇子的扇柄,努力让自己不再颤抖,迈开了步子。
洞里的光线很暗,白梦还说要加上几盏灯,省的自己看书都要费眼睛。
透过幽暗的灯光,靠墙坐在地上的是小鼠精,一直臂膀似乎上了伤,白净的衣袖上满满的血痕,很是吓人。
怀里抱着的人,长的很俊秀,皮肤又白净,好像那种饭馆里刚蒸熟的大米粒一样的,让人忍不住尝尝味道。只是胸口的那个小洞,已经将悠子秋的身心,完全的吞没。
“白,白梦。”
悠子秋看着那人胸口的伤口,已经将雪白的肌肤渲染的一片殷洪。小鼠精的手虽然按在上面,也没有起到阻止血液流出的速度。
一股接一股的血流争先恐后的透过那纤细的手指尖的指缝,奋力的离开主人的身体。
“你,你回来了。”
白梦听到熟悉的声音,快要闭上的眼睛顿了一下,就着灯光,努力看清那个离自己只有两步之遥的男子,无力的伸出了左手。
身体的力气正在一点一滴的随着失去的血液消失,手只抬到了半空,就突然的跌了下去。
悠子秋急慌慌的接住,跪在白梦身边,把他从小鼠精的怀里接过来。
“是啊,我回来了。我给你取回你要的聘礼了。我们找个时间,就再拜一遍一遍天地吧。”
小鼠精默默的拖着疼痛的臂膀,退到了一边。
那一地的血水,绝大部分都是白梦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好像是条小河流一样,一鼓作气的流着流着。
她抱着他。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变凉,慢慢的就要和地面的温度一样。
她害怕,害怕他撑不到狼王回来。
现在终于撑到了,可是她忽然觉得,这样更痛苦。
悠子秋眼里没有泪水,没有惊慌,只有平淡的神色。
就像他早上找到自己去伺候白梦时一样,还带着一些些的腼腆。
“白梦,你看,这就是你要的扇子,是皇帝老子最贴身的奥。你要不要打开看看啊?”
“嗯,好啊,子秋,你能不能抱紧我,我有点冷。”
悠子秋解下自己的外袍,裹在白梦的身上,又紧紧的搂进怀中。
这是他的劫,他知道。
那个送自己扇子的神仙告诉过自己,他怀里的人,命很短。
没想到,是这么的短……
☆、戏本子 (二十)
西方的妖山,自上次白虎平定后,已经安静了足有几百年的时光。
如今那个休养生息的不错的头头,又一次准备逆天而行。天上的众仙,听到千里眼和顺风耳的通报,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酒杯,闭上盯着美人的眼睛。
西方,乃是白虎的管辖范围。
有那个身经百战,仙胎仙骨的白虎镇守,料想那些小罗罗也猖狂不了几天。
一路上踏草而行,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望着水清石亮的河。白虎不禁莞尔一笑,自顾自蹲在河边,玩起岸边的金沙。
细细的金沙绵软金亮,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闪,白虎看的出神,直到被河上泛舟的一支曲子打断,拉回了神思。
人生两茫茫,岁月断人肠。
无思无量无忧伤,
无欲无求无彷徨。
好一个无思无量,无欲无求。就连这个已经当了几百年的神仙,也没有一天是真正做到这个境地的。
白虎手搭上眼眶,眺望着河面幽幽前行的那艘小舟,想要看看那唱曲的人,是不是长得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船上只有一个头戴斗笠的老翁,正慢慢摇着船桨,划开波纹,在水面上盛开一朵一朵的清冷水中花。
声音从船上唯一的小篷子传出来,珠帘把那人的容貌遮了个大概,看不清楚。
白虎有些失望,掐了掐手指,算了算时辰,起身朝着那片有些茂密的过分的树林行进。
他此行很明确,说的好听,是来助太上老君一臂之力,说的难听点,他是前来收尸的。
树林里一片的东倒西歪,皆是变回了原形的妖精。
白虎捏着鼻子,颠着脚尖,从尸体间的空隙走过,血腥味一阵浓过一阵,白虎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