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梅森对我那么好,有些话还真说不出口。
我犹豫了几天,给梅森的这个电话始终也没打出去,卡里被花掉的钱我倒都补齐了。
。
周四下午是我选的那门专业选修课,小教室,我进门就看到了小麦。
“奇怪,你不是不喜欢通信方向,没选这科吗,来这儿干嘛?”
小麦呲牙,“我刚选的,你没看通知?改导师了。”
“没看,”我说,低头看看课表,“导师不是 Kirk Douglas吗?”
“你也不看看四周,那个白胖老头,有这么大号召力么。”
我左右看看,四五十人的小教室,象这样的偏某个方向的专业课,还选修的,能坐三十人就不错了,今天坐得满满的,有人没课桌,又加了带写字板的扶手椅。回头望去,满眼的莺莺燕燕。
“不是吧,”我头顿时大了:“这么倒霉,又落梅森手里啦?他个研究所的,教课有瘾呀。”
小麦幸福的点头。
我决定趴课桌上哭一会儿,外加默哀三分钟,以悼念我悲催的人品。
等我爬起来,梅森已经开始讲课了,他倒是好,从来不点名,也不做自我介绍,一副江湖谁人不识君的架势,还不愁学生翘课。
我不敢抬头,可惜坐在了第二排,瞎子才看不到我。
既然被看见了,再不去见梅森就说不过去了,下了课,我只好背着书包去导师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梅森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
这也是U大导师间的潜规则,男导师,但凡有女生在,都会大开着门,撇清的意思。
那帮女生,尤其是白女,哪里是开着个门就会怯步的,为了多点照顾,考试及格,或单为导师帅一点,就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用其极,这个打开门的潜规则,纯属吓鬼而已。
我坐在靠门口的小沙发上,看着被花团锦簇围着的梅森。
其实也没有多久没见他,一个多月而已,却恍若隔世。
一切都变了,象划了一个圆,我在世上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地。
所有能做的都做了,甚至去打了工,可惜我的这些挣扎,象孙悟空,看在如来的眼里,只是手心里的小把戏。
我倒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睛。
“你在哭吗? ”梅森柔和的声音问。
我睁眼,见梅森正靠在他的办公桌上笑眯眯的看着这边,笔直长腿交叉着伸在前面,而那些女生已经不见了。
“啊,不是,我上课上得眼睛累。”我笑说,顺手从书包里抽出范思哲黑框平光眼镜戴上。
“你今天上了几节?”
“算你的,都上了。”
“干嘛赶成这样?”梅森边说边指指我旁边的门,示意我关上门。
“上学期一个学分都没拿,这学期不赶,啥时候能毕业啊。”我说,看看那门,又看看梅森,没动,咧着嘴问:“男生不用潜规则啊?”
“男生啊,是不同的潜法儿。”梅森自己走过来关上了门,顺手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狠狠的用力的拥抱。
我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良久,看他没有松手的意思,就抬头看着他的鼻子说:“老大,我要憋死了。”
他略略松了点手,手臂还圈着,低头看我。我看到他微微有点红的眼睛,顿时怒了。
“你怎么回事儿啊,老这样,我又没死。”我使劲挣开了梅森的手说。
梅森被我甩得有点不爽,“你这没良心的小子,就跟我脾气大,在崔世铉面前乖得跟猫儿似的。你别说,还真不错,居然被你赖到现在才回来。”
我皱着眉头看他,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就问:“你当时不还支持我首尔上学呢吗?怎么这会子这样说?”
梅森冷笑一声:“你傻呗,既然你那么想,我就那么支持你,我就想看看,你碰了头之后能不能清醒过来。”
我被他的冷笑笑得心灰意冷,“敢情你们个个都不看好我和世铉,当时只是哄着我玩儿的。”
“孔夫子说,当局者迷哦。”梅森摇头晃脑的说:“崔世铉的弱点那么明显,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就象幼儿怀揣宝贝走江湖,不堪一击。更何况敌手是你老爸。”
“你胡说,孔夫子才没说那个话,崔世铉也不象你说得那么没用。”我软弱无力的反驳,心里也知道虽然有点夸张,梅森说的大部分还是对的。
谁都知道韩国的少年偶像团体多如牛毛,那些所谓的偶像,要发展的首要条件就是听话,无论是音乐还是人生。
他们的粉红也是公司联同媒体安排好了的连续剧,搏宣传而已,他们台上演,饭们台下看,其乐融融,谁都知道当不得真,如果他胆敢不按公司的安排,闹个圈外的真粉红出来,公司,Fans都不能答应。
所以,就连GD那么明显的人,都要在电视访问里整日大谈自己喜欢的女明星。
在首尔的时候,我一直在隐隐的希望,等世铉在那个圈子里混得时间长了,稍微站稳一点脚跟,稍微可以有些承担,也就能够控制自己的生活了,那个时候我也就见得光了。
可惜我根本没机会等到那个时候。
梅森见我低头不说话,知道戳到了我的痛处,就说:“行了,不说这个了,咱说说你的课吧。”
这神经病的思路跳得这么快,我一时没跟上:“啊?什么课?”
“你的课呀,”梅森的颇有点幸灾乐祸的说:“你上学期连电路都没学完,这个学期你报读终端?你还能再天才点儿嘛!我看你这课怎么上。”
我反应过来,开始耍赖:“不还有你呢吗。”
“要我没来教你呢?”
我眨巴眨巴眼睛:“你这不是来教了么,说那没用的干啥,你不是因为我要读才来教这科的吧?”
我以为就算为了面子梅森也不会认,谁知这神经病说:“谁叫你回来不找我,我就故意让你落我手里,好收拾你。”
我瞪他三秒钟,脸上的表情由晴变阴再到乌云压顶:“不要啊,大哥,求求你手下留情啊,我今年拿九科,科科都能要了我的狗命,我容易嘛我,您就别再添乱了。”
看我崩溃,梅森满意了,变态的点点头:“嗯,你这态度不错,保持。”
我垂头丧气的走出梅森的办公室,一脸悲催的倒霉德行,象刚被他潜规则了似的。走了好远我才想起来,我去他办公室是要还他银行卡的,被他这么一闹,居然忘了。
梅森说到做到,开始不遗余力地在课堂上找我的茬,我也学乖了,上课的时候故意晚去几分钟,进到课室,已经人满为患,只好拖了个带写字板的椅子挤在课室的后排,心想这回总该安全了吧。
谁知他偏偏把我提溜起来回答问题,我明明没有举手啊。
这个变态手里举着块SCPC的板子,指着其中一部分,要我回答电路功能。
我正神游天外呢,完全不知道SCPC的那部分在搞什么鬼,就指着前面的一个人说:“导师,你看错了,是他举的手。”
梅森板着一张脸:“我问的是你。”
没辙,我搞怪的翻着白眼,看着天花板开始乱猜:“电源?调制?解调?放大?”
一教室的人开始起哄,唯恐天下不乱的跟着我嚷嚷,我说一句他们重复一句:“反馈,整波,锁相环……”
“锁相,一定是锁相。”我最后大声地说。
梅森被大家的表演逗得忍俊不住,好不容易板起了脸,指着我:“你,下课去办公室。”
大家又是一声哄:“下课去办公室。”
于是梅森崩溃了,看看表:“下课。”
一进办公室我就溜墙根站好,站好之后我觉得这情景怎么这么熟悉呢,后来才想起来小林经常这么站着。原来那小孩是被老师罚习惯了。
想起小林,我自然想起在首尔的那段日子,心酸起来,愣了会儿,才看到梅森在房间那头看着我。
我看着他不出声,刚才搞怪的心思荡然无存。
看梅森那意思原来是想涮我两句的,但突然见到我如此的神情,就开不了口了。
他走过来拥着我。
我把头伏在他肩上,突然感觉到浑身无力,原来自己同自己作战是如此消耗体力的一件事。
无人可倾诉,完全是一场内战,把自己搞得五痨七伤。
很久,梅森没有动,好像存心借个肩膀给我靠靠似的。
“别闹了,”我软弱的低声说:“你要我做什么,我照做就是。”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梅森把下颏放在我头顶,声音从遥远的上方传下来:“没事,我就不想看见你在课堂上走神,想以前的事。”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心虚的说:“可是我做不到。”
我以为决心忘记,忘记就很容易,现在才发现人脑的记忆是多么根深蒂固坚韧不拔,如附骨之疽。
要是人脑如电脑,一按鼠标,就可以删除,那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梅森党们,从这章开始,大帅哥梅森又出场啦。已经排完章数,本文在结束,算算时间,应该是十八号。
从本章开始,每章都比较长,为了减少章数,俺删了又删,压了又压……
话说在后面有一章会提到春假营,妞儿们肯定都看过American Pie,对啦,就是那种集体狂欢的场面,U大10年的春假营照片,俺从U大内部的FaceBook上当的,很多,嗯,先放美女的,给大家冲淡一下低气压。
PS:请想象一下梅森对着一屋子这样的女生的情形……啊啊啊……如果不是Gay,估计早已鼻血横流而死了吧?
………………
被你吻啊,你说我在干嘛?【图】
我每天睡得很少,总是无法入睡,后来我发现原来我的时差一直都在,从来没有调整过来,好像我身体的时钟停滞在了我离开首尔的那天傍晚,拒绝妥协,拒绝改变。
我晚上无法入睡,白天便没有精神同各科的导师周旋,于是我又开始吃安眠药,渐渐地需要吃到三片方能够入睡。
即便入睡也睡得十分不安稳,睡着了也像醒着。闭着眼睛我可以听到暗夜里的各种声音:风吹过的声音,天台上树叶飘落的声音,妈妈种的花草生长的声音,小小的飞虫拍翅的声音,有一天我居然听到了空无一人的书房里传来打字机的声音。
但我最经常听到的还是世铉的声音:他呼吸的声音,他轻轻地走路的声音,他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煽动的声音,他手上香烟咝咝燃烧的声音。
他有的时候就坐在我的腿边的床上,我的腿即使隔着毯子也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他有的时候伏下身看我,他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脸前,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闻到他嘴里那美妙的淡淡烟味。
每当这样的时候我都紧紧地闭着眼睛,唯恐一睁眼他便会消失不见,我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呼吸,心中非常的温暖与幸福。
“不许你忘了我。”每次我们要分开,他都这样对我说。现在他不厌其烦的夜夜来提醒我,闭着眼睛我仍可清楚地看到他说话时气流缓缓的穿过他的唇齿击打我的耳鼓,如同电影里的慢动作。
功课与失眠的双重夹击下,我又瘦了,瘦的脸上只剩下了两只大眼睛,没时间作Tanning,皮肤也失去了原来麦色的光泽,变成了苍白,加上红色嘴唇,乱乱的头发,恍惚的神情,如果再配上尖牙,我不需化妆便可以直接去演吸血鬼了。
周末我也躲在家里做报告,不肯出去。浩元东相在周末打了几次电话叫我出去玩,都被我以读书为名推掉了,东相不信,拖了浩元K。T赶着周末来看我,他们来的时候我正在埋头查资料,写高频电路的报告,脸也没洗,头发乱蓬蓬的,把他们着实吓了一跳。
因为赶报告,又是不见外的哥们,我同他们寒暄几句便丢下他们上楼去了。倒是老妈十分高兴,拉着他们问长问短,还叫老常做了常式韩餐给他们吃。他们喝光了冰箱里的啤酒,吃光了罐子里的大统华泡菜,顺手借了几盘我的游戏碟,心满意足的走了。
二月中是中国的春节假期,老爸回来了。
他回来的那天我并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我如常躲在楼上嗑书,午饭的时候,我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吸血鬼造型下了楼,在饭桌上看到了老爸。
我看书看得目光呆滞,喉头发紧,便冲他咧了咧嘴算打了招呼。老爸盯着我看了一会,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儿子,该洗脸剪头发了,现在这样容易吓到妈妈和迪姐。”
“她们已经吓啊吓啊的吓习惯了,现在比街上哪个师奶的胆子都大。”我哑着嗓子说。
“我们哪里是胆子大,我们是被你把胆子吓破了,现在已经残废了。”老妈插嘴说。
“是谁说自己是吸血鬼的超级粉儿的?我现在好不容易撺出点血族的范儿了,你倒来挤怼我,太叶公好龙了你,老妈。”
“反正我也要去,一起去吧,当你陪老爸。”老爸说。
“你们夫妻俩当然是一伙的,我说不过你们,我投降。”我依然不情愿。
其实我不是不想去剪头发,我只是不想走到熟悉的街道上去看桃花依旧,物是人非。
于是我牺牲了周日下午大好的嗑书时光陪老爸到Alberni街的 TONY&GUY剪头发。
剪完头发脑袋顿时轻了好多,晃晃头,无牵无挂没着没落的,难怪出家人要剃光头,没有头发的感觉确实很六根清静。
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已经瘦得没有肉,尖削的下巴,再加上没有头发的装饰,便只看见一双大眼睛。
从TONY&GUY出来,老爸建议去喝杯咖啡。我知道老爸有话对我说,便点头称好。但他建议去Robson那家星巴克,因为左手一转不远便是,我白了脸,找理由说:“到处都是星巴克,多没气质啊,我们去找家特别的。”
我们冒着微雨便沿着街道慢慢地走,找到一家小小的咖啡馆,有熊熊燃烧的壁炉,于是进去要了咖啡坐着。
这条街越往西边越安静,基本没有行人,只有车辆在微雨中驶过溅起小小的水花,行人路上有枯黄的叶子沾在水泥路面上,细粉样的雨丝缓缓地落下,过段时间停了,再过段时间又落了,这样断断续续的,一天一天没完没了的下着,没有尽头一样,好似一个人被狠狠地伤了心,想起来哭一哭,再想起来又哭一哭,始终无法释怀。
这便是温哥华的冬天。
“九门课 ,怎么样 ,读不读得下来?”老爸问。
我知道老爸不是要问这个,便心不在焉的答:“还好吧,有三门实验,比较好混。”
壁炉在静静的燃烧,有火焰的声音。
沉默一会儿老爸问:“有没有交女朋友。”
“没有。”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也许以后会的,现在还不行。”
“也一个多月了,”老爸慢慢喝口咖啡:“这么长的时间,以你的聪明,应该想明白了,你和崔世铉的事情,要走下去也是危机重重,没有老爸也会有别人,经纪公司,媒体,Fans,他们家……。就算在海外,你也逃不了是中国人,更何况崔世铉还是在娱乐圈混的,如果早晚要散,早散比晚散好,由老爸动手也比别人动手好,你说是不是。”
我低声说是。
我能说不是吗?
那个时候,老爸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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