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男人露出蜜糖般甜美的笑容:“休斯威利和肖恩威利。”
女警长抬头问他们:“你们是兄弟?”
黑发男人表情极其自然地纠正:“不,我们是夫妻,他是我的丈夫我的甜心,我跟他姓。”
现在这种跟丈夫姓的事情可不多,尤其还是同性夫妻,但女警长天生不爱管闲事,只是看了他一眼,问:“这么说,你想跟你丈夫一间房?”
“休斯”慢条斯理地说:“当然,警长,我天生胆小,听到打雷看到闪电都会令我害怕得全身颤抖,不抱着我的甜心,我会一整夜都睡不着。”
女警长不禁抬眼看向眼前完全不觉得难为情的男人,心下暗暗佩服他的厚脸皮。
“那么警长,我可以跟我的甜心睡一张床么?”
女警长递过来一串钥匙:“当然可以。”
黑发“休斯”当然就是从前红发张扬的莱尔,烟灰色双眸的“甜心丈夫”则是凯恩。
莱尔一进门就说:“要不要谢谢我为我们争取来了同床共枕的机会?”
凯恩没什么表情,但细看他的眉心会发现他那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感,他说:“或许我更应该谢谢你让我尝到寒毛直竖的感觉。”
莱尔哈哈大笑:“甜心,你该尝试着更甜一点,不然我迟早甩了你投入其他人的怀抱。”
“求之不得。并且,别再叫我甜心,除非你去做变性手术。”
“甜心,你是在报复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接受你么?那我收回那句话,除了嗓音,你的脸和你的身手也令我着迷,身为男人的你比任何女人都更想让我按在床上狠‘操。”
凯恩听他说了那句“甜心”以后就没有搭理他,走到窗边拨开窗帘看窗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今天早点休息。”
“要是你陪我的话。”
凯恩从窗外的瓢泼大雨收回视线,瞥了莱尔一眼:“或者你更想被我一拳打晕。”
“说对了,只要一想到你突出的骨节和我的身体亲密接触,我就控制不住地兴奋。”
原来被揍还能有这种变态的说法。
凯恩放下窗帘,一步步地走向莱尔,莱尔的眼中有夸张的兴奋,毫不掩饰的兴味,却没有一般人会有的情绪。
离莱尔很近了之后,凯恩低声问:“你不害怕暴力?”
“从不。”
“为什么?”
“暴力无法伤害我。”
“你喜欢暴力?”
“我也不喜欢,当然施暴者是你的时候除外,我可以把它看成爱的*。”
“你曾经被暴力对待过?”
“如果药物虐待算的话。要知道我可是姓贾斯帕,绑匪通常情况下会让我体面一些。”
凯恩也曾经被药物刑囚过,知道那比虐打更让人痛苦,不禁对一脸漫不经心的莱尔刮目相看。
莱尔定定地看着凯恩,突然展颜一笑:“噢,别告诉我你真的相信了,甜心,骗你的。”
☆、Chapter 04
莱尔睡梦中被人捂住嘴,那夸张的力道几乎让他立刻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正上方一双深邃的烟灰色眼睛,不禁下意识地呻‘吟了一声。
凯恩移开手,比了个小声的手势。
莱尔打了个呵切,懒洋洋地抱怨:“认识你之后的两晚,我都没有睡好,甜心,我才睡了两个钟头不到。”
凯恩低声说:“我让你早点休息的。还有,闭嘴,我想你不会希望我用臭袜子堵住你的嘴的。”
莱尔还光着上半身,凯恩拎起他放在床边的衣服,另一只手扯着他的手臂轻手轻脚地出门,来到隔壁房间,凯恩四下观察了下,拧开门把手,先把莱尔推进房间,凯恩这才跟着进去。
莱尔看着简陋木板床上的两个男人,挑了挑眉:“这样怎么睡?”
凯恩三两步走过去,轻松地把床上昏迷的两人塞入床底,自己率先坐在床沿,说:“这样睡。”
“你把他们杀了?”
“你父亲可没有付我杀人的报酬,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让他们好好睡一觉而已。”
凯恩说着打开手机,手机屏幕里赫然就是他们刚才住的房间,凯恩挂在门后的潮湿的雨衣清清楚楚地显示在屏幕里。
莱尔总算是知道点儿眉目了:“有人追杀我们?”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可是除了我父亲,没人知道我们的行踪,我们一路上甚至还换了两套证件,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追踪到我们。”
凯恩不置可否,对着站在他面前的莱尔说:“你先睡吧,我守着摄像头。”
“我好歹还睡了两个钟头,你先前还在外面,恐怕一分钟也没合过眼,让我来守着摄像头?”
“你守不了。”
莱尔有种被轻视的愤怒,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你觉得我连这么件小事都做不好?”
凯恩突然拿出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针织物,迅速地塞入莱尔的口中,轻飘飘地说:“你连闭嘴这件小事都做不好。”
莱尔用力抽出嘴里满是异味的东西,漂亮的湛蓝色双眼愤怒的快要喷火,想都不想就一拳挥向凯恩,凯恩准确地截住他的拳头,莱尔另一拳也挥了上来,凯恩不得不扔开手机,握住他的拳头。
莱尔从来没心没肺,好不容易的一次“好心”还遭遇了这样的对待,满心愤怒,再加上凯恩先前说要用臭袜子堵他的嘴,他不确定刚才塞进他嘴里的是不是臭袜子,但只要想想就让他恶心的鸡皮疙瘩都集体起立。
他的攻击对于凯恩不值一提,莱尔愤怒不已,恶向胆边生,突然用力挺起上半身,含住凯恩薄薄的嘴唇,舌尖探入凯恩嘴里,想要把他满嘴的异味跟凯恩分享。
凯恩不想像个被侵犯的女人那样咬莱尔的舌头,腰上一用力,瞬间将莱尔压在身下,把他的双手按在床靠背上,莱尔手臂肌肉因为扭曲而明显的颤动,痛得表情都扭曲了。
凯恩压低身体,跟莱尔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莱尔没有回答,呼吸起伏不定。
“听到了没有?”
莱尔突然咧嘴一笑,不顾被拉伸的筋骨,猝不及防地撞上凯恩的嘴唇,凯恩甚至听到了他关节生生错位的声音,连忙松开手抬起上身,但还是晚了一步,被莱尔狠狠地在上唇咬了一口,顷刻间就尝到了血液的腥甜滋味。
莱尔嘴唇、牙齿上都沾染着鲜血,笑容野性不羁,一脸挑衅地看着凯恩,“要让我做一条听话的小狗,除非我死。”
凯恩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神色突然一凜,整个身体趴在莱尔身上,手揽在他腰间迅速往旁边滚去,几乎是同时,他们刚才呆的地方多了好几个弹孔。
凯恩带着莱尔滚到床下,莱尔正好垫在凯恩下面,脊背和尾椎被摔得发麻,疼得龇牙咧嘴,咬牙骂道:“凯恩,我草你妈!”
“怎么不叫我甜心了?”凯恩一边哼笑一边拔出后腰的手枪,在床的掩护之下还击闯进来的两个人。
但那两个人拿的是大口径枪械,火力强劲,凯恩几乎没有多少还击的机会。他弯下腰,对着躺在地上扮尸体的莱尔语速极快地说道:“呆在这儿,别动。”
说罢,弯着腰走到床脚,突然站了起来,左边一个闯入者率先发现了他,一枪打中他的腹部,没来得及开第二枪,他的枪就被凯恩夺了扔到地上——这得感谢这个房间巴掌大的面积。
近身搏斗凯恩至今为止没有输过,尽管因为受伤颧骨和脸颊各挨了一拳,最终他仍然放倒了两人,用两人的枪在他们的喉咙各开了个血窟窿。
凯恩按着腹部的枪伤,迅速回身拿起先前扔在床上的手机,三两下按了几个键,突然把手机扔到地上一脚踩碎,绕过床拉起躺在地上的莱尔,“手机被定位了,刚刚那两个人根本没去我们之前呆的那个房间。”
“等等,不是手机,我们俩的手机是我从一个朋友那儿搞过来的,反复制反定位,一定不会有问题。”
“你确定?”
“我相信我那个朋友的技术——他人品有多烂,技术就有多天才。”
凯恩没有再表示怀疑,只是皱着眉头把床下的人拖出来,一边扒那两人的衣物,一边对着莱尔简洁地命令:“把衣服脱了。”
莱尔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左手关节错位,手臂软软地垂在身侧,只有右手暂时能用,幸亏他本来就没穿上衣,脱掉长裤之后,他问凯恩:“内裤要不要脱?”
凯恩没有回头,说:“脱。”
凯恩剥掉两个倒霉蛋的衣服扔到床上,这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刚把沾血的衬衫脱掉,一直看着他的莱尔突然说:“等等!”说着接过凯恩的衬衫,把领口后面的商标一翻,里面赫然一个拇指大小的超薄定位器。
凯恩和莱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他们今天早上才出发,服装、证件、枪械等等都是贾斯帕先生亲手准备的,期间没有任何能给人可趁之机的时候。
凯恩问:“你还确定你朋友的手机没问题?”
莱尔神情惊疑不定,再也不敢保证了,如果连贾斯帕先生都被渗透了,还有什么是可以保证的?
☆、Chapter 05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半夜时分的雨势更甚白天,暴雨夹杂着狂风可怖的怒吼汹汹来袭,豆大的雨珠裹挟着玉石俱焚的力量,势要凿穿屋顶和窗玻璃,否则粉身碎骨。
凯恩和莱尔行走在空荡荡的河道边,宛如两只水鬼。
莱尔眼睛都快睁不开,顶着狂风大喊:“我们没必要现在就出来的,那两把枪装了消音器,再说雨声这么大,其他人不会被吵醒的,我们可以等到天亮再离开。”
可惜回应他的除了咸涩的风就是灌进嘴里的雨水——凯恩根本听不到。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两人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栋两层的简陋小楼,莱尔刚想上前去敲门,凯恩拦下了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绕到旁边捡起一块碎石毫不犹豫地砸坏了厨房的窗玻璃。
莱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
莫名其妙砸人家窗户干什么?听起来怎么都不像凯恩会做的事情。
“别忘了我们现在除了拳头之外没有任何威慑力。”他们已经扔掉了贾斯帕先生准备的一切东西,包括枪械,所以莱尔不得不提醒凯恩。
“就是因为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
小楼里很快传来“咚咚咚”下楼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像是恨不得踩塌楼梯。
凯恩低声说:“暴躁、易怒,希望他还带着一把枪。”
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被大力拉开,伴随着唾沫星子的是粗俗有力的叫骂:“哪个狗娘养的毛还没长齐的弱鸡……啊!”
凯恩两下打晕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拆下弹匣看了下:“五颗子弹,希望这位伙计家里还有存货。”
在凯恩的提醒下,莱尔把大汉拖进房子,随即关上房门。
凯恩脱下外套,衬衫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不过感谢皮外套良好的防水性,伤口并没有沾水。由于先前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并没有取出子弹,现在还得对伤口进行再处理。
凯恩刚擦干净雨水的脸上有冷汗滑下,一边脱衬衫一边说:“找找看有没有急救箱,顺便把那位倒霉的朋友捆起来,友情提示,不要忘了堵上他的嘴。”
“急救箱一般会放在哪里?”
“储物室、电视柜,任何可能的地方,快去。”
不一会儿,莱尔竟真的找来了满是灰尘的急救箱。
凯恩右手按住伤口右侧,左手直接去抠那个枪伤——没办法,急救箱里并没有镊子。
莱尔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看到他近乎残忍地抠出了子弹,轻而缓地呼出一口气,拿起干净的纱布叠了几下压在流血的伤口上,竟然笑了:“奢侈玩意儿。”
莱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纱布包扎个伤口都算奢侈的话,凯恩的过去究竟糟糕到什么程度?
仔细凝视着凯恩的眼睛,莱尔试图从中找到自嘲或者怨怼,但是他失败了。或许凯恩只是觉得好笑,莱尔这么想。
凯恩翻出急救箱里所有的药品,挑了两个白色的小瓶子出来,随便倒了几颗药片就混合着吞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此次“旅行”的第一个夜晚只能用“狼狈”这两个字概括——丢弃了所有物资,凯恩挨了一枪,而莱尔手臂关节错位,尽管莱尔遭的罪完全是他自找的。
☆、Chapter 06
凯恩包扎完伤口以后休息了一会儿,随后从屋主的储物室里翻出一个登山包,把从抽屉里、柜子里搜罗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包里。
当凯恩半蹲在衣柜前的时候,莱尔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屁股,建议道:“我想,对于目前的你来说,躺到床上应该比找皮夹克和……剪刀更有用。”从莱尔的视线刚好可以看到褐色的皮夹克和登山包里冒出一截的剪刀。
凯恩也没有客气,直接转身把登山包扔给莱尔:“挑一些你觉得有用的东西。”
说罢脱掉湿漉漉的长裤,在身上胡乱地擦了几把就躺到床上去了,一分钟之内就闭上了眼睛——他严重缺乏睡眠,并且正在发烧。
“我觉得有用的东西……”莱尔嘀咕,任命地搜寻他觉得“有用”的东西。当然,他一点也不想听凯恩的指挥,只是在逃亡方面,凯恩显然比他更有经验,有些时候他能猜出凯恩的用意或者下一步,有些时候不能,而凯恩多半也不会解释。
他不承认看到凯恩抠子弹那瞬间的软化——当然不,他可不是什么同情心过剩的小可爱。
盛夏的暴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在普斯特岛。
和天气同样出名的是普斯特岛的温度差。
凌晨两点多,凯恩被冻醒,睁眼一看,柔和的壁灯下莱尔把被子团成球,一只脚威武地横跨过去,半个圆润的屁股露在空气里,腰臀处的凹陷呈现半月形,看上去像被咬了一口的牛奶布丁。
也许是因为回忆起了牛奶布丁的香滑口感,凯恩放弃了踹醒莱尔展开被子的打算,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翻身下床。
幸好柜子里还有一床被子,凯恩搬上床,总算是舒了口气。
还没睡几分钟,楼下又传来呜呜呜的声音和椅子碰撞地面的声音,凯恩想起底下被打晕的屋主,烦躁地推开被子下床,套上长裤就走到楼下。
一看到凯恩,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挣扎愈发激烈,双眼瞪得溜圆,数不清的叫喊谩骂全被那条脏兮兮的毛巾堵住。
凯恩拿开毛巾,弯腰凑近大汉,说:“能不能做到安静点儿?”
大汉的脸因为愤怒憋成了一只饱满的红气球,眼看就要爆炸,凯恩迅速地把毛巾又塞回到他口中,说:“看来不能。”
“等你什么时候能平静一些,我们再友好地交谈。”
凯恩说罢将大汉重新捆好,确定他再挣扎也不能发出什么声音,这才满意地上楼了。
凌晨四点半,凯恩揉着太阳穴睁眼,看到莱尔正趴在枕头上熟睡,手枕在脸下,嘴唇被压得嘟起,乍一看倒有几分男女莫辩的美丽。
凯恩毫不客气地推他的脸,“莱尔,起床。”
莱尔呻‘吟:“甜心,由衷建议你偶尔可以甜一点。”
“比如说?”
“你可以吻醒我,甜心,这样我会很乐意起床。”
“如果我不这么做?”
“噢,甜心,我当然不能拿你怎么样,要知道你可是我的‘丈夫’。”莱尔特意把“丈夫”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凯恩背对着莱尔穿衣服的时候,莱尔突然问:“你怎么了?”
凯恩系衬衫纽扣的动作顿了顿,本想说没什么,话到了嘴边拐了个弯,变成了:“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