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好像被人敲打过一般,路融只觉得脑壳已经快要裂开了。
——为什么,他一点关于这个的记忆都没有呢?不仅如此,他很久以前便由衷觉得,十岁以前的很大一块记忆都被人生生剜去了一般,总是会有一段记忆是断开的。
如同一团乱麻般,他找到了线头。牵一发便动全身。
就在他迷惘之际,场景又快速地变换了,这次出现的情景比之前好像蒙了一层纱布般的场景要清晰了许多,应该是发生在不久前的事。
年幼的女孩躲在参天大树下浓密的树荫里,手里抱着一本书,遮挡着刚刚发育的胸脯。
她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另一只手却在不安地抚摸着衣角,反复地揉皱,然后再铺平。
而坐在树上正无聊地把玩着树枝的男童,却是同样年幼的、穿着小学生制服的、好不容易出来“放风”的路融。
路融的心跳得格外地快,眼前一阵晕眩:原来她找的,并不是哥哥?
“喂,我说,”坏笑着的路融突然丢下一支长长的枝干,正中她的头,引发她不满的抗议,“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你说什么啊!”大声地抗议道,她红着脸一口否决:“我只不过是要来告诉你,我要搬家了。”
抓着树枝的属于路融的手僵硬了一下:“……那你是不是要跟着转学?”
“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来,望着旭日骄阳:“可能我们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了。”
属于离别的,特有的苦涩的气息在她嘴里回荡着。
路融跳下
9、 情人节惊魂 中 。。。
树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大大的猫眼里盛满了疑惑:“什么时候?”
就在她张嘴要回答的时候,令人讨厌的是,场景再次换了。
两人都穿着初中的制服,擦肩而过。就在两人快要转出对方的视野的时候,她被迎面而来的另一名女孩撞倒了。
好心的路唯立即过去扶起她,看见她被擦伤的膝盖,便问道:“要不要去校医室?”
摇了摇头,她艰难地从他那熟悉的脸上移开视线。
两人再次冷场。
眼见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时候,路唯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先离开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但对方却早已离开了。
紧紧抓着的拳头慢慢地松开了,她的表情有点奇怪。
——她认出他来了,但他却没有。
最后一个场景,是她看着在报纸上刊登着的“路唯”的名字——她还以为他不过是改了名字,并没有知道更多,就在转角的时候,一张浸透了乙醚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嘴。
黑暗降临了。
她的世界将永远没有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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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情人节惊魂下
如同被人狠狠给了一拳般,他从回忆中抽身而出,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抬起汗淋淋的眼皮。
就在路融想要背水一战硬拼了的时候,娇嫩的女声从一旁传了过来,那阴森的声音奇异地充满了活力,“还没过我这一关呢,你就已经想入非非了?”
撩起染血的校服下摆,伊诺笑得比那女鬼还可怕,张狂的嘴角已经扬到了耳根。
柔软白皙的手在纤细的腰身上摸索了一下,突然间她便握住刀锋深陷在她的身体里、正露出一半刀柄的没入得极深的两把菜刀,怒喝一声,拔出两把血淋淋的菜刀:
“像你这种货色,还远远比不上我呢。”
冷笑着打量了眼前同样处在盛怒之下的女鬼,伊诺哈哈大笑:“我的身体里埋藏的刀的数量,有十几把那么多!”
两个一见面就不对盘的、同样是惨死的女鬼同时轻蔑地扫了对方一眼,那女鬼轻声说道:“像我这种货色能不能干掉你,试试就知道了。”
“少得意了,你个死八婆。”
对口头挑衅无感的女鬼笑着冲了过来,伊诺也一脸冷然地加入了战局。
在刀光剑影中,一只手搭在了路融的肩膀上,路融差点被吓到灵魂出窍:“哇,这不是只有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女子灵异摔跤吗?”
睁圆了双眼,路融回过头去打量着他:“你……”
“我只不过是被隔离在另外一个空间里而已,”他耸了耸肩,“并没有像你一样,有‘美丽的女性’在埋伏着呢。”
这种美丽的女性我宁愿不要。
腹诽了一下,路融扶着墙壁,站得笔直:“我们好像不能加入呢。”
激战正酣的两鬼的战争已经升级到互相扯头发、扇耳光的纯女性互殴的程度了,感到很是无语的路融虽然知道现在笑是很不合时宜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怒吼了一声,伊诺抓起被打落在一旁的滴着血的血光淋漓的菜刀,飞速冲上前几步,就给了那可怜的女鬼一刀。
吃痛地呻吟了一声,她抓住深陷在她体内的刀具的刀柄,往前迈了一步,紧紧地掐住伊诺的脖子,在那白皙的颈项上反复抓挠着。
突然间,她不管不顾那迎面而来的第二刀,就飞出一记利爪,把伊诺的整个右手砍了下来。
眼看伊诺落了下风,但突然暴起的伊诺让及时给了那无暇分神的女鬼一击的两人都吃了一惊,她跨坐在被她击倒的女鬼身上,就是一记头槌。
吃了一记痛击的女子往后踉跄了两步,跌倒在地。在迎面而来的寒光闪闪的菜刀将她的头剖开之前,她敏捷地从地上跳起。
看着妨碍自己的一脸狰狞的伊诺,情急之下的她双眼通红:“好狗不挡道。”
说罢,她的周身开始浮现阵阵白烟,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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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身躯都在融化一般,与血红的月突然光芒大作相呼应之下,她身旁的白烟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飞速地窜向了正飞出一把菜刀的伊诺。
白烟所凝成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将伊诺拦腰抓住,好似扭麻花一般,在“扑哧扑哧”的受到重击下破碎的肌体发出的一阵扭结声后,伊诺被拦腰斩断了。
痛苦地哀嚎一声,伊诺趴在地下,骤然变长的指甲在水泥地板上挠出道道痕迹,断裂的上半身突然间暴起,扑向了她。
正走向路融的她猝不及防之下被死死地扼住喉咙,只剩下上半身的伊诺毫不在乎她发出来的阵阵攻击,只是执着地用指甲划破她的喉咙,然后把整个拳头塞进她的喉咙里。
哭泣般地发出轻声地呜咽,她仿佛含着眼泪的双眼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下路融,随即便昏死了过去。
半晕厥过去的女鬼抖动了一下,便把她构架出来的空间消除了。
“伊诺,”心生不忍的路融本就没有想要置她于死地——特别是看到那一连串的记忆后,“放手。”
伊诺鼓起惨白的腮帮子,撒娇道:“我这么卖力,你难道不给我点奖励吗?”
说罢,她慢慢爬向那穿着校服裙的下半身,随着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动作后,她准确地对接了身体,白光大作下,她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路融身边,俨然一个天真的高中少女。
——灵异版女子摔跤,正式结束。
看见恢复如常的景色,路融舒了一口气,抓起一把经过特殊处理的豆子便往那女鬼身上撒。
嗤嗤地响了几声后,她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四散的黑发下是极为清秀的五官,秀美的轮廓柔和极了,在白惨惨的月光下仍显得十分耐看,这就是所谓的天生丽质了吧。
知道了事情由来的路融,遗憾地为她做了最后的超度。
火光大作,她仿佛陷入沉睡般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让他感到脊背冰凉。他窥视到的那些记忆,让他感到浑身冰冷。
在火光里慢慢消失的她的脸,却是那缺失的记忆里重要的一部分。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他会忘记这一切。
“啊——”在伊诺一番讨价还价(“我这次立了奇功,以后我每隔一天要出来一次!”)后,两人无力地倒在了天台上,瘫软的身体一接触到冰冷又肮脏的地板,虽然心里发憷,但根本不想起来。
幸运的是,沈慈并没有出事,她在超度前把沈慈从她的空间里带了出来。
用力地捶了捶硬邦邦的水泥地,路融只觉得头痛胸闷:“这真是我有史以来最特别的情人节。”
不顾形象地倒在地板上,同样狼狈的沈渊苦笑着说道:“我还是想对你说,你真是好艳福啊。”
“这种艳福不要也罢。”路融无奈地回应道。
帮沈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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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妹妹背回家,路融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直被他忽略了的东西,开始显露出它可怖的头来了。而他,在想要一窥究竟的同时又惴惴不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路融将身体半倚在灰色的水泥墙上,炎热的夏日却有着清亮的夜晚,在夏日的夜晚凉爽的风里,他汗湿的校服变得板结。
将修长的手深入黑玉般的发丝间,冰凉的手指下他头痛欲裂。
太阳穴仿佛在一跳一跳般地隐隐作痛着,在疲惫、疑惑、无奈种种情绪的夹击下,他根本没有空闲去想其他的东西。
顺着墙缓缓放松身躯,他整个人坐在了地板上。
断断续续的画面在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每当他想要完整地看完的时候,那画面又强制性地调换了,让他头痛不堪。
那厢路融已经雨过天晴了,可这边的路唯却满头大汗地瑟瑟发抖。
——他的人生已经变味了,从普通的灵异故事变成了奇幻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从打赢了伊诺,紧接着被管家慈瞳救起来后便安然昏睡了的他,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好像饭前开胃菜一般,他在完全感受不到弟弟存在后,彻底地慌了。紧接着,便开始惨无人道的暴虐。
不认识的男人自称是他的父亲——而他,身体缩水到初中生的水平,在疑似病房的完全封闭的房间里呆了一天后却找不到任何头绪的他,差不多要疯了。
这个房间实在是奇怪,除了床前挂着的一幅童话风格的油画外,就没有任何的装饰物了。触目惊心的白,让他无所适从。
为了防止雪盲,他只能选择睡觉。
就在他把自己的头发挠了又挠,直到头发被他抓下一大把的时候,那男人被机关松了上来。
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间便转移变幻着的地板,那男人施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双方讲了一通对方都听不懂的话语后,两人确认对方根本不能够沟通——路唯很是郁闷,明明他说的是中文,那些词语若是一个个分开来理解的话,他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一旦组合在一起他便不能理解了!
火气已经爆棚的他在男人想要把他一把抓过去的时候动手了,当然,不知为何灵力都无法使用的他被轻松扳倒。
接下来的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
肌肉被一丝丝地切割着,经受了一番折磨的他,在长达两天的施虐中,昏死过去了。
死亡的甜美涌了上来,逐渐淹没了他,仿佛在母亲子宫里浸泡在羊水里一般,舒服得根本不想动弹哪怕一根手指。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重新活过来了。
这次,他的心跳停止了。
摸了摸没有心跳的胸口,他彻底地慌了。
“活死人”这一词语,第一次地那么清晰地在他心底浮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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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具体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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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校园祭……与女装 。。。
第九章
路融在心底喷出一口凌霄血。
虽然他默默在内心里不知道挠了那狠心把他抛下的哥哥多少遍——当然,如果他知道此时路唯的情况,他一定会为之撒下鳄鱼的眼泪。
把印刷着歌词的纸撕成碎屑,一把掼进垃圾桶。
与沈渊的合唱就像是一场短暂又模糊的梦,是优哉游哉的时光里缠绕在发丝间的一缕风,他只觉得炽白的光束劈头盖脸地照在头上。
时间像按了快进一样,顷刻间便结束了。
今天总算是熬到头了。路融充满希望地想道,明天早上一起来,他就能够重新感觉到和哥哥心连着心血管连着血管神经牵连着彼此的那种平日嫌弃但现在却万分珍惜的感觉了。
虽然他一直在心底嫌弃哥哥那从小到大都是冷着一张脸,仿佛男版白雪公主的样子,但顶替哥哥三天后,他才知道路唯原来是那样伟大,在潜形中救他于水火之中。
除了上午要上台表演外,下午还要参加学校开展的小型义卖。
因为路唯是班长,所以必须身先士卒,冲在最前头。路融很不幸地抽签抽到要以当场做些小吃——虽然名义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是要他出卖色相。
路唯白雪公主般的形象向来是深入人心的,安静时仿佛冰雕般的冷漠让许多不了解的他的人趋之若鹜,只能保持观望态度。
望着安静地在手心里舒展开来的米菲兔围裙,路融的表情很微妙。
“……这是什么?”
抬起头,不满地看向最先提出建议的沈慈。在上次那么千钧一发的时刻,明明是他英雄救美的,但是沈慈竟然如此厚道地以这种方式来“报答”他。
在心底毫不留情地演练了好几遍上勾拳、无影脚的路融看着那粉红色的拼缀着一小圈蕾丝的围裙,恨不得把它一把撕碎,然后付之一炬。
沈慈伸出洁白的手,满脸疼爱的神色,轻轻地抚摸着它:“围裙啊。”
“你在开玩笑吗?”要不是碍于她是个女的,路融早就扼住她脖子质问了,“你拿这种东西给我穿?”
哂笑着的沈慈一脸嬉皮笑脸的神色,令他的拳头发痒:“不是很可爱吗?”高高地举起来,将其完整地展示在他面前,“很适合你哦!”
路融简直想要喷出一口火来给她看,然后展示一拳轰碎一个活人的绝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做过了。
恨不能将她的嘴撕烂变成裂口女,他微笑着说道:“我觉得你长得很可爱。”
“你真有眼光。”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一称赞,沈慈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给你穿才是正经。”往后退了好几步的他快速打开原本闭合着的班门,“可爱的衣服只有同样可爱的女孩才能撑得起,我就不多此一举啦。”
“怎么回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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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举呢?”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背对着门外的路融整个人立即僵死成了许久没有上油的机器,他感觉自己从内部开始裂开来了。
修长的手从身后伸来牢牢地环抱住他,然后把他的手钳制着,动弹不得:“这是我们两个班一起出的主意——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节目与义卖都是一起的吗?”
我当然不知道!
在心中腹诽着的路融简直想要把冰锥掏出来把身后的人戳成筛子,但那人的力用得太巧了,而且他还被正前方扑过来的沈慈牢牢地抱住了,只要他一动,恐怕就会被指控成色狼和变态。
这不是最主要的。最让他不能拒绝的是,这事关哥哥的声誉。本来这义卖就是班长不能够推辞的,若是他拒绝了,应该会被班主任责骂的吧?
被具有血缘关系的两人两相夹击着的路融差点当场泪奔,回过头去,差不多与沈渊面贴面,他艰难地说道:“就不能换一个吗?”
“我这里有水手服、护士服和女仆装,你想要哪一个呢?”
路融回过头去,艰难地说道:“那我还是穿围裙好了。”
做工繁复精细的粉红色围裙旁垂着嵌着花边蕾丝的腰带,正温柔地摇曳着,好似弱柳扶风。
这一切都让路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