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200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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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2007年第6期-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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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萨尔莎去看米盖尔,为的就是向他忏悔,忏悔自己曾在那一天让那个坏人来抚摸米盖尔,让那个坏人来伤害米盖尔。 
  与此同时,她惊奇地发现,米盖尔已经找到了鲁比克魔方的答案,而且竟能反复地“以超常简单、容易的方法”一次次将魔方排好,其中的秘诀就在于知道“里面的色彩都非常宁静”。 
  此时,面对萨尔莎的忏悔,米盖尔立刻“轻声地但很严肃地”表达了对萨尔莎的谅解。 
   
  尼古:一个邪恶的萨尔莎 
   
  尼古是萨尔莎的孪生兄长,但他长得一点都不像萨尔莎。与瘦弱的米盖尔截然相反,尼古长得酷似他们邪恶的父亲,父子俩“都有一双阿拉伯人一样的眼睛,身子的骨架也都又高大又结实”。这也许暗示着善总是弱的,恶总是强的。到最后,萨尔莎在自家老宅等着尼古做最后了断时,从客厅镜子里瞥见的人像让她魂飞魄散:因为那一瞬间她发现追杀自己的不是尼古,而是自己的父亲!——其实那很可能就是尼古,老了的尼古很可能与当年的父亲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做这样的区分意义并不大,尼古和父亲本来就难分彼此,他们都是邪恶的替身,恶魔的爪牙。 
  或许由于俄狄浦斯情结的影响,西方文学作品中的父亲角色往往带有阴暗的象征,有时甚至代表邪恶。萨尔莎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形象。他猥亵、糟蹋两个亲生女儿,他逼死(或者说杀死)自己的妻子,他开假发票进行金融诈骗……在罗萨斯街29号——萨尔莎童年的家里他肆意为虐,所以,定格在萨尔莎记忆中的家永远是妈妈那个黑洞洞的卧室和浸满泪水的床,一座人间地狱。 
  而将萨尔莎一步一步引入地狱中心的则是与她从小亲密无间的哥哥尼古。小说中讲过这样一个传说,有个叫萨尔马西斯的仙女爱自己年幼的弟弟爱得实在太深了。他们俩朝夕相处,一分一秒也不分离。最后,姐弟俩合二而一,成为一个男女两性的神灵,称为两性神。这么一来,他们俩都失去了自己的身份,变成了妖魔似的东西。尼古对萨尔莎就有萨尔马西斯对其弟弟那种恨不得一口吞下的没有止境的激情。萨尔莎也喜爱他,需要他。联想到米盖尔,或许可以说:相对于我们与善的若即若离,我们与恶总是亦步亦趋。 
  就这样,尼古带着孪生妹妹萨尔莎投入了毒品——女王布兰卡的怀抱,一步一步滑向地狱的深渊。最终,萨尔莎将“自己弟弟的身体卖给了一个好色的老头儿”,就这样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彻底坠入塔尔塔洛斯地狱的中心。 
  值得庆幸的是,萨尔莎的心是属于米盖尔的。这就是为什么萨尔莎虽然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而后又锒铛入狱,但在狱中这个同样是女王地盘的黑暗中心,却奇迹般地戒了毒,学会了做些木工活和阅读历史书。哥哥尼古这个恶魔让她身陷囹圄,弟弟米盖尔则在她还在狱中时“已将她从布兰卡的手中拯救出来了”,帮她踏上了重返精神家园的路。 
   
  《德拉罗萨骑士》: 
  一个中世纪版的萨尔莎故事 
   
  《德拉罗萨骑士》是萨尔莎出狱后在出版社工作而负责编辑的一部手稿。从写作手法上看,该历史故事是小说中的一条暗线,与萨尔莎的故事喻义近似。两者都描述了人性自我救赎的历程,可以说《德拉罗萨骑士》是一个中世纪版的萨尔莎故事。仔细体会骑士故事与萨尔莎故事里的种种暗合之处,读者不难领悟到萨尔莎故事中蕴含的主题。 
  《德拉罗萨骑士》故事发生在中世纪,但萨尔莎觉得这个故事“离自己太近了……太令人伤心”。——这是指第一个版本的结局而言,因为在第一个版本里书中的主人公没有逃脱自己的命运,最后悲惨死去。 
  《德拉罗萨骑士》虽然有两个版本,不过两个版本的开头是一致的: 
  在中世纪的奥布莱伊公国,住着苏伯兰公爵和他的妻子克维纳尔夫人。克维纳尔夫人长得美极了,其美色只有神话中的那些美貌的夫人才能相比。而且她不仅美貌绝伦,心地也非常善良。 
  公爵家里还有亲生儿子卡奥和公爵的私生子爱德蒙多。与身为孪生兄妹的萨尔莎与尼古的情况相似,卡奥和爱德蒙多这兄弟俩“就像一只苹果被钢刀劈成两半那样合起来便是一个整体”。 
  由于公爵好战,连年在外东征西伐,公国由克维纳尔公爵夫人料理。在能干的公爵夫人的管理下,公国内充溢着音乐、诗歌、花香。 
  其间发生过一次意外。卡奥与爱德蒙多打猎时失手,卡奥险些被狗熊吃掉。危急关头,爱德蒙多拔出匕首与狗熊肉搏,最终狗熊的脖子被匕首刺穿,但爱德蒙多失去了右眼。他那张年少英俊的脸蛋破了相。从此,兄弟俩更亲密了,形影不离,直到他们长大后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卡奥一觉醒来,发现爱德蒙多不在自己的床上。鬼使神差一般,他来到楼上母亲的卧房,惊恐地发现爱德蒙多在母亲的床上,两人“合二而一,成了一个人”。 
  其后,在《德拉罗萨骑士》故事中,发现自己母亲与同父异母弟弟隐情的卡奥极度震怒。他不顾两个亲人的恳求,叫来宫廷卫兵。爱德蒙多只好越窗逃走,而公爵夫人克维纳尔则被卡奥永远囚禁在自己的卧房里。 
  在书中,爱德蒙多被人们誉为“德拉罗萨骑士”,即“玫瑰骑士”。玫瑰是爱的象征;公爵夫人克维纳尔则是美的化身,爱与美的结合是必然的,但也必然会遭到恶魔的嫉恨。 
  这里所说的恶魔就是潜伏在卡奥身上邪恶的本性。从那晚以后,卡奥逐渐变得凶残冷血,他在一次发脾气时将男仆推入壁炉活活烧死,同时也烧伤了自己的手,从而被人称为“铁拳”。而此时的奥布莱伊公国也逐渐失去了音乐、诗歌和鲜花,因为曾是这座伊甸园守望者的克维纳尔不见了。在接下来的岁月里,“铁拳”与德拉罗萨骑士苦苦寻觅,但始终找不到对方…… 
  难怪同样找不到精神家园、生活得“空空荡荡”,如同行尸走肉的萨尔莎觉得这个有关爱和恨,对抗和依附的古老故事从某种程度上和她自己的生活有关联,因而不喜欢这本“带有诅咒的作品”。而当《德拉罗萨骑士》出现第二个版本时,身为编辑的她不知该作何种取舍,正如她不知该如何选择自己的命运一样。 
  在《德拉罗萨骑士》第二个版本里,德拉罗萨骑士与“铁拳”最后的相遇是在战场上。当时他们面对同一个凶残的敌人,或者说是怪兽。战争异常艰苦,只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在步步退缩中,德拉罗萨骑士与“铁拳”背对背靠在了一起,并肩作战。最终兄弟俩保住了性命,成了战场上仅有的两个幸存者。 
  这时我们又想到了萨尔莎、米盖尔和尼古。正如卡奥找到了爱德蒙多,才汲取力量战胜了魔兽;萨尔莎找到了米盖尔,才获得勇气,去迎对步步紧逼的尼古,最终重获新生。 
  在骑士故事中,胜利后的兄弟俩回到公国。他们砸开囚禁克维纳尔公爵夫人的塔楼,而爬出来的已不是克维纳尔,是“一名地狱来的生灵,一个让人看了伤心的鬼魂”。 
  当时,兄弟俩同时拔剑,砍死这个怪物,以免让它再受罪。这个怪物或许就是那许多自从走出伊甸园后,遭到外部邪魔摧残、蹂躏,以至于最终扭曲、变形的芸芸众生的缩影。圣洁的天使和人性就这样被无情糟蹋了,或许这就是世界的残酷。 
  刺死克维纳尔以后,兄弟俩下令将尸体清洗、整理,为其守灵三天。而后各自退缩到一座塔楼,进行历时七年的苦行赎罪。 
  值得读者注意的是,从萨尔莎入狱,在狱中戒毒;到她出狱做编辑,过着一种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生活;到最后尼古找上门来,催化着她在一天中完成了精神蜕变,脱胎换骨,获得新生。这前后同样历经了七年。上帝在创世纪时也同样花了七天的时间,“七”寓意一个轮回。 
  在《德拉罗萨骑士》这个中世纪版的萨尔莎故事结尾,卡奥和爱德蒙多兄弟俩平静地分手,各自去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 
  在现实版的故事结尾,从老宅归来的萨尔莎异常轻松和疲惫:过去那黑洞洞的一幕结束了,新的一页生活即将在眼前铺开。此时已经完成自我救赎的萨尔莎有了主意——那就是把《德拉罗萨骑士》的两种版本同时收入书中。或许作者是在暗示:那些在地狱中心备受煎熬的灵魂有两条出路,就像书中所说的:“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有的人获得了新生,有些人丢掉了生命。” 
  (苑冰:上海应用技术学院讲师,邮编:201100) 
    
 


边缘人生活的全方位写照
陈 凯 

  摘要:亚历克斯·米勒的长篇小说《祖先游戏》,无论是从小说思想的深刻性和写作技巧的熟巧性,较之他早期的小说都要技高一筹。这部小说以全新的视角和独特的叙事方式将读者带入一个精心编织的文学与现实有机结合的世界,畅言了深藏在许多澳大利亚人内心欲言而又未曾言明的问题,即那种久居异国他乡,而又无时无刻不为故乡文化所左右的“祖先情结”。这部小说具有多元性的主题思想,并从“祖先情”的普遍意义、当地意义、暗指意义及现实意义等诸多方面进行了精辟的叙述。 
  关键词:亚历克斯·米勒《祖先游戏》 边缘人 
   
  概述 
   
  澳大利亚历史就是一部移民史,是一部来自不同国家的移民在一个新大陆拓殖、探索、建立自己民族,并逐步融入国际社会的历史。澳大利亚文学的发展也沿袭了这一发展轨迹。因而,澳大利亚文学的发展自始至终都与历史有着天然的联系,长久以来历史的演变和发展为澳大利亚作家们的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移民们在澳的经历和状况也都成为众多作家笔下反复咏叹的一个主旋律,从早期的小说《杰弗里·哈姆林的回忆》到《理查德·麦昂尼的命运》,读者只要稍加留意便会发现这两部作品都以大量篇幅描述移民在澳奋斗的经历。但是,无论是富于传奇色彩,以大团圆结局的《杰弗里·哈姆林的回忆》,还是以悲局告终,引发读者进一步思考的《理查德·麦昂尼的命运》,对移民在澳的现实状况的描述和阐发都还仅仅停留在强调外部危机,远远没有达到揭示其内在本质的境界。尤其是《理查德·麦昂尼的命运》,作者主要强调的是主人公麦昂尼如何自始至终与环境格格不入,这种格格不入给他带来了无比沉重的精神压力,直至最后精神上崩溃,只能在孤寂的坟墓里找到最后的归宿。 
  然而,亚历克斯·米勒发表于1992年的长篇小说《祖先游戏》,无论是从小说思想的深刻性和写作技巧的熟巧性,较之早期的两部小说都要技高一筹。所以,一经出版便连获1993年迈尔斯·弗兰克林奖、联邦作家奖及拉姆斯登奖三项文学大奖。这部小说以全新的视角和独特的叙事方式将读者带入一个精心编织的文学与现实有机结合的世界,畅言了深藏在许多澳大利亚人内心欲言而又未曾言明的问题,即那种久居异国他乡,而又无时无刻不为故乡文化所左右的“祖先情结”。久而久之,这些移民便成了“边缘人”。《祖先游戏》以其丝丝入扣、一环扣一环的故事情节将读者带入一个迷宫般的世界,而对一个个富于传奇色彩故事的解码又会使读者一步步地认识到小说主题的多重性及深刻性所在。正如联邦作家奖的评委们所说:“亚历克斯·米勒的《祖先游戏》将历史小说带入一个全新的领域,它穿梭于不同的民族、文化和时代之间,从而编织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又打破了有关身份、地域的传统观念,抛弃了有关澳大利亚身份的定势,大胆地将澳大利亚置于亚洲这一空间。所以,这部小说文如其题,是一部极具传奇色彩的小说。” 
  小说主题思想的多元性“祖先情”普遍意义的揭示 
  米勒一改历史小说线性叙事的特点,采用时空交错法,使小说的开篇就不同凡响,让读者陡然意识到了祖先与子孙间无休无止的矛盾以及由此造成的子孙背井离乡生存错位的结果。小说主要叙事者史蒂文与母亲之间的一席话揭开了“祖先游戏”的序幕: 
   
  “那你是不希望我与你一起待在英国了?” 
  “我希望如今我们之间的关系能有所缓和。” 
  她走出厨房时丢下这么句话,仿佛要把我扔掉。 
  “明天一早我要回到澳大利亚,继续我的放逐?”亚历克斯·米勒:《祖先游戏》,欧阳昱译,台北:麦田出版社,1995年,第1页。 
   
  于是,小说所揭示的“祖先情结”这一普遍意义便围绕着“游戏”开展了,以这一现象发生的现在时为切入点,米勒巧妙地截取了浪子、格鲁特、史蒂文这三位定居澳大利亚移民的生活侧面,用细致入微的手法描写了这些看似已与祖先完全脱离了关系,但又时常为自己的祖先所左右的尴尬境遇。而这其中有关“浪子”身世的叙述又构成了整部小说中最精彩的一个乐章,成为展示小说主题最浓重的一部分,由浪子引发的一个有关福建人凤家四代在澳定居的故事大致如此: 
  1848年凤家的第一代离开了福建,作为包身工来到澳大利亚作牧羊人,第一代凤在澳大利亚结识了另外两个移民,在其中一个朋友被白人杀害,凤为其掩埋尸体时,偶然发现了金矿,后成为百万富翁,并取了一个澳洲妻子,生有几个女儿。其中的一个叫维多利亚·凤,她是凤家的第二代。第三代凤是位银行家,极其自傲,早已“欧化”,后娶莲为妻,生养儿子,取名为“浪子”,成为第四代凤。这其中第一代凤因不满祖先对他的束缚而远离他乡,成为“祖先游戏”的败方;第二代凤则与自己的母亲水火不容,在家中似乎是个“陌生人”;第三代凤则试图要放弃祖先的一切祖训,把两个女儿嫁给外国人,以示对传统文化的抗争;而第四代凤——浪子则将这场游戏推向极至,连名字都带有强烈的反抗意味,他烧毁了象征祖宗的家谱,并把世代相传的宝镜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扔进了钱塘江,以示与祖先的彻底决裂。最后他终于远离家乡杭州,只身前往澳洲,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浪子,在墨尔本专门从事绘画,希望能成为一名艺术家,在那里与其父的好友德国医生奥古斯特·史皮斯的女儿格鲁特·史皮斯以及小说叙事者,同为沦落人的史蒂文·米尔结为朋友,组成了一个三人小世界,并以其极相似的经历揭示了“祖先游戏”的内涵就是“在家即错位,流放即归家”。他们不得不自己重新寻找身体与精神上的家园,对于他们来说,距离似乎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唯一方式。所以,书中几乎所有的人物都离开了他们的出生地,踏上了自我放逐的历程,似乎只有远离家园,才能找到心灵上的家。正如小说一开头引用索伦·克尔凯郭尔所说的那一段话那样:“我们这时代已丧失了有关家庭与种族的基本分类,使得每一个人完全属于自己,从某种严格意义上来讲,个人成为自己的救世主。”但是正是这种个人的人格受到了攻击,无论是欧洲的移民,还是中国的移民,在澳洲都没有真正找到家的感觉。那种心理上的归属感使得他们难于完全融入一个新的国度,内心深处的家园使他们具有一种拒绝被新的国度的举止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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