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找到
“好久不见了,风学长。”背后那人含着笑意说。
风默却抿着唇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整个背部都僵硬了。他当然知道背后那是谁,只要听见那声音就仿佛浑身长刺一般,关节僵硬在一块,骨骼仿佛一压就碎。
那人拉着他站起来,力气大得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一般。风默站起来后一动不动的,额前的发垂下来遮住了眼,任由那人把下巴抵在自己的头顶上,用温柔无比的声音说:“学长,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四年了,这四年里,我日日夜夜地期盼着与你的下一次碰面,却没有想到会是今天在这种地方,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
风默冷哼了一声:“程魏学弟,好久不见。”细听之下,仍能听出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程魏将风默鬓边细碎的发卷在指间绕了绕:“正好有时间,我们去叙叙旧。”说完他招了招手,然后抬手捂住了风默的双眼。前面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过来将地上那具怪物的尸体抬走了,并用拉来水枪将地上的血迹冲了一遍,。
在处理完之后,程魏才放开了手,风默低头看向地上留下的那一大滩水,完全找不到那怪物出现过的痕迹。他勾起唇冷冷地啧了一声说:“没想到再见面时你已经混进了联盟,行事还是那么周到。”
程魏的手沿着他的侧脸一直往下,然后捏住了风默的下巴,迫使他抬起了头,那双眼里温柔尽显,似要溺死人一般:“我只是担心地上那脏东西污了学长的眼,这和行事周不周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风默皱着眉,说:“你已经脏了我的眼。”
“学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活下来可就是为了见你的,我好不容易进了联盟查到你的消息,却发现你混在死刑犯之中进了荆山古狱,我正想去接你出来的时候,又被闫裴那傻逼给阴了。”程魏将手放在风默的腰上捏了一把。
风默啧了一声:“那你应该知道,闫裴他也在这里。”
程魏阴下了脸说:“学长你难道不知道闫裴对你存了什么心思,大学时你没有跟他一个寝室你不知道,他可是窝在被子里一边喊你的名字一边自慰的。”
风默冷着脸没有说话,他侧身一个抬腿便朝程魏攻去,灵活地避开了程魏擒过来的手。周围穿着联盟制服的人正打算过来帮忙时,被程魏一个眼色制止了。
这地方太过狭窄,并且又因行动不便,风默不到一分钟便被程魏按到了墙上,他整张脸贴在了墙上,沾满了墙上的苔藓和灰尘。
“学长,别再浪费力气了。”程魏笑着说。
“你放开我,我自己走。”风默说。
程魏点点头松开了风默,风默转过身靠在墙上,细细地喘着气,说问道:“去哪里?”
“你猜猜。”程魏柔声说着,将风默往前一拽,然后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带到了联盟的警车上。
风默脸色有些差,但对此并不抗拒,坐到车上之后用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车窗被蒙住了,车里一片漆黑。
程魏打开了车门,站在旁边对下属说:“你们带着那东西回去交任务,我晚点回去。”
穿着联盟制服的下属们会意一笑,作了个遵命的手势,然后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去了。
几辆警车先后避开居民区从小路离开了青县,在出城的地方刷了磁卡之后,机器显示没有问题,守着出城口的警官才放行,在这地方刷脸卡明显没有作用。
程魏慢悠悠地开着车从田边过去,如果不看这警车以及后座上被铐住的人,简直像是到郊外游玩散心一般。
他抿着笑,一副贴心无害的模样,问道:“学长饿了么?”问了之后却没有得到回应,自顾自说着,“别急,我们一会就到家。”
风默靠在后座上,略微有些缩着身体,头埋得很低,他什么也没有说。在程魏看来,那就像是一只自我封闭并把利爪藏了起来的豹子,危险又漂亮。
程魏故意在城郊绕了几圈才出城,不时看向后面的风默,笑得温柔又暗藏危险。
从青县到首都的路程并不算短,但程魏在出城后没有走多久便停了下来,风默在默数着时间,从上车到现在大概过了三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他们离首都还有很远。他闭着双眼坐在后面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在一个小区外面停了下来。程魏没有把车开进去,直接把人从车里拖了出来,说道:“这里是C城,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把你带回联盟总部,只好委屈你在这里待几天了。”他双眼只看着风默,仿佛心里只有那一个人。
风默看见那小区,眼里露出一些难以置信的神情,但很快便把情绪压抑到心底去了。他径自走进小区,没有回程魏的话,而是说道:“我记得这里。”程魏站在他身后,没有看到他的眼神阴郁得吓人。
程魏笑着轻声说:“我很高兴你还记得这个地方。”说完他走上前去想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却被风默避开了。
风默径自走进了小区,他对这地方熟悉得很,即便这是他最不想记起的。偌大的大区里如今看不到一个人,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连窗帘都拉得严实。
走到熟悉的地方,走上那几层短阶梯上,两侧还栽着和以前一样颜色的月季,这里几乎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程魏站在风默的身后,手从他的腰后伸上前去,就像把人抱在怀里一般。他把钥匙放进了钥匙孔里,转动之后传出咔擦一声,厚重的红棕色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仿佛要把风默的记忆撕扯出一道沟壑。
风默强忍着胃里难受翻腾的感觉,将唇抿成了一条线,几乎是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他惨白了脸,微微勾起了一抹阴郁的笑,他实在是太讨厌这个地方了。
“怎么了,学长?”程魏推开门,在风默耳边问道。
风默喉咙有点紧,低沉着声音说道:“没什么。”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闫裴能早点出现,不知道那家伙能不能看到他留下的记号。他的手背在身后,不着痕迹地把手指埋在了掌心里,小心地不然程魏发现他的异样。
程魏显然发现了,他碰了碰风默的手,然后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直,问道:“手指怎么了?”他使劲地把风默握得发白的手摊开,看到了右手血迹斑斑的食指。
风默皱着眉没有说话,任由程魏用指甲抠刮着他的伤口,像是要把他的肉一点点从伤口里抠出来一样,他似乎察觉不到痛觉一般,保持着与刚才一样的脸色与神情,连呼吸都没有变化。
程魏笑得更是温柔了,笑里却似乎含着一些别的意味,渗人得很。他放开风默的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将对方按进了屋里,然后反手把门关上了。他的声音如蛊惑一般在风默耳边响起:“那你一定记得这里,这地上还有以前你留下的血,我没有清洗过,有时间想起你了,就会过来看看。”
程魏边说边推着风默的往前走着,墙上﹑楼梯上﹑拐弯处都留着一些干涸已久的血迹,无时不在告诉着来人,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事。
程魏把人推进了上楼右边第一间房里,然后狠心地揪起对方的头发,把人按在了那张未清洗过落满了灰尘的床上。
风默吸了一大口落在床上的灰尘,他有些难受地侧过头,看见程魏一手抓着他的发,一手拉开了床边柜子的第一个抽屉,从里拿出了一管未开启的药剂。在看见那密封的玻璃管时,他突然紧缩了瞳孔,猛烈地挣扎起来,抬腿踹向了程魏,背在身后的双手不怕疼痛地扭动着想从手铐里抽出。
程魏一个不留神,被风默踹得踉跄了一下,手上的药掉到了地上,炸开了一大朵玻璃花。他红着眼,却仍柔着声音说:“坏了没关系,这里有的是。”他一把抓住风默的脚踝,猛地把人拖到了地上。
风默被猛地一拖落到了地上,他翻过身伏低,脸被碎裂在地上的玻璃划出了一道口子,他眼神阴冷地张开嘴,将一片碎玻璃含在了嘴里。
程魏笑着在风默的背后,将注满了药的针猛地扎进了风默的胳膊里。
风默咬紧了牙,血从嘴角溢了出来,程魏不由得看呆了,将风默翻了过来,擒住风默的下巴便凑上前去吻住,刚将舌头伸进去时忽然感觉舌头一疼,急忙把舌头退了出来。
程魏的舌头被玻璃划出了一道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完全没有了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他瞪红了眼,一把抓向风默的裤头。风默的裤子被扯到了腿根以下,露出精致漂亮的人鱼线以及结实的小腹,两条腿白得晃眼。
程魏的手留恋在风默的侧腰却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沙哑着声音,试图把语气放得温和一些,说道:“我想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会。”说完他便转身出了房门。
风默仰躺在地上喘着气,他实在是太饿了,胃里空得想吐,这么一折腾,又饿又累。药剂似乎在慢慢发挥着作用,他有点疲倦,疲倦得想要马上入睡。
恍恍惚惚地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关得严实的窗忽然被敲响,风默却没有力气理会。而后那窗被打开,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从外面翻了进来。
闫裴进来后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风默,那苍白的模样简直让人心疼,他小心地拍了拍风默的脸,见那人微微睁开了眼才略微放下了心。
风默在看见闫裴后,原本阴沉的眼在那一瞬似乎有了光,他偏过头将嘴里的玻璃片吐掉,然后又吐了一口混着殷红的血的唾沫,无力地说道:“磁卡在车里,不过我想你能来C城一定已经拿到了。”
闫裴把他嘴角的血抹掉,说:“别说话。”
风默却不得不提醒他:“我被注了药,然后,我现在真的太饿了。”
闫裴将人小心地抱在怀里,简直哭笑不得。他在风默出门后便一直跟在他后面,在路上时却看见了另一伙联盟的人,只身截了一个穿制服的人,在他们身上拿到了通行的磁卡,这磁卡显然是新换的,难怪他们用着以前的磁卡怎么也出不了城。在拿到磁卡后再走回之前的地方,已经找不到风默的踪迹,沿着地上的血迹一直走,在墙上的玻璃上看到了血迹,但翻过去后却只看到地上被清理过的痕迹。
幸好,他在墙上看到了风默留下的记号,那小小的“CW”混在青黑的苔藓里,几乎让人辨别不出形状,血迹还未干涸,显然是新留下的。那人为写这两个字母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度,一定疼得很,这么想着,他的心都仿佛纠到了一起。
“程魏,几年不见胆子又大了。”他用手指临摹着墙上的字迹,咧着嘴角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雕进心脏
闫裴将风默放到了程魏开来的警车上,而后返回了那空无一人的小区。
在踏上台阶的时候,他伸手折断了一枝月季,然后将花瓣一瓣接一瓣地扯落揉捏碎。光秃的枝干随后也被掷落在地上,和那些破损的花瓣一起被遗弃在身后。
他的指头和指缝间沾上了些花的汁液,衣裤上有一大片显而易见的血迹以及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黑灰色东西,脸上新长出来的胡渣还没有来得及刮尽,一副颓唐落魄的贵公子模样。幸而那双眼里的神采仍是那样痞气又桀骜,嘴角略微勾起的笑意只像是光临夜场一般。
闫裴往里面走去,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只一抬头便看见程魏像是吊命一样仰着头靠坐在沙发上,他的双眼失了焦距,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那脖颈上勒着一条领带,将脖子勒出了一道红痕,也不知道是自己行之的还是他人所为。
“嗨,程魏。”闫裴坐了下来,那随性的模样俨然比程魏更像这房子的主人,而今正在招呼他远道而来的客人。
程魏瞳孔一缩,眼神渐渐地清明起来,他坐直了腰板,笑得温和:“闫师兄,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做准备。”
“准备什么,打算收拾现场?”闫裴哼笑了一声。
“啊——现场?”程魏笑得越发虚伪了,眼神却坦然不见闪躲,对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闫裴没说话,只意味不明地看向程魏的腹部以下,他轻挑着眉,像是挑衅一般。
程魏原本温和的笑意瞬间僵硬了,他慢慢地埋下头垂下眼看向自己腹部下的某个地方,眼神变得阴郁而可怕。
“装得真像,我都要以为你把那玩意从下水道里找回来了。”闫裴微微抬起下巴说道。
听到闫裴的话后,程魏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手指有些颤抖,他很想脱掉那伪善的面具把闫裴谩骂一番,可是他不敢抬头看向对方,一些被弃在角落的记忆如同打开的水龙头一般,哗哗的拥挤而出。
闫裴笑里藏针地摇了摇头站了一起,转身背对程魏走了出去,步履轻松得似在散步一般,他说:“我原本以为给你一点惩罚你就不会再犯了,可是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就在闫裴话刚落的时间,程魏忽然站起身,拔出腰上别着的枪便朝闫裴射出子弹。
子弹擦过闫裴的发陷进了墙里,留下了一个深陷的小坑。
闫裴讽刺说道:“连人都打不到,你这残疾怎么混进联盟的,嗯?”他转身朝程魏走去,眼神冷得让人发抖。
在闫裴朝程魏走去时,忽然传出开门的声音,随后一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闫裴停下了脚步,挑眉看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听到那边有人说:“闫老板,给个面子,人都这样了好歹给我留个全尸。”
闫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认出了这个声音,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穿着整洁合身的军装,两手却随性地插在裤袋里,嘴里咬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倚在门边,说:“来把那个家伙带回去,就一眨眼的功夫,竟敢背着我偷人。当然,顺道来见见你。”
“呵,原来你还记得我。”闫裴说。
“你知道的,自从联盟掩蔽通讯信号还封锁道路之后,所有的消息都带不到你那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人摊了摊手,有些无奈。
闫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这是你死皮赖脸留在联盟的原因么?”
“死皮赖脸?”那人啧了啧,笑着说:“群家伙这么说我么,不过是联盟现在还不好收拾我罢了。”他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团被折叠得不成样子的纸扔向闫裴,又说:“这是联盟最新下达的指令,你们最好马上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研究院闯了大祸,接下来要大范围清理那些被他们整出来的东西了。”
闫裴接住了那团纸,慢悠悠地打开从上往下快速地扫了一眼,然后重新折了起来放好,说:“研究院的人挺能玩,一块玉也能玩出新花样,但我挺想去见识见识研究院造出来的怪物。”
那人把额前的发撩了起来,“总能见到的,那些人明面上说停止了研究,实际上不过是转移了一个地方,可惜具体消息我这里暂时还没有,不知道你们的研究团队进展怎么样了。”
闫裴冷哼了一声:“毫无进展,我们手上没有凤血暖玉,接下来只能看着他们玩了。”
那人点了点头说:“这研究最好别继续了,联盟研究院那群人闯的祸实在是太难收拾了。”
闫裴低声笑了笑:“恐怕你也只是担心会增加工作量罢了。”他的身高要比程魏高出许多,此时他站在程魏面前低头去看那个被吓得像是丢了魂的人,笑说:“看来你们挺熟。”这话不知是说给程魏听的,还是说给那个后来的男人。
程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