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裴点头,然后与风默一起跑了出去,对余沐海和余沐烽兄弟说:“走!”
余沐海将文件放进箱子,刚想将那箱子抱起来时,那箱子已经被余沐烽抢先抱了起来。
四人一齐从屋里跑出,然后毫不停顿地上了车。闫裴将车窗打开,又从旁边摸出了一副墨镜戴上,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开着车玩命一般飞驰离开。
车窗外传来巨鸟啼叫的声音,那声音震耳就如同开到最大声的音响一般。
余沐烽不禁问道:“你为什么戴墨镜?”
闫裴全然不想理会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他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心里想着,我只是想在未来媳妇面前装装逼罢了。
余沐烽没有听到回答,抓了抓发说道:“你心机太重了,居然在这种时候耍酷!”
闫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风默坐在副座上朝车后看去,那些怪物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仍在他们车后追赶着,以它们的速度,若是被盯上大概是逃不掉了。
闫裴在反光镜中看到了后面紧追的怪物,抽空转头朝风默看了一眼,见他皱着眉便想帮他将眉心抚平,他问道:“车上有武器么?”
余沐烽恍然想起,似乎这车上能用的武器并不少,他转身在车座后面摸索了一把,说:“有!”他将头探到后面去,大概有十来把枪,其中有手枪、步枪、机枪和冲锋枪,当然,都没有子弹。
闫裴见他久久不语,便问道:“怎么了?”
余沐烽浑身泄气一般,抓了抓头发说道:“操,种类挺多的,就是没子弹!”
“除了枪,还有什么?”闫裴问道。
余沐烽又探头看了一眼,他心里焦躁起来,说道:“有一把短刀。”
闫裴沉默了,他已经尽量把车速提到了最快,但这并不能让他们安全脱险,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调整到最冷静的状态,说道:“联系陈昇林。”他的私人军队并没有留在首都,带过来的几个人组成小队参与巡街清理,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会在附近。
通讯工具嘟了几声之后发出了杂乱的声音,信号不知被什么东西扰乱了,仿佛最后一丝光都被黑暗吞噬了。
风默放下了那个起不了多大作用的通讯工具,转身对余沐烽说:“把那把短刀给我。”
余沐烽伸手从座位后面把套在皮套里的刀捞了起来递给风默。
余沐海一直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强处仅限于研究上,而现在,他也并没有找到那些生物的弱点已经对付他们的方法,并且当时用在实验品身上的药剂,他一样也没有带出来。但此时他不由地蹙眉,紧张地问:“你要刀干什么?”
闫裴开着车,从后视镜中看到余沐烽将一个装着短刀的皮套递了出去,几乎是暴跳如雷地说:“别给他!”
可是闫裴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大效果,风默将那把个皮套接在手里,然后他将刀从皮套里拔了出来。刀背上开着反向的锯齿,而刀锋处靠近刀柄的地方也开了些锯齿,刀尖看起来锋利无比。
车还在急速行驶着丝毫没有缓下,与车上搭乘的人一样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前面是一个不太和缓的拐弯,而风默却在此时打开了车门。
闫裴在看到风默打开车门的那一刻瞪红了双眼,他从外侧的车镜中看到那些东西离他们越来越近,嘶声呵斥道:“你敢跳!”
风默缩紧脖子顺着车向往前翻了出去,后肩膀与背部先落到了地上,他浑然不觉疼痛地从地上爬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刀。
闫裴咬牙切齿地猛地一敲方向盘,几乎是连想都不想便踩下了刹车,车猛地一停坐在后面的余沐海与余沐烽皆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闫裴打开车门,在副座上拿起了那把风默留下的枪,掂量了一下,里面大概还有三颗子弹。
他早该想到风默会这么做,连他身边经常跟随的人都知道风默是个不要命的人,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身边的人在见到风默时都像是见了鬼一样。闫裴跑向风默,他双眼赤红地看着眼前那瘦削的人,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在倒流一般,下一秒就会因为眼前那人走火入魔。
风默察觉到有人走来,便回头看了一眼,那不冷不热的神情让闫裴想把那对眼珠子挖出来。
都那么久了,他怎么可以是这种表情。
风默转头看向闫裴的时候,一只巨鸟俯低了身子朝他飞来,那速度仿佛射出的子弹一般。
闫裴不由身影一顿,双目欲裂地看向面前那个人,那一刻,他的心几乎是如死灰一般。
风默一转身,刀尖准确无误地末入了那巨鸟的右眼。
莹绿的眼珠被刺进了半截刀刃。
风默毫不犹豫地将短刀拔出,伏低身子滚到了另一处。他能够感受到他将短刀拔出的时候,刀背拉锯而过时那颗眼珠裂开的感觉。
那巨鸟扑腾嘶叫着,四片巨大的翅膀扇动了周围的沙石与吹尘,然后凶狠地朝风默啄去。
一声枪响,它另一只眼睛也什么都看不到了,而风默也正好侧身躲过了它的攻击。
那巨鸟扑腾着竟朝身后过来的同伴攻去,似乎那些才是它的敌人一般。
闫裴跑上前来将风默扶起来,他心里火气不灭,却硬是把强硬的语气给放柔和了,有些责怪地问:“你真不怕死?”
风默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实在是怕了你了。”闫裴叹息了一声。
两只巨鸟互相撕咬着要把对方拆吃入腹,但后面紧跟而来的不明生物们却双眼紧盯着道路上两个不及它们一半大小的人类。
道路一侧是一条宽阔的江,江水滚滚而流,仿佛在发泄着它无边的怒气一般。
闫裴揽住风默的肩膀,抓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尖都泛了白,说:“到水里面去!”
于是两人一起翻过防护栏,顺着长满了草的斜坡滚进了江水里。
在他们落到江里的那一瞬,一只长着三个鸟头的东西从水里浮了起来,它背上是一个巨大坚固的龟背。
与此同时,在那辆军用车的方向,三枚红色的信号弹连续朝天射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逃亡二
〈二十二〉
闫裴与风默两人落入江水中,水流还算平缓。满是黄沙的浑浊江水朝两人的耳目灌去,那些细小的沙粒如同水中的蜉蝣生物一般,随着江水的流动朝他们奔涌而来,要将他们缠溺在这江水中。
斜坡上有些尖锐的石子,在滚落时两人皆被那石子给划伤了,在浸泡到江水中的那一刻,手臂有些细微的刺痛。
闫裴不容挣脱地抓着风默的手臂,他明显感觉到身边那人忽然僵住了,然后听见了一声闷闷的咳嗽的声音。
风默在潜入水下前便隐约看到了远处冒出的三个鸟头,脖颈又细又长像是一根竹竿,那一层裸露的外皮像极了被扒光毛煮熟的鸡。
风默浑身埋进水里后,忽然感觉脚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那接触物并不柔软似乎长满了米粒大小的疙瘩。原本他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然而他错了。
因沉在水中,风默的衣服随水浮了起来,那玩意碰到了他裸露着的腰侧,那些米粒大小的疙瘩仿佛一个个小吸盘似的,紧紧吸附在他的腰上像汲取血液一般。
他用手里的刀试图割断那玩意,没想到只深入了两厘米便再刺不进去,而那些小吸盘也吸附得更紧了,那么一折腾反倒是自己疼得如同锥心一般。他猛地呛了一大口混满了黄沙的江水,闷闷地咳了一声。
呼吸不上来,胸腔里唯一一口气都仿佛要被榨干了。风默顾不上那吸附在他腰上的东西,手指抠在闫裴的手臂上将他扯开,那力道大得要把闫裴抠出血来。
闫裴有些错愕地松开手,和身边那人一起浮到了水面上。
风默竭尽全力一般朝江岸游去,忽觉腰上一疼,随即浑身一沉又要被拖到水里去,他蹬着双腿挣扎着抓住了闫裴。
闫裴一惊,使了全力将风默往江岸拖拽过去。在闫裴使劲拖着风默的时候,水里那玩意倏然从风默身上离开了。
风默躺在斜坡上细细地呼吸着,他不能大口呼吸那会牵动腰侧的皮肤,太疼了,像是被剥了一层皮似的。
闫裴眼神阴沉地看着风默侧腰那一片布满了细小血口的皮肤,抬手按了上去,问道:“刚刚怎么了?”
风默蹙了了眉,他抓住闫裴的手腕,无力地摇了摇头,嘴唇苍白得毫无血色,他说:“别碰,疼。”那些细小的伤口仿佛钻进了无数条水蛭一般,皮肤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啃咬着。
道路上那些怪物已经发现了他们,拥攘地朝他们扑来,却在刚过防护栏时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它们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声尖锐的声响,它们放弃眼前那两个猎物,转而朝声源奔去了。
风默撑起身朝江面看去,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瞳孔猛地一缩伸手将闫裴推开,而自己也滚到了一边。
水里那三头龟背的生物浮了上来,在龟背下伸出了一条蛇尾将闫裴与风默原本待的地方打出了一个坑,那蛇尾忽然一缩回到龟背下又不见了。风默看得清楚,那蛇尾长满了米粒大小的吸盘,刚刚便是这东西做的手脚。
那三头龟背的东西像是把他们当成了玩具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要将那蛇尾般的玩意朝他们蹭去。只要他们两人打算爬上坡,那玩意便要用蛇尾将他们卷下来,而它始终没有离开江水中,恐怕是离不得水。
闫裴将风默扶了起来,他凑到风默的耳边说道:“我们往前走走?”
风默抿着唇点了点头,随即两人跑了起来。这坡本就不算平整,并且斜坡底下还长了些苔藓,他们跑得极为困难,没跑几步便脚下一滑险些摔到水里。在路经跳车的地方,风默抬头朝上看了一眼,他们开过来的车已经不在了,想必余沐烽和余沐海已经安全离开了。
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发现那三头龟背的玩意没有再出来,似乎已经走了。于是他们便爬上斜坡,越过防护栏,浑身湿透地走在道路上,看起来狼狈无比。发射信号弹的地方就在附近,他们不能走太远,以防不能及时获救。
就在他们在原地等待的时候,三只猫首人身的怪物从远处闪电般奔跳而来,它们四肢着地像极了猫类。远远看去它们只有圆点大小,但仍然不能轻视。
闫裴与风默转身就跑,在前面的岔路口往高处而去。往上鲜少有人居住,两侧的山体仍保持着最初的模样。路上有一辆被撞坏了车灯的跑车,车门没有关严实,窗上印着两个血手印。
闫裴跑在后面护着风默但他手上并没有任何武器,他手里的枪早在落水的时候便丢掉了,进了水的枪有炸膛的危险。
风默一手将那辆跑车的车门打开,一手握紧了刀。在打开门的那一瞬,后座上一只满嘴鲜血的猫首人身怪物尖叫着朝他扑去。
刀进刀出,那怪物连风默的一根头发都没有碰到便倒了下去。它干瘪的脖颈上被捅出了一个口子,那口子却只溢出了点点鲜血,仿佛浑身就只有那么一点血了。
后座上除了一个被掏吃得不成人样的女人外,还有另一只已经死掉的猫首人身的怪物,它左半边身体已经不见了,看那啃咬的痕迹似乎是它的同伴所为为,血与腐肉模糊不清的掉在地上。
闫裴上前草草地检查了一遍,除了剩下的油量不多之外,这辆车简直不能更好。
风默自觉地坐到了副座上,他实在是太难受了,除了腰侧皮肤下难忍的蠕动感外,胃开始一阵阵绞痛。
闫裴发动了车,而后一路往上跑去,后面追来的怪物不一会便落后了一大截。
大致跑了十来分钟之后,闫裴喊道:“操,没油了!”
两人只好下了车,这里的地势要稍高一些,能够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水坝。闫裴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标志,然后和风默一起跨过防护栏,穿过几条两脚宽的泥路到了那水坝下边。
在往前走的时候他们不时往后看,唯有亲眼所见才能稍微确认安全。他们顺着泄洪道往上一路作着记号爬到了另一边,几近竭尽力气。
接连一片的矮山光秃秃的,植被稀疏露出一片片泥土。有一间砖砌的房子在山头谦卑独立着,仿佛离世的隐人。
但他们并没有闯进那间破砖房里休息,而是在那房后,倚靠着墙坐了下来。墙上被瓦片遮蔽的地方结了一大片蛛网,有几只拇指大的蜘蛛垂了下来。
风默靠着墙坐着,脸色苍白得吓人。他将衬衫撩了起来对闫裴说:“来帮我看看。”他实在是太难受了,侧腰上那一块皮肤像是有虫子钻了进去,不时地啃咬着他的肉。
闫裴蹲下身去看,那一块皮肤上布满着血孔,不时能够看见里面有白色细小的虫子在翻腾着。
风默抬手将额前的湿发往后捋了捋,将腰往上抬了抬,问道:“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闫裴点头,他抬头看见对方苍白的唇,真想啃咬上去,给唇瓣添点血色,他低沉着声音说:“有,一些小东西。”
风默蹙着眉伸手想去抠,却被闫裴握住了手腕,他不由甩了甩手腕,语气里蕴藏了一丝怒气:“难受。”
闫裴握着他的手腕没有松开,心疼地说:“他们快来了,再忍忍。”
风默摇头:“不,现在就帮我挑出来。”他话语刚落下,便见闫裴弯下腰,将头朝那伤口凑去。
闫裴冰冷的唇在那些小血口上吮吸着,将那些不要命的小玩意从伤口里吸出然后吐到了一旁的地上,他神情专注又小心,生怕弄疼了面前那人。风默愣住了,他错愕地看着那人的后脑勺,“你……”刚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酥麻的感觉朝四肢漫延,风默微微仰起了头从嘴里逸出了一丝难受的声音。伤口还在发疼,但似乎没有那么难忍了,他不由蜷起了脚趾,微微眯上了眼,但没过多久他忽然伸手抓住了闫裴的发将他拉开了,声音有些低哑地说:“够了。”他忍不住多想,并不是不知道闫裴对他的态度,而是种种原因令他不住地想要逃离又或者是选择忽视。
闫裴看见那人将头偏到了一边,白皙的皮肤浮上了一抹粉红,不由低笑了一声,说:“累了睡一会,这里我看着。”
风默摇摇头,说:“不了,一起等。”
等待漫长得仿佛时间被拉长了数倍,所有的思绪都随着时间而走远。
风默不禁想着,若那些生物拥有了人类的智慧,那又会是怎么样,也许这不仅仅是一场战争,更像是人类走向了自我的灭亡。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远处传来了四五个人一起叫嚷的声音,那些人一路寻来,定然是看到了他们留下的记号。
他们在听到远处传来回应的声音后便跑了过去,然后见到了闫裴与风默。
陈昇林在见到闫裴后不由喊了一声:“老板!”
闫裴点点头,他没有太过惊喜,他们能照过来完全在预料当中,只是他们的速度似乎比预期要慢一下,接下来他毫无以外地在陈昇林的身后看到了延稀。他扶着风默站起来,问道:“林悻呢?”
陈昇林说:“林医生从联盟过来后便进了安全区。”
风默站起来,他强忍着伤口的疼痛佯装成无事的模样,问道:“你们遇到余沐海和余沐烽了么?”
陈昇林点头:“遇到了,派了两个兄弟和他们一起去安全区。”
风默这才放下心来。
延稀微微眯着眼笑着,忽然吃惊地叫嚷到:“风默哥受伤了,快到车上去处理一下伤口!”
风默不由蹙起了眉,平淡地说:“小伤口。”
闫裴则挑起了眉看向延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