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籍这么一来,原本喝的高兴。众人顿时也停下作乐,面面相觑一番后,也走出自己的席位朝着定陶的方向拜□去。
大家拜过项梁后,龙且道“如今章邯已降,接下来该当如何?”
众人都知道他话语里问的是怀王之约,不禁眼睛就向项籍飘去。
“如今齐楚燕赵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不必担忧什么了。只是这关中也不能冒冒然然过去。当年张楚周文一路直打到函谷关,结果呢,叫章邯给打回去了。”项籍想了一下慢慢道。
昭娖原本想要出言劝项籍急行军,但是项籍说出的话也十分有道理。他可以在和秦军作战的时候猛打猛冲,但是眼下的情况不可同当初同日而语,况且周文惨痛的教训就在眼前,谁也不知道秦朝会不会推出第二个章邯来,稳打稳扎是最好的选择。
再说现在再也不是当初的几万人,足足有七十万大军。要急速行军等于说笑话。
她低头一笑,果然有些事情发生必然有它自己的道理。不是想当然就能决定的。突然转而一想,不知道眼下刘邦已经到了哪里了。毕竟当时项籍北上的时候命他牵扯秦军,算算时间现在恐怕也不在楚地了,或许已经在咸阳了?
昭娖想错了,这会刘邦还真不在咸阳,不过咸阳此时也是乱糟糟一片。赵高接到消息:楚军已经攻破南阳郡,直指武关。要是武关一破咸阳就岌岌可危。而刘邦也是对能不能强行大破武关这道大门自个心里都没底。
虽然已经快要打到秦朝的大门前,但是关内依旧富饶,人口众多,还依仗着武关和函谷关这样的易守难攻的天险。要是真发起狠来还不知道谁死谁活。
几番思虑之下,刘邦派出魏国人宁昌作为使者潜入关中,寻求秦朝内部的内应。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得,宁昌没有回来复命,而楚使找寻内应的事情在咸阳闹得纷纷扬扬,而那个内应众多流言直指现在的丞相赵高。此事就连一向不怎么管政事的秦宗室子婴都有所耳闻。
赵高思来想去终于决定和二世拼了,在八月己亥那天搞出指鹿为马的闹剧来清楚异己。之后把二世给哄骗到望夷宫,方便他动手。
可惜刘邦方面没有等到宁昌归来,他在幕府里思考良久,看着站在两列的诸位将领,开口道“既然宁昌不归,也就不必等了。打下武关!”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下面卢绾樊哙等人的赞同。
“好,我等立刻就替大兄打下武关来!”周勃大声道。附和者吵吵嚷嚷着向刘邦表明自己愿与和秦军一战的决心。
唯有张良一袭白衣,面上淡然站在那里。似乎那些人的兴奋和热闹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等等!”刘邦双眉紧皱,手伸出去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他抬眼看见周勃等人面上红艳艳的兴奋突然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勃樊哙见刘邦眉头紧锁,面露不虞之色,不由得心中奇怪,纷纷安静下来。
“痴人!”刘邦骂出口,“你们真以为秦军是那么好打的?”
“可是大兄……”周勃面上讪讪出声,“从砀郡到南阳郡不都这么打过来了嘛……也没见多少……”
“三川呢?你们都忘了三川?一群痴人!”刘邦斥骂出声。
此言一出,顿时周勃都不说话了。就连卢绾也低下头去。
在三川刘邦先是和赵军互相拆台,然后又是被三川郡当地的秦军打。虽然当时也胜了几场但都是惨胜。
“那、那大兄,你说这事该咋办?”樊哙出列问道。
樊哙对刘邦挺摸不着头脑,一会说要打一会又说这不好打。那么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刘邦闻言,嘴一张结果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不由得就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站立的张良。
“申徒,这武关该如何是好?”
张良闻言,一双眸子转过来。他出列朝着刘邦行礼。
“申徒,如今我军虽然已经攻克南阳郡,武关就在眼前,但秦军彪悍,如果强行攻打,怕是困难啊。此……为之奈何?”
张良浅笑道“秦人性情强悍,地形险要,政令严格,赏罚严明,士卒临阵争先恐后,斗志旺盛,所以能在分散的阵势中各自为战。打它的方法首先以利诱它,当其士卒因争利而脱离其将领掌握时,就来其混乱打击其零散的部队,并设置伏兵,饲机取胜,它的将领就可以擒获。”
刘邦沉吟一二,“依申徒之见,如何以利诱之?”刘邦从来不吝啬那些得来的财宝,只要能达到目的,财宝这东西还能再得。
“臣愿请郦生和陆生前去以财物见守武关之秦将。”张良拱手道。双眼温润含笑,端得是一派温和面容。
刘邦听他一说,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召来郦食其和陆贾命他们二人带着丰厚的财宝前去见秦将。
若是换了始皇帝时期,给了秦将成百上千个胆子,也不敢收下楚军送来的财物。奈何二世皇帝根本就没有其父半点气魄也无半点治理国家的才能,咸阳大肆屠杀公子公主和功臣更是叫一众的老秦人寒了心。此时春秋战国的君主观浓厚,就算此时二世被杀,老秦人也只会觉得死的妙而不会为他尽半点忠心。
果不其然,驻守武关的秦将收下了郦食其和陆贾带来的财宝。
等到消息传来,张良立即进言发兵攻打武关。刘邦听取了他的计策,出兵武关,果然武关被破。咸阳的大门被打开一扇。
武关被破的消息传来,关中震惊。但二世依旧被瞒在鼓里。
赵高立刻发动政变,逼得二世自杀,以庶民礼下葬。二世自杀后,赵高以逼死二世为功劳向楚军邀功,希望刘邦能直驱入关。但是刘邦怀疑有诈,没有接受。
此时已经是八月的事情了。
在赵地,休整了一个月的七十万大军终于缓缓西进。和其他人一脸兴奋不同,昭娖早已经知道结果她对入关这种事情没有半点期待。现在有另外一件事情烦恼着她。
自从那次攻破章邯那战她将陈平压倒后,陈平似乎察觉到了她心底的尴尬,也不来见她。原本她该松一口气,可还没轻松几日,渐渐对着空落落的营帐竟然觉得有些寂寞。
当陈平以往来看她,和她一起看书谈论世事她还不觉得。现在人不在了,竟然生出怀念的心思。
可这份心思和男女之情不一样,至少对比起她对张良就不一样。
有时候习惯一旦养成,再想改掉,就有些痛苦和纠结了。
昭娖也绝对不好意思自己跑去见陈平。只能自个拘着和虞子期龙且一道,看管着那些秦军俘虏。
那些秦军俘虏有些是章邯三年前从骊山上拉来的刑徒和奴婢子,脸上都有着刺上去的字。另外一些便是章邯收集的巨鹿之战中,王离大军溃散的士卒。
现在那些士卒现在被缴了武器,扒去了外面的盔甲只穿着一袭黑衣,沿途看管他们的军士对他们动辄呵斥打骂。
昭娖见了心里也不觉得有多少不妥,本来山东六国对秦朝的仇恨值拉的飞高,也要让他们出一出心中的恶气。
昭娖拉了拉马缰,让马儿加快速度。
龙且对着徒步行走的秦军俘虏看了看,眉头一皱。一夹马肚大声朝着那些看管俘虏的军士呵斥道“你们是没有吃饱豆饭么!如此慢!难道是打算明年这个时候入关不成?!”
军士挨了龙且一顿斥骂,面上讪讪不敢说其他的话。但是龙且一走,立刻回头对着那些秦军士卒就是几鞭子打下来,抽的几个人面色皮肉绽开,身上的衣衫也被打烂一道口子,渗出血来。
昭娖听见斥骂鞭打的声音,回头一看正好是军士在抽打秦兵。
秦人性情暴烈如火,如今挨了鞭打敢怒不敢言。连抬手擦拭脸上伤口都没有,低下头继续赶路。
昭娖看了,原本一开始和虞子期说笑浮起的笑意淡下去转过头去。
“怎了?”虞子期见她突然收了笑脸,心中奇怪就问她。
“当年郢都城破,我随着父母一路担心受怕来到会稽。原本会以为会有几年好日子,结果阿父挨了秦人的鞭子,不久后便走了。”昭娖回想往事,感觉那一幕幕就在眼前换过。现在想来,昭座的死因除了缺医少药之外,秦人的那一鞭子才是最主要的。那一鞭子够将一个楚贵族的全部支撑尊严给击碎。
虞子期不知道昭娖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一时间也不好答话。过了一会他道“放宽心,今日这秦人再也翻不出甚来了。待到进了咸阳,抓了几个秦宗室,你亲手鞭笞他们一顿也是替你阿父报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陈平的方法起效了。见到他时觉得是理所当然,当他不在的时候就不舒服了……
话说赵高才是灭秦的一员猛将啊,项羽和刘邦要好好的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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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灭秦
七十万大军行军起来要瞻前顾后;再加上周文惨败函谷关的先例在前。行军的速度当真堪比乌龟爬行。到了九月底都还没有到新安。
昭娖有感于行军的速度过慢,但是想到项籍他考虑的地方,她还真的拿不出什么说服力强的话语来说服他。说什么呢?说必须要急速向前以免有人抢在他前面入关?现在除了韩国其他诸侯国的军队都在跟着他屁股后面,他能想到谁能和他抢啊?
说还不快一些刘邦这会就到咸阳了;神马!恐怕到时候就有一群人问‘我们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扣一顶大帽子在头上就完蛋了。
所以改变历史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历史还没改变呢;自己的小命先交代出去。
昭娖坐在马背上,遥望远处。
“子瑜;快些!”突然传来遥遥一声,昭娖一看竟然是平日里认识的那几个人闲的慌拍马疾行。
昭娖哈哈一笑,也夹了身下马儿的肚子。加快速度跟上他们。马儿奔跑间,昭娖在马上一回头,见着一名青年男子身着盔甲,凝望这么一群肆意策马的少年郎。即使在战场上厮杀几月,但他的肌肤依旧白皙,双眸流光溢彩间为他原本就出众的面容上更加添加了一笔艳色。
昭娖回首望见他就这么坐在马背上,望着她浅浅而笑。温润间活脱脱就是卫风里“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的美男子。
她面上一热,扭过头去再也不去看他。口中呵斥一声,加快速度驰入虞子期他们中间去了。
在项羽缓缓而行的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咸阳城内;赵高称帝不成另立秦宗室子婴,子婴是始皇帝弟弟成蛟的儿子;成蛟反叛而亡虽然始皇帝没有追究到他的儿子身上,但是子婴在咸阳城中没有任何权利;因此二世才放他一马。
子婴在斋戒的斋宫中杀了赵高;并灭其三族。随后派兵增援峣关抵抗打进来的楚军,结果子婴万万没料到,守关的秦将竟然和楚军约定好一起攻打咸阳,随后被楚军攻破。
在秦人的心中,赢姓赵氏的秦贵族已经没有任何威信可言。背叛起来更是没有半点负担。
入了秦地,楚人和秦人有世仇。那些心底里压火的楚军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来。结果真的楚军入关乱战之中,楚军人人杀红了眼,不管武关内秦军还是平民屠杀之。
萧何当时得了消息,急急忙忙一路奔跑进幕府。连礼都来不及行就赶紧开口。
“沛公大事不好!”
刘邦望见萧何那副焦急的模样,当下就吃了一惊,萧何出身秦吏,平日里不管怎样都不见如此模样。
“怎了?”刘邦立刻问道。
“樊哙将军和周勃将军攻入武关后,大肆屠戮!”萧何神色焦虑。
刘邦采用张良的计策,先是和秦将约定好一共攻入咸阳,趁着秦军上下军心不一后,派兵攻打武关。
刘邦当即就楞了楞,然后就笑了出来。
“我还当甚事,原来只是屠城。”刘邦毫不在意的坐下来,“樊哙周勃都是粗货,打仗起来杀红了眼屠城也不是甚怪事。在颍阳的时候,不就这么弄过嘛。”
话里颇为怪萧何见少多怪。
“沛公!”萧何见刘邦完全没有当回事,不禁口气里也带了些重气。“如今咸阳就在眼前,而如今您放任我军屠城,此等事情若是宣扬出去,秦地人人闻楚军暴虐,谁还敢开关相迎?若是强攻,秦人上至将领下至庶民莫不奋起反抗。到时候沛公将如何处之?”
刘邦被萧何的震的一愣,听后心中很不服气,“那项羽几乎每逢困战后必定屠城,我这才两次,不至于如此地步吧?”
在和项羽合作的那些时间里,刘邦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杀人如麻。那屠城的样子比他血腥到哪里去了。
“沛公,项羽每逢困战必定屠城,可是其剽悍猾贼的名声传遍山东六国,郡县听见其来攻城莫不以死相拼,此时沛公应当明了才是!”萧何双手持在身前道。
此事刘邦当然深有体会,跟着项籍打仗,被连累的名声发臭不说,还得隔三差五照顾一下项羽贵族的性子。
“此时我的确知道,可是不抢不烧,这军费何来?还有粮草等物。”刘邦楚军的供给都是靠自己,不抢不烧吃什么?
“军粮之事,臣当设法。”
“大善!”刘邦一拍几案,跳起来,“这话可是萧吏你说的,若是日后保障不了,我刘季便是来找你!”
萧何除了幕府,望见张良在不远处。
“韩申徒。”萧何额头上的汗珠未消,看见张良颇有些不好意思。
“萧君。”张良走过来两人互相行礼后,张良道,“方才之事,良已知晓,此事萧君是对的。”
萧何为人平和,轻易不会做出像方才那般直闯幕府的事情来。
“屠城之事,太伤人心,万万不可再为之。”张良颔首道。
刘邦随后进入武关,看着这和楚国迥然不同的秦地风光,摸摸下巴将手下三军将士召齐起来。
在这么一队他自己打出来的军队面前,刘邦发挥了一把他的流氓本色,先是把带头打武关的将领樊哙和周勃拖下去一顿好打,连吓带骂下申明军令。
跟着他刘三入关,荣华富贵都可有,人上人也有。但是哪个要是违反军令,军法严惩不贷!
这么一来,楚军沿途倒是真的老实许多。秦人一看楚军不扰民更加不屠城,更加没有什么抵抗楚军的士气。就这样刘邦系的楚军一路长驱到咸阳外的霸上。刘邦派使臣招降秦王子婴。
咸阳宫里的子婴看着楚军使臣奉上的招降书,眼前一片血色,当他看向文武百官寻求脱困的办法的时候。那些大臣纷纷低下头来回避他的眼神。
此时他才意识到二世在那三年的胡闹里,已经将文武大臣和百姓的忠心给彻底消耗殆尽。忽然他喉咙里弥漫起一股厚重的血腥味道,头脑瞬时一片雪白。他身子朝后倒去,头上的天平冠撞上身后的帝座。
子婴做上秦王的四十六天,在他秦王生涯里的第一个十月,他脖系白丝驾白车白马手捧天子印玺符节出城来投降。
自此,从东周初开国位列诸侯至秦王子婴为止,立国五百多年曾经一统山东六国的秦帝国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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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完全不知刘邦已经抢先他一步入关,依旧谨慎的稳打稳扎向函谷关开进。这一路上,也真的不能说风平浪静。
“鸟!和你拼了!”一个秦兵实在受不了诸侯军打骂,站起来大骂起身。
“反啦你!”几个军官见状,纷纷斥骂让人把那个秦兵给捆了个结实。处置战俘的问题上几个人没有权利,就报了上去。
当时龙且虞子期昭娖几个人正在马上驰骋得乐,突然听到下面军士传来的秦军俘虏闹事的事情后,龙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