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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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归-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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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去。”张良头靠在枕上,闭着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战场之上取人性命只是瞬间的事情。非勇猛之士不可担任。你一女子去做甚。”
    “我才不要留在后面什么事都做不了,等到别人杀过来,结果只能被人抓!”昭娖突然发了脾气。双手撑在塌上。她怒视张良。
    “秦人女子还能参军呢。”昭娖墨黑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一泄而下,披散在半解的中衣上。
    “战场杀人不一定非要身披坚锐,一谋一计就可夺城灭国。”张良也起身从她身后双臂将她环抱住。手覆在她双手上。指尖从她右手手指上的伤口上拂过。
    “莫再做可能丧命的事了。”
    昭娖察觉到张良的体温从身后传来,她放软身体靠在他身上,“好,我以后不做有害性命的事就行。”
    这害不害命,还是由她自己说了算。
    **
    刘邦此时对上章邯属下军,血战败北。这一次他看明白自己和秦中央军的不同。
    “以前野狗打架似的打法坚决不能再用了,请子房先生好好操练外头的那些小子!”刘邦所在的居所内,刘邦坐在东边对张良说道。周勃因为挨了刘邦一顿臭骂坐在一旁沉默。这一次败战下来,周勃等人对张良的话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种信服感。
    “良谢沛公赏识。”张良笑笑持起双手道。
    “子房先生,昭先生是否也通兵家?”刘邦突然道。
    张良稍怔,“沛公?”
    “哦哦,某见邵先生在对战秦军之时丝毫不见慌乱。甚是勇猛啊,之前也和子房先生一道……”
    刘邦话没完全说完,但其中意思还是非常明了。他想用这个和张良一道的昭成。
    “子瑜最近战场受伤,怕不能堪当大用。”
    “无妨无妨,只需昭先生在平日指点观望一下就行。”
    “没错没错!”樊哙坐在下首位置,大笑道,“叫昭兄弟平日来看看就成。我还欠他一顿谢恩酒呢!练兵之类的粗事我樊哙来做就行!”
    张良面上微微露出惊讶之色,惊讶的神色浮在面上一会后又归于清浅温柔的笑意。
    昭娖因为双腿伤愈中,在家中靠在塌上翻看自己以前默写出来的吴子兵法。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盯着竹简上的秦小篆,一边无意的和吴丫说话。
    “我不在的那段日子,先生在家做什么?”昭娖本来也没指望能从吴丫嘴里能听出什么东西来。
    “好像经常烧物什……”吴丫想了又想,迟疑着说道。
    “烧甚?”昭娖闻言放下手里的竹简问。
    “嗯……”吴丫回想了一下,也不太能答得出来“似乎是龟……”她也只是在进屋收拾的时候偷偷的小瞧一眼。
    不会是龟甲之类的吧?昭娖想起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张良手里拿着似乎是烧灼过的乌龟壳。
    楚人信鬼神,对巫术推崇备至。但似乎在张良家乡韩国,这种东西恰巧是士人们最鄙视的。什么时候张良也喜欢起这个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良美人可攻可受,可温油可鬼畜(咦?我说了啥?)
                  
65蚩尤
    张良有没有烧乌龟壳昭娖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她躺在塌上接到一份活儿,怎么给刘邦整出一个阵型来。昭娖当即就要了一件东西:留县和萧县之间地段的地图。
    阵型之类也是要看地形;楚地多山川河溪流;不利于车阵的摆开。
    “地图?”特意前来的樊哙想了想;“昭兄弟稍等;我去问问萧主吏掾。”说罢,赶紧起身就往外面走。萧主吏掾也就是萧何,主吏掾是他在沛县原本的官位;属于县令属吏主管群吏进退。樊哙等人这么叫他已经叫习惯了;这会也没有改口。
    这会称呼官吏大多以姓名加官位。并不叫“大人”;大人是叫亲爹的;一旦“大人”真叫出去就真出丑了,外加被亲爹追着打。
    萧何和沛兵中其他人不同,别的兵在攻打下城池后最先就去抢金银财宝;而他就偏偏习惯郡府里的那些竹册。樊哙找他还真的找对了。
    樊哙亲自去萧何那里要来了一盒子的羊皮。双手放在昭娖面前。
    “多谢。”昭娖拱手笑道伸出双手去接。
    “昭兄弟哪天去看兵?”樊哙问道。
    等过了这几天的休整再说。”昭娖手持木盒跪坐下来,“阵法这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有用的。”
    经过一场血战;不管是人还是马都要需要休整和补充。樊哙也点了点头“也对。”
    “那么此事就托付给昭兄弟了!”樊哙抱拳。
    等到樊哙离开,昭娖看着手中的木盒,半饷吐出一口长气坐在茵席上,打开了看是好几张留县和萧县附近的地形图。
    昭娖立即凝神将那几块羊皮平放在一起,看了起来。这一看直接从白天一路看到晚上亮灯的时候。
    眼睛发酸发张,昭娖忍不住伸手揉按自己的眉心。
    并不是学了兵法知晓阵法就能无敌的,阵法的设定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能少,甚至双方兵力如何,侧翼会不会被攻击,后方会不会包抄,就连战地的土质树木都要考虑到。要想的事情太多。而且在这些东西都被考虑清楚之前,不可妄自摆阵。
    她闭着双眼,手指不管用了多少气力都揉不开眉心的疙瘩。
    “先生。”门边突然传来吴丫的轻呼声。然后就是衣料窸窣磨动远去的声响。
    “还在看么?”熟悉的香木味道传来。昭娖身子自己向后靠上一片熟悉心安的胸膛。
    “治军先整内,刘季没事弄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她靠在张良身上道。
    “沛公对这些并不很懂,上次一战他看清楚自己和秦军的区别,自然也着急。”张良手抚上来,给她揉眼睛旁边的穴道。
    “凡胜,三军一人胜。胜兵之道,无外乎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昭娖闭着眼任由张良给她揉穴位,说起尉缭子里的句子。“这些物什,子房你也别想逃。”哪怕是闭着眼,昭娖抬手一指都极准,她的指尖指着胡乱堆置在一处的羊皮。
    “观星探日,非我所长。”说到这里已经是咬牙切齿。楚人的好巫蛊之风在军队里都有浓重的影响,就算军队里有专门探日观气的兵卒。
    说是探日观气,其实是预测天气。
    而昭娖却是属于对星象一知半解,就算把脖子都伸长了说不定也看不出什么。而这个偏偏又重要的很。
    “好,我帮阿娖观星。”张良听她带气的话语,放下双将她拢入怀中,答道。这种事情张良一开始就没指望昭娖一个人能弄出来。
    “周旁的地形你去细细观测。”昭娖把重心全部放在他身上,继续道。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阿娖如此狠心?”张良听她说的基本上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不禁莞尔。
    “能者多劳。子房自然是要多担待些。”昭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不过半会又想到什么上一刻还鲜活的笑靥下一刻又委顿了下去。“还不如让你来算了。”
    她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有加上身后的人她就算拍马都追不上。要说不郁闷简直不可能。
    追不上就追不上吧,至少她现在就把张良当垫子靠。想到这里心里又好过了些。张良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上的起伏,微蹙了眉头。
    “怎了?”
    “无事。”昭娖吐出一口长气。
    腿上的伤一好,昭娖就跑到樊哙练兵的地方去了。不仅仅是看操练之时。更是看平日里那些兵卒们的习性。
    楚人脾气大,一点小事说不定都能闹得拔剑砍人。从士人到庶民多少都有这个脾性。兵卒之间有摩擦进而斗殴的事情根本就不少见。
    但这厢刚闹起来,立即就被人给捉了。然后……竟然是捉出去打板子了。昭娖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身旁跟着的樊哙。
    樊哙憨笑两声解释道,“子房先生说强军,必须要整治好那些兔崽子。以前我们都是和劫人似的,和秦军一比自然会输。”
    昭娖笑出来,“听子房的话,定是吃不了亏的。伍列纵横,就多多麻烦樊舍人了。”所谓伍列纵横即是一卒,一伍,一行开始做到立兵伍,定行列,正纵横。
    沛县来的这些兵卒虽然性情上继承了楚人一贯的强悍好斗,但是和秦正规军对上往往也讨不了多少便宜。
    但这次刘邦虽然败了,秦军的伤亡也不小。也算是彼此彼此。凭借一股流寇气能做到如此地步,非常不错了。
    昭娖随着樊哙一圈走下来,到樊哙暂时用来休憩的居所里。屋里并没有伺候的奴婢,屋子里也不甚整洁,想来应该应该没有除了樊哙以外的人居住。
    “这是方阵图……”昭娖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粗布交给樊哙。方阵是军阵里最基本的阵型,大方阵中容纳小方阵,四周兵力布防较多,而其中较少。虚张声势最是方便,而且进可攻退可守。刘邦手下兵力不多,昭娖思来想去,也就这个了。
    “多谢。”樊哙双手接过来。展开看了看。上面昭娖尽量比较用易懂的语言说明了,图上也多有标绘。
    “休整攻城当日恐怕就要看天意了。”
    天气预报这事儿还真的不是她擅长的。
    “无事,有张子在,也坏不到哪里去。再说我等能从沛县流寇到这等地步。已经是值了。”樊哙对生死看得也不重,他草草看过之后便细细收好。
    “天冷,粮草辎重……”昭娖双手拢在袖子里迟疑道。
    “这等事情,要问萧主吏掾了……”樊哙不好意思笑笑。
    这群跟着刘邦从沛县起事的人,大多数是沙场冲锋的好手。至于粮草后方这些大老粗们就不在行了。刘邦本人都是这样,不然也不会被周市给捅了后院。
    “听说之前秦司马将相县屠戮殆尽。这一战若是胜了便是扬名四海,若是败了……”昭娖话没有说完,但话语中的意思是明了的,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不是败了就滚回沛县老实呆着,或是杀了那几个带头就了事。依照这支秦军之前的作风,若是败了不管是刘邦还是景驹,整个沛县都逃不了被屠杀的命运。
    这些人本来就是因为为了逃命而躲进离家乡不远的深山中为寇,现在混出个眉目却遇上了秦军这块铁板。更要命的现在这块挡路的铁板已经不是绕过就可以平安了事。
    **
    刘邦屋中,眉眼清丽逼人的男子清朗如月。
    “沛公,如今您还有任何可去之处吗?”张良温文尔雅,说出的话语却是戳杀的人鲜血淋漓。
    周旁只有卢绾一人坐在旁边,他也被张良之前的话语震惊得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忍不住就去看上首的刘邦。结果被刘邦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刘邦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如同蒙上一层血色,放置在膝上的手骨头攥的坷坷作响。
    “无。”半饷刘邦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来。嘶哑难听。
    “如此,请沛公思之。”张良视刘邦那难看的模样为无物。他抬手道。脸上的笑意已经随着他的话语沉去。只留下一片宁静。
    “东有田齐,北有韩燕魏王……没有一个是我能落脚的地方。”刘邦袖下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为了自己的狗窝,还真的要和秦军拼命了。”
    卢绾明白自从起事以来,除了被雍齿背叛的一次,刘邦都没有被逼到这份上。这场合他自觉不好开口,便闭了嘴呆坐在那里。
    期间卢绾偷看了一眼端正跪坐着的张良心里暗暗咂舌,这个男子虽然看起来温润无害,当真要刺起要害来。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休整一月后,在砀郡的秦军依旧据守不出。出乎人的意料刘邦宣布出兵攻打砀郡。
    “大兄,这……”周勃等人被刘邦的决定给弄得颇有些措手不及。
    “这,有甚这!”刘邦毫不犹豫转脸就骂了过去,“要是真等秦军吃饱睡足出来打,我和你们几个连个埋骨头的地都没了!”
    “大兄说的甚对!”周勃反应过来道,“没错!没错!等秦军出来恐怕我们骨头都要被秦军烧没了!”
    “先杀了他们!”
    “祭蚩尤!”刘邦拍案大声道。蚩尤被当下的人评为五车战神,出兵祭祀蚩尤算是常礼。
    赤色的大纛旗在凛冽的春风中飒飒作响。其上大大的“沛”字被吹展的格外整齐。早春的风里泥土的气息浓厚。昭娖和张良并排站着远观主祭台上的刘邦,刘邦头上这时戴着他自制的竹皮冠在祭台上嘶声力竭大声宣念祭词。
    下面黑压压的沾满了三千沛县子弟兵。
    萧何双手举起长剑,宣告天启仪式开始。
    天启仪式需要以兽血溅鼓,樊哙当初在沛县的时候就是一个屠夫,杀猪宰牛本来就是他老本行。他弯□一手擒住猪头手上猛的一捅,鲜血刹那就溅上鼓面。
    “杀灭秦军!沛公勇武!”
    霎时下面的沛县少年大声欢呼。
    昭娖和张良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远望着下面的欢呼的沛县子弟。
    “这一战必定激烈,不死不休。”昭娖开口说道。恐怕这一次刘邦不会发挥他的流氓习性见情况不妙就逃之夭夭了。“子房这回要我留守留县?”昭娖回首看向他道。
    “阿娖也想跟随沛公一起攻打砀郡?”张良的视线从远处的刘邦身上收了回来,皎洁如月的肌肤在这寒冷的春风中格外晶莹。
    昭娖望见那双昳丽的双眼,噗嗤轻笑一声转过头去看闹哄哄的众人,“我想跟随的不是沛公,是你。”
    张良周身的春风里夹带着冬日里残存的寒冽瞬时消失的干净,狭长的凤眼里带着点点喜悦转向昭娖。广袖一动,已经将她拢在袖中的手抽*出收入掌中。
    景驹称楚王号令楚地义军,阻拦了项梁西进的道路。陈胜称楚王,与当初旧楚没有半点关系。如今张楚复立的景驹,出自旧楚的三大家族。是旧楚公室。同为旧楚贵族的项梁不但不听这个楚王的号令,竟然公开讨伐。
    项梁大军从下邳出发,径直向景驹所在的彭城以东而去。
    傍晚项梁楚军安札下来,埋釜造饭。一名身着盔甲的中年人撩开帐幕走出来。
    “陈司马!”身后传来年轻中气十足的嗓音。
    中年人转过身去,拱手行礼“项副将!”
    作者有话要说:掐爪子倒计时
                  
66楚风
    出兵攻城那日;天气是楚地多雨春日里难得见的大晴天。这样的天晴正适合进宫。
    刘邦祭祀玩蚩尤不久立即宣布出兵。
    昭娖和张良同乘一辆车跟刘邦车后。战场上给男乘坐的车自然不可能有四面挡风的车壁。事实上,这辆木制的马车除了脑袋上一个华盖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腰上的剑随着车辆的颠动发出细碎的响声。昭娖转眼看着那些连正经盔甲都没有几身的沛县子弟兵。
    沛县子弟兵们手上拿着长达秦制九尺的长戟。很明显是从以前秦军那里作为战利品收缴来的。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张良,然后整个就楞那里。
    张良端坐马车上,双眼极冷,不复平日的温和淡雅的公子形象。那双狭长的双眸看着前方。虽然身体会随着车马颠簸;可那双眼却一直盯着前方从没变过。漆黑的眼里如同结上一层薄冰。
    昭娖转过头,男对征战杀伐总是有天生的敏感和冲动。即使他看起来有多温和无害。
    沛县军行至砀郡外,连射战书上墙头都省下了。驻扎下来后;刘邦立即下令明天旦日时分埋釜造饭,立攻砀郡。
    士气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要是落个“竭彼盈”那真的是吐血都换不回的事。
    还没扎营;刘邦刚转身想要卢绾寻些水来;头刚扭过去就望见张良站身侧。
    张良温和一笑“沛公;军井尚未挖好;不宜言渴。”
    刘邦点了点头,接着转过头去,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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