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时代哪个贵族子弟不是精于文武教育。要是蹩脚了,家族还觉得忒丢人。
昭娖翻开他的手指,查看他的手掌。查看到他掌心并无出血之后她才松了口气,她的指尖划过他的掌心,张良眼睫随着掌心细微的痒意轻轻一动。昭娖手指将要离开掌心肌肤的瞬间,他迅速反手一握,将她的手抓住手心中。
昭娖被他突然而来的动作弄得一呆,然后就把自己的手使劲的往外抽。
没想到张良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她咬牙抽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张子房!”她看了一眼那边正在欢呼着收拾野猪的游侠,有几分咬牙切齿。
“瑜切莫高声。引来人就不好了。”张良一双斜飞入鬓的长眉,舒缓展开,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轻轻低下头对昭娖说道。
昭娖瞧见他眸子里没有半点害怕别人看过来的意思,不由得扯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两人原本宽大的袖口都扎了起来,在人前张良也握着昭娖手不放。
那些游侠儿扛着野猪看到这对如此情形,没有鄙夷更没有议论。只是互相交流个眼神,暧昧一笑,算是事了。
你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是基佬么!被拉着的昭娖内心咆哮。
昭娖黑着脸,由着自己的手被张良拉着。张良的手掌远比她的宽厚。手被包握其中不禁觉得安心。
游侠儿把那两头野猪剥皮去内脏砍下大块肉架在火上烤。
欢声笑语间,一片其乐融融。
昭娖和张良是狩猎到这那两头野猪的大功臣,这等庖厨之事就不需他们出手了。张良默默得看了一眼那边忙的欢快的游侠儿。
“思美人兮,擥涕而伫眙。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诒。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张良突然低低的唱起楚歌来。虽然字眼字音咬得并不是很准,但是好歹有楚韵的那份味道。
昭娖嘴微微张开,颇为惊讶的看着他。
怀念着我心爱的人呵,揩干眼泪而远望。没人介绍而路又迢遥,有话却无法成章。我至诚一片而蒙冤,我进退两难而不前。
她很明白这歌的意思。
“美人兮,难遇得。欲长相知兮—言不得—”张良见她惊讶,眼里的笑意更加璀璨,多得快要满满溢出来。
“狂童!”昭娖被调拨的脸色绯红,她咬住下唇,眼睛里水光盈盈。似乎是伸手一戳,那水光就要随着手指流出来。
“瑜可是想说‘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野且!’。”张良一双眼睛笑得弯弯。
昭娖一呆,气哼哼的扭过头。
“先生,肉好了!”郭石从烤好的野猪腿上割下一大片肉用蒲叶包了送了过来。
“多谢。”
“哪里的话,这肉本来就是先生打来的。”郭石说着眼角的余光瞟向昭娖。昭娖现在正板着一张脸装深沉。她的眼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开那些打探的眼神,落在远处。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
等到郭石再过身招呼拿酒,张良一回头就是看见昭娖故作超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
张良用小刀顺着肉的肌肉纹路将切成适合进食的小块。递给昭娖。
有肉无酒对于这时代的男人来说是非常不爽的事情。昭娖被调*戏后心情竟然有些小郁闷。再加上抱着要把自己折腾这么惨的家伙狠狠报复的心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副豪爽的模样看得一群游侠拍手叫好。
这么干的下场就是,肚子被撑起老高之余。她两眼成了两只蚊香转啊转的。直接跳起来大笑大跳。任谁都拉不住。
简而言之,发酒疯了。
人一旦发起酒疯来,无论男女都难收拾。张良不想她痴痴傻笑的模样被更多人看见,直接拉着人告辞。
没走几步昭娖就脚下一软,扑地了。幸好是张良在一旁眼疾手快伸手抱起。不然这会她已经和土地相亲相爱,再难分离。
好容易把人半扶半抱到家门口,正在院子里忙活着喂鸡的妇人看到醉的一塌糊涂的昭娖,很是惊讶。在她印象里这个面色妍丽的少年怎么看都不是个会酗酒的。
张良也不多话,示意身后正要忙活着去准备热水的吴丫给交给妇人。
妇人一见之下大喜。这年头肉食真正的是奢侈品。孩子们盼着吃肉盼着脖子都要伸长一倍不止。
“麻烦备些热汤。”张良道。
“诺、诺!妾这就去。”妇人喜滋滋的接过兔肉,应下去了。
张良把昭娖半抱到自己房间里,对守在门口的越夫道“把你家少主的衣物,从里到外都备来。”
嘎?
越夫立刻就呆楞在那里。这先生是想要干啥?
他没有应下,偷偷抬眼去瞧。接过正好看到张良投过来无喜无乐的一眼,心中一骇。立刻脸上答诺,一溜烟找吴丫去准备衣物。
热汤很快就备好了,用干净的木盆装着。搭着细麻巾。
昭娖平时里沐浴净身都不要吴丫伺候的。只是要她把热水和衣服备下就可以退出去了。所以当张良要吴丫退出把门合好后,吴丫没有半点怀疑的照做了。
等到她出来,越夫一把把她拉扯过去。
“这先生是什么意思呢?”越夫问道。
吴丫甚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先生肯定是想要帮少主换衣。有甚奇怪的。”昭娖之前把张良扒了洗的事情在小丫头的脑子印象太深,因此她不觉任何不妥。
张良伸出手指拉开了昭娖深衣上的腰带结,抽出腰带。这是他第一次帮人更衣,不免有些手生。将腰带抽出来放置在一旁,解开深衣的外带,抽出背后贴着的绕襟,张良解开深衣的内带,完全把它从昭娖身上剥离开来。
昭娖在睡梦中完全不知自己外衣已经脱离,她面容祥和沉浸在黑乡里。
深衣之下便是中衣,张良一边解开她的中衣,一边回看她的睡颜,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中衣的衣襟被解开在雪白的肌肤上扫过时,张良的手骤得一僵。
他琉璃似的黑眼里一点一点浮上震惊的光。
圆润优美的肩膀,曲线优雅的曲线一直从下颌蜿蜒着到微微起伏的胸口。原本是着亵衣的胸口赫然绑着几圈细麻条,布条将胸缠住在胸肋下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起伏着的胸*部曲线虽然受着布条的束缚,但仍展现着它的存在和诱人。
作者有话要说:良美人只要想通了战斗力杠杠的。谁说妹纸攻了咩~!
☆、女子
四周突然就安静下来,室内只能听见榻上昭娖绵长的呼吸声。
张良琉璃似的黑眸里的惊讶之色逐渐浓厚,触碰过昭娖衣襟的指尖突然变得和方才的微凉有些不一样热灼起来。虽然心底有些疑问,但是没想到会当以这种形式展示在自己面前。娇嫩的肌肤在黯淡的灯光下格外诱人,胸前虽然被布帛缠绕束缚,但是力度不大,仍旧凸显了那份美好和隐隐的香艳。昭娖的唇因喝多酒显得鲜红欲滴,水色潋滟。诱着人吻上来在那片温软上沉沦下去。张良也被如此景象所魅惑,他怔怔伸出手去触及那片温软,指尖在她额间停了停,然后顺着她的眉眼而下。长睫在指尖调皮的扫过。
细腻娇嫩的触感在指尖环绕不去。张良觉得胸腔中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自持知礼,可惜最终还是年轻。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并不是谁都能做。指尖扫过眉眼缓缓到了她的红唇上。昭娖面颊透醉人的酡红,和白皙的肌肤越发相宜。手指传来的触感让张良想起了昔日看见的芍药花瓣。细嫩娇软之余,偏偏有种美有种艳让人甘心情愿着迷。
不受控制的,他身子慢慢弯下去,双手撑在她身体两旁,身体缓缓俯下去。属于十六岁少女的芬芳愈加浓厚,昭娖沉睡中的面容格外宁静无邪。对自己身旁之事一概不知。
这样无邪的模样似乎是给了张良一棒子。
脑海里像是激烈的浪花汹涌拍打,他起身来慌慌忙忙把被衾往昭娖身上胡乱一盖,眼角瞟见之前被他放置在一边的深衣,不禁觉得心中窘迫赶紧提步走了出去。
爱慕美人之心可有之,但他方才那作为还是有唐突佳人,行为下流之嫌。即使真的是男女情*事,也是要你情我愿才能算是美满。
即使心中窘迫,面上也不能流露多少。张良走出房门,原本应该再将门合上,可是回眸瞧见昭娖在榻上睡得不老实,原本就盖的不甚严实的被衾愣是被她趴开一个角,露出漂亮的锁骨出来。
白皙的肌肤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显得格外动人,少女精致的容貌在毫无防备的睡梦中散发出致命的诱惑来。
张良虽然也受道家影响,但是毕竟年轻,心中离静如水的境界相差甚远。不然他方才也不会如此。他颇为狼狈的转过头去。大步走到院子里。暮春初夏的风不温不凉,带不走他脸上和身体里的燥热。
原本如琉璃似的黑眼里染上的稍稍的血色和身上的燥热让他颇不得自由。他袍袖之下的手攥紧又松开。
张良叫住了吴丫,让她进去给昭娖更衣擦身。
吴丫不明白张良为何突然变卦要她进去给昭娖换衣,但是她还乖乖照做了。结果这一换,把小丫头给吓得够呛。
解去全部衣物的昭娖的身体和吴丫中理解的男子身体完全不一样。吴丫从小就被父母发卖掉,混在奴隶堆中。奴隶自然是衣不蔽体,全身只有一方窄麻遮丑的事情多了去。所以吴丫虽然年纪小,也看过女子和男子的身体。而昭娖浑圆的胸部和圆润的臀部,根本就不可能是男人的样子。
小丫头惊讶的想要尖叫,她盯着昭娖塌上的身体。把拳头咬在口里。但吴丫很快就反应过来,给昭娖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
奴隶是没有过问主人的权力。他们只有顺从和服从。
吴丫抱着放着一堆衣服的木盆晕昏昏的梦游似的出了屋子。差点一头撞在张良身上。
张良低头看着小丫头慌慌张张低下头,原本想要问的话也吞了下去。看那个样子,恐怕也是不知道她主人的事情。
他曾经怀疑过,但是从昭娖的嗓音。疑虑又被打消了。张良童年和少年时期,身量还没有拔高,雄雌莫辩。
张良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没有把屋里睡着的那个人当做男子看过。所以才在发觉到这份心情后,有自惭的感觉。不过……现在他却有些啼笑皆非的诡异感,之前多日来的自责根本就是无需担心。内心深处到底还是有一份喜悦。若是她真是男子,世间并不会容忍不了这样的感情,相反还会传为佳话。可……
他抬头望夜空,今日并没有月光,夜空上繁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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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娖睡的还算好,但是醒来就特别不美好了。虽然不到脑袋疼的一路滚到床榻下面的地步,但是她头脑还是不甚清楚,有些眩晕。她挣扎着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就要翻个身继续睡。鼻下传来被衾上熟悉的味道,她迷蒙着眼眨了眨。一开始还是迷糊着要闭眼,下一刻她猛地两只眼瞪圆了。
这气味和自己被子上的不一样!
昭娖对自己的窝儿有种敏感的认准感。她“呼”的一声就起身,低头一看突然觉得身上不对劲,这衣服不是自己昨天穿的那套!而且胸口……昭娖把胸前揉成一团的被子颤颤的给拿开,发现竟然是要平日里要鼓出一倍!
胸口并没有被布条束缚的紧迫感。昭娖到底还是不甘心,手伸进衣襟里。这一伸她整张脸都绿了。
“呀——!”她的脸都埋进被子压抑着尖叫起来。
“吱呀——”门打开了。吴丫捧着干净的深衣走了进来,见到昭娖坐在榻上脑袋上套着被子的摸样,吓了一大跳?
“少主?!”小丫头叫出这个称呼后,立刻发觉自己叫错了立刻讪讪的闭了嘴,换了个叫法“少君。”
软软的吴语平日里最是讨昭娖的喜欢,但是此时这个称呼让昭娖像一只炸毛了的猫,立刻把脑袋上的被子给扒拉下来,红着一双眼瞪吴丫。
吴丫哪里见过昭娖如此模样?她自打跟在昭娖身边伺候开始,昭娖基本上就不会说重话。如今这模样立刻就把她给吓得话语中带了哭音。
昭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指了指门,“把门合上,我有话和你说。”声音里带着嘶哑,但并不是少年的低哑嗓音。
“诺。”小丫头如蒙大赦,立刻单手把门一关,恭恭敬敬把衣服放在昭娖面前。
“昨日,是怎么回事?”昭娖这会已经看出这房间是张良的,弄不好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昨日,少君醉归……”吴丫一面给昭娖整理折叠深衣的下衣襟,一边小心翼翼答话。“先生吩咐奴备下衣物和热汤给少君浴身……”
昭娖整理衣襟的手立刻一僵,“是你?”
“否!先是先生,后来先生出来让奴服侍少君。”
“…………”昭娖心里立刻十级龙卷风大力刮过。她的爪子贴在衣襟上抖了抖,极力用平稳的声调继续说话“你进来的时候……我……”我被扒到什么程度了?
吴丫的脑袋低了又低,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奴进来的时候,少君身上尚有中单,被衾裹身。”只是衣带是解开的。
吴丫年纪小,还想不到男女之事上。
昭娖一听估摸着可能是看到胸口上的布带,她嘴角抽搐几下后。径自取过腰带将深衣整理好。
越临近初夏,天气就热的明显起来。
张良似乎并不喜欢呆在这座农家小院里,在昭娖洗漱完毕,用完膳食之后,就回来了。昭娖看见张良那张明丽的脸的时候,不知道要如何开场。她想要走出去逃避一下。却被他一把抓了手按在席上坐下。
“瑜……为何名?”张良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说出来的话叫昭娖有些惊讶。
“昭娖。”昭娖也没再隐瞒,说了自己的真实名字。声音略带嘶哑,但柔婉似四月流动春水,已经不复张良往昔听到的少年嗓音。
“昭氏……”张良看着面前微微垂着头的妍丽少女。自从知晓她是女子后,似乎她脸上属于女子的柔和比往日多出了许多。
“可是芈姓?”昭氏并不多见,出自楚国的昭氏,张良暂且只能想到楚昭王的后裔。曾经把持楚国军政的三大氏族之一的昭氏。
昭娖点了点头,“先父故楚左司马。”昭氏和其他三大氏族中的屈、景一样在楚国权势赫赫,昭娖的父亲当时在楚国的官职是左司马,作为主管握国家军权的司马的副手。虽然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也不容小觑。
她抿了抿嘴唇,低着头看着放在双腿上的双手。
沉默一下后,昭娖听得张良如同珠落玉盘的悦耳声音响起,“我乃姬姓张氏,城父人士。家中五代相韩。”
此时只有贵族才会姓氏双全,但是一般是称氏不称姓。到了眼下,已经有姓氏相同的趋势了。
昭娖抬起头来,觉得两人这样的对话有些诡异,当瞧见张良那双明亮的有些过分的凤眸,心中立刻就被什么撞过似的。脸上一红,又后知后觉想起她心虚个毛线,顿时把头抬起来。
“阿娖……?”张良轻轻唤了一声。他伸出手去,白色的袍袖落在她的脸颊旁。手指抚上了昭娖头上的发髻。
一瞬间,昭娖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过她。女子的名字在这个时代依旧是属于只有家人和闺蜜才知道的小秘密。外界对她们的称呼大多是以夫君和家族冠名之。例如:江芈,宣姜。
昭娖的脸颊被他袍袖上的细麻缓缓蹭着,他的之间在她头发上轻轻磨动,发丝轻轻被拨动,引起头皮点点麻意。
“为何要着男装?”手指顺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