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
暖暖的鼻息扫在她的脸颊上,被扫过的那块皮肤上莫名的触电似的发麻。昭娖耳根子发热似乎身上人那纤长的眼睫毛都要扫到她皮肤上。她在心里对着唱歌的那人一顿狂骂。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R坝新荩懵稙彏彙S忻酪蝗耍袢缜逖铩e忮讼嘤觯胱淤申啊!闭飧璐士醋磐γ溃涫狄坏愣疾淮壳椤K蛋拙褪且桓瞿凶釉谝巴庥黾幻廊耍缓罂炊匝哿嗽诓莸乩锞偷匾还觥
别看着两千年后解释有多纯洁,其实也就是个两人一夜情的愉快感情叙述。
平日听着无所谓,现在昭娖听在耳朵里只想揍人。
秦朝风俗继承自春秋战国没太大的变化,连同男女野*合这种也不会当做什么羞耻事情。甚至将其视作吉祥美好的象征。昭娖还曾见过在砖块上刻上男女野*合之事作为装饰的。
张良手臂在昭娖身边撑起从她身上起来。昭娖身上顿觉得一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肩头。
她从地上起来双腿蜷起,倒是像极了刚被人轻薄过的可怜少女。
“良方才唐突了。”张良拱手道。他青色的衣襟也因方才的意外而有些凌乱,头顶乌黑的发髻上也挂上了几根草梗。
“与张子无关,方才是我……”昭娖勉强一笑,她微微一低头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姿态。肩上的长发就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来。两人都是保持比较端正的跪坐姿,在半人高的野草中也就露出个发髻顶儿。昭娖则是完全披头散发跪坐在那里。
两人沉默一会,春风吹来野草拂动,草扫过两人的衣襟和鬓发。昭娖侧脸被碎发的发梢扫的很痒。
昭娖抬眼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张良,双手把肩上长发就要拢过去。这会披头散发的除了精神病和巫师还有小孩之外。谁披头散发就得被逮到牢里头吃牢饭,而且哪怕是半披发都不行。无论男女。
她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件事进秦朝牢房。
两手在这时候不想平日里那样灵活,再加上没有篦子,偶有发丝从指间漏下总是完全拢不上去。
别别扭扭把头发在头上扭了个发髻,用剩下的青丝一绕就算是固定了。
经过那一出昭娖见着面前的面貌秀美如女子的青年便是有些尴尬。张良像是方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伸手将衣襟上的褶皱抚平。昭娖抬头见他漆黑的发丝上挂着野草叶,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张良捉到那多出的一眼,伸手把头上的草梗拿下。
再这么沉默下去,昭娖心里都慌。于是她先开口“春光大好,还是继续游玩吧。”说罢顶着一个和鸡窝好不了多少的脑袋继续走在这春日里的草丛中。
附近看着这两人滚进草地的女子,见着两人衣襟都有些凌乱,而且其中貌美似女子的少年一头乱发,很难不让人产生什么暧昧的联想。
此时风气开放,男风也不是什么让人不能接受的事情。甚至有些根本就是公开的。甚至在楚国这种事情在贵族中都是不需要隐瞒。
楚灵王还好男人腰呢!
那些女子上下打量一下昭娖的狼狈之相,不禁抬起手来用袖子遮住脸上的笑。眼神里红果果的让昭娖都有些火大。
而张良却像是丝毫没有看到那些女子,依旧看着这秀丽的山还有生气蓬蓬的青草。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昭娖走在他身边,随手扯过一根野草。拿在手里把玩。
“为什么张子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昭娖没有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看着远方那连绵不断但带有稍许水秀之气的山。
“为何要去听呢,那些人本与我无干。他们所想所说与我有甚关系。”张良回首双眸看她,面上带了淡淡的笑。他抬手指了指草地那边,“去那边。”
“哎?”
“那里有河水,可以将仪容稍稍整理一下。”张良手拨开面前的长草道。
河水潺潺,水质清澈见底。张良走到河边蹲下来双手掬起一捧水洗脸。而昭娖也走到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散了头发手粘了水把头发毛躁的地方抚平梳顺。
这条河流显然并不是只有张良一人知晓。一个少女手持竹篮来河边清洗篮中的野菜。这时张良正好洗完脸抬头。那少女一看之下就楞了。一张脸顿时就红了。
青年站起身将袖子上的褶皱抚平,那边昭娖正好要把长发拢起来。
“君子!”少女见他似乎要走,连忙出声道。见青年回头,她一喜“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既见君子,不我遐弃。鲂鱼赪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那边昭娖听了手一抖,立刻黑发如瀑披了一身。方才这少女是在张良诉说他可不可以和她春风一晚。昭娖立即放下双手去看那少女:少女身着粗布衣裳,一头长发都拢在身后。面上皮肤虽然不白皙甚至有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面黄。但是她五官清秀,比那些山村野姑的确有些姿色。也无怪乎她有勇气叫住张良。
昭娖站起身来,眼神在张良和那个少女之间来回转了一圈。
女子自荐枕席,这可不是什么稀奇事。昭娖在会稽的时候也曾遇见过。只不过主角不是她罢了。
张良虽不是大流审美观中高大壮硕的男子,但是他长得够白比那些野夫胖。这些足够他成为乡间女子眼里的高帅富了。
张良垂下头,发出一声笑声,随即抬头“吾已有佳人,愿姝另寻人。”
“佳人?”少女听了原本因为羞涩脸颊而泛起的红晕一点点消退下去,脸上的情意也化作了一汪幽怨。她望了站在不远处站起身的昭娖。在看到昭娖的脸的时候原有的那些不甘心也化作了乌有。
“子不思我,另有他人。”
说罢,少女收拾好被河水冲洗干净的野菜,头也不回的走了。
昭娖站在那里瞪着眼,貌似那个少女把她当做张良口中的“佳人”了?见张良看向别处,完全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意思。
罢了罢了,刚刚自己把他一溜给扯到草地里去。如此,算是道歉礼了。她双手立刻把披散下的头发拢好盘好发髻。快走几步跟在他身后。
手持鲜花的少男少女,出游的士人,还有手持农具的农人。在春日的春风和花草香下显得格外美好。昭娖一路上看得开心,即使这些场景她并不是没有看到过。
岂其娶妻,必齐之姜。虽然吴越之女多温婉,但是论热情大胆美貌,齐女还是诸国中最好的。昭娖看着路上有些长的不错的齐女乐呵呵的笑。看在别人眼里一副便是一副少年思春的模样。而且是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倒霉类型。
张良看了一眼身边看美人看得不亦乐乎的昭娖,也不由得失笑。
必须是要赶在夕食之前回去,不然犯了夜禁也不知道算谁的。夕食的时间是在申时,走在城里,对面走来一队巡逻的黑衣之士。昭娖连忙垂下眼,张良避开那队人脸微微朝内一别。他当初躲避秦军弄出的习惯了。
等到那群人走过,昭娖抬头看见张良抬头望着一个方向眉头微蹙。
“张子?”昭娖不禁出声。
张良很快反应过来,他回过身对昭娖到“瑜你先回去,我待会就回。”说罢急匆匆的朝一个地方疾步而去。
昭娖不明所以,但也来不及多问。只得先回去。打开暂时居住的那个小院的门,就看见吴丫和越夫出来相迎。
吴丫跪在地方磕首之后,没看到张良的鞋履,不禁感觉有些奇怪,“少主,先生呢?”
“张子有事。”昭娖朝屋内走去,没走几步又回过身来“记得把膳食给张子留一份。”
等到天色暗下来,食物都冷透了之后。张良回来了。但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肩上还扛着一人。
去开门的越夫吓得立刻就捂了嘴。昭娖一出门就看见张良半托半抱着一人,抿了抿嘴没说话,帮着把人扛进屋子了。
“准备热水。”昭娖把人丢上塌后,对身后长大嘴的吴丫说道。
“诺、诺!”吴丫被昭娖的脸色吓得一激灵,赶紧去了。
张良没经过她同意擅自往家里带人,要说心里没火那绝对是不可能。要不是看在他以后会是刘邦头一号谋臣的事情上。她觉得她最可能做的事就是把这两个给丢出去。
室内的灯火微弱的将人的脸罩上一层阴影。昭娖似笑非笑。
“张子欠我的人情,似乎越来越多了。”昭娖去取灯来看看榻上人的面容,她俯下身将灯拿在那人正上方。
“瑜之恩,良不敢忘。”张良双手拢在袖中说道。贵族和士族一样,一言九鼎大多欠了人家恩情,不会忘记报答。
而昭娖也明白这点。
可是昭娖没理他,她手指拂开那人脸上的乱发,把灯一拿近“咦?”榻上这人竟然和印象中项梁的长相有些像。
因为室内光线昏暗她也不太能确定。一切只能等大早天亮的时候确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秦汉时期和春秋战国时代一样,风情都比较开放。我前段日子看诗经发现其中好些就是描写男女野*合的,虽然我再看其他版本是解释的那么纯情……捂脸。话说看见秦汉时期描写男女野*合的砖的时候,我差点一口水喷出去。PS:咱最近看到个砖家的话:张良他是女装癖女装癖女装癖哟——!话说要是良美人女装癖了,刘季会不会头一个就很高兴?
☆、项伯
伺候病人这回事儿,昭娖确定自己没有这个癖好。她袖手站在一旁看着吴丫端上热气腾腾的热水来。一豆的火苗照不亮多少空间,昭娖把灯盏放在塌旁照亮了塌上人的容貌。昭娖仔仔细细再看一遍,越发觉得和项梁相似。但是她能肯定绝对不是项梁本人。这人也仅仅是像罢了,身份到底如何,还是需要等人清醒过来才能得知。
张良的身形几乎全部要被黑暗所吞没,若不是还有些灯光照在他脸上,恐怕这几个人都看不着他。他似乎没打算要和昭娖解释什么的打算,从进屋开始就一直沉默着。
伺候病人的活计自然不能让主人亲手来做。吴丫卷了袖子就绞了帕子,而越夫也前去给塌上人解开衣带。
“过去罢。”昭娖对男人身体没有多大的执念,看美少年美男子也就算了。可是对个胡子大叔她当真没那么变态。
屋外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张良低低的应了声随着她走到平日里灶火的周围。
中间的那堆炭火只留着些许的火星,那是等着下次点火时候用的。
“瑜之恩,我无以为报。”两人沉默一会,张良最终说道。
昭娖无声的笑了“张子言重了。”人情债最是难还,加上他下河的那次再算上这次,前前后后三回了。一次人情债已经是难还,别还说三次。窗口的月光照在靠坐在窗子边的张良身上,他身上的衣袂被月光映的发白,同样也照亮了他面容。
她抬头看他,一瞬间也被月光下皎洁的容貌给惊艳了。她略带尴尬的扭过头。
“今晚我们只能在这里委屈一下了。”最终她看着张良身旁的窗台低声道。
床榻被割昏迷不醒的人占了,今晚上只能打地铺。
这次没有像在塌上那样,两个人同塌不同枕头。两个人都是裹着被子睡一头,不过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灶,完全没有睡到一半因为睡姿不雅滚到另外一人被窝里的忧虑。但是昭娖不知为何,总觉得空气里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
大早爬起来,正好望见张良已经收拾好了床铺拿着篦子梳头,他墨发披散,手上拿着篦子正在梳发,手臂抬起来袖子落下露出修长的手指和手背。
一道猩红的伤口从手背裂开几乎要蜿蜒到手腕去。
伤口上已经结了血痂,但是看着还是有些參人。
昭娖立刻把被子踢开抓起衣服往身上胡乱一裹,走到他身边也不顾自己此时模样着实狼狈。
“张子,你手上?”她跪坐下*身问道,眼睛盯着他手上的伤口不放。这样的伤口必定是铁器所成。而秦收天下兵器运到了咸阳,张良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弄得手上这么一大的伤口。
张良将头上发髻盘好,放下手转头看她。
“无事,小事耳。”他看她。
“小事?”昭娖明显不信,“与此人有关?”她瞟了一眼榻上的人。后来看张良一副不怎么想说的样子干脆起身去拢头。
有些人不想说的事情再怎么问恐怕也不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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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娖这次终于看清楚榻上人的面容。的确是和项梁有几分相似,但是她又不能确定这人和项梁有什么关系。这两人都是楚人眼里的标准美男子形象:高大,长髯。这样的脸一看的多了昭娖也怕自己出现了识脸障碍症。一时间也不敢下断言,一切只等人醒来再说。
张良坐在席上,用干净的布条把手上的伤口给包扎起来。昭娖手里持着一卷竹简,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在那个正在缠绕布条的青年身上。她想问,可又明白就算真的问了他也什么都不肯说。
她略略扯了扯嘴角,把自己原本放在面前那个素衣青年身上的视线给扯回来放到手中的竹简上去。
竹简已经被她读过很多字,上面秦篆的每一笔都被她记在心中。但此时她读起来偏偏有些心不在焉。往往是看着上半句,结果一下子跳过中间的一大段直接瞅到最后一句去。这真的是叫她更加烦躁了。
吴丫和越夫两个忙完后就按照昭成吩咐的,跪坐在塌边照顾张良救来的那人。
两个孩子低着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要吴丫掐着是否要去准备蚤食的时候。榻上的人皱了皱眉头,喉咙里也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呻*吟。
吴丫和越夫离他最近,即使那声音很低,两人却是听得分明。立刻就睁大了双眼看着生怕错过这人的动静。
当盯着那人眼皮子颤了下,缓缓的睁开眼时。越夫立刻跳起来就往昭娖那边趋走而去。
“少主,先生。那位瞧着已经睁眼了。”越夫跪下来手指着那边的踏道。
昭娖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竹简。而张良也不顾手上的伤口还未包扎好径自就下席穿履朝着矮榻而去。
榻上人已经睁开了双眼,虽然身上的伤口仍在作痛,但是眼角瞟见急急走来的青年挣扎着就要起身。
“莫起来。”张良几步走上来按住了他的肩膀,“你有伤在身,还是躺着为好。”
“壮士。”这人被张良按回塌上,看着面前的青年开口道。“搭救之恩,某无以为报。”言语间竟然夹杂着淡淡的楚音。
昭娖此时也走到了张良的身后,打量着塌上的中年男人。因为张良把人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的看。
见着榻上男子面上浓眉长髯,看上去的确和项梁有些相似。只是望着要比项梁要年轻一些,眼角也不似项梁那般褶皱多。
“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恩。”张良把人按回榻上掩了刚刚因为挣扎起身而弄乱的被角。
“某项氏名缠字伯,不知足下尊姓。”
只消一句话,足够让张良身后的昭娖脚下一滑摔个大马趴。
“项伯杀人,臣活之。”莫名的这句跟刷屏似的在昭娖眼前齐刷刷的跳了出来。即使她并不知道多少历史知识,但是好歹当年魔鬼三年里是被填鸭子一样过来的。纵然平日里记不起来,但是某个情景被触发了,她还是能记起些什么。
话说面前躺着的这位不就是项羽的那位叔父,在项羽要和刘邦掐架的前夕跑到汉营里要张良跟他一起走,然后还在鸿门宴以身护刘邦的项伯。
昭娖在心里默默的吐了一口血,然后再擦掉。
“某张氏名良字子房。”
这会有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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